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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跪的原是礼数,并非错处

    “你回去吧。”良久,宋文婵轻声开口。

    “是,德清告退。”没有任何的辩驳,晏德清缓缓起身,又是一礼。

    “丫头。”宋文婵低低的一句:“你若心里放不下,在这儿跪的再久,也是无益。”

    晏德清回过头,笑意清浅:“太妃娘娘,德清跪的原是礼数,并非错处。若说要跪错处,这合宫该跪的满满当当顺着算下来,德清怕还排不上号。而那些人,更没有因为德清诚心,对德清善待半分。”

    次日,晏德清依着晨昏定省的规矩,早起与众人一道往太妃处请安,太妃推脱身子不适,未见任何人。半下午时,皇帝得知缘故,忙忙遣了太医去瞧,太医只道是忧思之故,并无大碍,因而嘱咐众人这一月免了与太妃处的晨昏定省,叫太妃好生静养。

    众人赔着仔细,虽不敢多加打扰,只是流水似的补品一股脑儿的各自贴了签子往太妃那处送,借着由头标显孝心。太妃一应接下道谢,次日里叫随身的嬷嬷宫人一并送回各宫,只道是心意领了,只是她如今年纪大了,禁不住补养,反倒失了其效用,众人这方作罢。

    晏德清亦送了东西的,只是并非是补品,原是思前想后的大半日,连夜抄的一份心经,顶着一双黑眼圈大清早儿便至太妃处交给嬷嬷,随即回房之后闷头睡了小半日,晚间时战战兢兢并未见太妃送回来,心下宽慰了许多,而后对外称是身子不适,连膳食都嘱咐了每日清粥小菜,足不出户,除却每日里倒在花盆里的苦药汤子,这病倒也装的十分实在。

    如此这般,至西津太子进京迎亲,宫里头大小宫宴,晏德清皆以这个为理由躲了过去。

    宫里头都忙着晏梓瑰和亲诸事,加之西津使者来访,自然也管不到她这块儿。晏梓瑰那日之后更是无暇顾及到她,只是晏德清偶尔也能听说晏梓瑰的凤冠霞帔如何如何的好看,那嫁妆彩礼又是如何如何的丰厚。

    晏德清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总归叫她好生安稳了几日,每日窝在房里读书写字,抑或拉着胭脂一道下棋,因着棋品不佳却极嚣张的缘故,很是赢了不少,诓骗了胭脂许多私房钱。但哪里想这假话儿说着说着竟成了真的,没两日的功夫,晏德清果然病的下不来床,接连咳嗽发烧了好几日。

    众人想起这位四公主的时候,晏梓瑰将要启程,一时便也有了三公主与四公主一同下旨赐婚,四公主未得佳婿,心生嫉妒,因而谎称生病,原是无颜见人的意思,还有说四公主怒急伤身,方才导致这一病不起。

    顾佩之原是先前得了胭脂来回话,说是晏德清是装病,加之依着旨意与容贵妃一同预备诸事的缘故,便也没顾及得上。如今听了这话,忙不迭的来看,正瞧见晏德清翻着白眼将那苦药汁子的碗往外推,连忙上前接过:“不是说好装几日就是了,怎么当真病了?”

    晏德清捂着嘴咳红了脸:“想是我也不大合适骗人的缘故。”

    “叫你瞎折腾,原就不该允了你这话的。”顾佩之叹了口气,小勺递了口药到晏德清嘴边:“这下可是热闹了不是?”

    “这不也全了三姐姐的意思?眼瞧着要嫁人了,我也没道理成天在她跟前儿晃悠着叫她心烦。”晏德清扯着苍白的嘴角笑了笑,连忙伸手接过药碗:“这一口口没得叫我难受的,三嫂嫂给我吧。”

    顾佩之听晏德清提及三公主,一时愣了愣,听她又叫了一声儿,这方低应了将药碗递了过去。

    晏德清原是想趁着胭脂不在便择个花盆倒了,却不想顾佩之这会子愣坐在自己这处,只得一咬牙一闭眼,整碗的苦药汁子下了肚,龇牙咧嘴的正对上顾佩之蹙着眉头怔怔的模样儿:“三嫂嫂,怎么了?”

    “没事儿。”顾佩之摇了摇头转而将药碗接了过来递给胭脂。

    晏德清见顾佩之不提,自也不问,只是向来了解顾佩之,心思再没有遮掩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这宫里头传的很不好听,你如今当真病了便也罢了,只是你这几日可得好生将养着,待三妹妹出嫁那日,你到底还是要跟着一道去送一送的。”顾佩之拉着晏德清冰凉的手,不自觉的捂着拍了拍:“总归耐性儿些,没得叫旁人抓了你的把柄。你是不在意,叫你父皇瞧着也是不好。”

    晏梓瑰出嫁离开京城的那一日,晏德清应了顾佩之的话儿起了个早,淡妆相宜,并未遮掩着病中的意思,随众人去送。

    皇帝立于众人前,此时已然册封为贵妃的容贵妃满面笑意,站在皇帝身侧,一旁是三皇子裕王晏允启与王妃顾佩之,各皇子公主后妃等于两侧,当真可谓是浩浩荡荡。

    晏德清依着行序的礼儿原该近些,只是总觉得那起子人有意无意的看自己,自己是不看回去对不起自己,看回去又对不起人家,着实尴尬,因而越挪越往后,挪到没处儿了,便也定在公主这一队上的末尾处。

    前头是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十六公主,约莫也就五六岁的年纪。晏德清低头将手中的帕子绕在指尖转紧了又松开,百无聊赖的抬起头对上那丫头圆溜溜的眼睛正瞧着自己,当即冲着小丫头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小丫头瘪着嘴角显然是被吓到的样子,连忙逃也似的回头去找自家嬷嬷。

    晏德清暗自得意,再一抬眼就对上顾佩之多少有几分警告的意思,又堪堪低头。

    大典礼乐响起,西津太子同三公主晏梓瑰一同步入,晏德清远远瞧见传说中的西津太子,虽算不上英俊,只是右侧脸上的伤疤从鼻子到眼角,着实是有些骇人,加之那眼神扫向众人时虽带了几分笑意,但没来由的让晏德清觉得身子凉了半截。

    晏德清不自觉的再看向顾佩之的方向,此时的顾佩之背对着她,她忽然想起那日顾佩之幽幽的一叹。

    晏梓瑰一身大红色,发间的金簪步摇随着她动作时泠泠作响,俯身与皇帝母妃一拜时,眼中隐约有泪光,只是再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又是她自来骄傲不屈服的模样儿。

    晏德清印象中从未有过这样眼神定定追随着晏梓瑰的时候,她是个极好的公主,比起任何一位公主都要像公主,她行动做事端庄有度,从未有过半分的越矩,甚至是她扬起下巴在众人面前的骄纵,也着实是个公主该有的气度。

    晏梓瑰俯身上马车的当下,回头瞧了一眼。

    晏德清想,她不该看向自己,只是分明对上了她的眼神,晏德清竟意外的觉出几分苍凉。在那一刹那,晏德清竟然很想上前去拉住她,说你别走了,其实不用嫁给太子也很好,嫁给一个普通人更好,别在乎你母妃的意思,她只是想做个贵妃罢了,你走了,想来我也会很无趣,所以,你别走了。

    下一刻,晏梓瑰进了马车,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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