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九
苏念斜睨了沐午一眼：“臭小子果然都不贴心，还是女儿好，二嫂，把辰儿给我做女儿吧，我拿我家俩不成器的儿子跟你换。”艺华郡主还没说话，叶芮柒就看着她：“你可别想了，辰儿刚出生时他二叔就羡慕的不得了，跟二嫂说要拿我家那俩一起换，我家没换成，你家也别想！”苏念低下头喝汤：“命不好啊，家里全是臭小子！”
一顿饭，人虽然不多，但是很是开心，大家从餐桌上散去之后就各自忙去了，沐午接了新任务，吃过饭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沐午没有多说，艺华郡主和沐辰也没有多问，等回来了就知道了，沐午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只说了一句就在京中，没有多言，所以一定是安全的。
已经十月了，最晚不过月余，父兄叔伯就回来了，沐辰想着出门给他们准备些礼物，换了身青色的衣裙去禀告母亲：“母亲，我想去街上，给父亲，叔叔伯伯，大伯母和哥哥弟弟们准备些礼物，你要不要一起去啊？”艺华郡主摸摸她的头：“你去吧，你能去你想去的地方玩一玩，带着我，你就一味的陪着我了。”沐辰抱住母亲的胳膊：“陪着母亲也很好啊。”“去吧，顺便去云锦铺看看，我给家里人定制了新衣，你看看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叫他们送来。”“好。”沐辰应了声好就走了，身边只带着雨凝。
沐辰还在想着要准备些什么呢，刚入街市就遇见了同游的姜子沐、姜子清和刘亦航，沐辰欠身行礼：“几位怎么有兴趣来这闹市游玩？”姜子沐抱拳，“子清和亦航刚随着郡王爷回京，这么久闷着了，就想着出来玩玩。”沐辰点头：“子清也能独当一面了，伯父必定欣慰。”子清行礼：“见过辰儿姐姐。”沐辰看着姜子清：“子清有什么想要的吗？姐姐送你。”姜子清摇头：“无功不受禄，这次出行多亏有世子和郡王爷从旁提点，子清不敢居功。”沐辰看向刘亦航：“世子越发有郡王爷的风范了。”刘亦航行礼：“郡主也越来越像艺华郡主那般端庄贤淑了。”沐辰假装嗔怒：“世子是说我以前不端庄贤淑？”刘亦航微笑：“当初因为一句长大后要你嫁我的话，一脚将我从马上踢下去了，我怎么能说你端庄贤淑？”姜子沐也笑了：“你也确实该打，当时郡主不过八岁，你当着马场众人的面就这么高声喊着，莫说郡主，不是郡王爷和郡王妃都揍了你一顿。”刘亦航也笑了：“你想打我，可不是因为我年纪小。”姜子沐但笑不语，几人就这么并肩前行，姜子沐问沐辰：“伯父一行就快回来了，郡主是要准备礼物吗？”“兄长真是消息灵通，我今日的确是出来准备礼物的。”刘亦航点头：“伯父他们大概什么时间回来？”沐辰思考了一下：“小午说大概还要一个月，腊月前应该可以回来。”姜子沐点头：“到时候父亲他们肯定会约伯父一起小聚，咱们几个要不要也聚一聚？”刘亦航点头：“许久未见了，确实该聚一聚。”沐辰看着前方：“大堂兄不回来，你们的聚会会少一个人。”“铮哥不回来？伯父把邑町军交给铮哥整顿了？”刘亦航有些惊讶。沐辰点头，转角看见了玖玲珑，沐辰抬头：“我去买些首饰，诸位可以去逛逛。”三个人一起点点头，沐辰就直接进去了。
玖玲珑的店员也热心接待，沐辰左右环视，没有任何吸引人的东西，低头一笑：“小九，好东西都藏着掖着，是不想给我，还是不想给别人？”清丽的女声传来：“连我家柔儿都配不上的首饰，就没有人配得上了！”沐辰看向来人，朱唇轻点，眉眼淡描，头上一支丹蝶寻花钗，鬓间有一支雪鹤起舞步摇，余下简单的钗环点缀，配上那一张清丽出尘的美人面，果真，酷爱紫色的她依旧是一身紫色的衣裙，沐辰笑得宠溺：“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九小姐，连这衣裙都绣着金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玉玖荞轻笑，眉眼之间的妩媚风情勾人心魄，浑然天成。
