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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花妖(二十一)

    陈恕不屑得瞧了他一眼,道:“你再这样瞧我试试?”

    “你这里还有什么宝贝不成?”陈恕打量打量了这个房屋,然后对楚言道:“把你送进外门,你过河拆桥就不对了啊。”

    “我没有。”楚言奇怪,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下怂,便垂下头道。

    只是擅闯人得屋子是什么习惯?你牛你就这么不礼貌?

    他问:“你知我今天找你何事?”

    楚言回过神来,说道:“不知。”

    “那我要问问你的事!”他膝盖的衣摆一甩,翘起二郎腿来。

    架势十足,可惜缺把扇子。楚言以为,扇子是古人装逼的好道具。于是他突然想到:“你像我山下遇到的一位哥哥。那是我最后一次在魔教右护法的手下苟延残喘。”

    陈恕嘴角一挑,不介怀他插科打诨。

    楚言道:“他有一把金边扇,扇起风来好不潇洒。”

    陈恕琢磨了琢磨,道:“你说的魔教护法,正派中拿扇儿的,莫不是我弟弟?”

    楚言看向他:“你的弟弟长何样?”

    陈恕眉间煞气浓郁,嘴角仍牵动微微笑意,心道这孩子还真好奇起来!他不耐烦道:“执扇不执剑,比我潇洒快活,你只当是我弟就成了!”

    楚言嘴角一抽,这人不要脸的很,谁都能是你弟弟。

    这一问,别说楚言说的那个是不是他弟弟,但楚言也知道他和他家亲兄弟,关系不好了……

    “你来找我有何事?”楚言又问。

    陈恕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东西没问,但他从怀里掏出两个药瓶来,不多想道:“将其装满了。”

    楚言认命,撸起左臂,起身就照做。他找剪刀给自己手指剪出一个小口,往里面挤血。

    讲真,他自个也没见过哪个正派或反派大人物,混的像他这般没出息,生死允夺。

    很快便滴完一瓶,楚言找第二瓶继续滴满。陈恕忽然道:“你是不是和你一个叫周子明的师兄在商量不得了的大事?”

    楚言手一抖,把桌上的血擦掉,不吭声。

    “你和我这边进行交易,又跟那病恹恹、一看就心机沉沉的师兄谋大事?你是有何阴谋?”

    “……”楚言从他的话中知道两点出来了。一,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和周子明商量什么事,二,他在怀疑自己在害他。就是不害他,他也希望自己作为一个供血的傀儡,“蝼蚁”,不要在背后瞒着他这个“主人”,企图去做些什么事出来。

    “怎么?还真干了什么事儿?”

    陈恕的话传到楚言正全心思索的大脑里,楚言顿了顿,还是老实卖队友道:“我跟他原在一个寝舍,他杀了几个人,威胁我,助他逃命、下山。”

    陈恕愣了一愣,随即笑出来,道:“你这就被他威胁了,拿何事威胁的?”

    楚言心道你这是要为我讨回公道?楚言随即想了想,竟发现周子然也没什么东西威胁他的。给他看赵兰墓地算吗?不算,说来,还是他抓住了周子明的尾巴,到时东窗事发,光凭他嘴巴吧啦,自己也是受不到威胁的。那他当时如何答应了?哦,是他硬把自己绑成赵兰的弟弟,他周子明是他的“姐夫”

    楚言闷笑一声,这才注意到陈恕的目光,他就顺势把嘴咧的更大,道:“他有一个爱人,被那些人杀死了,他报仇,报仇完了不知如何全身而退。”

    “这样你才帮他?”陈恕乐道,没想到这卑微蝼蚁,命运被他人握在手里,却还挺爱烦心、多管闲事儿。

    陈恕问:“既如此,你笑什么?”

    这回可把陈恕好奇的心给勾了起来,他想多知道知道这蝼蚁和这蝼蚁的师兄,这全身而退做到哪一步了。

    陈恕他知这萧寒山有趣,没想到这么有趣,在各种方向都这么有趣……

    楚言假装看不懂他眼中寒意,老实地摇头:“笑是因我自不量力。”

    “此话怎讲?”

