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紫（一）
女孩道：“我叫方紫。”走到沙发边上，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搭在茶几上烘烤，低头说，“你...你也烤一烤吧。”
张天翼竟有些难为情，但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毕竟难受，当下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火机，一把小刀，也脱下衣服来烘烤。盘腿坐在地板上。
方紫偷眼瞧了一下光着上身的张天翼，见他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光滑、强健、有力，散发着男子汉的气息，不禁脸红到耳根下，一双美目无处安放。
“那个...”方紫无话找话地道，“你经常运动是不是？”
张天翼道：“你怎么知道？”
方紫道：“我看你躲避丧尸的时候，双腿蹬墙的那一下，很酷。”
张天翼道：“哦，那叫蹬墙后空翻，我从大二开始，练过两年的跑酷。”
方紫道：“原来是这样。”
张天翼道：“嗯，是这样。”
两人都是年轻人，一搭上话，这四个月来冰封的绝望渐渐消融，更何况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相互间又多了一份亲近之感，聊着聊着，渐渐放开了。
张天翼唏嘘道：“我真没有想到，我还能碰见活人，而且还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
方紫嫣然一笑：“我...哪里漂亮了？”
张天翼道：“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兴奋、高兴、狂喜，但所有的词汇加起来，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没想到还能活着，就好像...好像...”
方紫道：“就好像上帝在天上看着我们？”
张天翼道：“对，对，上帝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否则我和你就不会相遇了。”
方紫把裙裾往下拉了拉：“你刚才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
“就是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是哪种眼神？”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说的，我是真不明白你说的眼神，是哪种眼神。”
“你继续装吧。”
“嘿嘿。”
“你还笑？”方紫跟着嘘了一声，低声道，“小声一点。别惊动了外面的丧尸。”
张天翼心中一凛，整座城市都是活死人，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是长久的压抑一旦找到了一个排泄口，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想了想，真是自己也弄不懂自己。忽听“哔噗”一声轻响，柴火暴了个火花。
沉默一阵，方紫将摊开在茶几边缘的衣服换了一面烘烤，又道：“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好奇怪。”
“什么感觉？”
“都说了，说不出来。”
“你用心组织一下语言。”
方紫道：“就是.....嗯，就是外面就是吃人的魔鬼，但隔着一道门，我们就这样坐着说话，好像....好像....”
她歪着脑袋又想了想，这才续道，“好像外面是什么，都跟我们无关一样。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张天翼道：“嗯？”
方紫道：“你不觉得奇怪？”
张天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方紫道：“这还不奇怪？”
张天翼淡淡地道：“大概是麻木了吧。”
两人一阵沉默，都不说话的时候，楼下马路响起几下零星的尸嚎声，这声音取代了城市以前的喧嚣，成了这寂静深夜的标配。
张天翼拿起地板上的烟盒，打开来看，只有一根了。叼在嘴里，拿起一片燃烧的木材，凑近火苗点燃了，方紫忽而道：“也给我一根。”
张天翼说：“女孩子也抽烟？”
方紫说：“就兴你们男的抽？”
张天翼道：“最后一根了。”说着，把空烟盒丢进火堆。顺手又加了几根木材。
方紫嗔道：“我不管，我要抽。”
张天翼笑了笑，把香烟递给方紫：“小口抽。”
方紫道：“小气鬼。”深深吸了一口，竟没有吐出多少烟雾来。“你说...卫城还有其他像我们一样的活人没有？”
张天翼缓缓叹道：“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我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现在我相信，最后的幸存者不止你和我。”
方紫把烟递给张天翼：“可是，他们在哪里？”
张天翼说：“他们躲起来了。”
方紫说：“他们在躲谁？”
张天翼抽了口烟：“相互躲避。”
方紫又追问：“为什么？”
张天翼沉吟片刻，回答说：“因为崩溃的不止这个世界。”又将香烟递给方紫。
方紫若有所悟，缓缓地道：“其实世界没有崩溃，它还是那个样儿，崩溃的只是我们，所以说，所谓的末日，只是我们自己的末日。呵呵，说不定没有了人类，世界更加生机勃勃。”
两人轮换着，一根烟转眼抽到过滤嘴，张天翼把烟头也丢进火堆，忽而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看见这里有灯光多久了？”
方紫回答说：“自从末日发生，几乎天天晚上都看见。”
张天翼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今晚你才过来？”
方紫叹一口气：“傻瓜，我是女孩，你知道我要积攒多久的勇气，才敢冒死前来？”
张天翼道：“我没有想到这里，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回想过去，方紫仿佛一下枯萎了许多，她高三毕业，趁着暑假报名一家射箭馆，学习射箭。
末世发生的那天中午，她练了半个小时的射箭后，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空荡荡的射箭馆中，怎么就只自己一个人在训练？
她心中纳闷，朝大门瞧了瞧：“往常这个时候，人已经到齐了。”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又拿起一张雪白的毛巾擦了擦脸，走出射箭馆训练大厅，穿过过道，经过教练休息室，来到前台房间一看，竟连负责接待、那个阳光帅气的小哥哥也不见了人。一把拖布立在门口。
“真是的。我来的时候，他就在拖地，活没有干完，人去了哪里了？”
她摇了摇头，重新回去射箭，但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心神不宁，把手中的反曲弓放在箭架上，再一次来到前台房间，依然看不见一个人。
“难道今天是休息日？”
她看了一下小米腕表，并不是，再说如果是休息日，前台小哥也不会来上班。走到门边，伸头左右张望，走廊上空空荡荡，连一个鬼影也看不见。射箭馆位于天蕴大厦三十七楼，听不到一点动静，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不要自己吓自己。”
张天翼竟有些难为情，但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毕竟难受，当下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火机，一把小刀，也脱下衣服来烘烤。盘腿坐在地板上。
方紫偷眼瞧了一下光着上身的张天翼，见他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光滑、强健、有力，散发着男子汉的气息，不禁脸红到耳根下，一双美目无处安放。
“那个...”方紫无话找话地道，“你经常运动是不是？”
张天翼道：“你怎么知道？”
方紫道：“我看你躲避丧尸的时候，双腿蹬墙的那一下，很酷。”
张天翼道：“哦，那叫蹬墙后空翻，我从大二开始，练过两年的跑酷。”
方紫道：“原来是这样。”
张天翼道：“嗯，是这样。”
两人都是年轻人，一搭上话，这四个月来冰封的绝望渐渐消融，更何况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相互间又多了一份亲近之感，聊着聊着，渐渐放开了。
张天翼唏嘘道：“我真没有想到，我还能碰见活人，而且还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
方紫嫣然一笑：“我...哪里漂亮了？”
张天翼道：“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兴奋、高兴、狂喜，但所有的词汇加起来，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没想到还能活着，就好像...好像...”
