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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腊月比试(下)

    话音刚落,下面忽然也有几个男弟子跟着起哄起来:“接受他的挑战!接受他的挑战!接受他的挑战!”不多时,几个男弟子变成众多男弟子,众多男弟子变成众多男弟子和一些女弟子,再到后来所有人都开始有节奏地叫了起来:“接受他的挑战,接受他的挑战!”这种“情敌”之间的矛盾,向来都是这群十几岁的青少年感兴趣的那些事情之一。

    守见陆琪病倒,正心烦意乱,哪想接受这莫名其妙的挑战?当下决定先对这名挑战者置之不理,刚要走下台,忽听得身后呼呼声响,一阵劲风从背后卷来,心中一凛,回身一掌,啪的一声,二人手掌相交。台下众人见台上已经开打了,都“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还有人叫道:“好,好!”“加油,加油!”

    精瘦男生又连出三掌,都被守接了下来。守观察着这名对手的招式,忽然发觉这名精瘦男生的体术招式平平无奇,而且破绽百出,只见他左掌打来,却是一个虚招,于是动也不动,那男生竟也足够死板,见虚招未被格挡,竟没有趁虚而入,而是左掌一晃,右掌以实招击至,守一招“挡龙尾”,挡住精瘦男生右掌实招,将他震得连连后退几步。

    那精瘦男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守,台下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守。另一边,守心想:“怪了,怪了!他体内的灵力比我深厚不少,可为甚么他的招式却如此平平无奇,漏洞百出?”他可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他自己在与体术高手万灵修过招的时候,其实关于战斗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也提升了一大截,是以现在看其他弟子的体术,就觉得没有亮点,极易破解。

    那精瘦男生喝道:“你那是甚么古怪招式?”说着忽然跃入半空,刷刷刷又是击出三拳,皆被守格挡下来。他提起一口气,又是飞起一脚,踢向守腰间。这一脚如同闪电一般,眼看守已经避之不及,却听他叫道:“金刚罗汉衣!”霎时,“锵”的一声响起,吓得那精瘦男生连忙抽身,跃出数步,拉开距离,心想:“他这一身到底是甚么鬼功夫?”指着守喝道:“你只懂得格挡抵御,是不屑于和我动手是么?”

    此时守正在思索面前这名精瘦男生的实力上限了,心想自己一招“只手打龙”就能把他打趴下,只是不想到处树敌,所以才不打算那么做。那精瘦男生见守不理他,心中大怒,喝道:“好哇,你不屑于和我动手,也不屑于和我说话是么?”守忙将思绪拉回当下,不假思索道:“师兄,不是我不屑于和你动手,而是若我动手就把你打败,那就大大不好了。”话到此处,忽然回过神来,心想:“糟糕,话不过脑,说错话了!”

    台下众人都“咦”了一声,还有人哄笑了起来,甚至有人叫道:“师弟你怕了就认输,何必胡言乱语呢?”“哈哈,还挺狂妄啊!”“殷师兄,这位师弟在看不起你哩!”姓殷的精瘦男生听守之言,也只道他在藐视自己,当真是暴跳如雷,道:“好,好!你动手罢,输了我磕头叫你一百声爷爷!”说罢双掌忽然泛起青光,随后躬下身子,已经准备袭击了。

    此时台下那些人都叫了起来:“是殷师兄的破铁双掌!”“难道那就是他把仙术和体术结合起来的成品么?”“殷师兄,干他!”

    殷姓男生喝了一声,身形疾射,眨眼间便来到守面前,双掌击向守的头。守再次唤出“金刚罗汉衣”,又是一阵击铁声响,只觉得头被两股巨力打中,震得发晕,眼前阵阵发黑,也不及细想,右掌推出,发劲收势,正是一招“只手打龙”。那殷姓男生只觉有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向着腹部袭来,大惊之下,还未躲闪便已被打中,只觉腹部被一股山一般的巨力挤压下去,贯穿腹部,剧痛难当,随后一股甜腻冲上喉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最后一声闷响,便摔在了老师群中。

    台下人鸦雀无声,都在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同样不知所措的守。守摇了摇头,只觉头还是有些昏晕,心想若不是自己有“金刚罗汉衣”这门护体神功也许就要折戟于此了。

