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晨曦——遗失的天堂（8）
联邦188年7月4日__标准时间03:26__晨曦星__萘尔特迪斯城堡
伴随着亚音速巡航扰乱气流发出的轰鸣，飞梭掠过繁茂的森林，向依山而建的萘尔特迪斯城堡飞去。
这里靠近晨曦星的北极点，本应在酷热和严寒的轮回中挣扎的大地却因为环境改造系统的实时调控而永远处于初秋时节；为了克服极夜环境光照不足对植物生长的影响，无数经过基因工程改造的大型发光浮游生物像水母一样在树梢间漂浮游荡。
晨曦星系的两颗恒星一前一后悬在地平线上，围绕着萘尔特迪斯家族城堡乐此不疲地互相追逐，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和宇宙的顶点。
作为晨曦星四巨头之一——也许是最大的那个——萘尔特迪斯家族拥有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城堡，其宏伟壮阔的规模和繁复华丽的程度是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座住宅建筑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它既是地球复古主义巴洛克风格建筑的代表作，同时也是集现代科技于一身的梦幻之地，它既有波澜壮阔的护城河，高大威严的浮雕城门，错落有致的厅堂建筑群，广阔精美的内庭园林和城墙垛上令人肃然起敬的巨型雕像，也有从塔楼、大殿间穿插而过的悬空湖，看似飘摇不定的空中花园，高耸入云的私人航天港，钻石般闪烁的冰晶幕墙和城堡上空散发着微光的半球形抗宇宙辐射偏振护盾。
朗宇把飞梭控制权交给自动驾驶系统，带着无限的赞叹打量着远处辉煌灿烂的景象。雪妮尔似乎有一些心不在焉，一直在盯着另一个方向发呆。
“怎么了？”朗宇握住雪妮尔的手，问道。
“没什么，”她转回脸，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看着朗宇的眼神却若有所思，“可能是太累了吧。”
“那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吧。”朗宇说着，抬手修改飞行目的地。
“别，”雪妮尔急忙拉住他，眨了眨眼睛，“参战前我可是社交花呢，就让我在聚会中充电吧。”
“真的吗？”朗宇也笑了，捏着她的手说道，“那我可得小心一些，把你牢牢栓住。”
她的手指冰凉，手心里有些湿润。她很紧张。朗宇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说到底，尽管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发展到了很亲密的程度，但是他对她闭口不言的过去一无所知。
如果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她是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应该是她在我身边吧……朗宇没再说什么，他轻轻握着雪妮尔冰凉的手，在心里想道。
飞梭进入萘尔特迪斯家族城堡的领空，在指挥塔的导航下进入降落程序。朗宇和雪妮尔到达的时间比较晚，停泊港内已经满是各式各样的豪华飞梭，其中绝大部分都带着私人所有的标记，相比之下，他们这艘租来的飞梭就像丑小鸭一样。
飞梭在光滑的凹坑形泊位中停稳后，坑底的液体态金色可塑性材料迅速膨胀，包裹住飞梭底部，而后在客舱舱门处硬化成与水平面平齐的坚实地面。驾驶舱舱盖开启，朗宇站起身，而后风度翩翩地扶起身着盛装的雪妮尔。
停泊港的人类女侍者等在客舱门口，她尴尬地发觉这两位“不一般”的客人是自己驾驶飞梭赴宴的，于是赶紧往这边挪了几步。在自动驾驶普及的现代世界，司机这个职业早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是达官显贵和社会名流显示地位和财富的“装饰”罢了。
“尊敬的客人，”女侍者屈膝欠身，用优雅的语调说道，“请耐心等待，我们的系统正在进行身份查验。”
“好的，请便。”朗宇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一个微型无人机飘在女侍者身后，正在对他们进行脑波识别。不远处，几架装配着非致命性武器的安保无人机正在按照预定的路线巡逻，它们通过停泊港指挥塔接受指令，能在几微秒的时间内分辨骚乱目标的种族并发射麻醉镖。
女侍者带着温暖的微笑，一直保持着最礼貌的姿态，但她的目光似乎从朗宇肩膀上越了过去，看着他身后的什么东西。朗宇有些好奇地回头，但雪妮尔用胳膊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制止他犯蠢。
“那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的全息投影，别傻啦。”她偏过脸耳语道。
