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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玉奴三世还君恩(八)

    凤与凰是上古祥瑞的一种神鸟,又一次,它们被迫分离,只能游走在天尽头的天涯和海之底的海角,一年才能相见一次。

    楚辞往下一琢磨,这设定的剧情,怎么那么像牛郎与织女的故事?

    “凤为雄,凰为雌。一次,凤涅槃,未能经受住熊熊烈焰的考验,化为灰烬。凰知道后不顾一切去到了凤的身边,一阵嘶鸣长吼,在山呼海啸中,强行涅槃。那一夜,火光映亮了整个天穹,四面八方都下起了朦胧氤氲的晶亮雨丝。有孩子玩笑着说,它们像极了流动的星辰,最后,后人统称它们为,流星雨。”

    紧实的臂膀不知何时贴紧她的后背,扣紧十指的一长一细的双臂环住她的纤,喉头滚动:“那天的事情,是我太急了。”

    这是什么意思,事后道歉吗?

    “可关于那几件事,我保留追查的权利。”

    “不可以!”

    楚辞一时心急,打落了他手中的望远镜。紫眸一个恍惚,漫天星辰不在,整片天际都是一片黑咕隆咚。髣髴刚才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玄幻之梦。

    “答应我,不要往下查了好不好?”

    十万年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了这个局,如今就要被悉数倾覆了吗?

    真是个傻姑娘。

    帝居捏了捏她的清容,轻柔笑着:“你以为琉璃移魂阵的启动,就真能不惊动那些人吗?”

    她何尝不知?

    只是能拖一天,就能让他少受一日的苦难。

    楚辞紧咬下:“倘若你想要查的事情,最后会让你跌落无穷无尽的深渊,你还要查吗?”

    “查!”

    铿锵有力,从容不迫。

    他看着她,藏在眼底的深潭髣髴一道浓得化不开的烟雾:“这世上任何人都靠不住,唯一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即使前方是万丈峡谷,粉骨碎身也要让自己死得明明白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帝居埋在她的颈窝中,深深汲了一口幽香的气息。心头对她的那份悸动,究竟从何而来?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掌声如,镁光灯不停地闪烁,记录下这历史的一刻。

    盛大的仪式结束后,男秘书俯身在萧鸾耳中一阵低语。萧鸾不动声色敛去惊诧的神色,朝长桌两旁的合作商歉意颔首:“Excuseme.(失陪)”

    “给我。”

    秘书动作迅速抵上手机,上头的网页浏览数量已经破百万。标题数见不鲜,只是里头的内容,字里行间都在调侃这位‘声名鹊起’的败家子,谈恋都谈到办公室里了。

    萧鸾强行内的怒火,面无表情吩咐:“谁允许他进入公司的?”

    秘书吞吞吐吐,支吾着不知怎么说出口。

    “说!”

    “是......是夫人......”

    话音甫落,萧鸾的私人手机响了。

    “儿是我安排给宝卷的相对象。”余婵美对萧鸾说话,一向冷又言简意赅,“也会是他未来的妻子。”

    酒店对面是一露天喷水广场,正在举行热闹的音乐节,欢呼声中,一对男女正在台上深情对唱,彼此眼中的情义髣髴是几道缠绵悱恻的流星,光泽万丈。

    窗几明净的莲花窗上,映落一张沉稳矍铄的男人模样,一举一动风度翩翩,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冽:“我反对。这是宝卷一辈子的事情,你不可以这么武断。”

    余婵美猝不及防被将了一军,一把推开正在给自己上装的化妆师:“萧鸾你翅膀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离婚这么多年,他们偶尔保有联系,次数不多,可他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我尊重宝卷的意思。你要是能说服他,我就没意见。”

    “你给我等着!”

    挂了他的电话,余婵美余怒未消,一旁战战兢兢的化妆师壮着胆子询问:“余女士,这妆......”

    “不参加了。”她利落拿起包,旗袍上的雪花腊梅随着保养得宜的双腿交叠摆动,“我会跟主办方解释清楚。”

    订机票的时候,脑海中响起助理不愠不火的猜测:“这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指尖停在蓝色的‘付款’区域,不在酒?在她吗?

