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孝顺错了祖宗
“齐大娘，您又换袄子了啊！”胡娇笑着，顺带丢了个果子过去，“我上东山摘的，您尝尝。”
被唤的妇人直起腰，下意识接住放进怀里，甩甩方从衣篓子里拿出来的袄子挂在竹绳上拍打：“诶，谢谢三娇，你回家啊？”
“昂，去见我哥哥。”扬了一道铃铛的脆响，少女欢快的声音似在农间小道上回荡。
“唉，多好的姑娘，际遇怎就可怜了些。”齐大娘晾好了衣裳，拾起衣篓子，又从怀里掏出那只果子，又大又红，瞧起来酸甜可口，妇人脸上浮现浅淡笑容。
十八狐家门口，一左一右蹲着一人，蔫头耷脑的，再怎么没精打采，长相摆在那，瞧着也是对俊俏的门神，只是这神态，怎么都像是丧家之犬。
依胡娇看，俩丧家之狐，他们都是没家的孩子。
“大哥，二哥，你们怎都在屋外头啊？”
胡娇远远走来，脚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这二人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愣是没有抬头瞧她一眼。
兄弟二人见到妹妹，急忙站起身，胡一平：“三娇，你可回来了。”
胡二安则是拉过人，转悠了好几圈，眼底尽是欣喜，欣慰了一番三娇居然天资过人，这么早就成了人形后，又满腹仇怨道：“三娇，我们爹娘……”
胡一平皱眉打断：“什么爹娘？他们都是害死爹娘的凶手，我们真正的爹娘，都在东山上睡着。”
胡二安低垂了眉眼，胡娇从怀里掏出两个大果子，一人塞了一个：“我说大哥二哥，这般时辰了，你们做饭了没啊？我肚子饿得慌。”
胡二安立即道：“还没有，心底盼着你早些从云晖堂回来，还未及做饭。”
胡娇笑笑：“那快去吧，给我弄点肉。”
胡二安嘴角也挂起笑：“好，化成人形后的第一顿一定要吃些好的，二哥这就去给你烧鸡吃。”
待胡二安钻进了厨房，胡一平这才看向小妹，欲言又止道：“这果子是东山上的，莫非三娇你已经去看了爹娘了？”
胡娇将最后一个稍小些的果子往衣袖上蹭了蹭，狠狠张开嘴咬一大口，细细感受一番酸甜滋味，幸福眯眯眼才点头道：“胡盛和孙绒花都被族老废了仙法赶出赤城，我自觉大快狐心，便去东山看了下原本爹娘的坟，如今大仇得报，你我兄妹三人也不必继续认贼作父了，也好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胡一平没料到三妹如此懂事，心底软和如云。下一瞬，胡娇就喷出一个枣核，颇有些不满道：“我特地给你带回来的，怎的还不吃？”
胡一平赧然：“待下午我同二安也去瞧瞧爹娘……”
胡娇不解：“你要留给他们吃？我早摘了十几个摆奉坟前了，待你再去孝敬，想必他们已吃的够够的，你手中这个，自己解决了吧。”
说罢也一同钻进厨房，瞧胡二安准备的怎么样去了。
胡一平：……
胡二安的厨艺是全家最好的，胡一平做事情的风格同他名字一般，平平淡淡，无甚出彩的地方。
若是全家人想吃点什么，照常是胡二安做饭。二哥烧鸡做得全家最绝，外酥里嫩，裹挟点农家自酿小椒，剁碎成酱，放点麻油，举箸一蘸，这滋味别提多香。
当了人的好处就是可以上桌吃饭，胡娇咬着鸡腿，感叹着当人的好处，两只小腿在椅子下一晃一晃的。从前做三小姐时，想吃什么都有人侍奉，家道中落后四处躲藏吃草啃灰的，不知有多久没过过如此这般惬意的生活了。
三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顿午餐，简单午憩过后，三人又准备了些香案，一并上了东山。
东山在赤城以东，是结界里最高的山。狐族一惯将逝者埋葬于此，一来希望他们来生能得到高升，二来告慰在天之灵，愿其高枕青山，俯瞰狐族后人，庇佑子孙。
胡娇行动自如，蹦跳间路过一处枯坟，顺手插了朵野花置于土包上。
胡一平紧随其后，见到那朵单单摇曳的小红花，哭笑不得。
“这不是埋了白球的地儿吗？”胡二安亦是瞧见了，望望前头欢快跳跃的背影，好奇道。
