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避避避避避火符
小贩急急忙忙道：“我我我我我家符文不不，不用灵力就能用，不不不比那些不不不入流的符文，用起来麻烦，公子您瞧这避避避避水符，用用用的时候只消说‘避避避’字就成，只要边边边儿上有水，甭甭甭甭管是什么水，不——用您用灵气，它自己就能把水给档开咯，能管十二个时辰呐。”
这小贩口吃，模样甚是滑稽，上官易无意取笑人短处，也不想给他误会，是以皱眉抿嘴苦苦憋笑。可心中恶念忽然一闪而过，问道：“是说‘避’还是说‘避避避’啊？”
小贩着急道：“是说避避避避避避避……不是，是说避避……”一脚油门之下，连说了十几个避字，哪还解释得清楚？小贩自己也愣了，强行咬死牙关闭上嘴。
上官易拿扇子微微挡住脸，硬生生憋出内伤。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上官易和抱着双臂天生喜欢一张扑克脸看人出糗的一丘，小贩更急了，干脆举起一张避水符喝道：“避”，一边麻溜地从旁边提起个桶往自己头上兜头浇了下去，身上果然半分也没沾湿，然后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上官易。
“好！果然不错。”上官易拍手赞道。
倒也不是赞这符文厉害，能拿来市集上叫卖，必是这里早就司空见惯的东西，这声好算是对小贩这个人的一种肯定吧。
那小贩见他赞好，脸上却大有惧意，踌躇片刻，又掏出避火符：“公子，这避避避避火符什么火都能避，不不不不管是凡火还是鬼火，都不不不不不能近身。”
那小贩找了个空地站定，喝道：“避”。接着拿两个手指捻了两下，吹了口气，登时腾起一人来高的火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上官易连忙后退两步。那小贩果然毫发无伤，站在火里还拿着避火符冲他喊：“公子你看，货真价实。”
上官易心里由衷地赞赏小贩不辞劳苦展示卖家秀的精神，一面对鬼火两个字提起了兴趣。
镇国公府像是一座象牙塔，他看见的全是笑脸和尊敬，“鬼”和“鬼火”这种不安定因素被自然而然过滤掉了，跟本没有机会进入他的视野。上官易不由得心中感慨，关起门来倒是可以心无旁骛做实验，却也有秀才不出门，不知天下事的大毛病。
小贩已经灭了火重新回到了摊子后，见上官易一脸的若有所思，立刻从花花绿绿的符纸中又掏出一张就要发挥，被上官易按下——既然这小贩这么热情，那秉着麻烦人不怕事大的精神，让他的热情定向发挥一下，于是上官易问道：“确实能避凡火，鬼火呢？”
小贩忙立马打了个呼哨，摊子下钻出一个齐膝高的黑色小鬼，周身半透明，脸上戴着彩绘的恶鬼面具，在上官易面前一搓手心，一团淡蓝色的火焰登时便腾了起来，小鬼从小贩腰间拽下柄扇子，轻轻扇了两下，那鬼火左右忽闪，没有窜起老高，反而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下子从小鬼手心倾泻下来十几朵小小的火焰，火焰没有聚拢成团，而是一朵朵各自燃烧，一靠近捏着符纸的小贩周身，又立刻退了开去。
小贩依然十二分的热情体贴：“鬼火烧不不不不死人，但容易让碰碰碰到的人生病，有了这避避避避火符，也就是避避避了病病病避避病避病病避避了灾了。”
这个句型对小贩而言已然是高难度，上官易仍未破功，眨了眨眼睛：“你这符能避鬼火，有没有比鬼火更厉害的？”
小贩面色如灰，迟疑道：“这个……这个……小，小人家小业小，道行也不不不不济，实在是画不不不出能避妖火的符……还望公子……高……高高抬贵手……不不不不和小人一般见识……”
忽然，小贩跟抓到了跟救命稻草似的说道：“这些符不不不不不要钱，公子要是喜欢，就都都都拿去吧，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都都送给公子！”
这时，上官易感觉有人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衫下摆。上官易低下头，定睛一看，是个雕工细腻的木偶，眉目如生，四肢俱全，头戴圆帽，身上穿着衣裙，露出袖子的一截木头手臂上可见绘有连续不断的纹路，模样颇为讨喜。
“公子……。”木偶松开手，仰着脸望着上官易，脸上的哀婉神色和声音里的祈求俱是十分接近活人。一开口上官易就听出来，这是刚才吆喝叫卖的声音。
小贩立刻如临大敌，好像这木偶是什么洪水猛兽想去捂它的嘴，又慑于上官易的威势不敢动弹，一时之间僵在那里。
上官易什么也不要，更无意继续折磨这小贩，“刷”地展开扇子，转身离开了小摊。