沐辰曾以为话本中所写的女扮男装皆是虚幻，她见过世家贵女变换男装出城游玩，连她的眼都瞒不过，可是初遇玉玖荞之时，沐辰真觉得那马上少年的英武气质会不自觉地吸引人的视线，而且玉玖荞人高马大，比沐辰高出接近半个脑袋，拥有一个少年该有的一切气质，宽肩窄腰，一身劲装，马上扬鞭一挥就把宵小之徒一举拿下，声音既不是女子那般的柔婉，也不似男子一样的粗犷，沐辰当真没有看出那是个女子，莫说沐辰，就是沐辰的父亲和叔叔也没发现，甚至于当时都想直接把玉玖荞安排到邑町军中做个守军将领，可惜了玉玖荞志不在此，并坦言自己是个女子之身，这时众人才知道她是个女子。沐辰这才知道，这世间真有人长得雌雄莫辨，玉玖荞就是一个。
玉玖荞穿上男装，不施粉黛，跨马扬鞭之时也能似少年英武小将军一般引得一众女子倾心；可是一旦换上衣裙，眉山远黛朱唇现，鬓边钗环泠泠响，眉眼之间的英气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浑然天成的妩媚风情。
玉玖荞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鬓边的步摇真应了它的名字，一步一摇，如同鹤在雪中起舞，优雅非常，沐辰一个女子都看得万分心动，倒也奇怪这些年了，为何她都没有觅得良人。
“我家柔儿真是越发好看了，只是这嘴怎么越来越不受人待见了呢？”玉玖荞比沐辰高出不少，轻轻弯腰看着她的眼睛：“我有钱这件事，还是一件衣服可以定的吗？”她灵动的眸子就在眼前，沐辰轻轻伸手捏捏她的脸：“我家小九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呢，怎么也不去府里看看我，非要我来找你啊？”玉玖荞拉着她的手上楼：“京城之中，对于经商之人，总是看不起的，即使做到京城第一皇商也不过是商，我若常去府中看你，怕是其他人会觉得我趋炎附势，我若不以玖玲珑阁主之名前往王府，又会被人说来路不明，所以，还是有劳郡主前来看我了。”沐辰看着二楼，如同酒楼雅间一般的布置，这么多年了，这个人的风格还是一点没变，两个进了其中一间，这间屋子就是玉玖荞专门为沐辰准备的，无论任何人来都不会被领进这间屋子。
茶已经沏好，玉玖荞最爱的碧涧明月茶，闻茶香萦绕，持久回香，观之色泽翠绿油润，品之滋味鲜爽回甘，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嫩绿匀整，沐辰端起一杯感叹：“小九的茶艺又精进了。”玉玖荞微微一笑：“别恭维我，来说说吧，你和承王怎么回事？”沐辰挑眉：“阁主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啊。”玉玖荞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郡主，请讲。”沐辰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他心里没我，我也不执著于走进他心里了。”玉玖荞点头：“你做得对，只不过，你不像是不执著于走进他心里，反倒像是死了心。”沐辰抬头看着她：“可不就是死了心，不想待在那个我像个外人的王府了，还是自己的家最舒服。”玉玖荞点头：“他若真如此对你，当真是配不上你。”沐辰难掩笑意：“他可是个皇子，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会说这种话。”“在我眼里，这世间少有男子配得上你。”