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技术就是生产力
上官易心心念念的制器课上了一段时间，越是跟着赛鲁班学艺，上官易越是觉得这个师父带徒弟的方式像极了放羊——我都把你带到大草原上来了，草就在那里，自己去吃不用我教吧？我顶多给你配个牧羊犬让你不至于跑丢了。
都说天才是当不了好老师的，因为他们的思维通常省略了过程，一步就从起点到了终点，是真的不解凡人疾苦，留下一堆拿着三步画马法的普通人死死卡在第三步的无限细节一辈子迈不过这道鸿沟。
但是——，如果学生足够聪明，和老师在一个频道上，那便是金风相逢玉露，胜过人间无数啊。上官易不但能理解赛鲁班说的，而且能举一反三。
石窟里，各人都在热烈讨论一件事：
“哎哎，听说师父在桃李窟教上官师弟灌能法，一起看看去。”
“有这种事？走走，一起去一起去。”
“灌能法？不可能吧，这可不是什么入门功夫啊。”
“是啊，上官师弟这才拜师多久，我当年入了师门三四年才学灌能法呢。”
“三四年已经是早的啦，我不如方师弟，拜师八年师父才教呢。”
“哎呀，余师弟，你怎么还在捣鼓这个破罐子。”说话人一把把罐子盖上，摘下余姓师弟头上的防毒雾面具扔在一边，拽着他也往桃李窟去了。
赛鲁班教这个关门弟子也并非是真的关上门教，毕竟石窟里也没有门这种东西，因此众弟子都跑来围观，把桃李窟里三匝外三匝围了个严实。连一丘这个对制器一窍不通一贯无感的也挤开众人，大咧咧抢占了最佳观光位。
制器台上，整齐摆着一些器具和材料。
赛鲁班：“灌能的方法前日已经教过，来，把这个河豚毒液溶入天星云母之中，且不能把云母毒死。”
赛鲁班话音落定，桃李窟静若太虚。
难。简直太难了。
这是给一个新手出的题吗？桃李窟内除了上官易外所有弟子都在腹诽，内容无非是：河豚肝剧毒，天星云母是一种产自无量山绝顶的透明蠕虫，常用作延年益寿的药材，虫身极软极柔，饮露而生，遇毒必死。灌能本是将两种及两种以上的材料相融合，新材料稳定成型且同时具备两种材料的特性，譬如最最最简单的，水中加糖，形成糖水。将河豚肝与天星云母融合也不算难，让天星云母还活着就难透了。
这真叫个授人以鱼，考人以鱴鱨鱱鱶鱇鳜鱲鱳鱵鳓鲰鲻鳏鳢鳣鳡鱪……
众人皱眉沉思，大几十双眼睛全都聚焦在了上官易身上。
围观师兄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唯恐上官易弄不出来师父临时点人上去示范，到时候自己也不会弄老脸上如何挂得住。
上官易没什么心理活动。甚至在他看来，这个提问也没什么不合理的，搞研究嘛，不就是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九天揽月五洋捉鳖的事自己都干过，还整治不了区区一条蠕虫？
思索了片刻，上官易拿起了一根细如发丝的引毫针，接着，他将挣扎的云母放到了透镜下，极小心地将引毫针刺入云母体内，针头渗出淡淡的蓝色的庇灵油。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上官易身旁的桌边，是三叶红色的大脑袋，两只细手扒住桌子努力踮起脚，也睁圆了眼睛看着。
许久，才有人发现上官易是在用庇灵油一点点包裹云母中央连通首位的那根管状的东西，全部裹住后，上官易把河豚毒液注入了云母中，透明的云母很快变成了淡淡的米色，上官易松开手将云母放到制器台上。
此时毒液已经在云母体内扩散，可那云母丝毫没有要死的迹象，在制器台生龙活虎地折腾来折腾去。
众人俱是发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老半天才有人想起来问：
“上官师弟，这是为何啊？”
“是啊，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上官易思考着如何解释才能让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神经”为何物的众人理解河豚毒素是神经毒素，而云母只有一根中枢神经，护住便可保无虞。忽然听见窟外一声响亮的呼唤：“易儿，易儿？我来看你啦！”浑厚的声音在石窟中绕梁不绝。
上官易心中一喜，丢下云母奔到主窟，只见老爹一左一右夹着两大坛酒站在主窟中正东张西望，窟中的魅早已吓得远远躲了起来，地上零零散散扔了些材料，一只魅正小心翼翼企图把被上官起踩住了半片的羽毛拽出来，上官起低头对那只魅道：“我儿子呢？”把那魅吓得撒手狂奔藏到一根巨柱后，哪里答得出半个字。