    余婵美嘲讽一笑,怎么可能?

    果断下单付款,买了当天就回禹城的机票。

    一个人倘若心里真的有你,怎么会舍得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连句群发的问候都没有?

    与此同时的酒店内,萧鸾听着‘嘟’声清脆的挂断声,玻璃窗映出一张老谋深算的狐狸之笑。

    恍惚虚晃的光线,围拢在四周的皆是陌生的面孔。隐隐传来尖锐的鸣笛声,似乎还有鬼哭狼嚎的哭闹声。

    他想动,可急促的呼吸涌出鼻翼,耳边嗡嗡作响,浑身如被车倾轧过了般,酸胀肿痛又疲惫不堪。

    有人在移动他,不,是直接揪住他的领子拽了起来,一重如山海的拳头砸了过来,顿时头晕目眩。喉头一股猩甜,天旋地转之间,又一次昏了过去。

    “说!”

    一尖细的嗓子忽然拔高,如同刀子划在瓷片上发出的刺耳声,将萧宝卷从昏昏欲中惊醒,“你为什么要杀了死者肇嘉名?”

    杀人?

    肇嘉名?

    听都没听过,至于他犯险吗?

    刺目的灯光如同一根尖锐的长针,狠狠刺向他的眼睛。宿醉的晕眩还未完全退去,又被这么一通审问,任凭谁都会怒气暴涨。

    萧宝卷晕头转向猛跃起身,将针对他的台灯掀翻,出气一般砸得四分五裂:“我没有杀人!”

    对面负责审讯的两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下,四目相对后,很快调整状态。甩出几张死者的照片,看向他:“如果你没有杀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的房间,手中还握着凶器?”

    看完几张照片,一张比一张反胃。血肉模糊的几幕,居然是……杀人分尸,还变态的分成无数块,装进塑料袋子中,一一藏进了箱里。

    喉头涌上一股恶心,将他灌了不知几瓶酒的胃部激得澎湃,一时没绷住,在审讯室里吐得一塌糊涂。

    案发前三天

    “抬高腿,保持平衡,出手要快准狠……”

    跆拳道馆内,练习了许久的学员得到教练特赦的休息后,当即席地而坐,累声震天。

    尤其是队伍里鹤立鸡群的萧宝卷,抵触的心理简直能掀翻了整个天。

    这都大半个月了,他每天都被赶鸭子上架:早起,驱车前往公司,他家老头子不知发了什么昏,还专门给他配了个助理,协助他处理公司的事情。下了班,又被丢到这清心寡欲的‘道馆’里练一个半小时的跆拳道。

    对此,那丫头还有一番自己的道理:“我专门向人请教过了,根据你的身体素质,既不适合练习身轻如燕的轻功,也不适合凶残暴力的泰拳。跆拳道虽强度不大,可也足够你防身。”

    这还叫强度不大?

    每天都在拉伸,感觉四肢的韧带都快被拉伤了。

    她向谁请教的,是上次抱着他却喊别的男人名字的那个家伙吗?叫什么来着?毕下?变瞎?这名字,取得还真有文化水准。

    谁看上她,谁就会变瞎。

    “各位,”教练在前头拍了几下手掌,鼓舞人心道,“凡事可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咱们的跆拳道。它呢,既可以强身健体,又能够英雄救美。不信的话,现在就表演给你们看。”

    上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却惊得下面的学员个个合不拢。那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神,堪称如狼似虎。

    男的身宽体胖,典型的重量级人物。女人虽有一米七,可站在他身旁却如同纤弱的竹蒿。加上她美如白昙的清容,激起了其他男人强烈的保护欲。

    当然,这里头可不包括萧宝卷。此刻的他是能避则避,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甚至还不断催眠自己: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

    “现在教大家的是女在遇到危险时如何保护自己。”

    教练在上方示意,让胖男人捂住潘儿的巴,又控制了她的双手,“首先是,不能呼救,就发了狠的咬他的手指,就像这样……”

