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风烟滚滚临江东 旌麾南指下泉城
第二天一早，成佳忆吃过早餐，穿戴整齐。正要下楼，手机响了，是泉城的一个手机号码。
“老师，您是成老师吧，我是泉城实业的，鲁总安排我过来接您。”
“好嘞，麻烦您。”
成佳忆来到一楼大厅，酒店外停着一辆奔驰轿车，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呆在车旁。见成佳忆到来，连忙拉开车门。
“成老师，我是泉城实业的办公室主任齐临，专程过来接您。”
“谢谢鲁总，齐总您太客气啦。”
车一路前行，两人一路拉着家常。
“我们泉城人，都把人叫老师，一些海都东方南国过来的人都不太适应，说怎么把老板叫老师呢？其实啊，这是我们泉城人的礼。”
“果然是礼仪之乡啊，有劳了您呐。齐总，您这名字特别的哈。”
“我姓齐，又是博山人，这地方以前叫临淄。”
“哦，那是齐国的首都啊，好地方。”
“哈哈，咱们博山菜还挺有特色的。”
“以后得机会一定得去吃上一吃。”
“好啊，希望您以后常来啊。”
“以前的那些客人不常来么？”
“哎，基本上都是来过一次之后，再也不过来了。所以每次我去接的，都是新茬，都是不同的人。”
“哦，咱们公司其实也挺好的。”
“是啊，主要是现在踏踏实实做农业的公司不多了，都想着上高科技，炒概念，挣快钱。”
“我知道咱们公司弄牛蒡，还有什么呢？”
“苹果、梨，还有一些中药材也做。”
“牛蒡我记得是主要出口东国吧？”
“是啊，最近这一年，这东国又整些事出来，和咱们国家关系不太好，对出口影响很大。另外，当地呢，也不希望我们公司一家独大，垄断市场，要求切割渠道。这事都赶一块去了。要不然，咱们公司也没必要卖啊。”
“泉城这地方，我挺喜欢的，有文化。对了，公司在哪个区？”
“历下。”
“哦，这是泉城最好的区啊。”
“还行。”
车到泉城实业，这是一个五层小楼，楼前有个大院，种着一些果树和花草。齐临领着成佳忆来到五楼的大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穿着白色翻领金边衬衫，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挽了一个发髻，脸上略施淡妆，年纪不过三四十岁，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似笑非笑，身村凹凸有致，风情万种。
见成佳忆走了进来，伸出手去。
“欢迎欢迎，我是鲁琳。”一边握着手，眼睛一边往后面看，却发现除了齐临，并没有其他人。“咦，小伙子，你们成总呢？”
“鲁总好，我是成佳忆、”成佳忆微微一笑，略微欠了一下身，颔首笑道。
“哦，失敬失敬，没想到南投农业的成总这么年轻。”那鲁琳胀红了脸，笑道。
“没关系，咱们聊业务要紧。”
“哈哈，老齐，你去请老爷子过来。”鲁琳道。
成佳忆坐了下来，环顾会议室，正中是一个投影仪屏幕，对面墙上却挂着一副世纪初，洋国和西国贸易谈判的照片。
“鲁总，看来老爷子还挺有情怀啊，专门放着这个老照片。”
“是啊，那次的谈判是一次巨大的国运，没有这个谈判成功，我们后面的外贸都无从做起。老爷子说，我们要感恩，对时代感恩，对国家感恩。”
成佳忆看着这有些年头的照片，不由想起上大学那会，江城大学的老师在课堂上绘声绘色地讲起贸易谈判的场景。最后还差十来个条件没有谈拢。对方提第一条，我方同意，对方提第二条，我方同意，对方提第三条，我方还是同意。最后几个，直接要求对方同意。谈判结束。这就是我洋国的魄力。
今天的谈判，何尝不是如此。嗯，可以借鉴一下。成佳忆心头一动，稳了稳心神，有了主意。
正在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一个女秘书端着茶杯，一个女秘书搀扶着老爷子走了进来，还有一个小伙子端着个两个盘子，一个是果盘，一个盘子上是热毛巾。