玉玖荞说得认真，也看着沐辰，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沐辰疑惑：“在想什么？”玉玖荞看着她的眼睛：“我若为男子，定娶你为妻。”沐辰轻笑：“当年初遇你时，我倒是真以为你是个男子，十几岁出落得标致的少年郎，还真是容易引得少女倾心呢。”“是否有你一个呢？”玉玖荞带着玩味问这个问题，沐辰略略思考：“未及倾心已知阁下女儿身，只剩钦佩。”玉玖荞轻笑：“小郡主与我相同，一身武艺不敢被人所知，若不是那群匪徒人烟稀少的山路之上，小郡主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恐怕也不会出手。”沐辰轻笑：“你会的。”玉玖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平生从未因我是个女子而怨过什么，唯有遇见你之后，才后悔自己不是个男儿身。”“我家小九身为女子，已叫男儿多羞愧，若为男子可还了得？”玉玖荞但笑不语，两人就这么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街边的小贩悠闲自在地做着自己的生意，或许是早已熟悉的两人互相寒暄，或许素未谋面的两人因为共同的利益谈上几句，沐辰笑着，玉玖荞看向她：“柔儿，想要什么？”
沐辰微笑着冲她眨眼睛：“小九给我准备了什么？”玉玖荞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柔儿要是想，整个玖玲珑都归你！”沐辰握住她的手腕：“小九，你这样，我会觉得你现在无心男女之情了。”玉玖荞轻笑：“你当然是知道的，我游历大江南北，至今能入我眼的，没有。”沐辰也不再说别的：“我并非为自己而来，父亲，大伯，大伯母还有哥哥弟弟都要回来了，想在你这里给他们买些礼物。”
玉玖荞微笑点头：“柔儿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你在我这里花了多少银两了？”玉玖荞拉着她起身去了库房，沐辰细细想着，最后摇摇头：“你也从来没想过赚我的银两，我还一直好奇，你老是把最好的首饰留给我，为什么不会被伯父骂？”玉玖荞无奈地笑笑：“柔儿，你知道我家每三个月就会有一批新的首饰吧。”沐辰点头，玉玖荞继续说：“那你知道这些设计图都是我画的吗？”沐辰摇头：“伯父不是说是位叫做墨瞿的设计师吗？就是你？”玉玖荞点头：“我父亲不知道，他还要每个月给我月例。”沐辰默默竖起了大拇指，“我原以为你只是对于兵器有天赋，着实没想到这个。”“我也没有坑老头儿，要价合理，而且别的地方我也有收入，不单单靠他一个，也不单单是为玖玲珑，我每月画出的首饰图都得十几个，且都能大卖，老头高兴了就给我加些赏钱，那些我都不要，只是换一个打造首饰的机会，再寄一张图让他给我打造出来，材料费和人工费我自己出，他的赏钱就计算在内。”“然后呢？”玉玖荞推开门，大约五十几个箱子陈列开来，沐辰跟着她一起走进去，看着这些大箱子：“这就是你设计的？”玉玖荞微笑：“是的，但不是给你的。”她又轻轻拉动其中一个箱子的把环，墙面突然打开一扇门，沐辰轻笑：“所以没人知道这里？”玉玖荞点头：“连你都发现不了，何况是他们？”
密室里只有十二个小箱子，但是精致得多，玉玖荞看着这些箱子向她介绍：“这些，都是你的！”沐辰笑着：“小九，谢谢你。”玉玖荞看着她：“这些都是给你的，你可以直接带回去，不必付钱，都是礼物。”沐辰还想说什么，玉玖荞拦住她：“柔儿，你若是忘记了你帮过我什么，我不介意让你想起来。”沐辰随意地打开一个小箱子：“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这血珊瑚木极其难得，一年玖玲珑不过一株，你用来给我做这个簪子了？”玉玖荞微微一笑，眉眼生姿：“这株血珊瑚是我父亲亲自嘱咐要给你的，可不是我擅作主张。”