    胖男人的痛呼声传遍整个馆场,听得人都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教练也有些心疼胖男人,可毕竟还在上课,还是得有敬业精神:“接下来就是四肢,双手被控制不要紧,双腿还是灵活的,瞄准他的趾狠狠一踩,如果有高跟鞋,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又是一声鬼哭狼嚎,起初无比羡慕胖男人的男人们,此刻都无比同情他。甚至还有人掏出了十字架,为他祈祷。

    送走命运悲惨的胖男人,教练勉强找回自己的威严:“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学员们,现在谁愿意给其他人打个样?”

    众人下意识往后挪动。

    “好,就你了。”

    躲在最后面的萧宝卷脸上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再三推诿不过,只好瑟缩着脖子走上去。

    手怎么放来着?

    刚才就没认真听,此刻又有她在,更是紧张得浑身哆嗦。

    “别着急,有我在。”

    潘儿握住他的双手,耐心十足的教他。柔的瓣随着翕合的动作,不断擦过他的掌心,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髣髴一根质地轻的羽,撩拨他的心弦。

    回去的路上,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洗完澡,这才勉强把心头的那股悸动给按下去,愤愤然敲开她的房门:“你的掌控力未免也太强了吧,我都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去做了,为什么还非要在我眼前晃悠?从明天开始,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潘儿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而怒不可遏,愣了片刻,旋即点点头,说了句‘好’。

    做好了被教训准备的萧宝卷,不可置信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好疼,真不是在做梦。

    第二天,一切并无异常。只是出门前,她照旧给他理了理领带,却没有陪他出门,只笑着对他说:“早点回家。”

    一整天下来,他很忙,可却是心不在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到了下班的时间,手头上还有一些工作需要整理,就先让助理先走。

    驱车前往跆拳道馆,额头有些隐隐作痛。应该是昨晚太兴奋没休息好,现在报应来了。

    靠边停车,习惯说了句:“潘儿,风油精递给我。”

    半晌才回过神,副驾驶座上除了空气,再无一人。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习惯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看来,他得想办法戒掉了。

    俯身,在中控台找了半天,愣是没到风油精。奇怪,明明记得昨晚她还从这里头拿出来。

    实在找不到,就斜靠在椅背上,阖目,揉着如擂鼓般跳动的太阳穴,疲倦顿时席卷而来。

    车窗响了几声,以为是巡警,他看都没看就摆摆手:“要罚就罚,我现在没空理你。”

    敲击声还在继续,本就积攒一堆无名火的萧宝卷登时发怒:“有完没……”

    ‘完’字还没脱口,就被玻璃车窗映照出来的面容给惊住了。

    不远处的路灯投射几缕晕黄的光线,勾勒她曼妙细致的曲线,焦急的神色透过车窗,一瞬不瞬撞进他的眼底。

    车窗降下,专属于她的馨香悠悠飘入鼻翼,平衡了空缺一整日的心房。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风油精我今早放在到你的西装口袋里了。”

    柔荑抚上他的额头,有些烫,忙从随身包里掏出一根温度计,让他夹在腋下。又绕到副驾驶座上,学着护士的手法,计量他脉搏的跳动频率,不怎么清晰。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中灌了进来,寒意阵阵,撩起如瀑般长发的同时,也拨动了他的心弦。

    关心则乱,她侧过半个身躯,耳膜贴上他的口,一秒秒的计量。

    整个过程中,他就如同一泓毫无涟漪的湖泊,按照她的指示呼气吸气,乖巧的模样惹人生怜。

    好几辆车从旁飞驰而过,其中一辆敞篷车还放着响天彻底的音乐。瞥见他们在车内的密动作,还吹了几声意味深长的口哨。

    萧宝卷好歹混过这么多年的风月场所,自然是一听就懂。后知后觉的潘儿也觉察出这一点,怕他生气,匆忙挪开身体:“温度计给我。”

    柔如白脂凝的手掌摊在他面前,接过余温尚存的温度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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