“成总好啊。坐，您坐。”鲁建军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鲁总好啊。”成佳忆说着话，站了起来。
鲁琳一看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女秘书，一脸厌恶，转过头，皱了皱眉。
鲁建军在会议桌对面居中坐下，朝两名秘书一摆手，两人扭着大屁股出去了。那小伙子放下盘子，也顺手带上了门。
齐临挨着鲁建军左手边坐下，他那边正靠着屏幕。
“成总啊，欢迎来泉城，欢迎来我们小公司看看，一路辛苦啦。”
“鲁总您客气了，能够来拜访前辈，是我们的荣幸，向您学习。”
“好，小齐，那咱们开始吧。”
“是。”
齐临站起身来，朝成佳忆鞠了一躬。
“成总好，感谢来访，我们今天的议程分为四个部分，首先由我来介绍泉城实业的情况，后面请成总介绍南投农业的情况，第三部分是双方就合作的条件进行商谈，最后是咱们定下个初步的章程，哦，章程是我们这边的土话，就是初步的结论或者说是成果。”
接下来，齐临打开PPT，介绍起公司的情况。泉城实业起源于江东省南部山区，原先主要做大蒜、牛蒡的种植和销售，后来又拓展到外贸，再后来把总公司迁到泉城。那鲁琳国外留学回来后，和鲁建军一起打理生意，基本上的分工是鲁建军打理产品、协调关系，鲁琳主抓贸易，珠联璧合，生意越做越大，在五年前完成上市。公司的主业方向主要是两块，一块是围绕农产品做文章，主要做江东省优势农产品的购销，一块是围绕当地的优势轻工产品做文章，主要做博山陶瓷和老粗布的出口贸易。
但细心的成佳忆却发现，PPT的倒数第二页介绍过，泉城实业在泉城西边开发了一片地产业务，面积还不小，虽是寥寥数语，但信息量很大。关键是这倒数第二页的页码是46页，而最后一页的页码是50页。显然这中间还有三页，在会谈前被人为的删掉了。
“以上就是我们的情况，感谢成总。”
成佳忆看了看鲁建军，又看了看鲁琳，清了清嗓子，说道。
“两位鲁总，齐总好，下面我介绍下南投集团，南投集团是一个综合投资集团，旗下涵盖金融、物流、商贸、农业四大业态。而我们南投农业最近一直在稳定固有业态的同时，通过产业链整合拓展业务，去年刚刚收购了西川省的西川酒和海北省的东山投资。后面将主要在白酒、饮用水和农业科技产业园方面发力，此次前来，也是希望和泉城实业找到一个契合点，共同把业务做大。”
面对创业者和实控人，成佳忆尽量不用控股这个敏感词，憋了半天，用了一个契合点来掩了过去。
“西川酒是你们收购的，去年的新闻很热。”那鲁建军说道。
“我好像在照片上看到你了。”鲁琳道。
“是啊，当时谈得也挺不容易的。”成佳忆道。
“既然你们能有那么大的手笔，那我们的买卖虽然不如西川酒大，那怎么着也得值个四五十亿吧？”鲁琳道。
“对了，鲁总，我有几个问题想了解下。”
“您请说。”
“咱们这公司现在好像经营得也不错啊，怎么想到去找个战投来？”
“独行快，众行远。以前我们关在家里快跑，把公司做到了上市，后面要再想跑远，带着业务往上冲，就得依靠外部的力量了，你们的主力在南国、海都这些一线城市，资源比我们要好太多了。”
“我看您这边房地产业务也有一些吧。”
“嗯，泉城的发展策略是东拓、西进、南控、北跨。而东边又太贵，我们在西边有一些布局。”
“这得花不少钱吧？”
“嗯，拿地、摘牌得花钱。”
“哎。”那鲁建军听到这，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爸，现在地产挺好的，有钱买地，多好啊。”鲁琳说道。
“两位鲁总，要不我们直奔主题？”
“成总，爽快。琳琳，你先说。”鲁建军道。
“成总，我们这边的想法主要有三条。第一，我们的战略合作方，要么不进来，要么就控股。第二，地产业务要从上市公司事先剥离。”
“这第三嘛，就是涉及江东省的三农项目和地方文创项目，像老粗布什么的，咱们得继续做，上天入地，咱也不能忘本丢根哇。”鲁建军道。