“谢谢您们的耐心与理解，身份查验已经完成。由于系统问题，身份查验所用时间比通常久了一些，请您二位接受我们诚挚的歉意，尊敬的尼克·迪泽尔先生和艾薇琳娜·波金科娃女士。”女侍者再次欠身，“您二位是索菲娅小姐亲自邀请的贵宾，请随我这边走。”
在女侍者的指示之下，朗宇和雪妮尔脚下的地面上点亮起一条翠绿色的路径指示线。
“不必劳烦，我们自己过去就好。”雪妮尔微微扬起下巴，用上流阶层充满傲慢和优越感的礼貌腔调说道。
“好的，一切悉听尊便，尊贵的女士。”女侍者退后一步，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而后走开了。
“你刚才的姿态是不是有点……嗯……太骄傲了？”朗宇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雪妮尔挽着朗宇的胳膊，转身沿着指示线前行，确认女侍者走远后，她才扮了个鬼脸，低声说道：“这儿的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上层角色，说话太随意会很不搭的。别忘了我们现在是肯尼-阿亚细亚星系政府高官的亲戚。”
“那个中立世界不是穷困潦倒的偏远之地吗？”
“就经济发展程度和殖民者的生活水平而言的确如此，但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多年来政府军对星际海盗的围剿每次都会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无功而返？”
“哦——”朗宇恍然大悟，故作从容地点了点头。
他们沿着翠绿色的路径指示线，继续以对这种场合习以为常的自信和骄傲的姿态前行。来自各个世界的精英显贵们在金碧辉煌的厅堂和回廊里摩肩接踵，他们衣冠华美，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低声耳语，或朗声大笑，或心照不宣，但他们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却经常透露着与说出口的话语截然相反的意思——这里是另一个战场，其复杂程度与血肉横飞的那个不相上下，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朗宇挽着雪妮尔在人群中缓慢地穿行，她应对这种场合如鱼得水，仿佛她就是为此而生——她优雅得体地赢得别人的好感和信任，让他们的嘴巴不由自主地越说越多；朗宇则有些窘迫，他找回来的有限的记忆中全是硝烟滚滚的战斗场面，他自己也觉得面对这群笑里藏刀的人还是少说话为好。
他就像一条竖起耳朵的机警猎犬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旁边，以见证过无数死亡的冰冷目光为獠牙，把所有垂涎于雪妮尔高挑身材和姣好容颜的雄性生物吓回去。
“真是很有意思呢。”雪妮尔用一把小巧的木质折扇掩着嘴轻声说道。他们已经走到长长的自助餐桌边上，但朗宇总觉得有几个家伙的身体还在原地站着，魂儿却跟着她飘了过来。
“什么？”朗宇努力不去想她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扇子。
“自治联盟和联邦的人之间，好像很有默契地无视彼此，却又没什么敌意。”
“额……”朗宇的脑子飞速运转。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个势力之间虽然不是什么友善兄弟会的关系，但他不明白雪妮尔所说的“没有敌意”是什么意思，“在中立世界不是禁止交战的嘛。”
“不，我是指更高层次的，某种……”她一边思考，一边收起扇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只乘着金黄色清澈酒液的水晶杯。抬起头的瞬间，她愣住了，杯子从手里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朗宇捏了捏她的手。
“没事，可能是有点头昏吧，”雪妮尔迅速恢复神态，“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边等我。”
“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啦，我没事的。”雪妮尔拉着朗宇的胳膊，飞快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走进人群，消失不见。
两个沉默的侍从走过来，朗宇往旁边挪了几步，以便他们清扫场地。完事之后，他们又默默地离去。朗宇有点无所适从，他不属于这种场合，他也没有融入这种场合的想法。他拿起一杯酒，但是没喝，只是举在手里，假装自己在品味。
他站在这片辉煌灿烂的中心，沉默地观察着所有这些小心翼翼地欢声笑语的人。
他突然感到很孤独，不只是他自己的，而是每一张扣着面具的脸都散发着孤独的气味。
在酒杯的倒影中，他看到一个人向他走来。还隔着几步远，却已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清泉般的暗香在躁动的空气下涌现。
