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背篓

    背篓

    纳雍这座小城市里,生活着这样一群人,他们靠卖苦力过活,人们称其为“背篓”。

    “喂!背篓,那背篓”。只要有人在小区移动公司对面,小区大灯脚下,小十字打铁街路口……喊上这么一嗓子,铁定有三五个背篓像赛跑一样冲到雇主跟前!

    他们像野兽一样,天然的划分了区域和领地,十几个二十个人形成一个小团体,每个小团体之间遇到大单时偶尔会合作,但很多时候都是泾渭分明的互不打扰。

    团体里的成员是竞争关系,却也喜欢抱团取暖。每次争抢雇主时,也足够大气。若是起身晚一步,或者没有跑在第一位,他们就意思的跑几步,便停下来,又回到闲聊的圈子里。十几二十个人,用一只铁桶烧燃上天的柴火,唠着嗑,打着牌,等下一次生意!

    对于单个雇主,他们是需要的,但并没有那么看重。费着劲儿背上雇主的百八十斤东西,一气不歇的背上半个小时,也就得个五块八块。一天这样的主顾,还遇不上几个,故而每每抢到雇主,他们往往会漫天要价。

    雇主倒也不傻,对于背篓圈子里的标价早就摸得门儿清,嘴里随意吐出几把刀,砍得对面的背篓只得厚着脸皮陪着笑的点头称是!

    当然背篓有时候也会走运,遇到个别耿直的傻帽雇主,便会小赚一笔的!但这些并不能作为他们生活的底气!

    背篓们的大生意,来自那些房产开发,个体户垒砌房屋,挖地基,修大墓……这些所需要做的脏活累活,大多时候都会落到他们的身上!

    杨老三所在的背篓圈子,这一天便接了一单大生意。他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一直在工地背沙。十轮大卡车,他们二十几人一天下来,硬是背了三卡车的沙,每个人都累得灵魂出了窍!

    好在收入可观,领队四百,其余每人三百块!如果省着点吃,够得上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杨老三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工地回来,路过小区菜场,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多跑点路,去打铁街菜场买菜!

    至于为什么不去小区菜场,杨老三心里是有计量的。小区菜场的菜除了贵之外,还很难砍价。每个摊主像菩萨一样坐在摊位前,有人来了,对菜挑挑拣拣,摊主就不耐烦的撇撇嘴。人问这菜多少钱,那菜多少钱,摊主随意报出的价,总能吓得这人一哆嗦。

    多少钱?再确认,不是听错了,确实是这个价儿。人远去了,到其他摊位打听,还真不是上个摊主卖得贵,真是这个价!

    买菜的人无奈,只好还个价,人摊主很倨傲的看着买菜人。这小区的菜钱都这个价,你去哪儿,那都一样。买菜人心里鄙夷一句真他妈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法子,还是要做菜吃饭,还是买吧!对于此,杨老三深有体会!

    半年前,有一次他实在累得慌,就想着懒得跑去老远的打铁街,干脆在小区菜场买半斤肉回家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没曾想,他到卖肉摊,和气的给老板说:麻烦来半斤肉。老板斜暼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我这儿肉只卖整斤!

    杨老三讪讪的走开了,没和摊主再说什么!

    又走过了几个摊位,杨老三依旧和气的对摊主说:麻烦给我剁半斤肉!

    这次摊主倒是和气,让杨老三指所要肉的部位,好给他切。杨老三哪里懂得哪个部分好,平时只要有肉吃就很满足了!

    他随意的给摊主指了个肥瘦相间的位置,让摊主看着切就好,摊主倒也不客气,干脆利落的一刀将肉切下,在称上一称,高喊一声九两,然后往塑料口袋一扔,递给了他!

    杨老三没伸手去接装着猪肉的塑料口袋,而是疑惑的对摊主说:我要的只是半斤,你给我九两,什么意思?

    摊主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两手一摊,理所当然的对杨老三说:我都是听你的,你让我切多少我就切多少,你让我怎么切我就怎么切。现在切多了,也是你自己说的,你让我再把这九两肉切过,到时候我也不好卖是不是?

    杨老三还想说什么,却见摊主有意无意的把玩着手里切肉的刀,他心里一阵发虚,暗想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好,便忍着心痛,向摊主付了钱。

    摊主给他找完零,他提着肉,呸,他朝着摊主的猪肉里吐了一口唾沫!奸商,他骂完,提着自己的一双老腿,撒丫子的往菜市场外跑!在跑的过程中,他依稀听到了摊主的谩骂声,好在摊主还要顾着自己的摊位,让他逃过一劫。

    这之后的每一次,只要是路过小区菜场,他都会心虚的往里瞅瞅,总害怕哪天那个摊主从菜场里冲出来,给他一顿胖揍。

    到了打铁街,他逛了又逛,挑了又挑,终于找到了相较而言卖得最便宜的摊主。今天他累了一整天,也小赚了一笔钱,所以他决定犒劳自己半斤猪肉外加一块酸汤豆腐!

