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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花妖(四十四)

    他们又离了炊烟袅袅,到广阔田地里的小庙里,萧小苒在香炉里烧上三炷香,然后让楚言对着神像跪下。

    她道:“我让你许什么愿,就许什么愿。”

    楚言虽讶异,但也没有意见,点头答应。

    萧小苒立于他背后,悠哉闭眼道:“先磕上三个响头。”

    楚言静心,而后对着雕刻在墙上的土地公公土地婆婆,诚心地拜了三拜。

    萧小苒道:“拜丰年稔岁,世代昌盛。我们来年定来还愿。”

    楚言又是一拜,双手合十道:“望丰年稔岁,世代昌盛,我们来年定来还愿。”

    萧小苒眼一瞪,朝他屁股轻轻踹了一脚,小声嘀咕道:“你怎么复说我的话?你不能多加些字吗?”

    楚言对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又是诚心一拜,然后大脑空空,想了想,道:“望,好人安宁、天下太平……”

    萧小苒:“……”

    这怕不是个傻子。

    楚言拜完,见后面也没动静,便起身,问她道:“你要不再拜拜?”

    她拂袖,出去,道:“你都拜完了,来年你自个来还愿,走吧。”

    从庙里出来,楚言特地回头看了看那菩提树。它没有大的显眼,混在万树林中也会泯然,却让人独看便望而生畏,感慨良多。

    这里是一座地方土庙,保这一方水土,不是那些大山,有众多和尚,好似是专门用来保天下的……

    他许的那个愿也好笑:好人安宁、天下太平。

    真成了,让他们这种反派有什么活路?搬石头砸自个脚?

    但来年,这里丰年稔岁,村庄平安和睦,他定是要来高兴还愿的……

    出了庙,萧小苒带他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楚言本来不打算开口,但这么走不对劲啊。因此没走两步,他看看天色,就马上心有不甘地问道:“这就回去了?”

    萧小苒走在前面,不搭理他好像高冷的很,其实她脚步轻快又俏皮,已经暴露出她的心情不错。

    她闻声,回头道:“不,你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在山下多待一日走。我们先去往南方。”

    楚言不知是喜是忧,脚步顿下。

    萧小苒见后头没动静了,便转身,皱眉道:“怎了?”

    楚言心情复杂道:“他们并不知我下山。我这,我这……怎么。”

    萧小苒打断他道:“你出来前不是和我说你无事?”

    还不等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萧小苒道:“无事,你回去时跟他们说我把你关在黑屋里就成。知咱萧寒山的黑屋吗?专用来关犯错事的弟子的,你我年纪相仿,你惹了我,我不顾论法,把你关上一天,他们也不会说甚,大不了再说说,却想不到我把你带下山来玩。”

    “……”楚言并没觉得这是一个妙招,但站在萧小苒的角度来看,不失为妙。

    既然下都下山了,就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后面事他后面再来应对吧。

    楚言朝萧小苒摆出安心的笑,道:“好!”

    萧小苒再次回头往前走,轻轻道:“你的顾虑着实太多了,比之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言哈哈笑,硬要跟她在田埂上并排走,被她一推推下田里。她鼓脸,“凶神恶煞”道:“你个傻子,别跟我走近。”

    楚言爬上田埂,跟在她后头道:“这年过冬,我们打雪仗罢,知道怎么打吗?”

    萧小苒道:“我怎会不知。”

    楚言拍拍手里的泥,道:“那就说好。这年冬日你记着,我们打雪仗,一起玩儿。我扔雪到你身上你可不准哭,因我们这是在玩儿。”

    他说完,哼哼地摩拳擦掌。

    仿佛真能把她打哭。

    萧小苒嘲笑一声,回头把他拉到前面,自己跟在后头道:“你被我打哭了可不准哭。你知我们平日练就什么?就是练准头和劲头,小石子刷刷击到木板上,扣都难扣下来。你要跟我打雪仗,可别哭了。”

    萧小苒洋洋得意,笑这人傻,自不量力。哪知他在前面脚步一顿,萧小苒差点撞上。

    萧小苒轰了一下楚言,楚言回过神道:“那走着瞧便是,这年冬日便是你平日压榨欺凌我,而我报仇雪恨之时。”

    楚言回头,拍拍她肩,翘了翘鼻子,道:“看我们谁打得过谁!”

    萧小苒乐,一鼓作气道:“那就看看吧!”

