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横插一杠

    汪世琦依旧是一身学者常有的打扮，黑色西裤搭配灰色衬衫，显得人低调睿智，仅有袖口上那不起眼的专属刺绣泄漏了他生活的奢侈，他安静地坐在审讯室当中的椅子上，再次被请进公安局，他的表现过于淡定坦然，不是认命，更像是准备好了应战。门开了，周墨拿着卷宗走进来，他没穿警服，一身浅棕色的休闲套装将他的气场包裹的恰到好处。

    十分钟前，米小米向周墨汇报了她从汪雨口中得到答案。封彪和韩桦的确是表亲，十年前封彪来京州务工，韩桦也出力颇多，起初汪世琦很讨厌这个所谓的亲戚，但后来似乎慢慢地也接受了，据汪雨说，有一段时间封彪常常来家里做客，父亲一反常态主动下厨做饭，还时常跟封彪喝点小酒。汪雨似乎很是厌恶这个表舅，说他小农意识，贪得无厌。汪雨称曾经亲眼看到父亲给了封彪一张银行卡，里面的数目不确定，但是父母言明是给他娶媳妇盖房子的钱，此后封彪便再也没出现过。

    周墨示意下属播放从封彪家中找到的那段录音，汪世琦听罢，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录音里的声音是你么？”周墨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问道。

    汪世琦点点头，目光空洞。

    “也就是说你承认跟封彪合谋，陷害马明远？”周墨切中要害，汪世琦若肯承认，马明远案就能立刻重启，周墨的心情有些迫切，他明白横亘在兄弟之间的心结就是这桩旧案，如果真的能在他手中平反昭雪，他也算对兄弟有个交代了。

    “我不是主谋，你信么？”汪世琦的声音稳定和缓。

    “录音这么清晰，你还要狡辩？”周墨的眉头一皱，果然这个老狐狸没这么容易就范。

    “是韩桦和封彪的主意，这段录音是断章取义。”汪世琦的身体突然放松，背部紧贴椅子，像是要寻找靠山。

    闻言，周墨只觉得后脊背一紧，果然汪世琦够狡猾，录音只有一小段，的确不能说明问题，将来他若是坚称录音的人断章取义，法院也未必不采纳，况且韩桦和封彪已死，等等，不对，汪世琦应该还不知道封彪已死，他这么说不怕警察找到封彪核实么？难道他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封彪的死讯，索性来个死无对证？周墨的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性，他猛然想起马步一提过，周瑞钦曾经到旧货市场寻找封彪，莫非父亲已经提前掌握了他的住址，他找封彪干什么？他去过封彪的出租屋么？封彪的的死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米小米走进审讯室，附耳低声说：“周队，经侦的人过来了，要提汪世琦。”

    “来的这么快。”周墨简直惊叹于经侦此次的办事效率，这份录音的确能够指证汪世琦，但却不归刑事这边，经侦把马明远案立案重查，他也只能是干瞪眼，原本想趁着信息延迟之机找到汪世琦与近期韩桦案或者封彪案有所关联，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周墨起身往外走，临出门时看了一眼汪世琦，却发现他的脸上暗含着讥讽地笑，周墨内心一震，莫非他早有预谋？他脚步略迟滞了一下，然后从容地走出审讯室。

    经侦的三名警察带着全套手续已经等在外面，为首的是经侦的队长马铭，马铭主修经济侦查专业，又考下了金融硕士，业务能力极强，周墨上任之前，两个部门之间围绕案子的“斗法”各有胜负，这是他第一次与经侦交锋。

    “人，我们就带走了，谢谢周队帮我们拿到这么重要的证据，等案子结束了，庆功的时候邀请你们。”马铭笑吟吟地将主次分了个清楚明白。

    “哪里，部门之间配合是应该的，如果后面发现此人还涉及刑案，恐怕还要劳烦马队把人给我送回来。”周墨客气地伸出手，既是合作又是“宣战”。

    小李拿着完整的车辆鉴定报告返回刑警队时，与经侦和汪世琦撞了个对脸儿，他看了一眼笔直地站在办公室里一脸不悦地周墨。周墨望着汪世琦的背影，突然发问：“周瑞钦知道录音的内容么？”

    汪世琦回过头来，浅笑了一下，说：“他不知道，我不会坑朋友的。”

    小李诧异地目送四人走出刑警队办公室，凑到周墨身边，问道：“头儿，这怎么了？经侦的人来抢人么？”小李敏锐地觉察到对方来者不善。

    “马明远的案子重启了，经侦的来拿人。”周墨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可脸上的不甘还未褪去。

    “我从经侦门口过来，看到周律在，想来是配合调查的吧。”小李指了指楼下。

    周墨闻言一震，忙追到楼梯口去看，周瑞钦一脸谦逊和煦地笑意，随着经侦的人一起走进经侦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