本是简单的木簪，因着材质的不同，雕刻成凤羽的样子，隐隐的红色摇曳在光影中，加上玉玖荞独特的设计，明珠和白玉交错镶嵌，和时下所流行的果真不同，想来又能掀起一阵潮流。沐辰看着玉玖荞：“谢谢小九，我很喜欢。”玉玖荞一脸我早就知道的样子，又让她把这个架子上其他的四个盒子打开，沐辰照做。“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曹植的《美人篇》，最适合你。”第一个盒子里是一对金环，没有任何装饰，轻巧简单的一对手镯，第二个盒子里是一支金钗，双支的金钗身，尾部用金爵羽丝缠绕出了凤凰的尾羽，又用了红宝石做点缀，刻画出了凤凰的眼睛，尾羽也有几颗细碎的红宝石，做工精细，漂亮极了。第三个盒子里便是一个翠琅玕，质地是细腻温润的暖玉，触手生温，通体呈淡青色，环佩于腰间，对身体极有好处。第四个盒子里是与翠琅玕同色同材质的淡青色耳坠，白玉兰的样子。第五个盒子里不是饰品，而是一件罗衣，轻衣为水蓝色，衣服到裙摆的颜色越来越淡，没有繁杂的妆缎，同色的丝线绣出的水波纹和凤羽纹分散在罗衣间，真真是把古文里的服装做出来了。
沐辰看着这些东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玉玖荞拍拍她的手：“我出游三年，三年未见，不然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这些钗环罗衣不是宮装的服制，日常也可以用，但若是宴会上做妆饰也不会显得过于出挑，更不会压了身份，一套穿戴不显得突兀，分开来也是每一样都拿得出手，补偿你这三年都没用上我亲手做的首饰。”“这三年我一直在用你给的首饰啊，而且父母婶婶们的生辰我都是在你这里订的礼物，哪里没用上？”沐辰笑嘻嘻的说。玉玖荞淡笑着，把盒子都盖起来：“一会儿给你送到府上，你自己收好。”沐辰点头：“好的，一定收好，不能辜负我家小九的一番心意啊。”玉玖荞这才敲敲他的脑袋：“走，去给伯父伯母他们挑。”
一顿饭，人虽然不多，但是很是开心，大家从餐桌上散去之后就各自忙去了，沐午接了新任务，吃过饭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沐午没有多说，艺华郡主和沐辰也没有多问，等回来了就知道了，沐午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只说了一句就在京中，没有多言，所以一定是安全的。
已经十月了，最晚不过月余，父兄叔伯就回来了，沐辰想着出门给他们准备些礼物，换了身青色的衣裙去禀告母亲：“母亲，我想去街上，给父亲，叔叔伯伯，大伯母和哥哥弟弟们准备些礼物，你要不要一起去啊？”艺华郡主摸摸她的头：“你去吧，你能去你想去的地方玩一玩，带着我，你就一味的陪着我了。”沐辰抱住母亲的胳膊：“陪着母亲也很好啊。”“去吧，顺便去云锦铺看看，我给家里人定制了新衣，你看看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叫他们送来。”“好。”沐辰应了声好就走了，身边只带着雨凝。
沐辰还在想着要准备些什么呢，刚入街市就遇见了同游的姜子沐、姜子清和刘亦航，沐辰欠身行礼：“几位怎么有兴趣来这闹市游玩？”姜子沐抱拳，“子清和亦航刚随着郡王爷回京，这么久闷着了，就想着出来玩玩。”沐辰点头：“子清也能独当一面了，伯父必定欣慰。”子清行礼：“见过辰儿姐姐。”沐辰看着姜子清：“子清有什么想要的吗？姐姐送你。”姜子清摇头：“无功不受禄，这次出行多亏有世子和郡王爷从旁提点，子清不敢居功。”沐辰看向刘亦航：“世子越发有郡王爷的风范了。”刘亦航行礼：“郡主也越来越像艺华郡主那般端庄贤淑了。”沐辰假装嗔怒：“世子是说我以前不端庄贤淑？”