    就这样,一个盲目自信、信心满满。一个不知为了相约的承诺,还是笑对方太傻而心里乐不可支。但就造就这一路一个时辰,竟这么安安静静,竟也获得灵魂上的某种契合,不再对话也同样其乐融融地过去了……

    楚言其实没有他表面多么愉快,他还是挺愁他今明两天不能回去的事。

    萧小苒说他太多顾虑,他也是这样认为。但他这样认为,还是因之后遭到怀疑欺凌,各色麻烦后事的是他。

    他今明两天不能回去,前辈和朱立又要找他,他而后出来。他们问他去哪了?他怎么回?百口莫辩,没得辩。

    萧小苒代他回:她把他关进小黑屋关了两天。

    这个理由,能糊弄过去前辈和朱立,让众人知晓、明白谅解。那周山哪里又怎么说?让周山知道他和萧小苒有交集,还嬉戏打闹。估摸自己被关进小黑屋,都会被他以为是“青梅竹马”间的情趣。他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但故事情节就是这样的。他就说怎么会在这月让他好好放松身心。吃了一颗糖,苦果也马上接踵而来。唉,罢,他不想想了。

    从北方退到南方去,以阅历十足的萧小苒口述:他们要到城中了。

    当她讲这话时,楚言估摸他们俩从北方到南方,徒步行进,将近花了两个时辰。

    萧小苒不说累,他自是也不开口。他的体能锻炼不错,他们也只是一路慢走。但从天亮走到天黑,他再能忍能走,也不由嚎出一声:“你能带我御剑飞行吗?”

    她笑,在昏暗天光里两只眼闪闪发光,道:“就是你不跟我走,我跟别人一同走,也是徒步而行的。”

    她道:“虽我常常下山,但对每回下山,也是抱有感恩之情,能脚掌贴近大地,我就绝不御剑。”

    楚言没想到会是这个缘由?然后低头,羞惭羞愧。

    又走了一段,星都出来几颗,他们在摸黑中,走到一条宽阔的石子大道,四下开始感到开阔。

    周围还贫瘠,鸟儿却叽喳繁闹。萧小苒没指远处隐隐可见的墨色城池,而是特意指四下,给他看,道:“我们进入青木城了。”

    宽阔石头路一边的草丛中,有一划分边界的石碑,不被提醒,楚言都没看到。楚言走过去抚摸,上写:青木城。

    下刻何年何月何时。

    还没到繁华街市,离街市还有一点距离。因路边有田地人家,城门外,就摆起了长长的夜市摊。

    那灯笼罩出的烛火,一路从城外的“龙头”,接着城门口守卫士兵的火把,灯火通明地伸向了城里。

    楚言看到此时此景,麻木的心复又活泛起来,他在“龙头”前迟迟不动地驻足,感叹。

    萧小苒觉得他甚是奇怪,在他一旁问道:“你在民间这些年看过什么景象?”

    楚言张张嘴,看向萧小苒,一顿,然后脸上不加遮掩地高兴道:“没这里好,而我晚上并不怎么出来享受。漫漫长夜最易饥饿,我都勒紧肚子,管他哪个鸣叫吵闹,只管自己呼呼大睡!睡着便不饿了。”

    萧小苒看,他寻常侧脸,眼和脸都被夜光火光照的柔软。

    她看了他一会,话到口中却欲言又止。

    最后她埋怨他,嫌他丢份儿似的道:“怎么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于是他俩从“龙头”开始吃喝玩乐。

    萧小苒在夜市摩肩擦踵中对楚言说道:“师姐今晚爱护爱护你,想吃什么随意买。”

    楚言挑挑眉毛,便开始带着“师姐”,胡吃海喝起来。

    楚言在打饱嗝间点了一碗云吞,撒上几片葱花,又吃得嘴巴咧到耳门,心满意足。萧小苒在他对面,看不出兴趣地吃着桂花糕,却还被他伸手抢了两块。

    萧小苒瞪着吊梢眼骂道:“不要脸!”

    到绘着各样人物野兽的面具跟前,楚言拿起一个“花魁”面具给她比比,被她脾气极大的一巴掌拍了回去。

    楚言自讨没趣,刚要放下。却不知萧小苒这一掌拍的力气极大,直接拍坏,裂了一口。萧小苒在他放下时,不由地把眼一瞪,脸红着拍拍他手,悄悄指那额角的裂痕。楚言看见,也不由眼睛一瞪。然后,他反应极快,装没看见,把面具放下,却被眼力极好的老板看到。

    这老板原先还在做他人生意,就在楚言手垂下那刻,不知他是早注意他们表情不对,还是看到面具上的裂痕,还是两点都看明白,把手轻描淡写一指,指到那裂痕上。

    “……”楚言猛然抬头,那老板的表情在灯红柳绿下显得格外玩味。

    仿佛在俯视苍生,只不屑睨他们一眼,整个面容透露出:小子,你敢跟我斗?

