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臣不敢直呼公主名讳
“请公主与驸马共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喜娘端着捧了两杯酒盏俯身至元臻与晏德清的中间，元臻看着面前并未起身的人，想了想，侧身取了一杯酒递到晏德清面前。
元臻的手长得极好看。虽是练武的人，只是指尖极细长，也瞧不出什么茧子，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这样的手，端着酒杯递到她面前，晏德清虽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下那么点儿玩笑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因着元臻的指尖而看住了，想是他这手竟是比脸还白嫩些，着实是不大像那成天舞刀弄剑的。
元臻不解，见晏德清还不伸手，只得将酒杯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晏德清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接过。
指尖触碰的刹那，二人心照不宣的避开。
喜嬷嬷见了许多新娘子与新郎官头一回见面的模样儿，瞧着二人这般生疏拘谨的样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待元臻在喜嬷嬷的示意下再取了另一杯酒之后，笑了笑又扬声一句：“请公主与驸马同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元臻低头看着依旧坐着的晏德清，咽了口唾沫刚要蹲下身，晏德清已然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抬起头，缓缓站起身，对上一双从容温和的眼睛。
这样的温和，是晏德清见了他这两回从未有过的。
只是下一刻，好像并没有晏德清想象中的惊讶，或者是意外。
但晏德清，分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蓄谋已久的得逞模样儿。
一旁喜嬷嬷见二人对视半晌，心下欢喜，职责所在方才又提醒了一句：“公主，驸马。”
晏德清端着酒杯伸手，眼神片刻未离元臻的眼睛，渐渐抿着嘴角多少带了几分赌气的意思，试图在他眼中看到哪怕一点点温和以外的情绪，然而他只是微微垂了下巴略抬起手，然后二人双臂交缠，酒水一饮而尽。
元臻的平淡让晏德清多少有些失落，饮下酒之后晏德清便没再去看元臻，二人由喜嬷嬷搀扶着落座在床边上，随即一气儿的喜庆话儿，约莫早生贵子夫妻和睦云云，晏德清都不大听得进去，即便没去瞧那人，也知道他此时正襟危坐的模样儿。
因而再见多识广的喜嬷嬷瞧着面前这一个正经严肃，一个冷着面容，多少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硬着头皮说完了该说的话，这方俯身领着一众人退下。
此时，房内只剩下二人。
“你叫元臻？”晏德清垂着眼，先一步低声开了口。
“是。”元臻轻应。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臣不敢直呼公主名讳。”
晏德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烛火太暗了，我看不清你的模样儿，你去挑亮点儿吧。”
“是。”元臻起身打开灯罩放在一旁，用一旁的剪子极熟练的挑了挑烛芯，一时烛光摇曳，房内二人的身影也在墙上瞧着晃了一晃：“可以了吗？”
“嗯。”晏德清闷哼了一声，这才站起身看向站在原处的人：“你不过来坐着吗？站在那处太亮了，我也看不清楚的。”
“好。”元臻应声又抬步顿在晏德清跟前儿。
晏德清原意是故作认真的仔细打量他一番，也让他好好看看自己，但瞧着他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又有些赌气，别过脸咕哝道：“我见过你的画像，画像上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买通了画师来着，有意画的好看？那画像上你的眼睛还要大一点儿，鼻子也要更挺一些，与你的模样儿很不同。”
元臻正色道：“许是……那画像与真人本就不大相同的。”
“那也忒不同了一些。”晏德清紧着气哼哼的跟了一句，见元臻竟没跟着言语，二人的沉默在晏德清看来好似博弈一般，先开口的那个便是输了的那一个。
显然，输了的那个便是先忍不住开口的晏德清。
“元臻，你是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第一回不记得也就罢了，上回我跟着你到你府门前，告诉你……”