    这时,忽听得另一个男生叫道:“守师弟,我来会一会你!”守感到眩晕感终于完全退去,又听身后挑战者的声音,回过头去,只见台上已经站了一名不高不矮的男生。那男生拱手道:“第七班,向破天。”守回了礼,道:“第十二班,守。”

    向破天道:“守师弟,你对我们第七班殷师弟下如此重手,恐怕有些不妥,这样你倒是得罪了整个第七班了。”守道:“我也不想的,可是他要打我,我只能把他打下去了。”向破天只道他是在嘲讽自己的师弟,心中冷哼:“须得教你看看第七班的手段。”手掌忽地伸出,往守胸口袭去。

    守急忙侧身闪避,心想:“他的速度比刚才那位殷师兄还快!”当下伸出左手抓住向破天右手腕。向破天怒道:“起开!”右手往后一拉,左拳已至,守右臂在胸前一横,挡下那一拳,左手松开,搓掌如刀,身子一斜,朝他腰间劈了过去。向破天右手化爪,一把抓住守的左手腕,守左手一招“挡龙尾”将他手震落,随后反手又抓住向破天右手,一招“拉龙出洞”,右手衔接一招“只手打龙,一眨眼时间,向破天大叫一声,也直挺挺地飞了出去。台下众人皆是一声惊呼,有人想要接住向破天,但更多人是往旁边躲开,不想被他砸到。

    此时众人见守这么快就连败二人,对他都有些刮目相看了,连方才对他投向带有敌意的目光还有起哄的那些人们此时都在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这时,忽听得一人说道:“陈师兄,难道你还不出手么?”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瞬间又沸腾起来,纷纷叫道:“是啊陈师兄,他脚踏两只船,还把两个师兄打伤了,你难道还不去教训他么?”“陈师兄加油,办他!”

    不一会,只见人群中终于钻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弟子来。霎时,台下众人的议论声更大声了:“啊,这小子没得玩了!”“今天的主人公终于来了,今天的主人公终于来了!”“是啊,顶天师兄可算是这学院中出类拔萃的弟子了,这个叫守的是个新弟子罢?又该怎么打败顶天师兄?要知道顶天师兄实力已经到七星了。”“好啦好啦,你们也不用再为他出头生气了,反正顶天师兄也要教训他了。”“顶天师兄加油!”

    那挑战者正是陈顶天。他走上擂台,一言不发,似乎很是恼怒。守道:“顶天师兄,你还是快快把我打败罢,陆琪生病了,我得去看她。”陈顶天只是说道:“守师弟,不必多说,进招罢。”话毕猛地纵身跃起,挥掌向守推来。台下众人见陈顶天发起攻势,纷纷叫了起来:“陈师兄加油!”“干他!干他!”

    守猛觉一股刚猛掌风朝着胸口扑来,当下以一招“只手打龙”硬接,只听啪的一声大响,双掌相交,二人皆觉手臂震得直发麻,双双收掌,另一只手却又相互攻来,再次相交,再次被对方震麻,不由得双双跃开数步,死死盯着对方,陈顶天心想:“这小子平时也不见他有比我练多少,怎么刚才那一掌如此刚猛?”守则暗忖:“顶天师兄不愧是六星实力,接下来定是一场恶斗。”

    此时台下的人都鸦雀无声,两百多双眼睛全都在盯着台上二人。只见陈顶天双腿猛踹,瞬息之间抢到守跟前,一掌劈向守胸前。守见他速度奇快,来势凶狠,当即使出“金刚罗汉衣”,生生挡下这一掌。陈顶天见守又使出这护体神功,心下烦躁不已,怒喝一声,左掌又攻了过来,守右臂一格,一招“挡龙尾”便将他左拳挡了下来。台下众人嘘声一片。

    陈顶天心念一动,暗道:“他不能连续使用那个护体功夫。”右拳又出,守侧身一避,却见他左腿已至。守心中一惊,想起庞冕曾把这名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招式教给他:这个招式两招都是实招。第一个拳头出来,对手肯定只得躲避,而另一条腿,此时便踢向了对手的头。对手为了躲避第一招,反而就中了第二招。当下双脚一蹬,却是往后跃开数步,这正是破解这一招的方法。