    楚言这东西放下肯定不是,萧小苒在他身后缩着,灰溜溜把钱掏出,买了账。

    直到远离这个店家,萧小苒的表情还是无比精彩,脸色色彩斑斓。楚言站到她跟前,给她把面具戴上,干巴巴道:“好看。”

    萧小苒在人声鼎沸中闷声道:“这面具太过轻浮,我也比它漂亮。”

    楚言一时没说话,她又扬声道:“一张花面,花里胡哨,勾得浓墨重彩,骗得人心悦之,而我则看得心浮意乱!”

    楚言眉毛一挑,把她拉到一边草丛,措辞,给她道这中间艺术。

    他总结下来就是:破开成见,多接受不一样的事物。

    楚言道:“我觉着它可好,那家不去了,我们去城中?城中也有卖这个的罢,你多瞧瞧,我以前就很喜爱这些,像听各色人唱百味一生,各个身后皆是传奇悲壮。黑脸白脸狐狸面,都值得瞧。就是我那时无钱买,偷瞧都以为自己玷污了。”

    萧小苒看着他道:“那等会你也给自己买个。”

    楚言叹气道:“你别赌气,我是真的爱,你给我买,我感激不尽。”

    说完,他抱抱拳。

    萧小苒扭头道:“我没赌气。”

    一路到了城门,楚言才乐呵着后知后觉想到没有城牌子,他们如何进去?

    但萧小苒已准备充分,偷偷给他手上塞了一样方正的东西。到了官兵前,萧小苒把手中牌一亮,楚言也恍然大悟把手中东西一亮。一个身着铠甲的兵拿刀柄往他们身上敲敲,确定无危险的随身物,就放他们进去了。

    进了城中,萧小苒把他的牌子收走,道:“我怕你丢了。”

    楚言一时无言:“我怎就能丢了?”

    萧小苒看着周围店面,起了范儿,轻轻道:“越繁华地方就越多盗贼你不知道?我们这回下山除了玩闹,也是有正经任务。看看这周围有无盗贼抢包,行侠仗义。而我们自个,要被盗了可就是玩笑了……”

    楚言没吭声,萧小苒看了他一眼,吓道:“你这样的孩童最易被人贩盯上。”

    楚言笑了,挤她到路边,悄声道:“我被盯上不更好?以我作诱饵,寻他们主动上钩?”

    萧小苒看了他好一会,才道:“不是不可,只是你作为我师弟,我该爱你护你,怎可为捉住盗贼人贩,把你推上刀尖?”

    他俩眼瞪眼,一来一回颇像大人较劲。

    楚言回神,心道自己十三,自己十三,她十二。他俩这般年纪私自下山,还在晚间出来瞎晃,已经够熟了,不能再你争我夺彻底熟透。

    认知年纪,嬉笑打闹,才能无后面其他麻烦的事。

    楚言便不跟她顶嘴了。

    之后,楚言带她逛了各个面具,胡扯了前辈跟他说的两个故事。她又一路带着花魁面具到桥边放一盏花灯。她坐在石阶上,不容打搅地许了个愿。

    ……楚言不知她天天许个什么愿?在山上许,山下庙里许,放花灯也许。

    玩到很晚,楚言从心到脚,都飘飘然。萧小苒带他寻了个客栈,道他们明天就别吃饭了吧,换的吊钱在今夜已用的没剩多少了。

    第二日,楚言早早醒来,在隔壁萧小苒的门口徘徊许久,她才现身道你多睡一些时候罢,今日早午饭都要省下。

    楚言:“……”

    他要求出去看看,看看就回。萧小苒答应。

    若不是萧小苒在自己身侧,耳聪目明,比常人都机智敏感,他真想细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周子明给他留下的“记号”

    萧小苒话是那么说,却跟他过来了。

    而周子明曾给自己一块印章,还告诉他剩一块,等日后他能顺利下山,生活讨的好,他便在萧寒山下一路留下他行踪的记号,让楚言落难时来找他。

    他会尽他所能,帮楚言度过一段危机。

    现如今楚言轻轻巧巧下山了,看着繁华周围,觉得周子明有,自己却实在没有当间谍的天赋。他目光四下里瞟,一没瞟到与自己手中印章相似或有关的记号,二没感到有任何周子明的线索。

    让他出逃寻亲友,就表明他死路一条。现就让他抛下所有包袱,去香药门找玄冥,他都觉得自己有去无回。

    和萧小苒在街上漫无目的逛了一阵,楚言右眼眼皮开始不停跳动。他左眼不一定跳财,但右眼跳,定是出什么事了。

    而此时街市还吵吵嚷嚷,正常不过。天气正好,撒一片阴凉在一青绿的柳树下,萧小苒道,我出钱吃点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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