刘亦航微笑：“当初因为一句长大后要你嫁我的话，一脚将我从马上踢下去了，我怎么能说你端庄贤淑？”姜子沐也笑了：“你也确实该打，当时郡主不过八岁，你当着马场众人的面就这么高声喊着，莫说郡主，不是郡王爷和郡王妃都揍了你一顿。”刘亦航也笑了：“你想打我，可不是因为我年纪小。”姜子沐但笑不语，几人就这么并肩前行，姜子沐问沐辰：“伯父一行就快回来了，郡主是要准备礼物吗？”“兄长真是消息灵通，我今日的确是出来准备礼物的。”刘亦航点头：“伯父他们大概什么时间回来？”沐辰思考了一下：“小午说大概还要一个月，腊月前应该可以回来。”姜子沐点头：“到时候父亲他们肯定会约伯父一起小聚，咱们几个要不要也聚一聚？”刘亦航点头：“许久未见了，确实该聚一聚。”沐辰看着前方：“大堂兄不回来，你们的聚会会少一个人。”“铮哥不回来？伯父把邑町军交给铮哥整顿了？”刘亦航有些惊讶。沐辰点头，转角看见了玖玲珑，沐辰抬头：“我去买些首饰，诸位可以去逛逛。”三个人一起点点头，沐辰就直接进去了。
玖玲珑的店员也热心接待，沐辰左右环视，没有任何吸引人的东西，低头一笑：“小九，好东西都藏着掖着，是不想给我，还是不想给别人？”清丽的女声传来：“连我家柔儿都配不上的首饰，就没有人配得上了！”沐辰看向来人，朱唇轻点，眉眼淡描，头上一支丹蝶寻花钗，鬓间有一支雪鹤起舞步摇，余下简单的钗环点缀，配上那一张清丽出尘的美人面，果真，酷爱紫色的她依旧是一身紫色的衣裙，沐辰笑得宠溺：“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九小姐，连这衣裙都绣着金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玉玖荞轻笑，眉眼之间的妩媚风情勾人心魄，浑然天成。
沐辰曾以为话本中所写的女扮男装皆是虚幻，她见过世家贵女变换男装出城游玩，连她的眼都瞒不过，可是初遇玉玖荞之时，沐辰真觉得那马上少年的英武气质会不自觉地吸引人的视线，而且玉玖荞人高马大，比沐辰高出接近半个脑袋，拥有一个少年该有的一切气质，宽肩窄腰，一身劲装，马上扬鞭一挥就把宵小之徒一举拿下，声音既不是女子那般的柔婉，也不似男子一样的粗犷，沐辰当真没有看出那是个女子，莫说沐辰，就是沐辰的父亲和叔叔也没发现，甚至于当时都想直接把玉玖荞安排到邑町军中做个守军将领，可惜了玉玖荞志不在此，并坦言自己是个女子之身，这时众人才知道她是个女子。沐辰这才知道，这世间真有人长得雌雄莫辨，玉玖荞就是一个。
玉玖荞穿上男装，不施粉黛，跨马扬鞭之时也能似少年英武小将军一般引得一众女子倾心；可是一旦换上衣裙，眉山远黛朱唇现，鬓边钗环泠泠响，眉眼之间的英气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浑然天成的妩媚风情。
玉玖荞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鬓边的步摇真应了它的名字，一步一摇，如同鹤在雪中起舞，优雅非常，沐辰一个女子都看得万分心动，倒也奇怪这些年了，为何她都没有觅得良人。
“我家柔儿真是越发好看了，只是这嘴怎么越来越不受人待见了呢？”玉玖荞比沐辰高出不少，轻轻弯腰看着她的眼睛：“我有钱这件事，还是一件衣服可以定的吗？”她灵动的眸子就在眼前，沐辰轻轻伸手捏捏她的脸：“我家小九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呢，怎么也不去府里看看我，非要我来找你啊？”玉玖荞拉着她的手上楼：“京城之中，对于经商之人，总是看不起的，即使做到京城第一皇商也不过是商，我若常去府中看你，怕是其他人会觉得我趋炎附势，我若不以玖玲珑阁主之名前往王府，又会被人说来路不明，所以，还是有劳郡主前来看我了。”沐辰看着二楼，如同酒楼雅间一般的布置，这么多年了，这个人的风格还是一点没变，两个进了其中一间，这间屋子就是玉玖荞专门为沐辰准备的，无论任何人来都不会被领进这间屋子。