“我们的想法是承接上市公司50%的股权。”
“挺好啊，我正好也老了，该交班给琳琳啦，我把我的50%给你得了，如何？”鲁建军道。
“嗯，您是创始人，还是得留一些股权的，我只想拿您的一部分。”成佳忆喝了一口茶，说道。
“那你们把我的全收走，我爸的留20%，这样合计也是50%，如何？”鲁琳道。
“也不成，小鲁总主管外贸，市场丢了，我们的产品卖给谁啊？”
“这您不用担心，我爸的股份，我也会上心的，肯定会帮他。”
“哈哈，说句不怕您介意的话。从来只有瓜连籽，何曾见过籽连瓜？爸爸肯定会帮女儿，女儿倒不一定会帮爸爸。我是打个比方，您别介意哈。”成佳忆看了一眼柳眉倒竖的鲁琳，哈哈一笑，觉得这个女人倒有点意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如何收购，您倒是给个章程。”齐临道。
“我想呢，收购大鲁总40%股份，收购小鲁总10%股份，这样大小鲁总各留下10%的股份。从公司治理结构上讲，也更合理，后面的事，还得劳烦两位鲁总和我们一起共同成长。”
“行。”那鲁建军倒也爽快。
“这第二条呢？”鲁琳问道。
“剥离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要是盘点好往来款，如果存在对上市公司的资金占用，需要事先填平。第二，如果切割出来的资产会影响市值，那需要按等价进行折算。”
“行。”鲁建军道。“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不用讨论，我们全力支持，不做好三农的事和文创的事，我们也无颜对江东父老。”
“好，爽快。那现在就只剩价格了。琳琳，你出个价。”鲁建军道。
“成总，我们现在市值30亿，考虑到溢价空间，我觉得怎么也值40亿吧，就算是养孩子，我们也养了十几年了。50%股权就是20亿。”鲁琳喝了一口茶，说道。
“鲁总，我看了看最近盘面的变化，有神秘场外资金持续在抄底，庄家最近一年的持仓成本是两块钱，如果按10亿股本算，成本是20亿。鲁总，这笔买卖很好，杠赛来。我们出价16亿！”
“嗯，嗯，这事我不太清楚，哎呀，现在这些个散户资金，瞎炒的，我也不知道啊。那19亿。”鲁琳把套现这事推得干干净净，一看双方的价格差了四亿，又把出价往下降了一个亿。
“15亿。”成佳忆道。
“18亿。”鲁琳重新报了个价。
“14亿！”成佳忆说道。
“成总，您这个价格怎么一直往下走啊，不都是卖方降价，买方加价，最后取个中间价么？”齐临不解道。
“成佳忆！虽然你们南投集团是大企业，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大不了我们不卖了！”那鲁琳站起身，指着成佳忆的鼻子大喊道，捂着嘴跑出了会议室，梨花带雨。
可那鲁建军却坐在原地，雷打不动，只是拿出热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成总，你把我家囡囡弄哭了，你看这事整得。”鲁建军虽然生气，但并未失态，定力十足。这第一代创业者的能力气度，果然不一般。
成佳忆暗暗赞叹。听完鲁建军的话，微微一笑。
“大哥，今天恕我冒昧，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现在东国和我们关系不好，地方的牛蒡种植业务又不让垄断。西边的地产项目，您这边需要资金量应该不少。从报表上看，这地产业务你们是按8亿做的价值评估，实际可能会超出这个数。那我们就按8亿算得了，我们50%的股权，就做4亿的市值剔除，将来无论你们公告出来之后，股价跌成什么样，我都认了。”
“那相当于让我们事先把地产剔出去，剩余资产你们接盘，10亿现金控50%？”齐临道。
“对。两位鲁总在新公司还保留20%股权。”
“成总，你这么低的价格，是如何有信心让我们接受的呢？早酒喝高了？”鲁建军道。