元臻微微抬起头，一字一顿：“我记得。”
“你记得？”晏德清愣了愣。
“记得。”
“那你……”
元臻清了清嗓子：“有吓到的。”
“吓……吓到了？”
“嗯。”
“谁想吓你了，我可没想吓你，我就是……”晏德清一时语塞，低下头迅速的想着在脑中搜罗个听起来又合理又气派的理由。
元臻极难得的笑了笑冲着晏德清伸出手，接了她的话：“我手上都是汗。”
“我才不信。”晏德清嘀咕了一句，又忍不住略回过头，用余光去看他的手。
元臻伸着手往前递了递。
晏德清脑袋又跟着偏了偏，这回方是能瞧得清楚，只是并看不出有没有出汗，掌心倒是通红的，这倒叫她心下添了几分欢喜的同时，面上故作不在意的侧到一旁：“我管你有没有被吓到做什么，没道理的人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说完，晏德清心下自觉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虽强制忍着不去看他，只得竖着耳朵去听身后人的动静。只是身后却是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不见，这叫她不得不回过头，看见的对方已然五步之外的距离。
“你到哪里去？”晏德清扬声。
元臻回过头，手上端着方才晏德清吃的糕点：“公主方才不是饿了吗？这边有些点心的。”
“我什么时候饿了？”晏德清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情，当即只觉得脸上滚烫：“不是那样的，只是与胭脂开玩笑罢了。还有那个……我方才也不是怪谁的意思，原是她们没预备好，与你没什么关系，你很不用担心。”
元臻点了点头，抬眼对上晏德清一副等着他说话的样子，又连忙补了一句：“好。”
“元臻，你是不是一直这样的？遇到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晏德清盯着元臻看了许久，眉头一蹙：“还是说……你就是报复我来着？你现在心里一定是在想，这个人对我一定就是蓄谋已久，别有用心，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元臻拱手垂头：“公主，臣不敢。”
晏德清上前了几步，逼近的意思：“胡说，你的眼睛很不会骗人，你的眼睛说有。”
“没有。”
“就有。”
二人辩驳了两个来回，元臻低下头没再言语，反倒显得晏德清讪讪的。
喜娘端着捧了两杯酒盏俯身至元臻与晏德清的中间，元臻看着面前并未起身的人，想了想，侧身取了一杯酒递到晏德清面前。
元臻的手长得极好看。虽是练武的人，只是指尖极细长，也瞧不出什么茧子，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这样的手，端着酒杯递到她面前，晏德清虽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下那么点儿玩笑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因着元臻的指尖而看住了，想是他这手竟是比脸还白嫩些，着实是不大像那成天舞刀弄剑的。
元臻不解，见晏德清还不伸手，只得将酒杯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晏德清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接过。
指尖触碰的刹那，二人心照不宣的避开。
喜嬷嬷见了许多新娘子与新郎官头一回见面的模样儿，瞧着二人这般生疏拘谨的样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待元臻在喜嬷嬷的示意下再取了另一杯酒之后，笑了笑又扬声一句：“请公主与驸马同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元臻低头看着依旧坐着的晏德清，咽了口唾沫刚要蹲下身，晏德清已然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抬起头，缓缓站起身，对上一双从容温和的眼睛。
这样的温和，是晏德清见了他这两回从未有过的。
只是下一刻，好像并没有晏德清想象中的惊讶，或者是意外。
但晏德清，分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蓄谋已久的得逞模样儿。
一旁喜嬷嬷见二人对视半晌，心下欢喜，职责所在方才又提醒了一句：“公主，驸马。”
晏德清端着酒杯伸手，眼神片刻未离元臻的眼睛，渐渐抿着嘴角多少带了几分赌气的意思，试图在他眼中看到哪怕一点点温和以外的情绪，然而他只是微微垂了下巴略抬起手，然后二人双臂交缠，酒水一饮而尽。