茶已经沏好，玉玖荞最爱的碧涧明月茶，闻茶香萦绕，持久回香，观之色泽翠绿油润，品之滋味鲜爽回甘，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嫩绿匀整，沐辰端起一杯感叹：“小九的茶艺又精进了。”玉玖荞微微一笑：“别恭维我，来说说吧，你和承王怎么回事？”沐辰挑眉：“阁主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啊。”玉玖荞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郡主，请讲。”沐辰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他心里没我，我也不执著于走进他心里了。”玉玖荞点头：“你做得对，只不过，你不像是不执著于走进他心里，反倒像是死了心。”沐辰抬头看着她：“可不就是死了心，不想待在那个我像个外人的王府了，还是自己的家最舒服。”玉玖荞点头：“他若真如此对你，当真是配不上你。”沐辰难掩笑意：“他可是个皇子，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会说这种话。”“在我眼里，这世间少有男子配得上你。”玉玖荞说得认真，也看着沐辰，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沐辰疑惑：“在想什么？”玉玖荞看着她的眼睛：“我若为男子，定娶你为妻。”沐辰轻笑：“当年初遇你时，我倒是真以为你是个男子，十几岁出落得标致的少年郎，还真是容易引得少女倾心呢。”“是否有你一个呢？”玉玖荞带着玩味问这个问题，沐辰略略思考：“未及倾心已知阁下女儿身，只剩钦佩。”玉玖荞轻笑：“小郡主与我相同，一身武艺不敢被人所知，若不是那群匪徒人烟稀少的山路之上，小郡主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恐怕也不会出手。”沐辰轻笑：“你会的。”玉玖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平生从未因我是个女子而怨过什么，唯有遇见你之后，才后悔自己不是个男儿身。”“我家小九身为女子，已叫男儿多羞愧，若为男子可还了得？”玉玖荞但笑不语，两人就这么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街边的小贩悠闲自在地做着自己的生意，或许是早已熟悉的两人互相寒暄，或许素未谋面的两人因为共同的利益谈上几句，沐辰笑着，玉玖荞看向她：“柔儿，想要什么？”
沐辰微笑着冲她眨眼睛：“小九给我准备了什么？”玉玖荞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柔儿要是想，整个玖玲珑都归你！”沐辰握住她的手腕：“小九，你这样，我会觉得你现在无心男女之情了。”玉玖荞轻笑：“你当然是知道的，我游历大江南北，至今能入我眼的，没有。”沐辰也不再说别的：“我并非为自己而来，父亲，大伯，大伯母还有哥哥弟弟都要回来了，想在你这里给他们买些礼物。”