    楚言只得继续爆料道:“没想到一个好法子。现是有一个法子,但我不忍用。”

    “什么法子?”陈恕喝口茶道。

    楚言:“因我先前在能下山的自由前辈们的身旁过活……”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道:“那个师兄叫我打晕其中一个前辈,他要乔装成那个前辈,安全下山。”

    “而后呢?”他不喜欢这蝼蚁如木头,问一句答一句,不光明的很!

    楚言叹气,如被师长训话,道:“而后没有了,我不忍朝前辈下手。”

    “那你帮一个杀死几条人命?的凶手逃命,恐怕未曾想这么多。”

    “他们杀死了他的爱人。”

    “杀死一个,还是两个?你那位仁兄杀死几个?”

    楚言握紧拳头,咬牙道:“你不知他的爱人是如何死的,一个女子,被几个男人欺负!他们可知这些讲究?可想这么多?她去了,与他们几个脱不了一点干系!”

    陈恕一听乐了,然后叹道:“你倒开窍的早。孤儿一个,人间百味尝尽,就是不同。”

    楚言没听出这人是在夸他,还是另有含义贬他。但他一愣,想到系统说会帮他的熟人,不会就是他?

    这作者和系统做的,真他妈……好。

    楚言克制自己不表露情绪,又不说话了。

    陈恕道:“这有何难,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可帮你们。”

    “……”楚言一时内心百味,无比复杂。但他只失落一瞬,便略带惊喜的看着他,重复问道:“你能帮我?”

    “是啊,”他把壶里的茶皱眉头的早就喝完,现正玩弄着茶杯,对他别有用意道:“我帮你们,我下山,让你师兄做我的贴身小厮,一起下去。不用你为难自己,再为难你那些前辈。他们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楚言装出一副极受感动的模样,道:“我先前真不知如何好,还怕就此撂挑子,他会不放过我。”

    楚言内心感到抱歉:为了不让这人以为我是冷情之人,对前辈都能下手,我只能委屈师兄你了……

    陈恕收起两瓶血放进怀里,有些枯燥道:“那就这样定了,你可跟你师兄商量愿不愿意,我过两日来,等你答复。”

    楚言急忙对他道:“就这样定了,谢谢少主!我今晚跟他商量商量,明天说不定就能……”

    陈恕好笑问:“如此着急?”

    楚言低头道:“杀人偿命,我怕来不及,或就这几天时间了。”

    楚言再拉着他商量了一下具体细节。最后敲定,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间,饭后,楚言和周子明分别悄悄地来到陈恕的住所。陈恕把自己小厮敲晕,容周子明画一晚上的面皮……

    陈恕走前笑他俩:“有贼心没贼胆儿!”

    ……等他走后,楚言一屁股坐会凳上,脑瓜痛得很。

    很快到了晚间,楚言与朱立上了会蜡烛。楚言陪小弟看了会子书。待哄小弟睡下后,楚言把安眠香给小弟闻了点儿,便摸摸他脑袋,很快穿衣起身,飞一般的去了曾经藏有赵兰地方的那个熟悉树林。

    楚言告诉周子明,他们这件事儿妥了!周子明问是哪个?什么时候行动?楚言就把天宇庄二少主的事情给说出来。

    他同样卖了陈恕,然后说这人心致好,要帮他们。他以为这事也可这么转圜。

    周子明却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待周子明气消了,楚言才诚恳道:“你也有重要之人,你该知我如何都对我上山就待我好的前辈们下不去手,他们是我亲人,我不愿他们卷进这场局。我想想我不成。如你以为我不成,可放弃我,或我们再想办法。但我前辈们,我想好了,我不对他们下手。”

    楚言缩在树下,模样如草包一个,道:“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周子明脸黑了半晌,握紧的拳头松开,松口道:“这也成。”

    楚言心中一乐,就知他使点嘴皮上的苦肉计就能成。

    楚言早知:周子明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让他来做。自私的伤害自己爱的人,给谁谁也不干(哪怕他差点干了……)

    都不干,还不准楚言他曲线救国,那他们就一起死吧。

    周子明却想都不用想,肯定比他怕死。

    楚言再和周子明敲定时候:明天晚间,各自吃过饭就偷偷去陈恕房间。你要带上操作的工具,中途千万小心,别要给人发现了。

    周子明突然苍凉一笑道:“事后他们就发现我不在了,思过崖多了几具尸体。”

    楚言顿了顿,还是安慰他道:“他们应该不会肆意声张山里的丑事。他们,亲人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吧。”估摸不会溅起多大水花。

    周子明问他:“可后悔?”