“哈哈哈，鲁总，我从来不爱喝酒，更不喝早酒。这10亿现金，我们可以先付70%，办完股权交割手续，再付30%，其次，您剩下的20%股权，我们后面有动作，会让公司市值增加，这个增加的幅度，远远超过我们今天谈的差价了。你知道的，我们未上市的好东西不少。”成佳忆喝了一口茶，看了鲁建军一眼，举重若轻。
“首付要80%！签约公告后一周内付款。”鲁建军道。
“可以80%，没问题，签约当天我们就能付款，钱都是现成的！”成佳忆道，不急不徐。
“呃，成总您稍坐。我们这边还要稍微合计下。”
“没问题，不急，这生意的事，勉强没幸福。您慢慢商量。”
齐临站起身，陪着鲁建军往办公室里走，成佳忆也站起身，背着手，认真地看着会议室里张贴一墙的各种宣传画报，好整以暇。
不一会儿，那鲁建军走了回来。
“佳忆，咱们四楼有个小餐厅，中午可有空，简单一起吃个饭？”
“行啊，大哥相邀，小弟荣幸之至。”
一行人来到四楼的小包间，早已杯盘整齐，桌上的凉菜、热菜均已上齐，有爆炒腰花、九转大肠、海参等，还开了一瓶趵突泉。四个分酒器都倒上了酒，四个小杯里面也倒好了酒。
那鲁琳背着双手，站在那桌边踱步，却并不坐下，看见成佳忆，也只是撇了撇嘴，头看着窗外。
那鲁建军居中而坐，成佳忆紧挨着他坐了下来。齐临坐在鲁建军左手边。那鲁建军见鲁琳还不坐，只得咳了一声。可那鲁琳也只是转过身，并不说话，也不坐下来，双手扶着椅背，看着鲁建军，那鲁建军看着宝贝女儿，也不知说什么好，胀红了脸。
成佳忆一见，哈哈大笑，拿起桌上的白酒，朝鲁琳鞠了一躬。
“琳姐姐，小弟失礼了，还请原谅小的，我干了。”说罢，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我也不是那种小气介意的人，我刚才是坐久了，站起来顺顺。”那鲁琳一见成佳忆先服了软，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拉开椅子，坐在成佳忆身侧。“来，我刚才态度也不好，陪您一杯。”说罢，也一饮而尽。
“好嘛，这才对嘛。来，大家都坐下来，喝酒吃菜。佳忆，你给我们讲讲后面怎么弄？”
“我想呢，咱们今天可以形成一个备忘录，我这边让公司付点定金过来，您这边抓紧时间把地产业务剥离的事做做，和江东证监沟通过，春节后就完成信息披露。同步我们做股权变更的相关手续，争取在三四月份把这事落实下来。”
“行啊。话说你们那个西川酒怎么样？”
“论名气，西川酒肯定是好了，但是喝多了，和白趵一样，也难受，哈哈哈。”
“呃，你们就不怕我们中途又变卦？”
“大哥，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未上市的好东西不少，就算是我们买了，您这边还有不少股权。西川酒的收购价格您是知道的，不和我们合作，是您的损失。”
“喂，这还没正式合作呢，又吹上了。”那鲁琳说道。
“琳姐姐，对不起，我这又喝多了，乱说话。我们这么好的合作项目，要是不和泉城实业合作好，是我们的损失。能够认识鲁大哥，能够认识琳姐姐，能够认识齐兄弟，是小弟的荣幸。”成佳忆心愿得偿，志得意满，不由得把好话说尽。
“哎，你小子啊，听你说话风头风脑的，但听你说这事，却又靠谱。来，咱们干。合作愉快！”
“得以在泉城结识大哥，是小弟的荣幸，后面的事还得仰仗大哥帮衬。”
“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应该的，琳琳，小齐，你们也都干了。呃，再开瓶白趵。”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饭后，齐临扶着成佳忆上了车，把他送到下榻的酒店。
一进房间，成佳忆就趴在马桶上，狂吐不止。吐完又挣扎着洗了把脸。然后，强撑醉眼给远在海都的南天发了条信息。
“天哥，泉城，10亿，50%，已妥。佳忆。”
那南天正在吃饭，一看到信息，立马放下碗筷，给成佳忆打了个电话，却再也没有人接听。