    杨老三手里提着自己买的菜,背上背着用尼龙袋子缝补精致的背篓,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杨老三是租房子住的,为了省钱,他并没有在城区租房子。而是租了挨城区很近却还是要走上一段路的砂锅寨地段的一间狭小的房子。

    家到了,杨老三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了黧黑的木门。木门上有一层厚厚的黑灰,到了秋冬潮湿的时节,黏附了水汽的黑灰就变得腻糯起来。衣服啊!手啊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定会留下一大团焦黑的污渍!

    每次杨老三想要拿块湿抹布,清洗清洗这扇被岁月亲吻过的门,最后都因为太忙或太累而不了了之。

    他推开门,伸手在进门左侧的墙上,按下了电灯的开关,他花了十二块钱买的十五度节能灯亮了起来,灯光尽管不够明媚,却也足够将他的房间溢满。

    他在这间房里住了五年,房租从年九百块长到了一千二,房东人还算可以,并没有过多的苛刻他!

    他的房间呈矩形,安门的墙面稍长一些。进门最右侧靠墙处横放下一张单人床,单人床上铺了一张深红花床单,由于床太窄而床单过大,尽管杨老三将床单夹进铺床的破棉絮下,依然有大半向床外溢,床洞外便多了个帘子。

    床头正前方半米处,直放着一张靠墙的老桌子,有一边靠墙的桌腿折断了,桌子剩了三条腿,还好,只要不刻意按压,它还算立挺。

    桌子的右侧凌乱的散放着一堆故事会,左侧摆放着杨老三的洗漱用品。牙膏是大盒装的冷酸灵,五块钱,够杨老三刷上一年。牙刷斜立在杯子里,对外呲着须子,明显是使用历史悠久的老工具。

    桌子的中间摆放了一个相框,相框纤尘不染,看来出主人对其喜爱有加。相框里嵌裱着一张全家福,照片左边是穿着格子衫面容清瘦却笑得灿烂的中年妇女,中间是笑魇如花身着碎花裙的青春少女,右边是在洁白衬衫下尤显浑黑,嘴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白牙的中年男人。

    无可置疑,这三人便是杨老三一家的合照。每每辛苦到撑不下去时,杨老三看着这张全家福,便又充满了无限能量。一个人活着,可不就得有点盼头吗?杨老三要的不多,只希望能给老婆孩子奔出个锦绣前程。为这,吃再多苦受再多累他也毫无怨言。

    桌子上方是两扇玻璃窗户,有窗帘围着。桌下是垒摞着两个盆,一个用来洗脸,一个用来洗脚,脚盆在脸盆底下,如果它有意识,不知道会不会生出怨怼!

    在桌子的左侧,电灯开关的右下角,垒了一堆高高的蜂窝煤,其中一个蜂窝煤的孔里插了一把长了锈的火钳,火钳正立着,像一位坚定的勇者伫立于天地之间。

    床尾离另一面墙,还有半米的空间。他利用这半米的空间放了一张胶板凳,胶板凳上放了一袋廉价大米!

    入门正对面的墙下,以两张高的胶凳子为基柱。基柱上放了块规格为一乘二的建筑红板。红板上俨然有序的摆放着三个小碗,两个大碗,五个菜碟,一个灰黑瘦小的甑子。甑子旁是黧黑的锑锅。锑锅左侧是一口腻油油的铁锅。铁锅的正对面立着一块靠着墙壁的砧板。砧板上方的墙上,钉了一根三号铁钉,铁钉上挂着一个筷篓,筷篓里斜靠着几双筷子!筷篓的左下侧,是一个大红色的暖水瓶。不知为什么,杨老三格外的喜欢红色,也许是只有红色,才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热吧!

    支撑着红板的两张高板凳之间,放了一袋土豆,尼龙袋的口搭拢着敞开,敞口的袋子处躺了一把削皮刀!

    房间的正中间燃起了一笼小火,它以蜂窝煤作燃料,蜂窝火上放了一壶水。因着蜂窝火燃得有气无力,这壶水也就没热腾。又因为这壶水在火上安置的时间过长了些,所以它里面盛装的水却是已经挥发过了半。

    尽管如此,水壶里的水,足够杨老三好好洗漱一通,再顺便烫个脚了!