他回过身，心脏猛地跳起，却再也不愿落下。
索菲娅站在他面前，一步之外，熠熠生辉的眼眸美得令人无法呼吸。世界正在一点点缩小，成为她背后的光环。
“晚上好，尼克·迪泽尔先生，”她莞尔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朗宇，“我是索菲娅，索菲娅·萘尔特迪斯。非常高兴今晚能见到您。”
嗯？她在和我说话？
朗宇用了几秒时间来确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您好，我是……”他差点说出自己被抹掉的旧身份，随后马上又意识到没必要再介绍自己，她显然认识他。
该死的，我要说点什么……？！
“可以和我跳支舞吗？那将是我的荣幸。”索菲娅轻声说道，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期待神情。
见鬼，这是什么情况……朗宇扭头望了一眼长桌另一端不远处的舞池，那里的人们正在选择舞伴，为下一支舞做准备，又望了一眼雪妮尔离去的方向。见鬼，见鬼……
索菲娅在等他的回答。拒绝她显然是这整个宇宙里最蠢的事情，但有人会回来这里找他，而他不想让那个人失望。
“万分抱歉，美丽的女士，”朗宇背起手并微微欠身，以示拒绝和歉意，“我还要在这里等人，所以，恕难从命。”
“不，是我应该道歉，打扰到您了。”索菲娅遗憾地笑了笑。朗宇感觉自己的肠子似乎打了个结。接着，她突然又走近一步，近到朗宇能碰触到她透着暗香的气息，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透过单薄的裙衫脉脉传来。
“你的女伴，”她轻声耳语道，“是个很特别的人呢。”
当朗宇回过神时，索菲娅已经在别人的簇拥中走远了，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但刚刚的一切确实发生过，朗宇发觉她在自己手里塞了一张字条，上面是和晚宴邀请函上一样隽永精致的手写字体，是索菲娅在一张餐巾上匆匆写给他的留言。
风暴将至，愿您一切安好，朗宇先生。——您真挚的索菲娅
朗宇拿着这张字条端详了一会儿，不敢确定索菲娅想要表达什么。他隐约感觉到今晚有些事情不对太劲儿，但也可能只是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安而已。看到雪妮尔从人群中走过来，他便把那张餐巾攥成一团，扔到了桌子下面。
伴随着亚音速巡航扰乱气流发出的轰鸣，飞梭掠过繁茂的森林，向依山而建的萘尔特迪斯城堡飞去。
这里靠近晨曦星的北极点，本应在酷热和严寒的轮回中挣扎的大地却因为环境改造系统的实时调控而永远处于初秋时节；为了克服极夜环境光照不足对植物生长的影响，无数经过基因工程改造的大型发光浮游生物像水母一样在树梢间漂浮游荡。
晨曦星系的两颗恒星一前一后悬在地平线上，围绕着萘尔特迪斯家族城堡乐此不疲地互相追逐，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和宇宙的顶点。
作为晨曦星四巨头之一——也许是最大的那个——萘尔特迪斯家族拥有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城堡，其宏伟壮阔的规模和繁复华丽的程度是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座住宅建筑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它既是地球复古主义巴洛克风格建筑的代表作，同时也是集现代科技于一身的梦幻之地，它既有波澜壮阔的护城河，高大威严的浮雕城门，错落有致的厅堂建筑群，广阔精美的内庭园林和城墙垛上令人肃然起敬的巨型雕像，也有从塔楼、大殿间穿插而过的悬空湖，看似飘摇不定的空中花园，高耸入云的私人航天港，钻石般闪烁的冰晶幕墙和城堡上空散发着微光的半球形抗宇宙辐射偏振护盾。
朗宇把飞梭控制权交给自动驾驶系统，带着无限的赞叹打量着远处辉煌灿烂的景象。雪妮尔似乎有一些心不在焉，一直在盯着另一个方向发呆。
“怎么了？”朗宇握住雪妮尔的手，问道。
“没什么，”她转回脸，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看着朗宇的眼神却若有所思，“可能是太累了吧。”
“那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吧。”朗宇说着，抬手修改飞行目的地。
“别，”雪妮尔急忙拉住他，眨了眨眼睛，“参战前我可是社交花呢，就让我在聚会中充电吧。”
“真的吗？”朗宇也笑了，捏着她的手说道，“那我可得小心一些，把你牢牢栓住。”
她的手指冰凉，手心里有些湿润。她很紧张。朗宇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说到底，尽管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发展到了很亲密的程度，但是他对她闭口不言的过去一无所知。