白球是胡娇从前宠爱的一只鸡，狐狸吃鸡是天性，偏偏这只鸡长了一身白毛，稀奇又漂亮，胡娇当宝贝宠着，天天捉虫去喂，给鸡捋灰顺毛。
后来有天打雷，这只鸡胆小颤栗，居然被雷公吓死了。
若是叫胡盛二人发觉，定是要烹煮入嘴的，胡娇不舍，愣是暴雨天抱着死去的鸡上了东山，回来被臭骂一顿，说是看管不严，家里的鸡丢了都不知晓。
此事被晚上出来如厕的胡一平撞见了，胡娇还央求他不许说出去，后来二人商量好谁都不许说，又叫胡二安听见。
闹到最后，还是兄弟二人一道替胡娇说话，胡盛才将罚三天不许吃饭改成了只罚一天。
胡一平摸摸怀里的大红果子，似乎那天中午和晚上，他也是摘了这样的果子给小妹果腹。
祭拜完真正的爹娘，一想到孝顺错了几百年的先辈，兄弟二人明显沉寂许多。
胡娇本就不识原主爹娘，自小同两个哥哥亲近，何况还有对不着四六的养父母，对兄弟二人的遭遇，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见他们不喜，胡娇念起从前的爹娘来，慢慢也沉默下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胡二安站起身：“我去弄晚饭。”
胡娇突然叫住他：“二哥。”
胡二安转身：“怎么？”
胡娇一双桃花眼明亮又有神，认真看着人时，总叫人觉着是被她珍视着的。
“管他们叫了多年的爹娘，不是你和大哥的错。”小姑娘认真又执拗，“那都是恶人做下的事，同你们无关。”
胡一平抬起了头：“三娇……”
“我知道外头人都怎么说，可是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胡一平心中一软，三娇一向这般体贴，嘴上还是拿起当哥哥的乔，一手抚过胡娇的脑瓜顶：“你这小丫头，先将自己照顾好。”
胡娇顺着他捋毛的力度扭头：“大哥，你们好好读书，我自去闯荡了。”
胡二安一乐：“你去闯荡？上哪闯荡啊？赤城就这么大，你该不会要去外头吧……真要去啊？”
被唤的妇人直起腰，下意识接住放进怀里，甩甩方从衣篓子里拿出来的袄子挂在竹绳上拍打：“诶，谢谢三娇，你回家啊？”
“昂，去见我哥哥。”扬了一道铃铛的脆响，少女欢快的声音似在农间小道上回荡。
“唉，多好的姑娘，际遇怎就可怜了些。”齐大娘晾好了衣裳，拾起衣篓子，又从怀里掏出那只果子，又大又红，瞧起来酸甜可口，妇人脸上浮现浅淡笑容。
十八狐家门口，一左一右蹲着一人，蔫头耷脑的，再怎么没精打采，长相摆在那，瞧着也是对俊俏的门神，只是这神态，怎么都像是丧家之犬。
依胡娇看，俩丧家之狐，他们都是没家的孩子。
“大哥，二哥，你们怎都在屋外头啊？”
胡娇远远走来，脚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这二人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愣是没有抬头瞧她一眼。
兄弟二人见到妹妹，急忙站起身，胡一平：“三娇，你可回来了。”
胡二安则是拉过人，转悠了好几圈，眼底尽是欣喜，欣慰了一番三娇居然天资过人，这么早就成了人形后，又满腹仇怨道：“三娇，我们爹娘……”
胡一平皱眉打断：“什么爹娘？他们都是害死爹娘的凶手，我们真正的爹娘，都在东山上睡着。”
胡二安低垂了眉眼，胡娇从怀里掏出两个大果子，一人塞了一个：“我说大哥二哥，这般时辰了，你们做饭了没啊？我肚子饿得慌。”
胡二安立即道：“还没有，心底盼着你早些从云晖堂回来，还未及做饭。”
胡娇笑笑：“那快去吧，给我弄点肉。”
胡二安嘴角也挂起笑：“好，化成人形后的第一顿一定要吃些好的，二哥这就去给你烧鸡吃。”
待胡二安钻进了厨房，胡一平这才看向小妹，欲言又止道：“这果子是东山上的，莫非三娇你已经去看了爹娘了？”
