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坦白
翌日，周墨带人前往和和家美妇幼医院调查取证。经查，三个月前，任婕曾经委托和和家美为其做试管婴儿，精子是任婕托人从京州一家精子库购买的。手术前夕，冷冻精子出现了问题导致不能使用了，于是试管婴儿没做成，当时任婕并未发难，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有一个男人找上门，要求赔偿。
周墨打电话给京州市人类精子库打电话核实情况，得到的回复是确有其事，捐精者名叫陈森，精子是他于2009年捐出的，当时京州市人类精子库还先后支付了他2000元的捐精补偿。
回到刑警队，小李拿着几份传真文件，对周墨说：“周队，这是云南方面回复给我们的情况。”
周墨接过传真件，只见上面写明：陈森父母早亡，被任家收养，二人成年后任家父母做主将任婕嫁给陈森，在村中曾摆宴席，婚礼由族长主持，但并未在民政部门登记注册。后任婕考入京州艺术学院，陈森也与三年后离乡外出打工，情况不详。
“原来如此！”周墨用指关节敲了敲传真件，命令道：“提陈森！”
审讯室里，陈森面色平静，他不明白警察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跟任婕是什么关系？”周墨忽略开场白，直奔主题。
听到任婕的名字，陈森的脸上还是掠过一丝惊讶，他不得不承认这些警察还是颇有本事。
“不熟。”陈森面不改色地说。
“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跟她是同乡，你们在村里办过婚礼，只是没有在民政部门报备对么？”周墨说着，拿起云南发来的传真件在陈森面前晃了晃。
“你们都查到了，还问我做什么？”陈森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回复。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任婕吧，包括杀人？”周墨的重音放在杀人上。
陈森看了一眼周墨，缄口不言。
“2009年你曾经捐精，是吧？”周墨拿出机构的证明文件，问道。
“嗯。”陈森点了点头，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
“很巧，三个月前任婕曾经委托和和家美为她做试管婴儿，而从精子库中选出的两组精子里有一组恰好是你的？”周墨的声调开始上扬。
“是么？那真是太巧了。我不知道。”陈森苦笑了一下。
“这是任婕承诺给你的报答吧。毕竟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周墨感慨着。
“警官，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和任婕是认识，可是很多年不联系了。年少无知的婚姻也不作数，她嫁给向天群了，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陈森极力否认道。
“别急，先给你看一段视频，再说。”周墨示意小李开始播放冯斌在和和家美讨要赔偿的视频。
随着视频的播放，陈森的表情开始变化，由平静转为愠怒。周墨暗暗地观察着陈森的表情，心中的胜算在增长。
“视频中的男人叫冯斌，是任婕的保镖，也是她的情人。”周墨故意将情人两个字加重。
陈森的表情骇然，周墨不动声色地说：“刚才那段视频是试管婴儿失败后一个月，冯斌去索赔的情景。而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在试管婴儿失败后一个月，任婕就在京州市妇幼保健院开了档案，表明她已经怀孕。”
“这不可能。她告诉我试管婴儿成功了！那些手续和流程的文件我也是亲眼看过的！”陈森几乎脱口而出。
“你被骗了！”周墨双手交叠在胸前审视着陈森。
陈森坐在那里，表情阴阳不定，良久，他还是表情痛苦地双手抱住了头。
“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对吗？”周墨心头忽然对陈森产生了一丝同情。
陈森平复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这样对你，我想你也没必要继续替她隐瞒下去了吧。”周墨循循善诱道。
陈森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说：“你们猜得没错，这一切都是任婕授意的。”
“任婕当年考学来了京州，三年后，我也追随她到了京州打工。那时候她已经成了向天群的得意门生，我从小就很喜欢她，也是为了报答养父养母的恩情，所以我总是保护她、爱护她，她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久了就成了习惯，也真的是把她当成自己媳妇儿，只是我太了解她，知道她的心思，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我拦不住她，对此也无能为力，所以也就只有默默关心她，像小时候那样尽我所能帮助她、保护她。”陈森情真意切地诉说着。
周墨点了点头，问：“后来呢？”
“后来，我在京州打过散工，也摆过摊，可是都不能维持生计。任婕虽然跟我分手了，可是从小长大的情意摆在那，她自从嫁给向天群后条件也渐渐宽裕起来。她多次提出要资助我，可是我不想靠女人养着，后来她让我找个项目她来投资，算是合股做事。后来，我发现小额贷款是个可以做的事儿，便提出做个小的信贷公司。任婕帮我出了一笔钱，把公司操持起来。”
“做裸贷也是她的主意？”周墨冷声问。
“不是，公司开业之后，效益一直都不好，每天这么消耗着实在不是办法，我发现很多同行都做这个业务，便动了歪心思，也因为这个结识了郭晓琼。她也是我犯罪的开始。”陈森的脸上满是悔恨。
“任婕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你盯着向家父子的？”周墨问。
“郭晓琼和向天群发生冲突后，我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任婕，任婕知道我和郭晓琼做的那些勾当，也知道她患了艾滋病，于是便告诉我找机会让向问结识郭晓琼，并设法让他患病。这么多年来，凡是任婕想要的，我都会为她办到，所以我没多想便答应了她。后来，我见郭晓琼与向天群势同水火，就借机挑拨，让郭晓琼害向问染病。不久，向问确诊患上了艾滋病，任婕告诉我要时刻紧盯向问，理由是她觉得向问会报复郭晓琼。”