“爹！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啊？我的妈这地方也太破了，比我上次来更破！你师父呢？我给他带了两坛好酒。”
“这呢！你怎么找来了？你那些手下，不许让他们进来。”赛鲁班的声音中透着不快。
上官起道：“这太业城还有我上官起找不到的地方？赛大师放心，我早就让他们在山谷里等了，赛大师是易儿的老师，我怎么会乱来呢？”
赛鲁班吹胡子道：“哼，是谁说过再也不踏进我这破石窟一步的？”
上官起爽朗大笑道：“您老记性可真好，这都多少年了，算我说错了行不？我真干不了这个，但您看！我不是把儿子送来给您当徒弟了嘛，他可比我强多了啊。”
赛鲁班捋着胡须道：“这倒没说错，我看也是如此，看在我徒儿面上，懒得跟你计较。哼！”说完，转头慢慢往里窟踱去。
上官起赶紧追问道：“那这酒——？知道您老爱酒，这可是我精心从九峰山搜罗的雪底酿，您老可一定得收下啊！”
“酒留下，人有屁赶紧放，放完赶紧滚，别耽误我教徒弟。”
“得嘞。”
上官起一扬手就将两个大如水缸的酒坛挥入一根柱边放下，走来上官易身边拍着他肩膀道：“易儿，小半年窝在这地方，憋坏了吧？爹带你出去透透气？”
上官易道：“这个……恐怕我得先问过师父。”
赛鲁班的声音从内窟远远传来：“跟这个臭小子去，放你半天假，天亮不回罚做饭十天。”
上官易回身朝声音的方向揖了一揖，喜道：“多谢师父！”
“多谢赛大师！”上官起一手勾住上官易的肩，满眼都是笑意，响亮地叫道：“走！”
“老爷老爷，我呢我呢？！”一丘急急问道。
“你这个属猴的只怕憋得更狠，一起去！”
“走着！”
两人说着话出了石窟，上官起道：“我把你的黑风驹和宝弓也带来了，你最喜欢秋猎，往年这个时候咱爷俩都要去猎上个几天几夜，赛鲁班这糟老头子也忒小气，只肯放你半天假，半天就半天，早些学成也是好事。”他皱了皱眉继续道：“跟着赛老头什么都好，就是你在这过得也太苦了，回头我跟他说说，放两个家仆在这伺候你。”
上官易道：“爹，这一点都不苦，我是来拜师求艺的，不是来这当公子的，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上官起朗声笑道：“好好好！我的易儿真是长大啦！”
都说天才是当不了好老师的，因为他们的思维通常省略了过程，一步就从起点到了终点，是真的不解凡人疾苦，留下一堆拿着三步画马法的普通人死死卡在第三步的无限细节一辈子迈不过这道鸿沟。
但是——，如果学生足够聪明，和老师在一个频道上，那便是金风相逢玉露，胜过人间无数啊。上官易不但能理解赛鲁班说的，而且能举一反三。
石窟里，各人都在热烈讨论一件事：
“哎哎，听说师父在桃李窟教上官师弟灌能法，一起看看去。”
“有这种事？走走，一起去一起去。”
“灌能法？不可能吧，这可不是什么入门功夫啊。”
“是啊，上官师弟这才拜师多久，我当年入了师门三四年才学灌能法呢。”
“三四年已经是早的啦，我不如方师弟，拜师八年师父才教呢。”
“哎呀，余师弟，你怎么还在捣鼓这个破罐子。”说话人一把把罐子盖上，摘下余姓师弟头上的防毒雾面具扔在一边，拽着他也往桃李窟去了。
赛鲁班教这个关门弟子也并非是真的关上门教，毕竟石窟里也没有门这种东西，因此众弟子都跑来围观，把桃李窟里三匝外三匝围了个严实。连一丘这个对制器一窍不通一贯无感的也挤开众人，大咧咧抢占了最佳观光位。
制器台上，整齐摆着一些器具和材料。
赛鲁班：“灌能的方法前日已经教过，来，把这个河豚毒液溶入天星云母之中，且不能把云母毒死。”
赛鲁班话音落定，桃李窟静若太虚。
难。简直太难了。
这是给一个新手出的题吗？桃李窟内除了上官易外所有弟子都在腹诽，内容无非是：河豚肝剧毒，天星云母是一种产自无量山绝顶的透明蠕虫，常用作延年益寿的药材，虫身极软极柔，饮露而生，遇毒必死。灌能本是将两种及两种以上的材料相融合，新材料稳定成型且同时具备两种材料的特性，譬如最最最简单的，水中加糖，形成糖水。将河豚肝与天星云母融合也不算难，让天星云母还活着就难透了。
这真叫个授人以鱼，考人以鱴鱨鱱鱶鱇鳜鱲鱳鱵鳓鲰鲻鳏鳢鳣鳡鱪……
众人皱眉沉思，大几十双眼睛全都聚焦在了上官易身上。
围观师兄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唯恐上官易弄不出来师父临时点人上去示范，到时候自己也不会弄老脸上如何挂得住。
