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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跟 踪

    “经查,封彪今年40岁,无业,未婚。其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姐妹。大约十多年前来到京州务工,在京州时使用的名字是封彪,起初在建筑队干过,何时离开不详。”小李将近几日查到的有关封彪的信息一一详述,“何斌用的是假身份证,冒用化妆品原材料代理商后,参加化妆品展销会,结识了马明远、白小滨,售出问题原材料后,下落不明。”

    “在京州的亲友呢?”周墨问。

    “没查到。”小李答道。

    “据当年马明远的口供坚称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现在白小滨的尸体上找到了封彪的身份证,会不会是白小滨拆穿了何斌的身份,所以被他杀人灭口?”米小米大胆假设。

    “马明远当时正在被调查,何斌下落不明,如果白小滨掌握了何斌的真实身份其实叫封彪,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周墨边问边从口袋里抽出口香糖盒,丢在会议桌上,众人都各自拿了一颗,丢进嘴里提神醒脑,在周墨到任之前,每次案情分析会都是云雾缭绕,女同事们被二手烟熏的头昏脑胀,周墨不喜欢烟味,因此定下规矩,案情分析会要风清气正,有烟瘾的一律改成口香糖或者其他替代品。

    “弄清楚封彪为什么隐瞒身份?”米小米答道。

    “对,假定何斌和马明远有猫腻,白小滨知道何斌就是封彪,他的选择应该是告诉警方,将二人一网打尽,他彻底击败对手,上位成为厂长。”

    “对啊,结果是白小滨没报警,却选择亲自拆穿何斌的身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小李边嚼着口香糖,边纳闷说道。

    “莫非是何斌与白小滨合谋陷害马明远,事后白小滨发现何斌另有身份,白小滨借此要挟,何斌杀了白小滨,然后潜逃?”米小米连珠炮似的将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

    “有道理。”小李表示赞同。

    “不对,还有件事儿说不通,白小滨被人杀死了,那举报信又是从哪来的?”周墨提出疑问。

    当年,马明远定罪的关键是白小滨失踪后寄给给法务周瑞钦的一封举报信,里面详细叙述了何斌如何贿赂马明远,马明远如何独断专行。周墨清楚地记得当年父亲周瑞钦主动向警方提供了这份重要的证据,此举也让工厂里的人对他的人品褒贬不一,此事也间接导致了一年后,周瑞钦主动向学院提出辞职,自谋职业,开办了律师事务所。

    “莫非那信是伪造的?”席间突然有一个高个子的刑警开口说道。

    小李知道周瑞钦与周墨的关系,唯恐周墨误会,瞥了高个子一眼,打岔道:“不可能,那封举报信警方鉴定过,绝对是白小滨的笔记。”

    高个子刑警似乎没有意识到小李的提醒,嘀咕道:“十年前的鉴定技术行么?信件造假的也多了。”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分析案情,周墨的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如果信件不是伪造的,那么如何解释白小滨死于举报信发布之前的事实?如果信件确系伪造那么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来做这件事,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这封举报信由父亲周瑞钦主动举证,他在这件事情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思绪如乱线头一般在周墨的脑海中纠缠不清,他不禁用手去按压太阳穴,来抑制大脑高速运转带来的跳痛。

    众人见周墨不语,都纷纷闭嘴,停止了争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周墨,等待着他的指令。

    耳边的宁静与头脑中沸反盈天地思索形成了极端对比,周墨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思路跑远的尴尬,说道:“大家说得都有道理,兵分两路,小李你牵头,继续追查封彪和白小滨的交集,不要漏掉任何细节;我去联系笔迹鉴定专家,把举报信再查一遍。”

    小李一听,立刻鸡啄米似的点头领命。

    “白小滨的亲属联系上没有?”周墨话锋一转,意识到案发多日,始终没见过白小滨的家属前来认尸。

    米小米答道:“白小滨是登城人,在本市没有亲属,已经联系了他老家的哥哥白小海前来认尸。妻子凌云在他失踪后不久便离开了本市,目前没有联系方式。白小滨有一个儿子名叫白亮,在户籍管理里找不到此人的信息,很有可能已经去世。”

