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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负屃草玄经

    茂密的山岭间,肆意流淌的阳光洒过树冠,流泻在落叶缝隙间。干枯的枝叶,被灵兽踩踏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惊起些胆小的鸟。林间一处不大的空地上,一老一小坐在一棵倾倒的雷击木树干上,正在歇脚。

    老的仙风道骨,小的稚气十足。少年有些不太熟悉自个变得白皙的身体,正上下打量着两只越看越别扭的胳臂,眉间皱成一团乱码,老的看着少年,笑的神清气爽。他可知道这个孙子的性情,打小就早慧,灵性十足,这般少年形态可不多见。

    少年郁闷稍许,转头道:“爷爷,所以我现在就是入品,算得上是个蕴气境的修士了?”

    “岂止是算得上,你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伴生入品啊。”老爷子乐呵呵的回道,语气间说不尽的快活。“伴生?那多半和那个蛋有关系。那个蛋看着就不太寻常。”老爷子笑而不语。

    他像是想起些什么,伸手掏了掏小木箱,捣鼓出一卷竹简来。竹简有些质朴,但要认真说起来,就是一个十足的平平无奇。少年接过,小心翼翼的展开,第一片竹简上只刻着小小的古早文字,上书负屃草玄经五个字,字形繁复,通体看着像些个兽行鸟跃,好在少年随着这位老爷子自幼就学得繁杂,换了旁人可就不见得认得了。

    老爷子欲言又止,几番犹豫,终归是没有开口,待得少年翻阅一番竹简,才开口问道:“爷爷,他这上边的草玄经便是我入品后应该修习的功法了吧。”

    “草玄经是我们这一脉的医道圣籍,但草玄经是后贤大能改良而成,负屃二字就被摈弃不用了。你这一卷应该就是这世间独一份的孤本《负屃草玄经》了,卷首有言,负屃负世异兽,负屃命格乃负世济仁。这负屃说是负世,实际上是负山圣兽,生来可负万仞山,更是传说的真龙之子,这一卷《负屃草玄经》,对修习资质要求极高,当先一条便是要以至少三成真龙血脉的灵兽魔兽伴生入品。可这三成血脉的真龙后裔,生来就是妖修一族的圣子圣女,有着两仪、化婴的底子,极为难得。你入品用的那个蛋,还是当年我在一处仙境中机缘耗尽才得到的,有浓郁的真龙血脉,至于是那一支龙脉就不得而知了。”

    “正好,修这医家圣籍,也算是继承了老爷子您的衣钵了。”少年似懂非懂的琢磨一会,满脑子真龙、负屃的,越想越糊涂,索性就不想了。尝试着循着竹简的修习脉络,第一次开启了内视,身体盘坐,散着些赤色的光,微微透出体外,倒像是初生婴儿的小小绒毛。

    内视世界中,一颗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跳动间带起微薄的赤色灵气流向四肢上下。少年生疏的运起草玄经,体外绒毛状的赤色灵气爆发出吸力,力度不大,胜在坚定。其周身空间灵气乖顺的顺着身体自下而上,逆流汇聚到口鼻位置,顺着口鼻间源源不断的被吸入体内,在神庭处盘旋一周,顺溪而下直至心头。如此循环往复周天更始,纳天地灵气为己用。

    入品后开辟经脉以纳灵气,经脉开辟;运用随心即入截脉;经脉开辟大成,各脉之间相互呼应,灵气浓郁,汇入心脏凝成实质,以心脉成炉,熔炼成丹,即为元丹。

    元丹凝实,生丹火,焚经化骨,褪去凡胎,是为焚道;焚道初成,体内荒芜,有仙体,而无仙意,当以灵气化生,生生不息,铸道中山峦,是为化生;心有山峦,然是客非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故入山辟府成次方天地之主,名曰辟府之境。

    辟府悟道,感悟天地万物,以为己用,融天道化入府窍,成天地两仪,两仪呼应间已显大道雏形;大道雏形入心府之间,融道元丹,元丹生灵,入胎孕育,胎生之时,成就化婴,婴孩入世,阅世间百态,道始归一,亦是物是人非,可称亚圣矣。

    《负屃草玄经》中对于修行之路的理解让少年,有了清晰的轮廓。医家典籍更是以医入道,借生悟死,起死回生,医家的道便是生死之道。由此可见,不显山不露水的医家亦是不容小觑的,寻常修士有三大坎,其一是元丹入焚道,焚经化骨,若是稍有闪失就将身死道消,轻则元丹尽毁,修为沦丧,沦为须有其表的伪丹,且此生再无大道可言,重则丹毁人亡,化为世间一缕青烟,半捧飞灰。

    其二则是辟府入两仪,这道坎虽然不至于生生死死,但却是最为决定修士大道上限的一道坎。两仪境,顾名思义,将半生所修大道大彻大悟,铸就大道天地化为元丹两仪,两仪强度要达到平衡的灵界点可谓是天堑般难以逾越。世间已经成熟的修道之路如道家的一气化三清,便是无法将道统完美的化为两仪,故退而求其次。《负屃草玄经》能以生死之道,遁入两仪,当为世间顶尖功法,可这生死之道又岂是那么好悟的?