    守灵机一动,暗忖:“破解这一招很容易,因为对手又不会待在原地让你打,所以要把这招用得好,速度就要快。”又想:“这天下的体术招式不都是这个道理么?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让对手无处可躲,无处可让。”他正思索此节,却已经又与陈顶天交了十来招,最后两人又是各处一掌,又是啪的一声大响,二人双双退后数尺。

    台下众人叫了起来,又有人叫道:“顶天师兄,把这个脚踏两只船的烂人打下去!”陈顶天往后落去,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再次扑袭而来,左手圆劲,右掌击出,却是“天龙地虎”第一个单招的手上功夫,这本来是个防御招式,却被他用成了进攻招式。

    守微一侧身,左手倏地一抓,又是一招“拉龙出洞”,牢牢抓住陈顶天手腕。陈顶天见状,当即使出一招“定身诀”,守只觉一股沉猛劲力将自己的手往下拉去,当下松开左手,右手一招“天降伏龙”击出,陈顶天只觉头顶有股强横劲力卷来,喝了一声,双手抬起就要格挡,却见守左手一招“只手打龙”,打在他暴露出来的腹部,直打得他后退了几步。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他们都相信陈顶天能教训守一顿,可没想到反而是陈顶天被守打得连连后退。

    陈顶天一口血啐在地上,冷笑道:“好招法,好招法!”心想:“和他耗下去不是办法,须得想个办法把他打得心服口服才是。”另一边,守打了越久,只觉得越来越烦躁,他挂念陆琪安危,又听这院中所有人都在冤枉自己,都想看着自己出丑,盼不得自己好,越想到后面,心中竟是有一口恶气想出,当下大踏步向前,一掌往陈顶天推去,却是主动发起了攻势。

    台下众人“啊”了一声,他们方才看惯了守的对手发起攻势,却没想到这次却是守自己夺取主动权,自是大吃一惊,有人还叫了起来:“顶天师兄担心!”只见守右掌一招“只手打龙”攻来,陈顶天暗笑:“你来来回回也就会这一招了。”却见手掌快如疾风,带着翻江倒海的劲风,倒也不敢硬接,当即往下矮身,却见守的左腿也踢了过来,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是‘螳螂捕蝉’!中计了!”他见守用这招的速度比自己要快了不少,眼下是无从躲避,却是败中求胜,斜过身子,手臂内弯,手肘猛地往守胸口撞去。只听几声闷响,两人一齐跌落在地,陈顶天捂着腰间,龇牙咧嘴,左边脸颊也高高肿了起来,而守坐在地上,抓着衣襟,努努嘴后,“呸”的一声吐了一小口鲜血。

    二人再次站起身来,陈顶天提起一口气,双手握拳,只听得骨骼啪啪作响。他运功片刻,忽然重重“哼”了一声,抡拳而去,守举手一招“挡龙尾”,挡下拳头,却觉整条手臂被震得毫无知觉,这才发觉陈顶天拳头此时宛如巨石一般坚硬沉重,不觉大吃一惊,却又见陈顶天另一只手袭来,只得出一招“只手打龙”硬接。

    只听啪啦一声,守见陈顶天上半身微微靠后,还道他要推开,当下也退开数步,却见陈顶天虽然上半身微微靠后,下半身却往前一踏,左拳顺势扑了过来。守忙使出“金刚罗汉衣”接下陈顶天的拳头,却见他左拳未收,右拳已至,当下只得侧身躲避,却见他左拳不知何时又再次攻来,重重击在他胸口。

    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只觉胸口气血翻腾,难受至极,身子向后跌去,陈顶天面露喜色,双拳再次抡来,却见守双手撑地,左腿微缩,右脚飞踢而来,陈顶天忙用一只拳头格挡,另一只拳头则随时准备挡下另一只脚。却见守身子借着左手之势一转,随后双手一弯,使出一招“只手打龙”,竟是用双手纵身跃入半空,左脚右脚一上一下倏忽而至,陈顶天人在半空,无从躲避,脸和胸口都中了一记重脚。

    陈顶天只觉胸口气血翻滚,耳鸣目眩,鼻子剧痛难当,不禁大叫一声,从半空中滚了下来,扑通一声便重重跌在地上,双手捂脸,脸上已经布满了鲜血,原来他鼻子已经被守踢断了,鲜血直流,触目惊心。另一边,守也摔倒在地,只觉胸口闷痛难受,勉强坐起身来,又吐了一小口血,只觉头晕目眩,只得用双手撑着擂台地面才得以不躺倒。