    “这太离谱了吧,老子、儿子都死了?”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周墨把脸一沉,喝到:“以后有想法大声说,不许嘀嘀咕咕,现在下结论太早,大家继续查,可以进一步扩大亲属的范围,一定要找到凌云。”说罢,周墨挥手示意散会,大家忙钻回各自的座位去忙手头的事儿了。

    ……

    马步一探视完父亲马明远后,获得了两个重要线索,一是警方确定了尸体是白小滨,二是何斌的真名叫做封彪,是临州封家村人。马明远显然对白小滨之死忧心忡忡,虽然警察暂时并没有将嫌疑扣在他头上,可白小滨遇害那段时间毕竟是跟自己斗的最凶的时候,而且事情过去了十年,一切痕迹都被岁月掩盖了,他唯恐警方在找不到其他证据的情况下,将责任推给自己,马明远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贪污,可依旧没能逃过十年的牢狱之灾。

    看着腰背越发佝偻,日渐衰老地父亲,马步一内心一片苍凉,现实给他上了残酷的一课,浇灭了自己曾经的不切实际和狂傲不羁,这十年来,他从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崩溃,他始终压抑着自己,向父亲展示着自己还在充满希冀地正常生活着的假象,因为他清楚自己是父亲坚持下去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努力扫平父亲各种琐碎混乱情绪,郑重其事地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弄清楚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回到调查所,马步一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梳理着思路。他明白周墨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两项线索,那么一定会分配人手尽可能的去查清楚,他很清楚周墨的为人,知道他一定会狠抠细节,若真有什么线索,他必然不会放过,更不会胡乱定论。

    马步一站在调查所墙壁上的那副醒目的人物关系表前,目光再次牢牢盯在了周瑞钦的名字上,当年他的举证是推动案件的决定性因素,此人在父亲入狱一年后,辞职下海,开办律师事务所,这十年做得风生水起,还成为了京州市律师协会的理事,这一系列操作更让马步一疑窦丛生。

    他打开抽屉,从抽屉最深处掏出一本“优秀毕业生”的证书,愣怔地看着,父亲出事后,一心想要替父亲申冤的马步一毅然改变了大学志愿,投身了法律专业。四年后当他荣获“优秀毕业生”称号,在上台接受荣誉的时候,意外遇到了颁奖嘉宾周瑞钦。他清晰地记得周瑞钦笑容满面地将奖杯和奖状授予他,在双方握手的时候,他却不动声色地低语道:“小伙子,律师行业很难出头的。”

    果然,周瑞钦的话很快应验,他在学校推荐的律所见习不到一个月,便因过失被律师协会吊销执照3个月,这一处罚也导致他彻底与律师无缘。

    马步一收回思绪,将证书重新放回抽屉里,哗啦一下合上抽屉,心下暗忖:“周瑞钦拿出的白小滨举报信的时候,白小滨已经死了,无论是谁杀死了他,周瑞钦都很有可能是知情者。如今白小滨的尸体被发现,真正的杀人者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盯住周瑞钦,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

    瑞钦律师事务所楼下的广场上,马步一依旧是一身黑色运动装,黑色渔夫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手中拿着一台单反相机,蹲在广场的各个角落拍摄着路过的行人、车辆和街景。这里虽然写字楼鳞次栉比,可在平时的工作日里,却鲜有人在广场周围晃悠,为了让自己的盯梢儿不那么突兀,马步一索性扮起了街拍摄影师,当然这原本也是他的另外一份收入。

    一连几日,周瑞钦的活动似乎都很固定,上午下午都在大楼里办公,中午一点多固定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独自就餐。就在马步一感到绝望,准备调整策略时,却发现了周瑞钦的异动。

    这日,上午十点多,周瑞钦拿着一个鼓鼓囊囊地档案袋,形色匆匆的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律所。周瑞钦作为律所的负责人一般出行都有司机专车接送,他不带一人且打车出门,马步一立刻敏锐地觉察道此举有异常,顺势拦了一辆出租车快速追上。