上官易没什么心理活动。甚至在他看来，这个提问也没什么不合理的，搞研究嘛，不就是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九天揽月五洋捉鳖的事自己都干过，还整治不了区区一条蠕虫？
思索了片刻，上官易拿起了一根细如发丝的引毫针，接着，他将挣扎的云母放到了透镜下，极小心地将引毫针刺入云母体内，针头渗出淡淡的蓝色的庇灵油。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上官易身旁的桌边，是三叶红色的大脑袋，两只细手扒住桌子努力踮起脚，也睁圆了眼睛看着。
许久，才有人发现上官易是在用庇灵油一点点包裹云母中央连通首位的那根管状的东西，全部裹住后，上官易把河豚毒液注入了云母中，透明的云母很快变成了淡淡的米色，上官易松开手将云母放到制器台上。
此时毒液已经在云母体内扩散，可那云母丝毫没有要死的迹象，在制器台生龙活虎地折腾来折腾去。
众人俱是发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老半天才有人想起来问：
“上官师弟，这是为何啊？”
“是啊，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上官易思考着如何解释才能让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神经”为何物的众人理解河豚毒素是神经毒素，而云母只有一根中枢神经，护住便可保无虞。忽然听见窟外一声响亮的呼唤：“易儿，易儿？我来看你啦！”浑厚的声音在石窟中绕梁不绝。
上官易心中一喜，丢下云母奔到主窟，只见老爹一左一右夹着两大坛酒站在主窟中正东张西望，窟中的魅早已吓得远远躲了起来，地上零零散散扔了些材料，一只魅正小心翼翼企图把被上官起踩住了半片的羽毛拽出来，上官起低头对那只魅道：“我儿子呢？”把那魅吓得撒手狂奔藏到一根巨柱后，哪里答得出半个字。
“爹！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啊？我的妈这地方也太破了，比我上次来更破！你师父呢？我给他带了两坛好酒。”
“这呢！你怎么找来了？你那些手下，不许让他们进来。”赛鲁班的声音中透着不快。
上官起道：“这太业城还有我上官起找不到的地方？赛大师放心，我早就让他们在山谷里等了，赛大师是易儿的老师，我怎么会乱来呢？”
赛鲁班吹胡子道：“哼，是谁说过再也不踏进我这破石窟一步的？”
上官起爽朗大笑道：“您老记性可真好，这都多少年了，算我说错了行不？我真干不了这个，但您看！我不是把儿子送来给您当徒弟了嘛，他可比我强多了啊。”
赛鲁班捋着胡须道：“这倒没说错，我看也是如此，看在我徒儿面上，懒得跟你计较。哼！”说完，转头慢慢往里窟踱去。
上官起赶紧追问道：“那这酒——？知道您老爱酒，这可是我精心从九峰山搜罗的雪底酿，您老可一定得收下啊！”
“酒留下，人有屁赶紧放，放完赶紧滚，别耽误我教徒弟。”
“得嘞。”
上官起一扬手就将两个大如水缸的酒坛挥入一根柱边放下，走来上官易身边拍着他肩膀道：“易儿，小半年窝在这地方，憋坏了吧？爹带你出去透透气？”
上官易道：“这个……恐怕我得先问过师父。”
赛鲁班的声音从内窟远远传来：“跟这个臭小子去，放你半天假，天亮不回罚做饭十天。”
上官易回身朝声音的方向揖了一揖，喜道：“多谢师父！”
“多谢赛大师！”上官起一手勾住上官易的肩，满眼都是笑意，响亮地叫道：“走！”
“老爷老爷，我呢我呢？！”一丘急急问道。
“你这个属猴的只怕憋得更狠，一起去！”
“走着！”
两人说着话出了石窟，上官起道：“我把你的黑风驹和宝弓也带来了，你最喜欢秋猎，往年这个时候咱爷俩都要去猎上个几天几夜，赛鲁班这糟老头子也忒小气，只肯放你半天假，半天就半天，早些学成也是好事。”他皱了皱眉继续道：“跟着赛老头什么都好，就是你在这过得也太苦了，回头我跟他说说，放两个家仆在这伺候你。”
上官易道：“爹，这一点都不苦，我是来拜师求艺的，不是来这当公子的，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上官起朗声笑道：“好好好！我的易儿真是长大啦！”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