“老师，您是成老师吧，我是泉城实业的，鲁总安排我过来接您。”
“好嘞，麻烦您。”
成佳忆来到一楼大厅，酒店外停着一辆奔驰轿车，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呆在车旁。见成佳忆到来，连忙拉开车门。
“成老师，我是泉城实业的办公室主任齐临，专程过来接您。”
“谢谢鲁总，齐总您太客气啦。”
车一路前行，两人一路拉着家常。
“我们泉城人，都把人叫老师，一些海都东方南国过来的人都不太适应，说怎么把老板叫老师呢？其实啊，这是我们泉城人的礼。”
“果然是礼仪之乡啊，有劳了您呐。齐总，您这名字特别的哈。”
“我姓齐，又是博山人，这地方以前叫临淄。”
“哦，那是齐国的首都啊，好地方。”
“哈哈，咱们博山菜还挺有特色的。”
“以后得机会一定得去吃上一吃。”
“好啊，希望您以后常来啊。”
“以前的那些客人不常来么？”
“哎，基本上都是来过一次之后，再也不过来了。所以每次我去接的，都是新茬，都是不同的人。”
“哦，咱们公司其实也挺好的。”
“是啊，主要是现在踏踏实实做农业的公司不多了，都想着上高科技，炒概念，挣快钱。”
“我知道咱们公司弄牛蒡，还有什么呢？”
“苹果、梨，还有一些中药材也做。”
“牛蒡我记得是主要出口东国吧？”
“是啊，最近这一年，这东国又整些事出来，和咱们国家关系不太好，对出口影响很大。另外，当地呢，也不希望我们公司一家独大，垄断市场，要求切割渠道。这事都赶一块去了。要不然，咱们公司也没必要卖啊。”
“泉城这地方，我挺喜欢的，有文化。对了，公司在哪个区？”
“历下。”
“哦，这是泉城最好的区啊。”
“还行。”
车到泉城实业，这是一个五层小楼，楼前有个大院，种着一些果树和花草。齐临领着成佳忆来到五楼的大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穿着白色翻领金边衬衫，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挽了一个发髻，脸上略施淡妆，年纪不过三四十岁，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似笑非笑，身村凹凸有致，风情万种。
见成佳忆走了进来，伸出手去。
“欢迎欢迎，我是鲁琳。”一边握着手，眼睛一边往后面看，却发现除了齐临，并没有其他人。“咦，小伙子，你们成总呢？”
“鲁总好，我是成佳忆、”成佳忆微微一笑，略微欠了一下身，颔首笑道。
“哦，失敬失敬，没想到南投农业的成总这么年轻。”那鲁琳胀红了脸，笑道。
“没关系，咱们聊业务要紧。”
“哈哈，老齐，你去请老爷子过来。”鲁琳道。
成佳忆坐了下来，环顾会议室，正中是一个投影仪屏幕，对面墙上却挂着一副世纪初，洋国和西国贸易谈判的照片。
“鲁总，看来老爷子还挺有情怀啊，专门放着这个老照片。”
“是啊，那次的谈判是一次巨大的国运，没有这个谈判成功，我们后面的外贸都无从做起。老爷子说，我们要感恩，对时代感恩，对国家感恩。”
成佳忆看着这有些年头的照片，不由想起上大学那会，江城大学的老师在课堂上绘声绘色地讲起贸易谈判的场景。最后还差十来个条件没有谈拢。对方提第一条，我方同意，对方提第二条，我方同意，对方提第三条，我方还是同意。最后几个，直接要求对方同意。谈判结束。这就是我洋国的魄力。
今天的谈判，何尝不是如此。嗯，可以借鉴一下。成佳忆心头一动，稳了稳心神，有了主意。
正在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一个女秘书端着茶杯，一个女秘书搀扶着老爷子走了进来，还有一个小伙子端着个两个盘子，一个是果盘，一个盘子上是热毛巾。
“成总好啊。坐，您坐。”鲁建军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鲁总好啊。”成佳忆说着话，站了起来。