元臻的平淡让晏德清多少有些失落，饮下酒之后晏德清便没再去看元臻，二人由喜嬷嬷搀扶着落座在床边上，随即一气儿的喜庆话儿，约莫早生贵子夫妻和睦云云，晏德清都不大听得进去，即便没去瞧那人，也知道他此时正襟危坐的模样儿。
因而再见多识广的喜嬷嬷瞧着面前这一个正经严肃，一个冷着面容，多少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硬着头皮说完了该说的话，这方俯身领着一众人退下。
此时，房内只剩下二人。
“你叫元臻？”晏德清垂着眼，先一步低声开了口。
“是。”元臻轻应。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臣不敢直呼公主名讳。”
晏德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烛火太暗了，我看不清你的模样儿，你去挑亮点儿吧。”
“是。”元臻起身打开灯罩放在一旁，用一旁的剪子极熟练的挑了挑烛芯，一时烛光摇曳，房内二人的身影也在墙上瞧着晃了一晃：“可以了吗？”
“嗯。”晏德清闷哼了一声，这才站起身看向站在原处的人：“你不过来坐着吗？站在那处太亮了，我也看不清楚的。”
“好。”元臻应声又抬步顿在晏德清跟前儿。
晏德清原意是故作认真的仔细打量他一番，也让他好好看看自己，但瞧着他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又有些赌气，别过脸咕哝道：“我见过你的画像，画像上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买通了画师来着，有意画的好看？那画像上你的眼睛还要大一点儿，鼻子也要更挺一些，与你的模样儿很不同。”
元臻正色道：“许是……那画像与真人本就不大相同的。”
“那也忒不同了一些。”晏德清紧着气哼哼的跟了一句，见元臻竟没跟着言语，二人的沉默在晏德清看来好似博弈一般，先开口的那个便是输了的那一个。
显然，输了的那个便是先忍不住开口的晏德清。
“元臻，你是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第一回不记得也就罢了，上回我跟着你到你府门前，告诉你……”
元臻微微抬起头，一字一顿：“我记得。”
“你记得？”晏德清愣了愣。
“记得。”
“那你……”
元臻清了清嗓子：“有吓到的。”
“吓……吓到了？”
“嗯。”
“谁想吓你了，我可没想吓你，我就是……”晏德清一时语塞，低下头迅速的想着在脑中搜罗个听起来又合理又气派的理由。
元臻极难得的笑了笑冲着晏德清伸出手，接了她的话：“我手上都是汗。”
“我才不信。”晏德清嘀咕了一句，又忍不住略回过头，用余光去看他的手。
元臻伸着手往前递了递。
晏德清脑袋又跟着偏了偏，这回方是能瞧得清楚，只是并看不出有没有出汗，掌心倒是通红的，这倒叫她心下添了几分欢喜的同时，面上故作不在意的侧到一旁：“我管你有没有被吓到做什么，没道理的人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说完，晏德清心下自觉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虽强制忍着不去看他，只得竖着耳朵去听身后人的动静。只是身后却是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不见，这叫她不得不回过头，看见的对方已然五步之外的距离。
“你到哪里去？”晏德清扬声。
元臻回过头，手上端着方才晏德清吃的糕点：“公主方才不是饿了吗？这边有些点心的。”
“我什么时候饿了？”晏德清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情，当即只觉得脸上滚烫：“不是那样的，只是与胭脂开玩笑罢了。还有那个……我方才也不是怪谁的意思，原是她们没预备好，与你没什么关系，你很不用担心。”
元臻点了点头，抬眼对上晏德清一副等着他说话的样子，又连忙补了一句：“好。”
“元臻，你是不是一直这样的？遇到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晏德清盯着元臻看了许久，眉头一蹙：“还是说……你就是报复我来着？你现在心里一定是在想，这个人对我一定就是蓄谋已久，别有用心，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元臻拱手垂头：“公主，臣不敢。”
晏德清上前了几步，逼近的意思：“胡说，你的眼睛很不会骗人，你的眼睛说有。”
“没有。”
“就有。”
二人辩驳了两个来回，元臻低下头没再言语，反倒显得晏德清讪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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