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个娇俏美人

    窗外浓雨呼啸沥沥，刮得窗子缝隙愈发大了，宛如低泣无依的孩童。

    青文起身将窗关拢，见她神色落寞，主动道：“曾经有一个故人教会我珍惜自己生命的意义，咱们虽是狐狸，可到底也只有一条命，便是族老那般得道之人，尚且爱惜自身，更何况你我。”

    青文如此点拨，倒叫胡娇心中感叹，看来她是真的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

    “今日不是我自己要投水的。”胡娇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将狐狸尾巴垫在屁股下，两只爪子耷拉在床前。

    青文见其如此，怔怔忆起从前那位狐娇三小姐，也是这般没个正型。

    “众人皆知我是那十八狐家里捡来的老幺，注定是给她两个儿子做媳妇的，可惜……”

    胡娇叹气。

    千年前一场大战，耗损了狐族数千家人，到最后苟延残喘修整至今，仅存几百狐人家，胡盛一家人，按照辈分延存下来，排行十八。

    清晨雨露未散，趁着无人注意，孙绒花将一只火红狐狸塞进了装衣篓子，背起便往河边去。

    旁人若知晓只会道孙娘子恁早，勤劳肯干，占个好位置清理衣裳。

    殊不知胡娇被她压入河底良久，差些命丧河泉。

    许是前生的仙力底子在那，胡娇蓦地吸一大口河水，卷了夜色晨雾的沁凉，五脏六腑开始觉醒，孙绒花面前的河水卷卷往下，旋涡越陷越深，圆弧在深色河底扩张开来，仿要将人也吸纳进去。

    孙绒花怕得惊慌，口中语无伦次：“别怪我，都是你自找的……你别怪我……”

    传言狐狸枉死便会出些怪事报复回来，孙绒花显然做贼心虚，着忙间喊出了胡娇的名字。

    这下惊动了河岸边居住的人家，见孙绒花忙乱模样，又恐于河底异动，人们纷纷传唤聚拢过来，议论纷纷。

    云雾渐渐散开，天光出现一丝白昼，镶嵌了淡淡金光，逐渐扩展于边际。

    这时，一声狐狸的鸣叫自河底传来，如悲如泣，惊耳刺心。

    突然，一抹红色逐渐浮现在河水中央，慢慢的，众人瞪圆了眼，那狐狸竟然化作了穿着火红衣裳的人形。

    “是十八狐家的狐娇！”

    有人认了出来，实在是姑娘脚上的红铃铛太过耀眼，阳光照耀下，还在闪着银光。

    “胡盛和孙绒花为何要害你？”

    青文接过胡娇一饮而尽的药碗，放进药箱后，忍不住多问。

    这姑娘倒是没有三小姐娇气，从前那位可不是这么容易应肯乖乖喝下的。

    念着这般，青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老是将眼前的胡娇同三小姐作比。

    胡娇喝了药又躺下了，这下她瞧起来乖巧多了，殊不知青文看不到的被子底下，她的狐狸尾巴正蜷曲着给自己后背挠痒痒。

    “因为我撞破了他们家里的秘密。”

    青文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什么秘密？”

    “众人皆知我是捡来的，其实胡一平和胡二安也是捡来的。”

    青文眉头一跳：“他们也？”

    狐族几十狐人家，家家皆不同，像是辈分排第一的，便是族老一家人，受人尊崇，礼遇有加，他们亦承载着光复狐族荣耀的使命感，身上的重任不是普通狐家人承受得起的。

    族老在族内开设学堂，召集有学识的族人开课讲学，凡是有心向学的，也都纳入为学者，因此剩存下来的狐族人，皆是识得字读过书的。

    可是有一种族人，族老是肯计不会容纳的，其他族人也多般刁难。

    那便是无后的族人。

    有一种狐狸是族内默认的鄙弃之人，生下便是断了灵根，除非能寻到传说中的千岩草，修复了灵根，才能活下去，否则，重病缠身，不得善终，甚至病死时还会发出自我无法控制的警示信号，吸引外族人注意。

    从前首领在世时，尚且可以援助此种可怜人，但首领不在，再无人能知千岩草下落，亦是无法护住无灵根之人。

    为了保护大部分族人，一旦发现此种族人出现，族老必定会将其赶出族内，以免坏了族中大事。

    听及此，青文眉头皱成小山：“这么说，那胡盛同孙绒花竟是无灵根的！”

    胡娇眨眨眼睛，药效已经发作，周身都舒坦多了，顷刻间恢复了人形。

    雪白的脸，桃花大眼，小翘琼鼻，嘴角两侧微弯的弧度显她神色柔和，两颊的小窝衬得人愈发可爱迷人。

    狐狸形态的她本就娇俏可人，一双眼睛勾人心魄，从前幼时便有无数人夸赞她生得好，做狐狸时这般，可见化作了人又是何等的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