鲁琳一看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女秘书，一脸厌恶，转过头，皱了皱眉。
鲁建军在会议桌对面居中坐下，朝两名秘书一摆手，两人扭着大屁股出去了。那小伙子放下盘子，也顺手带上了门。
齐临挨着鲁建军左手边坐下，他那边正靠着屏幕。
“成总啊，欢迎来泉城，欢迎来我们小公司看看，一路辛苦啦。”
“鲁总您客气了，能够来拜访前辈，是我们的荣幸，向您学习。”
“好，小齐，那咱们开始吧。”
“是。”
齐临站起身来，朝成佳忆鞠了一躬。
“成总好，感谢来访，我们今天的议程分为四个部分，首先由我来介绍泉城实业的情况，后面请成总介绍南投农业的情况，第三部分是双方就合作的条件进行商谈，最后是咱们定下个初步的章程，哦，章程是我们这边的土话，就是初步的结论或者说是成果。”
接下来，齐临打开PPT，介绍起公司的情况。泉城实业起源于江东省南部山区，原先主要做大蒜、牛蒡的种植和销售，后来又拓展到外贸，再后来把总公司迁到泉城。那鲁琳国外留学回来后，和鲁建军一起打理生意，基本上的分工是鲁建军打理产品、协调关系，鲁琳主抓贸易，珠联璧合，生意越做越大，在五年前完成上市。公司的主业方向主要是两块，一块是围绕农产品做文章，主要做江东省优势农产品的购销，一块是围绕当地的优势轻工产品做文章，主要做博山陶瓷和老粗布的出口贸易。
但细心的成佳忆却发现，PPT的倒数第二页介绍过，泉城实业在泉城西边开发了一片地产业务，面积还不小，虽是寥寥数语，但信息量很大。关键是这倒数第二页的页码是46页，而最后一页的页码是50页。显然这中间还有三页，在会谈前被人为的删掉了。
“以上就是我们的情况，感谢成总。”
成佳忆看了看鲁建军，又看了看鲁琳，清了清嗓子，说道。
“两位鲁总，齐总好，下面我介绍下南投集团，南投集团是一个综合投资集团，旗下涵盖金融、物流、商贸、农业四大业态。而我们南投农业最近一直在稳定固有业态的同时，通过产业链整合拓展业务，去年刚刚收购了西川省的西川酒和海北省的东山投资。后面将主要在白酒、饮用水和农业科技产业园方面发力，此次前来，也是希望和泉城实业找到一个契合点，共同把业务做大。”
面对创业者和实控人，成佳忆尽量不用控股这个敏感词，憋了半天，用了一个契合点来掩了过去。
“西川酒是你们收购的，去年的新闻很热。”那鲁建军说道。
“我好像在照片上看到你了。”鲁琳道。
“是啊，当时谈得也挺不容易的。”成佳忆道。
“既然你们能有那么大的手笔，那我们的买卖虽然不如西川酒大，那怎么着也得值个四五十亿吧？”鲁琳道。
“对了，鲁总，我有几个问题想了解下。”
“您请说。”
“咱们这公司现在好像经营得也不错啊，怎么想到去找个战投来？”
“独行快，众行远。以前我们关在家里快跑，把公司做到了上市，后面要再想跑远，带着业务往上冲，就得依靠外部的力量了，你们的主力在南国、海都这些一线城市，资源比我们要好太多了。”
“我看您这边房地产业务也有一些吧。”
“嗯，泉城的发展策略是东拓、西进、南控、北跨。而东边又太贵，我们在西边有一些布局。”
“这得花不少钱吧？”
“嗯，拿地、摘牌得花钱。”
“哎。”那鲁建军听到这，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爸，现在地产挺好的，有钱买地，多好啊。”鲁琳说道。
“两位鲁总，要不我们直奔主题？”
“成总，爽快。琳琳，你先说。”鲁建军道。
“成总，我们这边的想法主要有三条。第一，我们的战略合作方，要么不进来，要么就控股。第二，地产业务要从上市公司事先剥离。”
“这第三嘛，就是涉及江东省的三农项目和地方文创项目，像老粗布什么的，咱们得继续做，上天入地，咱也不能忘本丢根哇。”鲁建军道。
“我们的想法是承接上市公司50%的股权。”
“挺好啊，我正好也老了，该交班给琳琳啦，我把我的50%给你得了，如何？”鲁建军道。
“嗯，您是创始人，还是得留一些股权的，我只想拿您的一部分。”成佳忆喝了一口茶，说道。
