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大漠的夜晚风变得很凉,阵阵袭来,吹动着路边的野草沙沙作响,就连银钩般的月亮也不时的躲进浓密的乌云后面,不敢轻易出来。远处的丘坡下一队黑衣骑兵,裹草衔环,急急的向西方奔去。

    幽深的峡谷深处,一片不起眼的黑树林散布在那里,仿若与世界隔绝,孤僻而安静。一条绵延小路,弯弯折折通向树林深处。小路两旁杂草丛生,高可过肩,此等秘境,若无事先预知很难被人发现。忽然,草丛中,“沙—沙—”响了两声,紧接着是几声倒地闷响“扑通——扑通——”。闻此异响,小路一侧的草丛中,几个黑影站了起来,畏手畏脚警惕的四周张望,压低了声音向对面问道:“喂——什么情况?”话音还未落地,一个鬼魅般的黑影突现眼前,紧接着几道寒光闪过,草丛中只留下几具北戎士兵的尸首。

    不多时,远处一队人马偷偷靠近过来。为首带队的正是淳于虎、淳于雪兄妹二人。二人内穿白甲,外罩青衣,带领着众将士小心翼翼的正奔黑树林而来。队伍行进间,淳于雪不禁小声嘀咕:“北戎粮仓是在这里么?怎么沿途如此安静,连个暗哨都没碰见,安静的有些可怕!”“说的也是啊!多加注意,小心行事。”淳于虎一边回言,一边示意大家谨慎前行。

    临近黑树林的时候,几名冲在最前的士兵发现了草丛中的尸首,急急向淳于兄妹报告:“少将军!这里有情况。”兄妹二人赶上前来,仔细查看几具尸体的惨状,淳于虎不禁念叨着:“看装扮这是北戎的哨兵,不过是谁杀了他们呢?有人比我们先到了么?”淳于雪接着说:“也许有人暗中帮忙呢?”“如此,固然好。我们赶紧行动吧,免得贻误战机。”淳于虎说完话,招呼了队伍上马急行,直奔黑树林赶去。

    树林深处果然暗藏了北戎军的粮草,因为此地非常隐秘,常人很难发现,故此只有一千多北戎士兵把守此处。时至半夜三更,北戎士兵各个昏昏欲睡,三五个人摇晃的靠在一起。只有寨门两旁哨楼上的士兵还在强打着精神,勉强支撑着,不时地点着头,随时都会睡着似的。

    “嗖—嗖—”两只利箭从暗处射来,哨楼上的士兵应声中箭,从高高的哨楼上重重的摔落于地,发出两声闷响。霎时间,寨门前喊杀声四起,一列黑衣骑兵举着火把油松冲进营寨。睡梦中的北戎士兵突然被嘈杂声惊起,瞬时间懵了头脑,还没明白什么情况,黑衣骑兵已经杀到了眼前,错愕间已身首异处,一命呜呼了。

    淳于兄妹冲出一道血路,带着众人直奔至粮草堆近前,众士兵将携带的燃火之物竞相倾倒于粮草之上,然后投出火把,大火立时而起,顷刻间一片火海蔓延开去。大火极速的升温,引起林内气流窜动,带起高高的火焰映红了两侧陡峭的山坡。残余的北戎士兵四处逃窜,回望粮草火起,已无回转余地,便纷纷弃寨而去,朝大本营方向报信去了。淳于兄妹见大势已定,奇袭乃成,赶紧招呼众将士,高举着火把,一路虚张声势呼号乱叫的向黑风谷方向奔去。

    黑树林的东南向数里之外是北戎军大营,此时正沉浸在酒足饭饱后的美梦之中,营盘中几处未熄灭的篝火仍在不停的冒着长长的白烟,几只精力旺盛的猎犬在地上啃噬着骨头。营寨门口的巡逻士兵有精无彩的来回巡逻走动,一个个昏昏欲睡的模样。突然,两只猎犬为了争抢一块较大的骨头,厮打了起来,一前一后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营寨门口,一个躲闪不及,重重的撞到了巡逻士兵的身上。那巡逻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吓了一跳,深深的打了个冷颤,喊了一声:“畜生,滚开!”随即一脚踢了过去,那犬“吭叽——”了一声,夹着尾巴逃跑了。这么一折腾,整队巡逻士兵清醒了许多,各个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继续朝四周巡视。

    “诶—,快看!那边的天怎么那么红?”突然一个士兵指着黑树林的方向大喊。其他的巡逻士兵闻讯一起顺着那个士兵的手指看去。“好像是火光诶!——坏了,那不是粮草营的方向么!”“是啊!是啊!难道是——”“赶紧禀告右贤王!”话毕,一溜烟儿的跑向中心大帐。

    中心大帐的帅塌之上,北戎右贤王—达勃尔裸露着上身斜躺在那里,满身的肥肉泛着油光,浓浓的酒气在帐门口就能闻见。达勃尔一颗斗大的脑袋下枕着一位衣不遮体的年轻姑娘,也在昏昏大睡。帐内的地毯上横七竖八躺着北戎将士和几名歌姬,满地都是酒果、杯盘,一片狼籍。

    一个巡逻士兵连滚带爬的跑进大帐,高声疾呼:“报——右贤王,不好了!黑树林粮仓那边起火了。”这一声,仿佛晴天炸雷,营帐内外瞬时间乱作一团。达勃尔忽的一下坐起肥胖的身躯,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在地。一双大手赶紧揉了揉猩红的眼睛,张大了嘴巴,惊问道:”什么?—你说什么?—黑树林那边起火了!”“赶紧派人去救,赶紧——快——快——。”

    几个士兵跌跌撞撞的赶上前来,服侍达勃尔穿上战甲。穿戴完毕的达勃尔大步走向帐外,正逢又一士兵来报。“报—右贤王,黑树林粮草尽毁,偷袭的那队人马正向东逃去。”闻言,达勃尔怒目圆睁,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狠狠的说:“来人哪!带上精锐骑兵,随我去追,定要扒了他们的皮。”说罢,踩蹬上马,手提大刀,一行人呼嚎乱叫的朝着东方奔去。

    此刻已近四更,正是天色最暗之时,手上的火把只照得见几米的距离,四周的情况阴明难辨。远远的东方,一串火苗鬼魅般的跳动着,仿佛在向达勃尔招手一样。达勃尔此时已气昏了头,哪顾得上多想,一股脑的追逐而去,渐渐的已能听见清晰的马蹄声。达勃尔边催马向前,便大声吆喝:“站住,卑鄙小贼,来来来和本王一决雌雄。”前方那队人马也不答话,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径直向前奔去。

    不觉间已追出了十数里,道路忽然曲折起来,而前面队伍就是追不上。忽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达勃尔激灵了一下,顿时酒醒了一半,急忙勒住战马,四处观瞧。眼前怪石嶙峋,杂草丛生,甚是凶险恐怖。突然达勃尔大声惊呼:“不好!莫不是中了埋伏——”此言一出,话音还未落地,两旁山坡上呼啦啦燃起火把,无数士兵立现山头之上。达勃尔正欲破口大骂,忽见山头上令旗一摇,霎时间,两面弓箭手万箭齐发,雨点般铺天盖向北戎军砸来。箭石所到之处,北戎军哭爹喊娘,乱作一团。只片刻功夫,北戎军已死伤大半,其余有的抱头鼠窜,有的跪地求饶,而那北戎右贤王——达勃尔,连人带马早已成了刺猬,大大的眼睛怒视着山头,张着嘴,仿佛有话没有说完。他可能不知道,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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