玉玖荞微笑点头：“柔儿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你在我这里花了多少银两了？”玉玖荞拉着她起身去了库房，沐辰细细想着，最后摇摇头：“你也从来没想过赚我的银两，我还一直好奇，你老是把最好的首饰留给我，为什么不会被伯父骂？”玉玖荞无奈地笑笑：“柔儿，你知道我家每三个月就会有一批新的首饰吧。”沐辰点头，玉玖荞继续说：“那你知道这些设计图都是我画的吗？”沐辰摇头：“伯父不是说是位叫做墨瞿的设计师吗？就是你？”玉玖荞点头：“我父亲不知道，他还要每个月给我月例。”沐辰默默竖起了大拇指，“我原以为你只是对于兵器有天赋，着实没想到这个。”“我也没有坑老头儿，要价合理，而且别的地方我也有收入，不单单靠他一个，也不单单是为玖玲珑，我每月画出的首饰图都得十几个，且都能大卖，老头高兴了就给我加些赏钱，那些我都不要，只是换一个打造首饰的机会，再寄一张图让他给我打造出来，材料费和人工费我自己出，他的赏钱就计算在内。”“然后呢？”玉玖荞推开门，大约五十几个箱子陈列开来，沐辰跟着她一起走进去，看着这些大箱子：“这就是你设计的？”玉玖荞微笑：“是的，但不是给你的。”她又轻轻拉动其中一个箱子的把环，墙面突然打开一扇门，沐辰轻笑：“所以没人知道这里？”玉玖荞点头：“连你都发现不了，何况是他们？”
密室里只有十二个小箱子，但是精致得多，玉玖荞看着这些箱子向她介绍：“这些，都是你的！”沐辰笑着：“小九，谢谢你。”玉玖荞看着她：“这些都是给你的，你可以直接带回去，不必付钱，都是礼物。”沐辰还想说什么，玉玖荞拦住她：“柔儿，你若是忘记了你帮过我什么，我不介意让你想起来。”沐辰随意地打开一个小箱子：“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这血珊瑚木极其难得，一年玖玲珑不过一株，你用来给我做这个簪子了？”玉玖荞微微一笑，眉眼生姿：“这株血珊瑚是我父亲亲自嘱咐要给你的，可不是我擅作主张。”本是简单的木簪，因着材质的不同，雕刻成凤羽的样子，隐隐的红色摇曳在光影中，加上玉玖荞独特的设计，明珠和白玉交错镶嵌，和时下所流行的果真不同，想来又能掀起一阵潮流。沐辰看着玉玖荞：“谢谢小九，我很喜欢。”玉玖荞一脸我早就知道的样子，又让她把这个架子上其他的四个盒子打开，沐辰照做。“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曹植的《美人篇》，最适合你。”第一个盒子里是一对金环，没有任何装饰，轻巧简单的一对手镯，第二个盒子里是一支金钗，双支的金钗身，尾部用金爵羽丝缠绕出了凤凰的尾羽，又用了红宝石做点缀，刻画出了凤凰的眼睛，尾羽也有几颗细碎的红宝石，做工精细，漂亮极了。第三个盒子里便是一个翠琅玕，质地是细腻温润的暖玉，触手生温，通体呈淡青色，环佩于腰间，对身体极有好处。第四个盒子里是与翠琅玕同色同材质的淡青色耳坠，白玉兰的样子。第五个盒子里不是饰品，而是一件罗衣，轻衣为水蓝色，衣服到裙摆的颜色越来越淡，没有繁杂的妆缎，同色的丝线绣出的水波纹和凤羽纹分散在罗衣间，真真是把古文里的服装做出来了。
沐辰看着这些东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玉玖荞拍拍她的手：“我出游三年，三年未见，不然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这些钗环罗衣不是宮装的服制，日常也可以用，但若是宴会上做妆饰也不会显得过于出挑，更不会压了身份，一套穿戴不显得突兀，分开来也是每一样都拿得出手，补偿你这三年都没用上我亲手做的首饰。”“这三年我一直在用你给的首饰啊，而且父母婶婶们的生辰我都是在你这里订的礼物，哪里没用上？”沐辰笑嘻嘻的说。玉玖荞淡笑着，把盒子都盖起来：“一会儿给你送到府上，你自己收好。”沐辰点头：“好的，一定收好，不能辜负我家小九的一番心意啊。”玉玖荞这才敲敲他的脑袋：“走，去给伯父伯母他们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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