“那你们把我的全收走，我爸的留20%，这样合计也是50%，如何？”鲁琳道。
“也不成，小鲁总主管外贸，市场丢了，我们的产品卖给谁啊？”
“这您不用担心，我爸的股份，我也会上心的，肯定会帮他。”
“哈哈，说句不怕您介意的话。从来只有瓜连籽，何曾见过籽连瓜？爸爸肯定会帮女儿，女儿倒不一定会帮爸爸。我是打个比方，您别介意哈。”成佳忆看了一眼柳眉倒竖的鲁琳，哈哈一笑，觉得这个女人倒有点意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如何收购，您倒是给个章程。”齐临道。
“我想呢，收购大鲁总40%股份，收购小鲁总10%股份，这样大小鲁总各留下10%的股份。从公司治理结构上讲，也更合理，后面的事，还得劳烦两位鲁总和我们一起共同成长。”
“行。”那鲁建军倒也爽快。
“这第二条呢？”鲁琳问道。
“剥离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要是盘点好往来款，如果存在对上市公司的资金占用，需要事先填平。第二，如果切割出来的资产会影响市值，那需要按等价进行折算。”
“行。”鲁建军道。“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不用讨论，我们全力支持，不做好三农的事和文创的事，我们也无颜对江东父老。”
“好，爽快。那现在就只剩价格了。琳琳，你出个价。”鲁建军道。
“成总，我们现在市值30亿，考虑到溢价空间，我觉得怎么也值40亿吧，就算是养孩子，我们也养了十几年了。50%股权就是20亿。”鲁琳喝了一口茶，说道。
“鲁总，我看了看最近盘面的变化，有神秘场外资金持续在抄底，庄家最近一年的持仓成本是两块钱，如果按10亿股本算，成本是20亿。鲁总，这笔买卖很好，杠赛来。我们出价16亿！”
“嗯，嗯，这事我不太清楚，哎呀，现在这些个散户资金，瞎炒的，我也不知道啊。那19亿。”鲁琳把套现这事推得干干净净，一看双方的价格差了四亿，又把出价往下降了一个亿。
“15亿。”成佳忆道。
“18亿。”鲁琳重新报了个价。
“14亿！”成佳忆说道。
“成总，您这个价格怎么一直往下走啊，不都是卖方降价，买方加价，最后取个中间价么？”齐临不解道。
“成佳忆！虽然你们南投集团是大企业，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大不了我们不卖了！”那鲁琳站起身，指着成佳忆的鼻子大喊道，捂着嘴跑出了会议室，梨花带雨。
可那鲁建军却坐在原地，雷打不动，只是拿出热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成总，你把我家囡囡弄哭了，你看这事整得。”鲁建军虽然生气，但并未失态，定力十足。这第一代创业者的能力气度，果然不一般。
成佳忆暗暗赞叹。听完鲁建军的话，微微一笑。
“大哥，今天恕我冒昧，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现在东国和我们关系不好，地方的牛蒡种植业务又不让垄断。西边的地产项目，您这边需要资金量应该不少。从报表上看，这地产业务你们是按8亿做的价值评估，实际可能会超出这个数。那我们就按8亿算得了，我们50%的股权，就做4亿的市值剔除，将来无论你们公告出来之后，股价跌成什么样，我都认了。”
“那相当于让我们事先把地产剔出去，剩余资产你们接盘，10亿现金控50%？”齐临道。
“对。两位鲁总在新公司还保留20%股权。”
“成总，你这么低的价格，是如何有信心让我们接受的呢？早酒喝高了？”鲁建军道。
“哈哈哈，鲁总，我从来不爱喝酒，更不喝早酒。这10亿现金，我们可以先付70%，办完股权交割手续，再付30%，其次，您剩下的20%股权，我们后面有动作，会让公司市值增加，这个增加的幅度，远远超过我们今天谈的差价了。你知道的，我们未上市的好东西不少。”成佳忆喝了一口茶，看了鲁建军一眼，举重若轻。