    周瑞钦在一个高档住宅区的门口下了车,快步走向了小区附近的一间咖啡厅。马步一看了一眼小区的名字,云尚国际公寓。这是京州市交付不到一年的小资公寓,距离中心商务圈两公里,是小资和国际友人的新聚集地,房价高得更是让普通百姓咋舌。

    马步一戴上墨镜,拉低了渔夫帽,将相机收入背包中,走进咖啡厅,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又在阅读角拿了一份杂志,在距离周瑞钦身后两张桌的位置坐下。咖啡厅是一个玻璃房,虽然有装饰窗帘遮光,可透过玻璃依旧能够看清楚外面走过的每一个人。

    不多时,一个五十多岁,举止优雅的女人走进咖啡厅,径直来到周瑞钦面前坐下,马步一立刻认出此人乃是京州职业学院原副院长汪世琦的老婆韩桦。少年时,他曾经多次在学院里见过韩桦,如今她的样貌虽然有些改变,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二人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韩桦的脸上始终满是怒意,马步一眼见着周瑞钦将一个鼓鼓囊囊地档案袋递给韩桦。周瑞钦背对着马步一,说话声音很低,因此无法判断他说了什么,可精熟唇语的马步一看清了韩桦说的话,“汪世琦想要离婚可以,想要那个录音,一百万。”说完,韩桦突然起身拿起档案袋,她经过马步一身旁时,马步一下意识地将杂志挡在面前。见韩桦离开,周瑞钦也快步追了出去,努力劝说着什么。马步一将手机贴在玻璃上,快速拍了几张周瑞钦和韩桦在咖啡厅外争吵的照片。

    “录音?一百万?”马步一暗暗心惊,汪世琦原本是学院的副院长,分管三产工作,算是马明远的顶头上司,对这个人马步一的印象是表面谦和、城府颇深。对于他的情况,马步一关注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五年前退居二线,迁往BZ市生活。

    显然,汪世琦和韩桦如今在协议离婚,帮他们操持这件事儿的正是周瑞钦,那鼓鼓囊囊地牛皮纸袋里很有可能装得是钱,而韩桦似乎并不满意,她开口就索要一百万,显然汪世琦的财力也不止于此,这些反常地情况引起了马步一的好奇。

    马步一漫不经心地在云尚公寓门口徘徊,他本想进入小区一看究竟,却发觉这里的保安格外严格,进出小区的人都是门卡或者指纹识别,如果有访客进入则必须要登记,马步一可不想让保安对他留下印象,并不敢轻举妄动,他一连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小区的管理漏洞。原来,云裳公寓的保洁是外包的,因此每天都有两三拨工人乘保洁电动车进入小区工作,这些人一般不需要刷卡,保安看到他们的衣服都会予以放行。

    不仅如此,马步一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韩桦几乎每天上午十点左右,都会在公寓附近的咖啡厅喝咖啡、读书,然后在这里吃一些简餐后,回到家中午休。

    打定了主意的马步一很快弄到一套同款的清洁工作服、戴着口罩,趁保洁员不备,顺了一辆电动车,大模大样地经过保安门岗,顺利进入小区。他骑着电动车在小区各处转悠了一会儿,小区的地形摸了个七七八八,他掏出手机看了时间,显示为中午12点,按照韩桦的习惯,很快她就会回家,马步一骑着电动车往小区大门口的方向慢慢行驶,果然,迎面看到了韩桦的身影,马步一不远不近地尾随着她的步伐,看到她径直走向5号楼。韩桦一走进单元门,马步一立刻加速将电动车停在五号楼楼梯口的侧门,三步并作两步地顺着消防通道往楼上跑,常年保持高强度运动的他,拥有着极好地体力,他不能确定韩桦居住的楼层,只能一层一层的通过听电梯的提示音,大概判断,虽然他完全能够负荷一路跑到二十二层,但他心里暗暗祈祷着韩桦居住的楼层不要太高。

    “叮”一声清脆的电梯提示音响起,马步一恰好爬到十层,他透过消防门的玻璃窗看到韩桦从电梯里走出来,往右走去,1002号,马步一一边轻轻地调整着呼吸,一边记下了这个门牌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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