“她这么做的目的，你清楚么？”周墨问。
“任婕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向天群跟他结婚后始终不要孩子，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担心向天群会逐渐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向问。事实上，近两年向天群的确有这样的举动，所以任婕防范的心就更重了。”陈森说。
“任婕有跟你说过，如果向问采取过激行为报复郭晓琼，你怎么办么？”周墨抓住重点追问。
“任婕很了解向问，知道他是个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人，她觉得向问很有可能激情杀人。于是她叮嘱我一定要随时关注他们俩的动向，如果见到向问杀人，务必把事情做实。”陈森说。
“把事情做实？”周墨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我的理解是，如果向问有严重伤害郭晓琼的行为，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做绝。”
“务必保证她死，对么？”
“嗯。”陈森默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墨搓着双手，继续问：“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要给你生个孩子的？”
“半年前她告诉我想跟我生个孩子，她知道我刚到京州的时候因为生活困难，曾经去捐精，所以她就动了这个心思。而且那会我还没有艾滋病。她说希望给我留个后，我很感动就答应了，两个月前，任婕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当时很开心，还特意买了瓶酒庆祝。”说完，陈森神情变得复杂，脸色涨红。
“捐精者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她是怎么做到的？”周墨问。
“不清楚，你也知道她认识很多头面上的人，怎么操作的我不知道。”陈森说。
“你们一起庆祝的么？”周墨又问。
“不是，我们从来没见过面。”陈森的语调像是在嘲笑自己“傻帽”。
“那你们怎么联系？你又是怎么‘确定’她用的是你的精子？”
“给我传话的就是冯斌！”
“你跟冯斌很熟？”
“不，他只负责带来消息，而且每次都乔装，永远带着墨镜，我只记得他右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陈森说。
“他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周墨问。
“被你们抓的前一天，我在华贸中心吃饭，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警察盯上我了，让我尽快离开。”
“带着秘密生活很辛苦，现在你彻底释然了。”周墨若有所思地说。
“如果能选，我宁可什么也不知道的死去。”陈森仰天长叹，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周墨抬了抬手，示意手下把人带走。
周墨打电话给京州市人类精子库打电话核实情况，得到的回复是确有其事，捐精者名叫陈森，精子是他于2009年捐出的，当时京州市人类精子库还先后支付了他2000元的捐精补偿。
回到刑警队，小李拿着几份传真文件，对周墨说：“周队，这是云南方面回复给我们的情况。”
周墨接过传真件，只见上面写明：陈森父母早亡，被任家收养，二人成年后任家父母做主将任婕嫁给陈森，在村中曾摆宴席，婚礼由族长主持，但并未在民政部门登记注册。后任婕考入京州艺术学院，陈森也与三年后离乡外出打工，情况不详。
“原来如此！”周墨用指关节敲了敲传真件，命令道：“提陈森！”
审讯室里，陈森面色平静，他不明白警察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跟任婕是什么关系？”周墨忽略开场白，直奔主题。
听到任婕的名字，陈森的脸上还是掠过一丝惊讶，他不得不承认这些警察还是颇有本事。
“不熟。”陈森面不改色地说。
“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跟她是同乡，你们在村里办过婚礼，只是没有在民政部门报备对么？”周墨说着，拿起云南发来的传真件在陈森面前晃了晃。
“你们都查到了，还问我做什么？”陈森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回复。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任婕吧，包括杀人？”周墨的重音放在杀人上。
陈森看了一眼周墨，缄口不言。
“2009年你曾经捐精，是吧？”周墨拿出机构的证明文件，问道。
“嗯。”陈森点了点头，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
“很巧，三个月前任婕曾经委托和和家美为她做试管婴儿，而从精子库中选出的两组精子里有一组恰好是你的？”周墨的声调开始上扬。
“是么？那真是太巧了。我不知道。”陈森苦笑了一下。
“这是任婕承诺给你的报答吧。毕竟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周墨感慨着。
“警官，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和任婕是认识，可是很多年不联系了。年少无知的婚姻也不作数，她嫁给向天群了，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陈森极力否认道。
“别急，先给你看一段视频，再说。”周墨示意小李开始播放冯斌在和和家美讨要赔偿的视频。
随着视频的播放，陈森的表情开始变化，由平静转为愠怒。周墨暗暗地观察着陈森的表情，心中的胜算在增长。
“视频中的男人叫冯斌，是任婕的保镖，也是她的情人。”周墨故意将情人两个字加重。
陈森的表情骇然，周墨不动声色地说：“刚才那段视频是试管婴儿失败后一个月，冯斌去索赔的情景。而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在试管婴儿失败后一个月，任婕就在京州市妇幼保健院开了档案，表明她已经怀孕。”