一路上，两人先后又逛过了好些个摊子，摊主们无一不是客客气气又噤若寒蝉。上官易无意澄清，照单全收，不仅借着他们的客气看够了西洋景，甚至发扬身主的恶霸本色，在一个叫卖着“鸽子”的小童手上薅下来一只鸽子。
鸽子望着上官易，上官易也望着鸽子：是该下口呢？还是该下手呢？
忽然，那鸽子噗嗤一声，羽毛四溅，变成了一本……一本打开的卷轴模样的东西。上官易拿起一看，上书“太业时讯”四个大字。好家伙，修真报纸是吧，头版位置醒目一行大字：绥抚司司卿惨遭灭门，幕后黑手究竟为谁？
绥扶司？这不就是老爹管着的那个衙门嘛，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看来这皇城也不太平啊。上官易细细将卷轴看了一遍，说的是有个很厉害的修士，一家四口都为人所害，连家门都被烧成了灰。
上官易接着看，卷轴里写道，自元祯十三年三月起，禁止百姓在皇城使用筑基期以上规制的空间符文，内城重地一律禁止驾驭灵兽云云，除此之外，还有些无关痛痒的民间杂闻的报导。
合上册子，正好走到一处小食摊，上官易找了个位置坐下，摊主本在忙前忙后，一见上官易和一丘，立刻扔下所有人，一脸赔笑殷勤地凑来上官易面前道：“公子，您要吃点什么？”
好像是听见了这句话要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上官易的肚子发出“咕咕”两声响亮的抗议。
摊主立刻会意，手指微动，一张泛着淡淡光晕的单子便凭空出现在上官易面前的空气里，上官易一看，什么炭烤河豚肝，地火土包鸡，药酒马鞍桥，陈醋腌笋，碧水白菜……还附着图呢。
吃惯了府中的山珍海味，换换胃口也不错。
上官易搁起一臂在桌上，抬脸向那摊主道：“店家，这河豚肝不会给我毒死吧？”
摊主柔声道：“哪能呢，绝对不会。”
“那来一道河豚肝，一道药酒马鞍桥，一道飞龙抱月汤，再来个……红玉翡翠，诶，一丘你吃什么？。”
一丘嫌弃道：“我辟谷。公子，你以前从来不吃这些的？这种粗茶淡饭也配上你的桌子。”
上官易不去回应，一脸的“你不懂”，转头对那摊主道：“就这些吧。”
“好嘞。”
生怕上官易久等，摊主菜炒得飞快，不多时，三菜一汤就摆在了上官易面前。
河豚肝烤得火候刚刚好，马鞍桥酥香四溢，红玉翡翠是辣椒炒青菜，卖相十分不错，飞龙抱月嘛，是整条鳝鱼煨汤，外加一个鸡蛋。
上官易完全不理会因为自己和一丘的存在周遭的人连饭都吃得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自顾自吃了个肚圆。
一顿风卷残云把一丘也看呆了：“萧管事最近虐待你了？”
上官易道：“你一个辟谷的人，都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哪里懂这人间美味？”
摊主人着实润物细无声，眼见上官易喝完最后一口汤，不失时机地送上来两串烤串，陪着笑脸说道：“许久不见公子，真是想念得紧，这顿饭我请，不收您的钱，公子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常来。”
上官易不客气地接过烤串道：“会常来的。”
听闻此语，摊主人嘴角眉梢立刻跟挂了两个秤砣似的往下一垮，接着又努力抬了上去，维持着一副十分难看的笑脸道：“是啊是啊，常来……公子肯上我这吃饭是我八辈子的福气，小人求之不得……”
上官易寻思着怎么有点像骂人呢，一边举着烤串对一丘道：“给钱！”
摊主哪见过这阵势，吓得愈发手足无措话都不会说了。
一丘在如意囊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发现最小的银子也有五两，别说是付一顿饭的饭钱，就是一个月的饭钱也绰绰有余，把银子抛给摊主时，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围观群众看得目不交睫，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两个混世魔王来天街不先折腾个鸡犬不宁砸烂几个摊子扯碎几个人偶，而是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地方吃饭，还是在个小摊上吃饭，多新鲜。这两个人既是美人，又是恶煞，众人既好奇，又不敢接近，一个个挤眉弄眼，交头接耳。
“小爷我打今天起从良了，往后够你们看的呢。”上官易一边腹诽着，一边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烤串，刚把串放进嘴里，就被一声巨响震得缩脖子闭眼，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