“首付要80%！签约公告后一周内付款。”鲁建军道。
“可以80%，没问题，签约当天我们就能付款，钱都是现成的！”成佳忆道，不急不徐。
“呃，成总您稍坐。我们这边还要稍微合计下。”
“没问题，不急，这生意的事，勉强没幸福。您慢慢商量。”
齐临站起身，陪着鲁建军往办公室里走，成佳忆也站起身，背着手，认真地看着会议室里张贴一墙的各种宣传画报，好整以暇。
不一会儿，那鲁建军走了回来。
“佳忆，咱们四楼有个小餐厅，中午可有空，简单一起吃个饭？”
“行啊，大哥相邀，小弟荣幸之至。”
一行人来到四楼的小包间，早已杯盘整齐，桌上的凉菜、热菜均已上齐，有爆炒腰花、九转大肠、海参等，还开了一瓶趵突泉。四个分酒器都倒上了酒，四个小杯里面也倒好了酒。
那鲁琳背着双手，站在那桌边踱步，却并不坐下，看见成佳忆，也只是撇了撇嘴，头看着窗外。
那鲁建军居中而坐，成佳忆紧挨着他坐了下来。齐临坐在鲁建军左手边。那鲁建军见鲁琳还不坐，只得咳了一声。可那鲁琳也只是转过身，并不说话，也不坐下来，双手扶着椅背，看着鲁建军，那鲁建军看着宝贝女儿，也不知说什么好，胀红了脸。
成佳忆一见，哈哈大笑，拿起桌上的白酒，朝鲁琳鞠了一躬。
“琳姐姐，小弟失礼了，还请原谅小的，我干了。”说罢，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我也不是那种小气介意的人，我刚才是坐久了，站起来顺顺。”那鲁琳一见成佳忆先服了软，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拉开椅子，坐在成佳忆身侧。“来，我刚才态度也不好，陪您一杯。”说罢，也一饮而尽。
“好嘛，这才对嘛。来，大家都坐下来，喝酒吃菜。佳忆，你给我们讲讲后面怎么弄？”
“我想呢，咱们今天可以形成一个备忘录，我这边让公司付点定金过来，您这边抓紧时间把地产业务剥离的事做做，和江东证监沟通过，春节后就完成信息披露。同步我们做股权变更的相关手续，争取在三四月份把这事落实下来。”
“行啊。话说你们那个西川酒怎么样？”
“论名气，西川酒肯定是好了，但是喝多了，和白趵一样，也难受，哈哈哈。”
“呃，你们就不怕我们中途又变卦？”
“大哥，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未上市的好东西不少，就算是我们买了，您这边还有不少股权。西川酒的收购价格您是知道的，不和我们合作，是您的损失。”
“喂，这还没正式合作呢，又吹上了。”那鲁琳说道。
“琳姐姐，对不起，我这又喝多了，乱说话。我们这么好的合作项目，要是不和泉城实业合作好，是我们的损失。能够认识鲁大哥，能够认识琳姐姐，能够认识齐兄弟，是小弟的荣幸。”成佳忆心愿得偿，志得意满，不由得把好话说尽。
“哎，你小子啊，听你说话风头风脑的，但听你说这事，却又靠谱。来，咱们干。合作愉快！”
“得以在泉城结识大哥，是小弟的荣幸，后面的事还得仰仗大哥帮衬。”
“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应该的，琳琳，小齐，你们也都干了。呃，再开瓶白趵。”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饭后，齐临扶着成佳忆上了车，把他送到下榻的酒店。
一进房间，成佳忆就趴在马桶上，狂吐不止。吐完又挣扎着洗了把脸。然后，强撑醉眼给远在海都的南天发了条信息。
“天哥，泉城，10亿，50%，已妥。佳忆。”
那南天正在吃饭，一看到信息，立马放下碗筷，给成佳忆打了个电话，却再也没有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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