方紫道：“就好像上帝在天上看着我们？”
张天翼道：“对，对，上帝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否则我和你就不会相遇了。”
方紫把裙裾往下拉了拉：“你刚才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
“就是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是哪种眼神？”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说的，我是真不明白你说的眼神，是哪种眼神。”
“你继续装吧。”
“嘿嘿。”
“你还笑？”方紫跟着嘘了一声，低声道，“小声一点。别惊动了外面的丧尸。”
张天翼心中一凛，整座城市都是活死人，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是长久的压抑一旦找到了一个排泄口，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想了想，真是自己也弄不懂自己。忽听“哔噗”一声轻响，柴火暴了个火花。
沉默一阵，方紫将摊开在茶几边缘的衣服换了一面烘烤，又道：“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好奇怪。”
“什么感觉？”
“都说了，说不出来。”
“你用心组织一下语言。”
方紫道：“就是.....嗯，就是外面就是吃人的魔鬼，但隔着一道门，我们就这样坐着说话，好像....好像....”
她歪着脑袋又想了想，这才续道，“好像外面是什么，都跟我们无关一样。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张天翼道：“嗯？”
方紫道：“你不觉得奇怪？”
张天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方紫道：“这还不奇怪？”
张天翼淡淡地道：“大概是麻木了吧。”
两人一阵沉默，都不说话的时候，楼下马路响起几下零星的尸嚎声，这声音取代了城市以前的喧嚣，成了这寂静深夜的标配。
张天翼拿起地板上的烟盒，打开来看，只有一根了。叼在嘴里，拿起一片燃烧的木材，凑近火苗点燃了，方紫忽而道：“也给我一根。”
张天翼说：“女孩子也抽烟？”
方紫说：“就兴你们男的抽？”
张天翼道：“最后一根了。”说着，把空烟盒丢进火堆。顺手又加了几根木材。
方紫嗔道：“我不管，我要抽。”
张天翼笑了笑，把香烟递给方紫：“小口抽。”
方紫道：“小气鬼。”深深吸了一口，竟没有吐出多少烟雾来。“你说...卫城还有其他像我们一样的活人没有？”
张天翼缓缓叹道：“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我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现在我相信，最后的幸存者不止你和我。”
方紫把烟递给张天翼：“可是，他们在哪里？”
张天翼说：“他们躲起来了。”
方紫说：“他们在躲谁？”
张天翼抽了口烟：“相互躲避。”
方紫又追问：“为什么？”
张天翼沉吟片刻，回答说：“因为崩溃的不止这个世界。”又将香烟递给方紫。
方紫若有所悟，缓缓地道：“其实世界没有崩溃，它还是那个样儿，崩溃的只是我们，所以说，所谓的末日，只是我们自己的末日。呵呵，说不定没有了人类，世界更加生机勃勃。”
两人轮换着，一根烟转眼抽到过滤嘴，张天翼把烟头也丢进火堆，忽而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看见这里有灯光多久了？”
方紫回答说：“自从末日发生，几乎天天晚上都看见。”
张天翼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今晚你才过来？”
方紫叹一口气：“傻瓜，我是女孩，你知道我要积攒多久的勇气，才敢冒死前来？”
张天翼道：“我没有想到这里，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回想过去，方紫仿佛一下枯萎了许多，她高三毕业，趁着暑假报名一家射箭馆，学习射箭。
末世发生的那天中午，她练了半个小时的射箭后，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空荡荡的射箭馆中，怎么就只自己一个人在训练？
她心中纳闷，朝大门瞧了瞧：“往常这个时候，人已经到齐了。”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又拿起一张雪白的毛巾擦了擦脸，走出射箭馆训练大厅，穿过过道，经过教练休息室，来到前台房间一看，竟连负责接待、那个阳光帅气的小哥哥也不见了人。一把拖布立在门口。
“真是的。我来的时候，他就在拖地，活没有干完，人去了哪里了？”
她摇了摇头，重新回去射箭，但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心神不宁，把手中的反曲弓放在箭架上，再一次来到前台房间，依然看不见一个人。
“难道今天是休息日？”
她看了一下小米腕表，并不是，再说如果是休息日，前台小哥也不会来上班。走到门边，伸头左右张望，走廊上空空荡荡，连一个鬼影也看不见。射箭馆位于天蕴大厦三十七楼，听不到一点动静，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不要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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