    他将背篓放在黧黑木门的正对面,靠着墙,随手将买来的菜放在红板上。他想先洗把脸,今天流了太多汗,汗水沾着灰,脸上木木的难受。

    杨老三弯腰去桌子下拿脸盆,准备倒火上的热水,洗洗脸。

    他拿盆的同时,床帘晃了晃,一个酷似绒毛线团的东西从床下钻了出来,摇着肥胖的身体,一摆一摆的朝杨老三爬去。挨近杨老三时,它用它圆润的头,一个劲儿的拱杨老三的腿。杨老三看着它,眼神里布满了温柔。

    杨老三放弃了脸盆,他弯下腰,轻柔的将它托在手里,举至胸口,抱在怀里,亲昵的用手摸着它柔顺的毛发,它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如果有人见了它,铁定不愿相信它是一只老鼠。它在杨老三一年的喂养下,毛发旺盛油亮,长得如貂一般大小,大概也算是老鼠界的巨无霸了。可惜,它没有貂的速度,甚至同一年前身手矫健的自己相比,它都远远不如。若要问它同杨老三的缘分,那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某个疲惫的夜晚,杨老三躺在床上,正在梦里同家人团聚。突然,哗啦啦,吱吱吱,砰嘭的声音在他耳边持续不停的响起,让他烦不胜烦。

    最后被吵得实在无法,他猛的一下将身体从床上撑起来,怒气冲冲的走向煤堆,抄起蜂窝煤上的火钳,将其放入火中,他方才按下电灯开关,让整间房间明亮起来。

    杨老三关好窗户,又找了些破棉絮,堵住了门的缝隙。接着他操起一把扫帚,从床下开始拍打,他认真而细致的,没放过一个角落。

    床下没有发现,他接着找向米袋,装土豆的尼龙袋子,尼龙袋子的口叠在一起,并未敞开,他拿扫帚拍打了几下,毫无动静。杨老三终于放弃了对尼龙袋子的研究,他继续一寸一寸的在家里寻找猎物,翻了一圈,硬是没有发现!

    不应该啊,莫不是它长翅膀飞了?就算长了翅膀,也得飞得出去啊!杨老三内心惊疑不定。他用眼睛扫射了一下四周,已经被他翻得混乱不堪,鼻子吸入的空气,带着灰尘的味道。

    他再次认真仔细的翻了一遍家,鼻子里灰尘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但是依然一无所获,他再度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装土豆的尼龙袋子上!

    他看着尼龙袋子是闭合的,就没去检查,只是用扫帚拍了几下。如果是一般的动物,或许就吓出来了,但保不齐来了一只心理素质过硬的动物,或许还真就吓不出来。

    杨老三走到尼龙袋子前,弯腰伸手,将尼龙袋子的口提起,里面竟然真有东西,是一只老鼠,在土豆的缝隙里,一动不动的,还在装着死,对于已经曝光的身体,竟是表现得镇定自若。

    杨老三看到这里心里大定,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松开手,回头,去火上取下已经烧红了的火钳,再次走向尼龙袋子,单手打开,里面却是没了老鼠的身影。

    杨老三一脸郁闷,心里不得不感叹,这年头的耗子,真他妈的成精了,就这么一扭头的功夫,竟然就逃得没了踪迹!可惜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被我抓住,杨老三嘴里碎碎念的同时,他再次展开了捕鼠行动。

    这一次比前两次顺利,他才在床下拍了几下,老鼠就一下串出来。他眼疾手快,手里的扫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住了老鼠的身体,他举起另一只手里拿着被烧得通红的火钳,死命的朝扫帚下的老鼠刺去。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停了下来,对于被打扰的怒火,早在两次寻找中平息掉了。仔细想想,他同老鼠的境遇也颇为相像,同样是生活在阴暗狭窄的角落,同样是主流社会的边缘人,同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唯一不同的是,老鼠靠偷,他靠劳动!

    杨老三放下手里热气尚在却退了灼红的火钳,他伸出手,揪住扫帚下老鼠的后颈,打开房门,外走十几步,将其扔了出去,便回了房间,安心的睡了起来。

    第二天,在杨老三的熟睡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杨老三起来,费了一翻功夫,才找到它,再次将它扔了出去。

    第三天第四天……每天老鼠都会前来光顾他无所长物的家,杨老三看它比一般的老鼠聪明,不忍心伤害它的同时,更是动了个大胆的心思,要不养个宠物,他在心里问自己。最后,这只老鼠便成了他的宠物,他给它取名为元宝。

    在他规律的喂养下,这只老鼠晚上翻东西的习惯得以抑制,他也可以好好的睡觉了!

    家里多了个活物之后,他的心情也开朗起来,虽然彼此不能交流沟通,但他总算有了一个说话的对象,每次它向它述说着自己的心事时,它都在用它那懵懂无知的眼神瞅着他,像是在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明天会更好!久而久之,他竟也渐渐地喜欢上了这只只懂得吃的老鼠。

    曾经是庄稼汉的他,是知道老鼠的寿命很短的,也就两到三年的样子,想到这里,他又忧伤起来!

