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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造 假

    小李走进办公室时,里面寂静一片,几个当班的刑警围挤成一团不知在干什么,小李放下手里的东西,硬挤进去,只见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周墨手上的一部平板电脑。画面上,笔迹鉴定专家正现场连线,剖析白小滨的那封举报信。

    “周队,笔记我们的团队再次鉴定过,确认是白小滨的字迹无疑,但是我发现举报信的纸张似乎比一般的纸张厚很多。慎重起见,我特意请来了一位装裱工艺的专家,今天,咱们三方都在场,一起评判一下。”笔迹鉴定组组长张昂表情严肃地说明着情况。在他身后,有四五个人忙碌着,房间当中有一口水缸,里面已经灌入了不少水。

    “纸张有问题?”周墨虽然不懂得文字鉴定和装裱方面的专业知识,可张昂如此兴师动众的组织了今天的视频现场会,其中必有缘故。

    “拭目以待吧。”张昂说完,将摄像头转向了鉴定现场。

    举报信被放入了水缸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处,随着水满满浸润了信纸,刚开始是纸张的边缘微微翘起,后来整张纸的表面都跟起了毛刺一般,陆陆续续地翘起来许多边角,二十分钟后,整张纸都散开了,一个字、一个词组,一个短句,许多字片儿七零八落地漂浮在水面上。

    “这,什么情况?”众人不禁都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可置信。

    “周队,看到了吧,这封信是经过高手装裱后拼凑成的。”画面外,张昂的语调很兴奋,显然他判断的没有错,的确是纸张上做了手脚。

    “当年的鉴定专家们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呢?”周墨纳闷道。

    “我说了笔迹的确是白小滨的,但是装裱这个障眼法迷惑了当年的鉴定专家。毕竟装裱和笔记鉴定是两个行当。”张昂十分专业的解释道,语气里带着兴奋和庆幸,“周队,不瞒你说,要不是我自己喜欢书法经常跑去装裱,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您的意思是,有人拿了白小滨的信件,拼凑在一起,伪造了这封举报信?”周墨蹙眉说道,他承认这办法的确够迂回,也够隐蔽。

    “没错,要拼凑出这样一封检举信,恐怕需要白小滨的大量日常信件才能做到。”张昂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鉴定有了新突破,这让久坐冷板凳的“老学究”突然找到了用武之地,今天组织的这场现场鉴定会足够他在业内吹上好一阵儿。

    “辛苦了,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周墨口中感谢着张昂。

    结束了视频会议,周墨走到窗前,双目紧闭,微仰着头,他的心里泛起一丝疑虑,举报信当年由父亲周瑞钦提供给警方,可如今看来,先证实了白小滨死亡在前,这下连举报信都是伪造的,那么这封举报信是何人所为?父亲举证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看着陷入沉思的周墨,小李轻声唤了一句,迟疑着递上了刚从医院拿回来的就诊单,“头儿,这是从医院查到的……白小滨的就医记录。”

    单据末端“周瑞钦”的签字再次让周墨只觉得无名之火窜上了头,一口气窝在肺里,吐不出咽不下,他啪地一声把单据往桌上一拍,暗自腹诽:“爹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啥,这让我如何信你?!”

    “报告!周队,汪世琦来了。”米小米站在办公室门口大声汇报,她身后紧跟着笑容和煦的汪世琦和一脸淡定的周瑞钦。

    周墨脸臭臭的,他看了一眼走进的两个人,心里翻腾着没说出一句话,汪世琦的双鬓有些发白,身材发福,却依旧是学者的儒雅模样,他走到周墨身边,热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墨,这么多年不见了,出息了。”那样子不像是来认尸,更像是来串门子,看到了别人家的孩子不免夸赞几句。

    心可真大啊,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经历能让他对妻子的死无动于衷?周墨内心揣摩着,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汪院,您好,好久不见。”周墨故意用了他昔年的官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一旁陪同的周瑞钦似乎觉得汪世琦的表现有点过于轻松了,在这样的场合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他偷偷给汪世琦递了个眼色,汪世琦立刻会意,脸上洋溢地笑容倏然褪去。

