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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您好!我们是来办结婚证的!”这时候那位正低头书写的年轻女同志闻声抬起头,看着庄春山,愣了愣,下意识地失声叫道:“春山,是你们!”

    庄春山定睛一看,像遭到了电击一样,惊呆了:“啊,蔚蓝!”蔚蓝站起来。庄春山又惊又喜,他看到眼前的蔚蓝短头发,胖脸,五官端正,面容间透露出一股忧郁的气息,着装十分讲究,优雅而不失时尚,搭配恰到好处,给人一种知性的感觉。毕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以前那个“长发披肩、圆脸、眉毛弯弯的、眼睛圆圆的、牙齿白白的、鼻子高高的”蔚蓝相比苍老了许多。往事如烟,彼时的一幕幕像蒙太奇一样鲜活、清晰起来。那痛、那怨、那恨、那酸一下子搅和成了一锅麻辣烫,他吃不得,又泼不得,兀自站在那里难受。

    蔚蓝脸上的表情复杂,说不清是悲,是惊,是喜,是忧,她手中攥着一支钢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颇为难堪,但眼神中分明含有一种不易让人觉察的哀怨。

    “春山,几年没见了。”蔚蓝率先打破难堪。

    珍妮惊讶万分,眼前的场景让她始料不及,甚至有些震惊,她的脸阴晴不定,庄春山与蔚蓝的感情史她太了解了,她害怕庄春山和这个女人旧情复燃,节外生枝,她就鸡飞蛋打了,此时必须当机立断。

    庄春山还未从梦幻中醒悟过来。珍妮上前,说:“哟,蔚蓝姐,你不是在南方发展吗,咋又回来了?姐夫呢?”珍妮的连珠炮问,让蔚蓝的脸色变得阴郁。

    民政与社会保障服务所领导见状,收起手机知趣地出去了。

    蔚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把剪刀残忍地剪着,心成碎片,深深的痛苦从伤口流出来,撒落一地。

    蔚蓝泪眼汪汪,说:“人家不要我了!”

    从蔚蓝口中蹦出的话让庄春山震惊,他的眼睛瞪得像牛蛋儿,他曾以为蔚蓝傍上大款,就过上了富人生活,吃香喝辣,没想到一夜间她从幸福的巅峰又跌落到了原来的轨道,让庄春山说啥好呢?面对这个女人,他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盒,有爱、有恨、有同情,但绝无乐祸幸灾。

    蔚蓝在昔日的恋人面前,怎能主动揭自己的伤疤?往事不堪回首。回忆起来,如梦似幻,如烟飘散,一切都不过随风远去。忘掉吧!又忘不了。股东儿子,这个曾经与她有过山海之盟的男人,后来为了家庭利益,同香港久盈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成婚。当她正站在人生的巅峰时,却突然坠入了痛苦的深渊。蔚蓝难以割舍这段让她铭肌镂骨的感情,拼命捍卫。久盈公司董事长的女儿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花重金雇请烂仔绑架了蔚蓝,逼迫蔚蓝放弃与股东儿子的感情。蔚蓝哭了,说她和股东儿子的感情海枯石烂都不会变。那些人就在她的胸前上划了一个“十”字,鲜血迸流,蔚蓝惨叫着昏了过去。一桶凉水劈头把她浇醒,坏人又问:如果不放手就割掉她的一个零件,让你生不如死,并且连股东儿子先前给的巨额补偿一个子儿也不给兑现。暴力面前,蔚蓝心寒了,她暂时屈服了,然后跳进罗湖河里寻求解脱,却被人救起;她割腕自杀,又被人发现送医。蔚蓝悲愤地说:“老天,既然不让俺过早到另一个世界,俺就勇敢地面对厄运吧!”