胡娇将最后一个稍小些的果子往衣袖上蹭了蹭，狠狠张开嘴咬一大口，细细感受一番酸甜滋味，幸福眯眯眼才点头道：“胡盛和孙绒花都被族老废了仙法赶出赤城，我自觉大快狐心，便去东山看了下原本爹娘的坟，如今大仇得报，你我兄妹三人也不必继续认贼作父了，也好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胡一平没料到三妹如此懂事，心底软和如云。下一瞬，胡娇就喷出一个枣核，颇有些不满道：“我特地给你带回来的，怎的还不吃？”
胡一平赧然：“待下午我同二安也去瞧瞧爹娘……”
胡娇不解：“你要留给他们吃？我早摘了十几个摆奉坟前了，待你再去孝敬，想必他们已吃的够够的，你手中这个，自己解决了吧。”
说罢也一同钻进厨房，瞧胡二安准备的怎么样去了。
胡一平：……
胡二安的厨艺是全家最好的，胡一平做事情的风格同他名字一般，平平淡淡，无甚出彩的地方。
若是全家人想吃点什么，照常是胡二安做饭。二哥烧鸡做得全家最绝，外酥里嫩，裹挟点农家自酿小椒，剁碎成酱，放点麻油，举箸一蘸，这滋味别提多香。
当了人的好处就是可以上桌吃饭，胡娇咬着鸡腿，感叹着当人的好处，两只小腿在椅子下一晃一晃的。从前做三小姐时，想吃什么都有人侍奉，家道中落后四处躲藏吃草啃灰的，不知有多久没过过如此这般惬意的生活了。
三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顿午餐，简单午憩过后，三人又准备了些香案，一并上了东山。
东山在赤城以东，是结界里最高的山。狐族一惯将逝者埋葬于此，一来希望他们来生能得到高升，二来告慰在天之灵，愿其高枕青山，俯瞰狐族后人，庇佑子孙。
胡娇行动自如，蹦跳间路过一处枯坟，顺手插了朵野花置于土包上。
胡一平紧随其后，见到那朵单单摇曳的小红花，哭笑不得。
“这不是埋了白球的地儿吗？”胡二安亦是瞧见了，望望前头欢快跳跃的背影，好奇道。
白球是胡娇从前宠爱的一只鸡，狐狸吃鸡是天性，偏偏这只鸡长了一身白毛，稀奇又漂亮，胡娇当宝贝宠着，天天捉虫去喂，给鸡捋灰顺毛。
后来有天打雷，这只鸡胆小颤栗，居然被雷公吓死了。
若是叫胡盛二人发觉，定是要烹煮入嘴的，胡娇不舍，愣是暴雨天抱着死去的鸡上了东山，回来被臭骂一顿，说是看管不严，家里的鸡丢了都不知晓。
此事被晚上出来如厕的胡一平撞见了，胡娇还央求他不许说出去，后来二人商量好谁都不许说，又叫胡二安听见。
闹到最后，还是兄弟二人一道替胡娇说话，胡盛才将罚三天不许吃饭改成了只罚一天。
胡一平摸摸怀里的大红果子，似乎那天中午和晚上，他也是摘了这样的果子给小妹果腹。
祭拜完真正的爹娘，一想到孝顺错了几百年的先辈，兄弟二人明显沉寂许多。
胡娇本就不识原主爹娘，自小同两个哥哥亲近，何况还有对不着四六的养父母，对兄弟二人的遭遇，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见他们不喜，胡娇念起从前的爹娘来，慢慢也沉默下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胡二安站起身：“我去弄晚饭。”
胡娇突然叫住他：“二哥。”
胡二安转身：“怎么？”
胡娇一双桃花眼明亮又有神，认真看着人时，总叫人觉着是被她珍视着的。
“管他们叫了多年的爹娘，不是你和大哥的错。”小姑娘认真又执拗，“那都是恶人做下的事，同你们无关。”
胡一平抬起了头：“三娇……”
“我知道外头人都怎么说，可是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胡一平心中一软，三娇一向这般体贴，嘴上还是拿起当哥哥的乔，一手抚过胡娇的脑瓜顶：“你这小丫头，先将自己照顾好。”
胡娇顺着他捋毛的力度扭头：“大哥，你们好好读书，我自去闯荡了。”
胡二安一乐：“你去闯荡？上哪闯荡啊？赤城就这么大，你该不会要去外头吧……真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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