第七十九章

    “难道铁树开花了？”庄春山的心怦怦直跳，他屏住呼吸想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可是他做不到，反而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传达室。啊？天山大学的信。他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又看，手有些发抖，他激动地急忙拆信，手忙脚乱间咋也拆不开，信封撕乱了，一张成绩单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看到纸上盖着大红印章。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再拿出来对着太阳看，错不了，研究生入学笔试成绩单，信上通知他四月下旬到校面试。庄春山喜上眉梢，考过了？考过了！他像问别人，又似问自己，有点神经质一般。经历了太多的失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掐了一把大腿，感觉到了疼，证明不是做梦，他的笔试成绩超过天山大学划定的分数线三十多分。

    三年啊，他忍受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煎熬，付出了别人所不知晓的艰辛，皇天不负苦心人，铁树终于开花了。庄春山的眼眶湿润了。他像久旱逢甘雨的农民，又像雾海里看见灯塔的渔人，更像沙漠中找到绿洲的旅行者。他像着了魔一样漫卷信笺喜欲狂。他打电话告诉了家人，告诉了珍妮，告诉了要好的同学、朋友，告诉了程功，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所有的人，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快乐。他就像一个快乐的顽童，每个毛孔都洋溢着快乐的分子。

    “春山，你终于考上了。”电话那头的珍妮激动地跳起来，喜极而泣，仿佛考上研究生的人是她，而不是庄春山，她深情地说：“春山，否极泰来，熬到头了，我真的为你高兴，我爱你。”“你刚才说什么？最后一句！”庄春山惊讶地问，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我说我爱你！”珍妮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庄春山听清楚了，真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双喜临门啊！这幸福真是来的太突然了，但是又在情理之中，因为珍妮对她的心思一直未变，只是庄春山佯装不懂，或者准确地说只想逃避罢了。

    珍妮叮嘱庄春山要注意英语口语测试，她深知像庄春山经历过工作又回头考研的人来说，英语口语是道坎，珍妮的心思如此细腻，一股暖流涌进庄春山的心田，让他和她的爱情之树养分更加地充足，枝繁叶茂，生机盎然。

    “好哇，历尽磨难终成正果，祝贺你！”程功的兴奋通过长途电波传过来，振荡着庄春山的耳鼓，加速着他的血液循环，让他的情绪热烈而高涨。

    当庄春山请假去天山大学面试时，珍妮主动要求一同前往。她的心思庄春山明白，他走那么远，她担心他的安全，她更想看看西部是啥样的。第一次坐火车远行，庄春山和珍妮都觉得新鲜。坐着绿皮火车卧铺，车厢内温暖而干燥，放眼窗外中原大地春光明媚、满目苍翠，而到了这座西部城市却寒气逼人。蓝天白云、草原羊群、戈壁荒山、沙漠绿洲等独特的地理风貌深深吸引了他们。学校所在的天山市形似一艘扬帆起航的船，两面环山，三川会聚，境内的浑河穿城而过，流淌千年，如一首古老的歌谣回荡着苍劲的旋律，饱经沧桑，亘古不息。浑河及其支流缓缓东流，带给天山的人们以悠扬悦耳的鸣奏，萦绕耳畔，情韵无限。它是生命之源，给天山市民提供甘冽的生产生活用水。它向东汇入黄河，一路撒播着，象征着天山人民开拓创新、自强不息、开放包容的信念。又如一首热烈奔放的诗，情感真挚，意味深长，那么迷人。紧傍城市的是两条山脉，山上长的都是灰草，稀稀疏疏的，远看一律的土黄色，那是山的本色。两条绵亘的山脉像两条巨擘把城市有力地托举起来，城市便幸福地远眺着遥远的东方；两条绵亘的山脉，又像巨轮的两支船桨在茫茫碧波之上日夜不停地划啊划，要把天山号巨轮驶向成功的彼岸。城市属大陆性半干旱气候，市区中心海拔上千米，昼夜温差大，冬寒夏凉。草原在城市的周围延展，广袤无边，敞开温暖的胸膛把城市拥在它的怀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城市旁边有一座沙山叫黄金山，晴朗的天空下，它发出同金子一样的万道霞光，流光溢彩，壮观极了。市内的公园杨柳成荫、人工湖掩映在绿丛之间，夏季可水上泛舟，冬季是天然滑冰场。城市广场，人流如潮，热闹非凡。街道宽阔平坦，两边是现代化的楼房建筑，一律浅粉色调，给人一种热情和奔放的感觉。而民族建筑，颇具风格——上覆穹顶，正中是小塔楼。民居建筑，融合了木雕、雕花窗格和木雕组合图案，以浮雕和内雕的艺术手法，呈现了民间工艺的精巧绝伦。雕刻艺术作品宏伟古朴，风格独特。特别是厅堂、藻井、柱子、门檐上的装饰，奏响了技术与艺术的合鸣，展现了独特的民族风格和地域文化，极具艺术性与审美性。人们身上的服饰各异，有戴头巾，穿着民族盛装的民族兄弟姐妹；有穿着短袖牛仔的时尚人群，更有穿着长裙的姑娘。街道上随处可见人们售卖哈密瓜、葡萄，还有特色的民族饰品。天山市以其如梦如幻的辽阔草原、金光灿烂的黄金山、如诗如画的浑河、风姿绰约的山脉、风格鲜明的建筑、样式多样的服装，展示了美仑美奂的地域风情。

    天山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要隘之一。公元前138年汉武帝派张骞从西安出发，出使西域，联合大月氏夹击匈奴。从此，他凿空西域，开启了连接亚洲、非洲和欧洲的古代商业贸易之路。此后，绵延一千多年，它成为古代东西方之间经济、政治、文化交流的大通道。古老的丝绸之路给予了天山这座城市以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也赋予了当今旅游业厚重的人文资源和历史底蕴。

    庄春山第一次见到导师刘子涵先生时他惊诧了，只见刘子涵穿着一身中山服，熨得平平展展、棱角分明。他的头顶半秃，只有脑袋的四周头发茂盛，色调是灰白的。一张圆形脸，眉头粗，时常攒着。他的眼睛睿智，炯炯有神。鼻头大，嘴巴略宽，蓄着胡须。一块瑞士劳力士手表挂在腕上格外显眼，他讲起话来声若洪钟，神态、肢体语言丰富。他听说了庄春山的考研经历后连说两遍：“有志气，不容易。”

    ……经过了专业课笔试、英语口语测试，以及面试，庄春山以优异的成绩顺利通过了天山大学组织的面试。

    他收到录取通知书，是在两个多月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