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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你莫哄我

    两边的宫女掀开大轿帷幔,金盏走了上去,她一拂袍袖,大气从容地端坐在了椅子上。宦官唱道:皇后起驾

    前呼后拥之中,她端坐在高处,很快找回了气势。此时的身份虽是借用,但金盏相信自己的一切就快回来了

    及至行宫,大轿缓慢小心地落地,便有一个宦官在门口道:官家颇感疲惫,召皇后入内侍奉,尔等不用近前打搅了。

    众人一起躬身道:奴婢等遵旨。

    金盏拉了一下斗篷的领子,款款走进这栋房子的大门。此前已经细心问过二妹住在哪个房间,金盏默默地看清了方向,见那间上方的窗户还亮着灯,周围已无任何人。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缓缓从挂着灯笼的廊芜上向那亮着灯的地方走去。她心里有些急迫,但已经忍耐了那么久,最后这短短的一段路,还是沉得住气的。

    这段路,她的心绪十分起伏,无数的往事都一股脑儿地涌上了心头。

    那扇窗里的柔和灯光,却如同浩瀚夜空下无边的天下的中枢,所有的权威势力力量富贵都集中在了那里金盏曾经仿佛丢掉了一切,但从未失去希望,因为她拥有的东西都寄存在了那里,能随时取出来的凭据就是那个男人的心不过凭据十分可靠。因为那人拥有一切,但他的心却被金盏拥有。

    嘎吱木门打开了,便见郭绍那张熟悉的脸露出惊喜之色,眼睛在灯光下皑皑生辉。他有所准备等待,也一眼就认出了金盏。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郭绍默默地看了一眼外面,然后上前两步把门闩上了。

    金盏。郭绍沉声唤了一声。

    符金盏柔声应了一声,打量着郭绍。其实他长得并不是那么英俊,但不知为何金盏会朝思暮想。很普通的一张脸,除了眉宇和眼神颇有英气,面部线条无甚棱角特点,五官只能算端正;皮肤也比较粗糙,脸颊上隐隐还有小小的不能复原的战阵伤痕。但是,金盏习惯了这张脸,也无抵触,她觉得很亲切暖和。

    闻着那熟悉的气味,金盏身上有些发软,这阵子的精神疲惫让她很想躲进那怀里。

    刚这么想,郭绍果真便保住了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金盏只觉得似乎心有灵犀,放在他肩膀上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双臂也轻轻拿起来搂住了郭绍。

    毫无抗拒很奇怪,照礼制和道理,她与郭绍这么搂着根本就是不对的,但金盏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受。哪怕郭绍用手抚摸她的一些地方,她也全然没有被猥亵的感觉。俩人的脸颊耳朵脖子都忍不住亲昵地磨蹭起来。

    郭绍带着歉疚的口气道:我疏忽了一些事,让你受了委屈

    金盏浑身无力,好像泡在温水里一般,慵懒地享受着他的抚摸和他的温言细语,身上轻飘飘的,都不想费力说话了。

    绍哥儿的怀抱,真是让她迷恋。金盏完全不想和他解释什么,只喃喃道:让我死在你怀里好了。

    郭绍抱得更紧,着实不是不在意金盏,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之前没机会说得太多,但我一直都在想办法。让大周灭亡,改国号建国,绝不是想做什么开国皇帝金盏知道的,我只在乎实权,不在意虚名

    金盏轻轻挣脱郭绍的拥抱,从袖袋里掏出那块绣着朱雀的红绸来,塞到郭绍手里:还给你,还说那么多作甚

    金盏的嫣然笑意,感染了郭绍,俩人相视一笑,一切都仿佛云烟。这块红绸,意在烽火危机中的信任,郭绍让她出宫时,便表明了心意。

    对了金盏又打开手里拧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翻领袍服来,这阵子正好清净空闲,给你做了一件衣裳,试试合身么