“有妖气！”一丘大呼。
上官易睁开眼时，一丘身边已经架上了个半人高的大炮一样的东西。一簇金色的灵光已经从炮管里射出，蛟龙般雷霆般喷吐着裹挟着朝着长街一角袭去。
什么玩意儿？修真加农炮吗？这年头的法器都这么朋克了吗？上官易心中吐槽。
众人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混乱，炸了锅似的，各使本事闪开，生怕让那灵光碰着。
上官易忙不迭朝街角看去，人群尽头，一抹白色打眼底溜过，那是一条白狗，上官易却浑身过电似的挺直了身体一把将一丘扯住——自己穿越过来的开端，就是这条狗把自己领出了鬼打墙的巷子，这狗有来头，绝不能让他一炮把这条狗轰死了：“这条狗不能杀。”
一丘道：“就是这白狗身上有妖气！狗胆包天，太业城也是它能待得的地方？我这就把他收拾了。”
“要收拾也只许活捉，我要这狗有用呢。”
“这可是只妖，公子要它做什么？”
“你别管，快追！”
追归追，妖抓不到是可以的，公子是出差错是不可以的，顾着上官易的速度，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把那狗追丢了。上官易心下好不疑惑，分明就看到那白狗在这附近，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影子，那“哒哒”的脚步声也无迹可循。
在路口转了好几个圈，始终找不见。踟蹰间，上官易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他猛然意识到，这里，就是自己穿过来时醒来的那条巷子！
上官易也曾询问过寻找过这条巷子，所有人都说不知道太业城有这么个地方，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可现在，它就这么突然地，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上官易清楚记得，这条他曾在里面鬼打墙整整一个下午的巷子原来根本不在这里。
如果再次走进去，会发生什么？会重新回到自己的2075年吗？还是……？
上官易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这小贩口吃，模样甚是滑稽，上官易无意取笑人短处，也不想给他误会，是以皱眉抿嘴苦苦憋笑。可心中恶念忽然一闪而过，问道：“是说‘避’还是说‘避避避’啊？”
小贩着急道：“是说避避避避避避避……不是，是说避避……”一脚油门之下，连说了十几个避字，哪还解释得清楚？小贩自己也愣了，强行咬死牙关闭上嘴。
上官易拿扇子微微挡住脸，硬生生憋出内伤。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上官易和抱着双臂天生喜欢一张扑克脸看人出糗的一丘，小贩更急了，干脆举起一张避水符喝道：“避”，一边麻溜地从旁边提起个桶往自己头上兜头浇了下去，身上果然半分也没沾湿，然后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上官易。
“好！果然不错。”上官易拍手赞道。
倒也不是赞这符文厉害，能拿来市集上叫卖，必是这里早就司空见惯的东西，这声好算是对小贩这个人的一种肯定吧。
那小贩见他赞好，脸上却大有惧意，踌躇片刻，又掏出避火符：“公子，这避避避避火符什么火都能避，不不不不管是凡火还是鬼火，都不不不不不能近身。”
那小贩找了个空地站定，喝道：“避”。接着拿两个手指捻了两下，吹了口气，登时腾起一人来高的火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上官易连忙后退两步。那小贩果然毫发无伤，站在火里还拿着避火符冲他喊：“公子你看，货真价实。”
上官易心里由衷地赞赏小贩不辞劳苦展示卖家秀的精神，一面对鬼火两个字提起了兴趣。
镇国公府像是一座象牙塔，他看见的全是笑脸和尊敬，“鬼”和“鬼火”这种不安定因素被自然而然过滤掉了，跟本没有机会进入他的视野。上官易不由得心中感慨，关起门来倒是可以心无旁骛做实验，却也有秀才不出门，不知天下事的大毛病。
小贩已经灭了火重新回到了摊子后，见上官易一脸的若有所思，立刻从花花绿绿的符纸中又掏出一张就要发挥，被上官易按下——既然这小贩这么热情，那秉着麻烦人不怕事大的精神，让他的热情定向发挥一下，于是上官易问道：“确实能避凡火，鬼火呢？”