    成也男友,败也男友,蔚蓝只不过是人家的玩物,玩腻了,像抹布一样被撇掉。青春不再,容颜已老,幸福已去。股东儿子不是白嫖吗?自己的青春谁来兜底?蔚蓝恨这个复杂的世界,恨那个虚伪的男人,她选择了报警。一群坏人受到了应有的惩处,然而蔚蓝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却无法弥合如初。股东儿子赔偿了一笔财产给她,但她快乐不起来。钱,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符号,而从身上到心上的伤却只有她一个人承受。她遍体鳞伤地回到了温馨的吴河镇,只有年迈的父母张开温暖的双手拥抱自己受伤的女儿,永远不会嫌弃。

    蔚蓝在家乡疗伤,她希望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人生。

    历史何其相似,当初她像扔掉一块破布似的抛弃了痴情的庄春山,如今纨绔子弟也像换掉一件衣裳似的抛弃了蔚蓝。老天是公平的,老天饶过了谁?

    深爱庄春山的珍妮心里头像打翻了醋缸,酸溜溜地说:“会不会是蔚蓝姐放不下某人吧!”

    庄春山的脸窘迫起来,呼吸急促。蔚蓝却泰然自若,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万箭穿心。她笑了笑,说:“妹子,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和春山破镜重圆吗?”她的笑容依然那样迷人,似乎可以带给任何人快乐和温暖,这就是笑容背后的魅力。

    珍妮猛然挽住了庄春山的手臂,骄傲地宣示:“老公,咱们今天是来办结婚证的呀,你还愣着干啥!”珍妮小鸟依人,蔚蓝心如刀绞。

    庄春山如梦初醒,说:“啊?对,办证呢!”庄春山把他和珍妮的身份证、户口本、合影照片放到蔚蓝桌上。蔚蓝看到庄春山和珍妮相依相偎的合影照片,不争气的眼泪又下来了,她悄悄地转过身,把眼泪抹去。

    蔚蓝:“不巧啊,上一批领的结婚证用完了,空白结婚证书,局里还没发下来。”

    珍妮:“哟,我听出来了,敢情我和老公来办结婚证就没证了,恁么巧,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蔚蓝拉开了抽屉,真诚地说:“不信,你看!”

    庄春山低喝一声:“珍妮,不要胡说!”

    珍妮生气了:“我就要说,她回来了,你的心是不是又回到她身上了?”

    庄春山抓住珍妮的手,说:“你胡说什么,我们走!”

    珍妮边挣扎边说:“松手、松手!”

    庄春山拽着她的纤纤手腕,把她拖出了民政与社会保障所的大门,抱上了车后座,然后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地回到了果园。一路上珍妮的小嘴还撅起老高,可以放上一个洒瓶子。停车了,她赖在车上不下来。

    庄春山笑着把她抱下来:“好了,好了,我的女神,还拈酸吃醋啊!”

    珍妮:“谁吃醋了,看你们藕断丝连的,让人讨嫌。”

    珍妮的身体紧贴庄春山,庄春山隔着衣服能感觉她柔若无骨的身体,胸部贴在他身上,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珍妮很喜欢与心爱的人深情相拥的感觉,她的手臂像蛇一样绕着庄春山的腰,久久不愿松开。

    庄春山把珍妮抱下来,呢喃低语:“亲爱的,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珍妮眉开眼笑,点了一下庄春山的额头:“这还差不多,你敢耍花招儿,同蔚蓝再有什么瓜葛,小心我扒你的皮!”

    庄春山做了一个鬼脸:“我哪敢呐,河东狮吼!”

    珍妮故意柳眉倒竖,装作气恼的样子,揪他的耳朵:“你说谁?有胆再说一遍。”

    庄春山夸张地躲避:“我的娘啊,家暴啦!”

    庄春山装出害怕的样子,连滚带爬地躲闪。在远处,无意间瞥见这对小夫妻嬉戏打闹的恩爱样子,庄春山的娘高兴地合不拢嘴。

    果园里几个干活的工人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这对情侣卿卿我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庄春山回头一看,换了一副怒目金刚的面孔:“瞅什么瞅,还不快干活儿!”

    工人笑嘻嘻:“庄总,你们只管继续,俺们啥都没看见!

    一名工人说:“老板娘,狗蛋儿的脸让蜜蜂蜇了,听说奶水可以治蜇伤,肯不肯给一点?”

    珍妮面红耳赤,没有说话。

    另一名工人:“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珍妮忍无可忍,羞红了脸,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叫你晚上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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