    郭绍愣了愣,呆呆地让金盏服侍他给穿上,伸手摸着上面针脚整齐的一针一线,怎地亲自费时做衣裳我有穿的。

    金盏面露羞涩,柔声道:那不一样,我亲自让自己的夫君吃饱穿暖,才是做妇人哩。

    郭绍的神情激动,一副言拙的样子。他想了想道:我有金盏足也,这件事办妥了,我便不再亲近别的妇人,只与你厮守。

    金盏一听,心想这倒是她最想要的因为一想到她的男人,与别人卿卿我我便膈应但是

    她试探道:二妹可是你的结发妻,还有你登基前的那几个妾,与你共患难过来,李处耘的女儿也痴心,你要是为了我辜负了她们,那我不是成恶人啦

    郭绍沉声道:我无法对得起所有人,凡事总有个取舍。

    他的语气里露出了几分残酷。金盏听得出来,他此时的情绪有点极端,但却是认真的。

    金盏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她低头沉默片刻,掩嘴笑道:夫君说得对,凡事总有个取舍哩。我也想大许朝和夫君少经历些风浪,还想过好日子。为了独宠之心,招人嫉恨攻讦,可不是好事。

    郭绍道:金盏刚才叫我什么

    金盏抿了抿嘴唇,脸颊上泛起一朵红晕,避开了目光。她又柔声道:看着我的郎富有四海,天下娇娘都投怀送抱,其实我很欣慰。我还想给你建铜雀楼哩。

    郭绍笑道:金盏莫哄我。

    金盏道:我哄你作甚

    郭绍握着她的手,叹道:这天下待我最好的,便是金盏了。

    你知道就好。金盏娇笑道,又伸出手指抚摸他的脸颊,拇指抚弄着他厚实的嘴唇,将嘴凑到郭绍的耳边,别人是被夫君把玩,夫君的好,只有我能真正尝到。

    郭绍笑道:金盏是守礼仪的闺秀,这等话也说得出来。

    金盏道:确实奇怪哩,在夫君面前就敢说。

    郭绍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头看了一眼暖阁里的床。红烛之间,那床铺与宫中大殿的不同,而有木头雕琢的木架,里面挂着一层纱帐,外面还有一层不透光的绫罗床帐,是比较谨衬的布局。

    灯火的暖光,美人的红颜,良辰美景的惬意叫人沉醉。

    銮驾刚到大名府的第二天一早,吕家就来人了。

    禁军侍卫把吕府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近被大张旗鼓的人马搅得鸡飞狗跳,那民宅中有养狗的人家,连狗都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吕家也算是高门大家,在周围很有名气,一时间远近来围观的人非常多,都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大门口也有一些家丁部曲,那吕春才是大将,看家护院的不少,但谁也不敢上前,来的是衣甲鲜明的禁军,谁还敢和禁军干仗不成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了,吕春才和一众随从走了出来,他看到当前一个红袍文官,便上前执礼。

    本官礼部侍郎卢多逊。文官大模大样地自保家门。

    吕春才回顾周围的禁军人马,脸色难看道:不知卢侍郎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卢多逊道:听说吕将军想谋反,奉命查探。这是枢密院朱砂牌票,请吕将军过目。

    后面围观的官吏百姓听到谋反,顿时哗然。

    那字眼一般很难听到的,十分刺耳吕春才脸色苍白道:末将何时要谋反谁诬告末将,可有凭据

    卢多逊道:若有凭据,本官还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今日便是来查凭据

    吕春才几乎要哭出来:无凭无据就要搜查末将之家,末将还有何脸面为官

    吕将军有无脸面,那便不是本官能管得着的事了。卢多逊一挥手,仔细给我搜胆敢阻挡者,即违抗枢密院军令意图谋反,格杀勿论

    那气势汹汹的禁军将士听罢不容分说,便朝洞开的府门涌来。吕家家丁部曲,谁也不敢阻拦,纷纷避退,众人脑子总是比较清醒的,对方文官拿着朝廷军事中枢的军令,带的又是天子禁军,谁找死去触那霉头

    吕春才已顾不得礼数了,急道,你们快跟着去,瞧着他们搜,切勿让人把外面的东西丢咱们家

    卢多逊冷冷道:吕将军此言差矣,朝廷要查你,还用栽赃下作手段若吕将军忠心为国,朝廷又会查你

    外面围观的人群一番议论附和,众人也十分好奇起来大名府远近的人都知道,吕家在此地几十年了,一个地方豪强武将,京城朝廷怎会莫名其妙对付他究竟是何原因

    一时间没人能说清楚。

    吕府里面,那些禁军将士搜查起来也毫不讲理,里面框框当当的乱响,将士们一进屋,二话不说,就把家什掀了,那些摆设的瓷器和用具,掉在地上摔得到处都是。有的士卒还拿长矛在床上柜子里到处戳,有的人拿着长杆把瓦顶都捅破了这哪是搜查根本就是来把吕家砸了罢眼前的阵仗,就差丢把火干脆烧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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