小贩忙立马打了个呼哨，摊子下钻出一个齐膝高的黑色小鬼，周身半透明，脸上戴着彩绘的恶鬼面具，在上官易面前一搓手心，一团淡蓝色的火焰登时便腾了起来，小鬼从小贩腰间拽下柄扇子，轻轻扇了两下，那鬼火左右忽闪，没有窜起老高，反而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下子从小鬼手心倾泻下来十几朵小小的火焰，火焰没有聚拢成团，而是一朵朵各自燃烧，一靠近捏着符纸的小贩周身，又立刻退了开去。
小贩依然十二分的热情体贴：“鬼火烧不不不不死人，但容易让碰碰碰到的人生病，有了这避避避避火符，也就是避避避了病病病避避病避病病避避了灾了。”
这个句型对小贩而言已然是高难度，上官易仍未破功，眨了眨眼睛：“你这符能避鬼火，有没有比鬼火更厉害的？”
小贩面色如灰，迟疑道：“这个……这个……小，小人家小业小，道行也不不不不济，实在是画不不不出能避妖火的符……还望公子……高……高高抬贵手……不不不不和小人一般见识……”
忽然，小贩跟抓到了跟救命稻草似的说道：“这些符不不不不不要钱，公子要是喜欢，就都都都拿去吧，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都都送给公子！”
这时，上官易感觉有人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衫下摆。上官易低下头，定睛一看，是个雕工细腻的木偶，眉目如生，四肢俱全，头戴圆帽，身上穿着衣裙，露出袖子的一截木头手臂上可见绘有连续不断的纹路，模样颇为讨喜。
“公子……。”木偶松开手，仰着脸望着上官易，脸上的哀婉神色和声音里的祈求俱是十分接近活人。一开口上官易就听出来，这是刚才吆喝叫卖的声音。
小贩立刻如临大敌，好像这木偶是什么洪水猛兽想去捂它的嘴，又慑于上官易的威势不敢动弹，一时之间僵在那里。
上官易什么也不要，更无意继续折磨这小贩，“刷”地展开扇子，转身离开了小摊。
一路上，两人先后又逛过了好些个摊子，摊主们无一不是客客气气又噤若寒蝉。上官易无意澄清，照单全收，不仅借着他们的客气看够了西洋景，甚至发扬身主的恶霸本色，在一个叫卖着“鸽子”的小童手上薅下来一只鸽子。
鸽子望着上官易，上官易也望着鸽子：是该下口呢？还是该下手呢？
忽然，那鸽子噗嗤一声，羽毛四溅，变成了一本……一本打开的卷轴模样的东西。上官易拿起一看，上书“太业时讯”四个大字。好家伙，修真报纸是吧，头版位置醒目一行大字：绥抚司司卿惨遭灭门，幕后黑手究竟为谁？
绥扶司？这不就是老爹管着的那个衙门嘛，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看来这皇城也不太平啊。上官易细细将卷轴看了一遍，说的是有个很厉害的修士，一家四口都为人所害，连家门都被烧成了灰。
上官易接着看，卷轴里写道，自元祯十三年三月起，禁止百姓在皇城使用筑基期以上规制的空间符文，内城重地一律禁止驾驭灵兽云云，除此之外，还有些无关痛痒的民间杂闻的报导。
合上册子，正好走到一处小食摊，上官易找了个位置坐下，摊主本在忙前忙后，一见上官易和一丘，立刻扔下所有人，一脸赔笑殷勤地凑来上官易面前道：“公子，您要吃点什么？”
好像是听见了这句话要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上官易的肚子发出“咕咕”两声响亮的抗议。
摊主立刻会意，手指微动，一张泛着淡淡光晕的单子便凭空出现在上官易面前的空气里，上官易一看，什么炭烤河豚肝，地火土包鸡，药酒马鞍桥，陈醋腌笋，碧水白菜……还附着图呢。
吃惯了府中的山珍海味，换换胃口也不错。
上官易搁起一臂在桌上，抬脸向那摊主道：“店家，这河豚肝不会给我毒死吧？”
摊主柔声道：“哪能呢，绝对不会。”
“那来一道河豚肝，一道药酒马鞍桥，一道飞龙抱月汤，再来个……红玉翡翠，诶，一丘你吃什么？。”
一丘嫌弃道：“我辟谷。公子，你以前从来不吃这些的？这种粗茶淡饭也配上你的桌子。”
上官易不去回应，一脸的“你不懂”，转头对那摊主道：“就这些吧。”
“好嘞。”
生怕上官易久等，摊主菜炒得飞快，不多时，三菜一汤就摆在了上官易面前。
河豚肝烤得火候刚刚好，马鞍桥酥香四溢，红玉翡翠是辣椒炒青菜，卖相十分不错，飞龙抱月嘛，是整条鳝鱼煨汤，外加一个鸡蛋。
上官易完全不理会因为自己和一丘的存在周遭的人连饭都吃得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自顾自吃了个肚圆。
一顿风卷残云把一丘也看呆了：“萧管事最近虐待你了？”