    不一会,陈顶天又吐了一口血,缓缓站起身来,守也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二人瞪视对方片刻,随后便又朝着对方劈掌攻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二人左掌相交,陈顶天刚要推出右掌袭敌,却见守右掌微微一推,霎时只听得呼呼声响,陈顶天只感一股澎湃劲力涌向小腹,打在他小腹,将他重重推出,不由得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往后跌去,最后跌倒在地,想要再次起身,却已是力不从心,挣扎片刻之后,只得躺倒在地,再也不动。守也脸色一变,摔倒在地,原来他方才再次攻敌已是极为勉强,此时当真是已经疲惫不堪了。

    台下众人大惊,在他们看来,守方才右掌只是微微一推,根本就没有摸着陈顶天小腹,结果陈顶天就像是被某个高手击中小腹一般,吐了口鲜血就往后飞去,这令台下众人大惑不解,他们可不知道守方才那招“劈空攻龙”正是以灵力激发劲力,隔空打击敌人,而守这段时间勤修苦练,“劈空攻龙”不说登峰造极,至少也是可以伤敌。

    此时台下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了,只觉得鼓掌也不是,欢呼也不是,喝倒彩也不是,皆是面面相觑;那些希望守失败的人此时都感到有些无地自容,而那些单纯想看热闹寻开心的人虽然的确看到“热闹”了,却不知道这两败俱伤的局面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那种精彩。

    就这样,全场鸦雀无声,直到守再次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看着卧倒在地,久久未起身的陈顶天,一言不发,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实:这场比试,守是为胜者。

    又过了良久,良久,一直未起身的陈顶天才终于慢慢站起身来,落寞地看了守一眼,随后便颤颤巍巍地走下了擂台。

    还是无人敢作声。此时他们都有些害怕这擂台上的新弟子了:这新弟子才来没几个月,就有三名老弟子接连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其中还有一名是灵力宫中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一时间,没人敢上去挑战守,而守也没有点名挑战任何人,而是在擂台上坐下,闭目运功。

    又过良久,忽听得人群中一人叫道:“守师弟,你连败我灵力宫中三人,档师哥的佩服得紧,不过你现在受了内伤,难道你还自忖能击败我们么?你看你脚踏两只船,院中各位可都看不起你啊,你觉得我们会让你轻松夺魁么?”话毕,那人纵身一跃,跃上擂台,却是一名身材肥硕的男子。那肥大弟子指着守,道:“谁知道你是走了狗屎运?就让师哥瞧瞧你真正的功夫罢!”说罢双手便已抓来。守受了内伤,动作滞缓,这一下竟是没躲过,啪啪两记耳光竟是打在他脸上,打得他双眼直冒金星,一跤便摔倒在地上。

    众人又是一片惊叫,却见守双手撑地,又缓缓第站起身来,那肥大弟子狞笑几声,双手再抓了过来,一掌又扇了守一耳光,另一掌正中守小腹,随后对着他胸口和后颈就又是连续两掌,嘴里还喝道:“果然是走了狗屎运,就问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守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眼看那肥大弟子又一掌面门而至,双腿自然而然地微微一弯,身体顺势推出,双掌皆是使出“只手打龙”,虽然单手的劲力远远不足受伤前,但毕竟是双手齐使,劲力也是刚猛无伦,那肥大弟子本来动作就不甚快,这下根本没有躲过,小腹被守打中,登时“啊”的叫出声来,肥大的身体直接便往后飞去,直吓得其他人纷纷往旁边让开一个位置,不愿被他砸到,最后只听一声闷响,他已摔下了擂台。

    守深吸了几口气,只觉胸口依旧闷痛难当,却见又有一名男弟子跳了上来,想要挑战他。不知怎的,守只觉得心中那股恶气忽然大大激增,再也按捺不住,终于是抛开了所有束缚,只想痛痛快快打一架,当下仰天大叫:“好哇,你们这些人,凭着一些谣言,就都想冤枉我,盼着我败,想看我被打得抱头鼠窜,我偏不要你们得偿所愿!”又指着挑战者,暴喝一声:“放马过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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