    这事到这算成功一小半了,明天成功正好一半,后天他就说不准的能下山,安然无恙地逃走了。

    周子明现在才问起他悔不悔。

    楚言想了好会,才道:“我也不知我做的算不算上半个“对”字。”

    “那便还是后悔。”

    楚言乐道:“师兄你不后悔就成,我有甚可悔的?”

    你经历过那场门派暴力,我虽知你过去,但我终究是外人。那些伤痛都如针一样扎在你身上,你以为痛,以痛报痛的报复回去,你不觉得悔就成。

    我只是不知我对不对。

    而我答应你的之前,实际这世界也早给我做了决定。它对不对我不知道,看日后有独立思想的我再长大些、看透一些是非,再道我帮你这事儿,对,还是不对。

    ……他也很快要经受门派暴力,他差点忘了。

    他思绪纷飞,但并不影响周子明跟他对话。事情虽不像他所想那样,有点偏差,但好歹结果一样,周子明这下也有些放松,便冲他笑,道:“我,我有何后悔的?”

    楚言就有点懂他内心纷杂。

    不遇赵兰,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他说不定考上大官,自有成就,而不像现在这样空有儒雅的架子,内心满是疮痍。可不遇赵兰他自己恐怕也不乐意,情窦初开的美好,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都深刻且忘不掉,他放不下。

    楚言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打了个哈欠便对他道:“我想睡觉……今夜我们能否养精蓄锐,明日我们就要忙起来了……”

    周子明点头,便让他先出树林,他再远处护送。一如前几回那样。

    楚言想,要是山下他也能这样,他倒不怀疑自己这件事干对了,有一挚友,称自己“小弟”,他为“姐夫”

    哈哈,楚言以为这支线怎这么搞笑。

    不过有件事,让他兴奋起来。明日晚间,他就能亲眼看到一张人皮面具是怎么做出来的了……

    周子明杀害那些个人,或许也用了这招。不然这正派山上,怎会出现这种功夫?他要是没把这功夫拿去用在那些人身上,就,才怪了……

    楚言又感到一些不寒而栗……

    明日,大概一切就能瞧见分晓。

    第二日白日,楚言忽然无事可干。朱立勤恳修行,他一早去了藏书阁,看了一个上午的神话。

    下午时,他如何都想把系统叫出来,可系统如黛玉,“弱”得很,一月只能唤他几次。他怕自己要是不到月底就把这最后一次机会唤完,结果明天或后天出了变故,他哭都不知上哪哭去,系统如何都是知道点剧情走向的,大事上他好有点安慰……

    既他不能唤系统出来,他便又在藏书阁待了一个时辰,而后去外面找了两个小木桶。他煞有介事、认认真真的扎马步,坚持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又绕山林跑了一圈,午跑,把自己活成一个健康不偷懒的年轻人。

    一天也就这么晃过去了。夜晚,楚言照旧和朱立一起,分别看了会各自的书卷,然后睡觉。

    楚言在朱立呼吸平定后,又慎重地把腿架在他平时不给架的他的大腿上,见他没动静,安然入睡着,他便心脏怦怦跳的给他闻了点药,偷偷摸摸出去。

    这次和前几晚都不一样,他自认遇到不少事儿,但仍在这时候紧张,必须各方面都慎重才行。

    陈恕的住所,他在中午环绕山跑步的时候就摸清了,他现在既要不被人发现,又要留一手,被人发现了该如何应对。

    毕竟这山上,多的是耳聪目明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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