“这不可能。她告诉我试管婴儿成功了！那些手续和流程的文件我也是亲眼看过的！”陈森几乎脱口而出。
“你被骗了！”周墨双手交叠在胸前审视着陈森。
陈森坐在那里，表情阴阳不定，良久，他还是表情痛苦地双手抱住了头。
“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对吗？”周墨心头忽然对陈森产生了一丝同情。
陈森平复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这样对你，我想你也没必要继续替她隐瞒下去了吧。”周墨循循善诱道。
陈森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说：“你们猜得没错，这一切都是任婕授意的。”
“任婕当年考学来了京州，三年后，我也追随她到了京州打工。那时候她已经成了向天群的得意门生，我从小就很喜欢她，也是为了报答养父养母的恩情，所以我总是保护她、爱护她，她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久了就成了习惯，也真的是把她当成自己媳妇儿，只是我太了解她，知道她的心思，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我拦不住她，对此也无能为力，所以也就只有默默关心她，像小时候那样尽我所能帮助她、保护她。”陈森情真意切地诉说着。
周墨点了点头，问：“后来呢？”
“后来，我在京州打过散工，也摆过摊，可是都不能维持生计。任婕虽然跟我分手了，可是从小长大的情意摆在那，她自从嫁给向天群后条件也渐渐宽裕起来。她多次提出要资助我，可是我不想靠女人养着，后来她让我找个项目她来投资，算是合股做事。后来，我发现小额贷款是个可以做的事儿，便提出做个小的信贷公司。任婕帮我出了一笔钱，把公司操持起来。”
“做裸贷也是她的主意？”周墨冷声问。
“不是，公司开业之后，效益一直都不好，每天这么消耗着实在不是办法，我发现很多同行都做这个业务，便动了歪心思，也因为这个结识了郭晓琼。她也是我犯罪的开始。”陈森的脸上满是悔恨。
“任婕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你盯着向家父子的？”周墨问。
“郭晓琼和向天群发生冲突后，我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任婕，任婕知道我和郭晓琼做的那些勾当，也知道她患了艾滋病，于是便告诉我找机会让向问结识郭晓琼，并设法让他患病。这么多年来，凡是任婕想要的，我都会为她办到，所以我没多想便答应了她。后来，我见郭晓琼与向天群势同水火，就借机挑拨，让郭晓琼害向问染病。不久，向问确诊患上了艾滋病，任婕告诉我要时刻紧盯向问，理由是她觉得向问会报复郭晓琼。”
“她这么做的目的，你清楚么？”周墨问。
“任婕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向天群跟他结婚后始终不要孩子，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担心向天群会逐渐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向问。事实上，近两年向天群的确有这样的举动，所以任婕防范的心就更重了。”陈森说。
“任婕有跟你说过，如果向问采取过激行为报复郭晓琼，你怎么办么？”周墨抓住重点追问。
“任婕很了解向问，知道他是个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人，她觉得向问很有可能激情杀人。于是她叮嘱我一定要随时关注他们俩的动向，如果见到向问杀人，务必把事情做实。”陈森说。
“把事情做实？”周墨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我的理解是，如果向问有严重伤害郭晓琼的行为，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做绝。”
“务必保证她死，对么？”
“嗯。”陈森默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墨搓着双手，继续问：“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要给你生个孩子的？”
“半年前她告诉我想跟我生个孩子，她知道我刚到京州的时候因为生活困难，曾经去捐精，所以她就动了这个心思。而且那会我还没有艾滋病。她说希望给我留个后，我很感动就答应了，两个月前，任婕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当时很开心，还特意买了瓶酒庆祝。”说完，陈森神情变得复杂，脸色涨红。
“捐精者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她是怎么做到的？”周墨问。
“不清楚，你也知道她认识很多头面上的人，怎么操作的我不知道。”陈森说。
“你们一起庆祝的么？”周墨又问。
“不是，我们从来没见过面。”陈森的语调像是在嘲笑自己“傻帽”。
“那你们怎么联系？你又是怎么‘确定’她用的是你的精子？”
“给我传话的就是冯斌！”
“你跟冯斌很熟？”
“不，他只负责带来消息，而且每次都乔装，永远带着墨镜，我只记得他右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陈森说。
“他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周墨问。
“被你们抓的前一天，我在华贸中心吃饭，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警察盯上我了，让我尽快离开。”
“带着秘密生活很辛苦，现在你彻底释然了。”周墨若有所思地说。
“如果能选，我宁可什么也不知道的死去。”陈森仰天长叹，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周墨抬了抬手，示意手下把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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