    最后则是道一之境入太一,把这亚圣的亚字去喽,成就天下道统。这世间亚圣虽少,然偶有听闻,可这成圣者却是已千百年未曾有过。

    少年体悟一番《负屃草玄经》,慢慢从体悟中醒过来。正欲醒转,倏然之间,心间响起一道慈祥的嗓音:“灵识随我而来。”话音刚落,少年便感觉一道带有浓郁生气的青光从他脑海中掠过,柔和的趟过赤色灵气河流遁入了心府之间,停在了心府正中。

    嗓音再次响起“你应该能感受到那颗赤色的蛋,并未消失,只是将你的身体一番蕴养后,进入了你的心府间。伴生入品,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况你这也不是单纯的伴生入品。我寻到这颗蛋时,实在一座九龙拱月殿中,那个仙境是荒古时期魔灵两大妖圣的决战神陨之地。遍地布满骨骸,充满了死气,这颗蛋在其中不知经历多少岁月,虽然仍有生机灵气,但也不过是靠着有妖修之祖龙族血脉的强弩之末罢了。”

    “那岂不是没有什么作用?”少年心念间急转,有些丧气。

    “恰恰相反,由于伴生时它灵智沉睡,只靠本能孵化,它间接的成为你的先天元丹。”老人的嗓音为数不多的绽出些许的振奋。

    “元丹?可我当下还只是个蕴气境界啊?”

    “这就是先天元丹的特点,它不会拔高伴生之主的修为境界,甚至修道前期无甚作用,但是它在焚道、化生两境时,可随着伴生之主的修为提升不断的苏醒,在辟府入两仪时便蕴化出带有灵智的元婴,破两仪如破两境,直入道一,成就亚圣大道。”

    “那便是在蕴气时期结元丹,焚道、化生化元婴?可我这才蕴气境,便提焚道,化婴会不会稍显得早了些啊?老爷子。”少年满脸黑线,对于老爷子的寄予厚望嗤之以鼻。

    “你...少年家就如此的妄自菲薄,成何体统啊,还没有我这个老人家有志气。”老人有些气急败坏的斥道。“你只需谨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显露你的伴生入品,即使显露了,也切记不可显露你这伴生元丹。”

    少年听得老人严肃的后半句话,深知这是老人对他的爱护,一老一小相依为命数十年。自他记事起,生活中便没有父母,只有这个口称是他爷爷的老人在那个小镇的医馆中,教他识字、认药材、开药房,本以为要如小镇的那些孩童般,就如此过着平凡恬淡的生活,却不想这次与以往一般的上山采药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这让少年走上了好奇,却无多少向往的修道之路,然而在老人看来他家的孙子生来就该是这修道路上的佼佼者,不,应该说是天才,单凭体质就可让世间真龙之子负屃甘化元丹的人,又岂是凡俗?

    老者的灵识退出许久,少年仍然任由灵识无须的游历在体内,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颗蛋所在一眼,退出心府,醒转过来。

    此时已经是明月高悬,清晖月朗。天地间寂静,一老一小尽皆无言,衬得天地也有些心事重重,多愁善感起来。

    “爷爷,咱们接下来去哪,您这趟出来可不像是还会回小镇的吧。”少年终于打破宁静的夜,并不看向老人开口道。

    “回去作甚,那地方可容不下你折腾,接下来我就送你去见见几位故人,看看安置你在何处何事。”说罢,竟然举步向前,看来是要不顾夜色赶路了。

    “啊?您这就要丢下我了?您是要做甚?”少年诧异却不上火的问道,稚嫩的脸上挂着慢慢的疑惑不解。

    “不是丢下你,是有些事情还得去讨个说法,定个论。”老人闲适的说着,步伐缓慢,倒不像赶路颇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也是,大人的事,总归带上个孩子是不好的。您且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到时您若是久久不归,我好去寻您。”

    “东边,对,一路往东就可以寻到的。”一老一小的声音渐渐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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