上官易道：“你一个辟谷的人，都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哪里懂这人间美味？”
摊主人着实润物细无声，眼见上官易喝完最后一口汤，不失时机地送上来两串烤串，陪着笑脸说道：“许久不见公子，真是想念得紧，这顿饭我请，不收您的钱，公子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常来。”
上官易不客气地接过烤串道：“会常来的。”
听闻此语，摊主人嘴角眉梢立刻跟挂了两个秤砣似的往下一垮，接着又努力抬了上去，维持着一副十分难看的笑脸道：“是啊是啊，常来……公子肯上我这吃饭是我八辈子的福气，小人求之不得……”
上官易寻思着怎么有点像骂人呢，一边举着烤串对一丘道：“给钱！”
摊主哪见过这阵势，吓得愈发手足无措话都不会说了。
一丘在如意囊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发现最小的银子也有五两，别说是付一顿饭的饭钱，就是一个月的饭钱也绰绰有余，把银子抛给摊主时，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围观群众看得目不交睫，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两个混世魔王来天街不先折腾个鸡犬不宁砸烂几个摊子扯碎几个人偶，而是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地方吃饭，还是在个小摊上吃饭，多新鲜。这两个人既是美人，又是恶煞，众人既好奇，又不敢接近，一个个挤眉弄眼，交头接耳。
“小爷我打今天起从良了，往后够你们看的呢。”上官易一边腹诽着，一边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烤串，刚把串放进嘴里，就被一声巨响震得缩脖子闭眼，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
“有妖气！”一丘大呼。
上官易睁开眼时，一丘身边已经架上了个半人高的大炮一样的东西。一簇金色的灵光已经从炮管里射出，蛟龙般雷霆般喷吐着裹挟着朝着长街一角袭去。
什么玩意儿？修真加农炮吗？这年头的法器都这么朋克了吗？上官易心中吐槽。
众人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混乱，炸了锅似的，各使本事闪开，生怕让那灵光碰着。
上官易忙不迭朝街角看去，人群尽头，一抹白色打眼底溜过，那是一条白狗，上官易却浑身过电似的挺直了身体一把将一丘扯住——自己穿越过来的开端，就是这条狗把自己领出了鬼打墙的巷子，这狗有来头，绝不能让他一炮把这条狗轰死了：“这条狗不能杀。”
一丘道：“就是这白狗身上有妖气！狗胆包天，太业城也是它能待得的地方？我这就把他收拾了。”
“要收拾也只许活捉，我要这狗有用呢。”
“这可是只妖，公子要它做什么？”
“你别管，快追！”
追归追，妖抓不到是可以的，公子是出差错是不可以的，顾着上官易的速度，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把那狗追丢了。上官易心下好不疑惑，分明就看到那白狗在这附近，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影子，那“哒哒”的脚步声也无迹可循。
在路口转了好几个圈，始终找不见。踟蹰间，上官易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他猛然意识到，这里，就是自己穿过来时醒来的那条巷子！
上官易也曾询问过寻找过这条巷子，所有人都说不知道太业城有这么个地方，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可现在，它就这么突然地，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上官易清楚记得，这条他曾在里面鬼打墙整整一个下午的巷子原来根本不在这里。
如果再次走进去，会发生什么？会重新回到自己的2075年吗？还是……？
上官易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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