    杨老三定了定神,房间里是一片萧索的孤独,没有摇摆着肥胖身体向它撒娇的元宝,也没有那对倾听着他心事的懵懂眼睛,他两手空空,心里长满了灰!

    他才想起来,元宝两天前已经离开了,离开这个繁华的世界了!他安慰自己,离开了挺好的,离开了就万事皆空了,不用去为生存愁苦,不用为爱人烦忧,不用去考虑人际关系与处世之道……

    他又忘了,元宝活着的时候也不用考虑这些,需要考虑的是他自己!元宝像一个时间过客,什么都没带的来到他身边,走了,却带离了他的爱。作为老鼠,元宝无疑是成功了,作为朋友,元宝这个倾听者无疑还是成功的。它带着它的辉煌,不留念,不道别,安静的离开了,留下空了心的朋友,怀念着它还在的时光。

    杨老三叹了口气,除了逢年过节回趟家,他几乎全年都在外为着家庭,为着生活奔忙。和自己背篓圈子里的人倒也说话,可这种话说不到心里,没人愿意交心,更没人愿意倾听,每个人都自说自话,很奇怪,居然还能聊得起来!

    元宝是个例外,它不同于家人,不同于朋友,却可以倾听杨老三所有的高兴,委屈。每次说完,杨老三心里都会好受些。

    杨老三回过神来,哂笑的问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他给了自己一巴掌,伸手去拿盆,倒了热水,洗了脸!

    洗完脸,他要准备晚饭了,他准备做火锅,在做之前,他得先蒸饭。他掀开甑子的锅盖,里面还剩有饭,虽是不多,但也勉强够吃了。他从红板上拿起锑锅,放了点热水,将甑子放在里面,抬上蜂窝火,在甑子冒出水蒸气后一会儿,饭便会好了!

    他要好好利用蒸饭的空档,准备准备火锅的配料。买了酸汤豆腐和半斤猪肉,酸汤豆腐可以全放,但猪肉放一半既可,剩下的,可以留作下顿。

    单单有豆腐和肉,火锅明显有些单薄,应该再加点土豆。他随手拿了张小板凳,放到了装土豆的尼龙袋子前。他拿起尼龙袋子上的削皮刀,伸手从袋中掏出了一枚土豆。他左手拿土豆,右手拿刀,认真的削了起来!

    没一会儿,沾满泥灰的土豆皮便被清除掉了。这土豆是从家里带上来的,都是妻子精挑细选的,够好也够大,一个便足够杨老三吃了,他不需要再削皮,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清洗和切块!

    清洗完毕后,他将土豆摁在砧板上,咚咚咚,菜刀触碰砧板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很奇怪,听到这碰撞的声音,他没来由的觉得心安了许多!

    切肉和豆腐,又是另外的声音,却也不会叨扰他的耳朵,他很喜欢听自己切菜的声音,也许是因为有菜,也许是因为好听!

    甑子口哪怕被盖子盖着,自然冒出了大量的白烟,杨老三本就狭窄的房间,瞬间便云遮雾绕起来,杨老三知道,饭蒸好了。

    接下来便是火锅了,她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油罐,油罐钢制,呈圆台形,罐体喷的一层淡黄色的漆,已经磨损得其上喷绘的突然都模糊不清了!

    罐体带着一份黏腻的暗淡,手摸在上面,它的油渍能清晰的记录下手的掌纹。杨老三掀开罐盖,里面是已经吃去三分之二的猪油。

    罐里的猪油并不呈米白色,而是以黄白褐三种颜色为主色调,共同绘制了独属于杨老三的主色调。

    这一切的缘由,自然是出自杨老三之手。每次炒菜剩的油,他都会将其重新回收,倒入油罐,久而久之,油罐里的油便成了一块调色盘。

    杨老三没去在意油罐里油的颜色,他谨慎的舀了一点油,放入铁锅里。油在火的催化下,很快融化了。

    杨老三往油里加姜蒜提味,香味扑鼻时,他放入切好的土豆,再加上两勺盐,用铲子翻炒,待其似熟非熟是,加入水壶里烧好的热水,加入豆腐,待水滚烫,加入猪肉,若是有白菜,也可加入少许!

    杨老三咕噜咕噜翻滚的火锅,心里生出一种成就感,他用筷子夹起一块土豆,放入嘴里。嗯,不错,盐已入味。

    对于清水火锅,没有蘸水是说不过去的。杨老三利用现有的材料,简单的做了一碗蘸水。蘸水由小瓷碗装着,放在红板上,他给火上了盖,轻挪了几步,挨近了红板。

    他是没有吃饭的桌子的,红板当然成了用来放菜碟的工具。火锅的热气腾腾的往上冒,迷住了十五瓦节能灯的光。他默默地在黯淡灯光下嚼着食物,不悲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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