如果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她是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应该是她在我身边吧……朗宇没再说什么，他轻轻握着雪妮尔冰凉的手，在心里想道。
飞梭进入萘尔特迪斯家族城堡的领空，在指挥塔的导航下进入降落程序。朗宇和雪妮尔到达的时间比较晚，停泊港内已经满是各式各样的豪华飞梭，其中绝大部分都带着私人所有的标记，相比之下，他们这艘租来的飞梭就像丑小鸭一样。
飞梭在光滑的凹坑形泊位中停稳后，坑底的液体态金色可塑性材料迅速膨胀，包裹住飞梭底部，而后在客舱舱门处硬化成与水平面平齐的坚实地面。驾驶舱舱盖开启，朗宇站起身，而后风度翩翩地扶起身着盛装的雪妮尔。
停泊港的人类女侍者等在客舱门口，她尴尬地发觉这两位“不一般”的客人是自己驾驶飞梭赴宴的，于是赶紧往这边挪了几步。在自动驾驶普及的现代世界，司机这个职业早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是达官显贵和社会名流显示地位和财富的“装饰”罢了。
“尊敬的客人，”女侍者屈膝欠身，用优雅的语调说道，“请耐心等待，我们的系统正在进行身份查验。”
“好的，请便。”朗宇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一个微型无人机飘在女侍者身后，正在对他们进行脑波识别。不远处，几架装配着非致命性武器的安保无人机正在按照预定的路线巡逻，它们通过停泊港指挥塔接受指令，能在几微秒的时间内分辨骚乱目标的种族并发射麻醉镖。
女侍者带着温暖的微笑，一直保持着最礼貌的姿态，但她的目光似乎从朗宇肩膀上越了过去，看着他身后的什么东西。朗宇有些好奇地回头，但雪妮尔用胳膊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制止他犯蠢。
“那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的全息投影，别傻啦。”她偏过脸耳语道。
“谢谢您们的耐心与理解，身份查验已经完成。由于系统问题，身份查验所用时间比通常久了一些，请您二位接受我们诚挚的歉意，尊敬的尼克·迪泽尔先生和艾薇琳娜·波金科娃女士。”女侍者再次欠身，“您二位是索菲娅小姐亲自邀请的贵宾，请随我这边走。”
在女侍者的指示之下，朗宇和雪妮尔脚下的地面上点亮起一条翠绿色的路径指示线。
“不必劳烦，我们自己过去就好。”雪妮尔微微扬起下巴，用上流阶层充满傲慢和优越感的礼貌腔调说道。
“好的，一切悉听尊便，尊贵的女士。”女侍者退后一步，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而后走开了。
“你刚才的姿态是不是有点……嗯……太骄傲了？”朗宇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雪妮尔挽着朗宇的胳膊，转身沿着指示线前行，确认女侍者走远后，她才扮了个鬼脸，低声说道：“这儿的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上层角色，说话太随意会很不搭的。别忘了我们现在是肯尼-阿亚细亚星系政府高官的亲戚。”
“那个中立世界不是穷困潦倒的偏远之地吗？”
“就经济发展程度和殖民者的生活水平而言的确如此，但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多年来政府军对星际海盗的围剿每次都会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无功而返？”
“哦——”朗宇恍然大悟，故作从容地点了点头。
他们沿着翠绿色的路径指示线，继续以对这种场合习以为常的自信和骄傲的姿态前行。来自各个世界的精英显贵们在金碧辉煌的厅堂和回廊里摩肩接踵，他们衣冠华美，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低声耳语，或朗声大笑，或心照不宣，但他们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却经常透露着与说出口的话语截然相反的意思——这里是另一个战场，其复杂程度与血肉横飞的那个不相上下，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朗宇挽着雪妮尔在人群中缓慢地穿行，她应对这种场合如鱼得水，仿佛她就是为此而生——她优雅得体地赢得别人的好感和信任，让他们的嘴巴不由自主地越说越多；朗宇则有些窘迫，他找回来的有限的记忆中全是硝烟滚滚的战斗场面，他自己也觉得面对这群笑里藏刀的人还是少说话为好。
他就像一条竖起耳朵的机警猎犬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旁边，以见证过无数死亡的冰冷目光为獠牙，把所有垂涎于雪妮尔高挑身材和姣好容颜的雄性生物吓回去。
