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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干女子凌凤儿

    后来龙龙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将他这文曲星下凡的凡夫小卒,安排到省城求学。

    有位叫凌凤儿的女子与他同窗,算是续上了三生石前许下恋恋红尘的诺言。

    凌凤儿整天疯疯癫癫,莫规莫矩,装神弄鬼,在学校尽搞些恶作剧,是个令人生厌却又离不开的女生。

    同学们常常把她的凌姓去掉,单叫一个凤儿,往下细想,凤儿与精神病疯儿近音,不懂文字奥妙的人,就把她当成有病的疯儿了。

    凌凤儿算个官二代,从遥远的北方一路冲杀到大西南,身经百战,刀下孤魂野鬼无数。有次学校要请老英雄来讲革命故事的教育大会。她父亲来了,坐在台上,一股虎气,把下面的虾兵蟹将镇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应了那句龙生龙凤生凤的俗语,凌凤儿父亲遗传给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是学校周遭你杀皇帝我扯脚的“大侠”。

    凌凤儿自来学校起,一天都没安分过,简直就是一个战争贩子。学校十次打架九次有她,还有一次她在幕后,干了不少快意恩仇、相忘于江湖的大事。成了同学们心中的“英雄”,老师眼中的“魔女”。

    凌凤儿的行为与担当,很对龙龙这个来自乡下、没见过大场面、却又爱出风头的小男人的胃口,没多日,龙龙便成了她国重点保护的国宝级大熊猫。

    龙龙精得像只猴子,也顺杆爬,攀上她这贵人,说话做事挺有派儿,被同学们戏之为像狗腿子一样的跟屁虫。

    凌凤儿自然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带着这个小跟班,到处“招摇撞骗”、“替天行道”、“惹事生非”。反正当惹的祸惹了,当打的架打了,就差把学校一把火烧了。

    二人当然也不尽干快意恩仇相忘于江湖的大事,有时也在课后,找个清静之地,谈点男女八卦,说说风花雪月的故事、吹吹半天中挂口袋——装(疯)风的牛;有时相约逛逛公园、进进书店、打点小牌、耍点街头滚刀肉的把戏。再不就利用放假,瞅个空闲,东城买粮票、西城卖肉票,做的都是投机倒把的勾当,赚点小钱,长长见杰,结识民间高人,练就一生都用不完的手艺。

    要是身上有点小钱,凌凤儿就会带上龙龙,到校外路边的苍蝇饭店,弄二两烧酒,来几两花生、要半斤猪头肉,整一个咸菜,哭一气笑一通,喝他个天昏地暗,摆出个学生不像学生、市井不像市井的场面。

    为此,二人这些不良行为,受过学校警告、挨过班级处分,上过系里通告栏“黑榜”,但“始终不改恶习”(学校评语),就破罐破摔,变本加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成了老师眼中的坏学生,同学心目中的真情男女。

    时间一久,二人便有一种同穿一条裤子的过命兄妹的味道,也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蝴蝶梦情愫。

    只要龙龙母亲没打零花钱来,凌凤儿便会大方地给个三五几毛的大洋花花,慷慨地说,“不用还了,不够开口,只管用就是了,本姑娘老爸老妈是高干,家中不缺钱的。”

    龙龙也不傻,只要半夜凌凤儿想吃龙抄手,他都会找遍成都的大街小巷,给她端来热气腾腾的龙抄手,并送到她宿舍,垂手站在她跟前,盯着吃完,还问够不够?不够我又去买。那卖龙抄手的大爷,人好着的,每次见我都特别亲,还要往碗里多加几滴香油。

    凌凤儿眼中感动得跳出无数个小人儿,楚楚动人,美得龙龙全身骨头咔咔的响,有种马上跑步到京城,去王府井买来天下第一的烤鸭也不觉得冤的愿望。

    二人如此好得成一对没叩头跪拜的异姓兄妹,在学校如同一对鸳鸯鸟儿,让青春男女眼红得不行。

    龙龙那被门挟了的脑子,不知那是不是爱情?反正见不到她,魂儿就没了。

    凌凤儿也如同得了怪病一般,要是见不到龙龙,就会把全校男宿舍翻遍,有时还会修理几个跟龙龙玩得好的男同学,怪他们把龙龙藏起来了。

    其实,凌凤儿这个大姐大长得虽然高大清秀,但说话嗓门高,做事大大咧咧,不是那种柔情似水的女孩子,是那种很粗线条的假小子,一天不打架周身都不舒服的男人婆。

    她说话办事绝对霸道,打起架来绝不手软,只要学校哪个同学敢叫龙龙“弯脚杆”(成都话,指从农村想尽办法进城的乡下人),她都会用她那带点军人血统的花拳绣腿,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为此也赔了不少医药费,蹲过学校“小黑房”,挨过大块头男生代教授实施的板子,但始终没割断二人那“兄妹”情谊。

    用她的话说自己继承了军人血统,军人是什么?军人就是保一方平安、为兄弟的事两肋插刀不怕痛,闯荡江湖学秦琼的好汉,管它什么鸟处分?

    如此嚣张的女生,很令校方头痛,教导主任将开除学籍的决定,作出了一次又一次文件,一次又一次放她一马。

    为什么?说来吓住那教导主任,凌凤儿父亲的战友,当今时下眼目前,处在重要岗位上,握着印把子,可以决定学院当年的经费与人事任免大权。

    校方哪位大爷肯自作主张开除凌凤儿,给她光辉的历程上,上点眼药水(抹黑)。

    而且这些大人物又爱她宠她,只要凌凤儿不搞出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些领导一个电话,不要说教导主任这种只配倒茶的小人物,就是校长这位仁兄,平时在同学们面前,一脸严肃得没丝笑容的“太上皇”,也会满脸堆笑地亲自问凌凤儿:姑奶奶,你这凤体伤了吗?甚至还会屈架给她擦“万金油”,替她把事情掩得严丝无缝,摆平得巴巴实实。

    他俩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在学校混着日子,酒照喝架照打,学习也在班级前几名……(得给各位靓仔美女普及一下,那个年代的大学没有今天的大学课程多,只有几门专业课,甚至外语什么的也不记分,只要脑子不短路,毕业是分分钟的事。)

    临近毕业分配时,凌凤儿的妈妈为了她爸爸的仕途,搞了一个被万人垂骂的政治联姻,将凌凤儿嫁给了一个在省城做大官的儿子,硬生生地将二人的“兄弟情谊”掰开了。

    凤儿哭过、闹过,以死抗争过,终拗不过“满天杀气”的父亲,那一句“养女就是养一条出路”的话,给镇住了,最终只得与龙龙悔了三生石前的约定,嫁进了豪门,也把自己关进了金丝笼中。

    龙龙再次看见世界末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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