    周瑞钦轻咳了一声,接话道:“你汪叔一听说你有请,立刻就过来了,够给你面子了。”口吻依旧是居高临下,咄咄逼人。

    原本周墨也打算单独找父亲聊一次,很多事情牵扯到他,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与他有直接关系,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将父亲从这些嫌疑里摘出去,否则他的工作很难开展,闹不好还会因为要避嫌而退出这个案子。这是周墨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你们先安排汪世琦去认尸,注意分寸。”周墨对着小李低声耳语吩咐道。

    “汪院,您这边请,我先跟您说一下情况。”小李机灵又礼貌地引着汪世琦离开了。

    汪世琦走后,周墨看了一眼周瑞钦,低声说:“爸,跟我去办公室聊两句。”

    周瑞钦的眼中泛起一丝疑惑,他不明白周墨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他有些不放心地扫了一眼汪世琦出去的方向,而后随着周墨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周墨拿起一支一次性纸杯给父亲倒了一杯温开水,语气温和地说:“爸,条件有限,您喝点温水吧。”

    周瑞钦看了儿子一眼,接过水杯,直接放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没有外人在场,周瑞钦也没有那么端着,他不带任何情绪地问:“小墨,有什么话直说。”

    “您看看这个。”周墨将白小滨骨折就诊记录递给周瑞钦。

    周瑞钦看了一眼,一脸疑惑地问:“你们怎么找到这张单子的,想干嘛?”

    “白小滨为什么骨折?为什么是您陪他去医院?”周墨直接忽略了周瑞钦的反问,继续问道。他打定了主意,今天的问话一定要自己主导节奏,这些问题不容有一丝含糊。

    “他在工厂搬东西,不小心撞到了,我正好路过碰到,就陪他去医院了。”周瑞钦不假思索地答道,态度极不耐烦。

    “是么,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儿,十年了您还记得这么清楚。”周墨看到父亲回答的如此流利且滴水不漏,不由得更是起疑。

    周瑞钦面沉似水,把眼睛一瞪,大声说:“你不信我?那你可以去查啊。”

    “您别上纲上线的,我可没说不信。”周墨知道争辩无意,这事儿过去十年了,白小滨已死,根本无从查证,他知道父亲是个火爆脾气,但是最近似乎他的脾气更坏了,周墨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更。

    周墨拧开放在桌上的碳酸饮料,喝了一口。周瑞钦看到后,嘀咕道:“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保养,整天喝这种饮料,说了你多少次了,就是戒不了。”

    “我还让您戒烟呢,您戒了么?”周墨试图缓和谈话的气氛,这么多年父子俩的为数不多的谈话,似乎总是他在妥协或者示弱,否则就只能崩掉。果然,父子俩说了两句家常话后,氛围没有那么凝滞了,周墨略停顿了一下,将话题又转回了案子上,“爸,还有一事儿,当年白小滨的举报信是怎么到了您手里的?”

    “小墨,你到底在查什么?”周瑞钦被儿子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问话弄得莫名其妙。

    “爸,我也不想问,可这些事儿都跟您有关啊,我不得弄清楚么?”周墨摊了摊手,表情无奈,面对父亲他也十分为难,情感上他当然愿意选择相信父亲,可是父亲在这些环节里的出现又让他不得不生疑。

    “十年前我就说过了,信是寄到法务办公室的。”周瑞钦用食指猛戳着办公桌,强调着一个事实。

    “寄信人是谁?”

    “白小滨啊,还能是谁?”周瑞钦嗓门又高起来,简直被儿子气到无语。

    “可现在证实您收到信的时候他早就死了,一个死人怎么能寄信给您?”周墨的调门儿也高了,显然也是起了急,他很纳闷为什么从小到大跟父亲沟通总是无效的,两个人就像是两股道上跑的车,永远没有交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寄信人一栏写着白小滨,字迹你们警方也鉴定过了是白小滨,你现在追着我问、问、问,问个没完,周墨,你到底想怎样?!要给你老子强扣个罪名么?”周瑞钦终于怒不可遏,愤然起身,瞪着儿子。

    “砰砰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女刑警米小米推门探头说:“周队,汪雨来了。”

    刑警队门口,风尘仆仆赶来的汪雨与刚刚认尸回来的汪世琦四目相对,汪世琦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没发出一声。汪雨的眼中噙满泪水,她狠狠地甩掉已经流到腮边的泪水,盯着汪世琦,恨恨地说:“是你,害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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