“真是很有意思呢。”雪妮尔用一把小巧的木质折扇掩着嘴轻声说道。他们已经走到长长的自助餐桌边上，但朗宇总觉得有几个家伙的身体还在原地站着，魂儿却跟着她飘了过来。
“什么？”朗宇努力不去想她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扇子。
“自治联盟和联邦的人之间，好像很有默契地无视彼此，却又没什么敌意。”
“额……”朗宇的脑子飞速运转。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个势力之间虽然不是什么友善兄弟会的关系，但他不明白雪妮尔所说的“没有敌意”是什么意思，“在中立世界不是禁止交战的嘛。”
“不，我是指更高层次的，某种……”她一边思考，一边收起扇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只乘着金黄色清澈酒液的水晶杯。抬起头的瞬间，她愣住了，杯子从手里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朗宇捏了捏她的手。
“没事，可能是有点头昏吧，”雪妮尔迅速恢复神态，“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边等我。”
“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啦，我没事的。”雪妮尔拉着朗宇的胳膊，飞快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走进人群，消失不见。
两个沉默的侍从走过来，朗宇往旁边挪了几步，以便他们清扫场地。完事之后，他们又默默地离去。朗宇有点无所适从，他不属于这种场合，他也没有融入这种场合的想法。他拿起一杯酒，但是没喝，只是举在手里，假装自己在品味。
他站在这片辉煌灿烂的中心，沉默地观察着所有这些小心翼翼地欢声笑语的人。
他突然感到很孤独，不只是他自己的，而是每一张扣着面具的脸都散发着孤独的气味。
在酒杯的倒影中，他看到一个人向他走来。还隔着几步远，却已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清泉般的暗香在躁动的空气下涌现。
他回过身，心脏猛地跳起，却再也不愿落下。
索菲娅站在他面前，一步之外，熠熠生辉的眼眸美得令人无法呼吸。世界正在一点点缩小，成为她背后的光环。
“晚上好，尼克·迪泽尔先生，”她莞尔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朗宇，“我是索菲娅，索菲娅·萘尔特迪斯。非常高兴今晚能见到您。”
嗯？她在和我说话？
朗宇用了几秒时间来确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您好，我是……”他差点说出自己被抹掉的旧身份，随后马上又意识到没必要再介绍自己，她显然认识他。
该死的，我要说点什么……？！
“可以和我跳支舞吗？那将是我的荣幸。”索菲娅轻声说道，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期待神情。
见鬼，这是什么情况……朗宇扭头望了一眼长桌另一端不远处的舞池，那里的人们正在选择舞伴，为下一支舞做准备，又望了一眼雪妮尔离去的方向。见鬼，见鬼……
索菲娅在等他的回答。拒绝她显然是这整个宇宙里最蠢的事情，但有人会回来这里找他，而他不想让那个人失望。
“万分抱歉，美丽的女士，”朗宇背起手并微微欠身，以示拒绝和歉意，“我还要在这里等人，所以，恕难从命。”
“不，是我应该道歉，打扰到您了。”索菲娅遗憾地笑了笑。朗宇感觉自己的肠子似乎打了个结。接着，她突然又走近一步，近到朗宇能碰触到她透着暗香的气息，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透过单薄的裙衫脉脉传来。
“你的女伴，”她轻声耳语道，“是个很特别的人呢。”
当朗宇回过神时，索菲娅已经在别人的簇拥中走远了，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但刚刚的一切确实发生过，朗宇发觉她在自己手里塞了一张字条，上面是和晚宴邀请函上一样隽永精致的手写字体，是索菲娅在一张餐巾上匆匆写给他的留言。
风暴将至，愿您一切安好，朗宇先生。——您真挚的索菲娅
朗宇拿着这张字条端详了一会儿，不敢确定索菲娅想要表达什么。他隐约感觉到今晚有些事情不对太劲儿，但也可能只是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安而已。看到雪妮尔从人群中走过来，他便把那张餐巾攥成一团，扔到了桌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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