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诸神黄昏（1）

    联邦188年7月5日__标准时间05:50__弗勒西斯军港指挥中心__制裁生效后11小时

    正在战备值班的军情局特派员门多萨准将打了哈欠，把一双长腿翘到指挥控制台上。太空军执行标准时间，而标准时间比弗勒西斯星本地时间早了五个小时。换句话说，他是在值难熬的夜班。指挥中心里的其他几个人也是睡意朦胧，但没人好意思在当值期间睡大觉，大家都在强打精神。

    其实也没什么可能发生的危险，星际海盗还没傻到袭击联邦军事重镇的程度，苏瓦里安自治联盟也在忙着接收联邦割地，至于帝国……想到这，准将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大概躲在哪个角落里思考人生呢。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长官，可观测范围内出现了一艘不明舰只，它即将进入预警区域！”巴贾卡利中校嚷嚷道。

    门多萨拿着杯子的手被吓得一哆嗦，结果咖啡洒了一身。

    他急忙跑回指挥席，调出监视界面并把画面调到最大。那艘船仍然在长达一光秒的预警范围边界之外，慢悠悠地向前航行。如果它有什么敌意行为，只要有一秒的时间，就足够军港的自卫系统启动偏振护盾和近程防御矩阵，阻截攻击，并用歼星级高能粒子束脉冲把它熔成废渣。

    准将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会儿，想起来轮值交接的时候，上一班的人说那艘船前几天就在那个方向上向军港靠近了，而且根本没有威胁。

    卡本利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难怪以他们为食的赫菲斯托斯人特别享受阿鲁扎卡仆从追猎这些甲壳生物的过程。准将瞥了一眼巴贾卡利，心里不屑地想道。

    “淡定，中校，难道你没看出来那是一艘深空探索船吗？你上一班的人难道没和你交接执勤情况？如果它有威胁，你到现在才发现，是想把我们都推进火坑吗？”准将不满地训斥道，“按照《第一联邦深空探索舰队识别及护航法案》，向那艘船发出识别指令。”

    卡本利人身前七条伪足状的口器蠕动了几下，低声说着“好的，好的”，着手执行准将的命令。

    “对方无应答，但是改变了航道，并提高了航速。目前预测，对方航道将会从弗勒西斯星北极方向穿越预警区域和防卫攻击区域。”

    准将斟酌着这艘船如此行动究竟为何用意，但对方的的确确是没有攻击性武器的，这一点从监视界面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调度员，根据目前军港的入港停泊情况，哪艘战舰最方便行动？”门多萨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对方无应答，出于对深空探索船的护航职责以及警戒军港的考虑，应该派遣一艘战舰上前查看。

    瑞达拉人调度员脸上的触须飞舞起来，整个人手忙脚乱。

    真是要命啊，为什么非得要带上这帮饭桶……门多萨在心里抱怨。

    休整时期的指挥体系是联邦最高议会指定的，那些外星种族不可能放心让人类独揽一切军政大权。阿兹查特人倒是无缘进入指挥系统，让他们指挥只会带来灾难。

    “长官，‘勋爵’号巡洋舰处于最方便行动的位置，而且该舰现在由领航员轮值。”

    “很好！解除对‘勋爵’号的强制控制，通知他们脱离接驳，登舰检查那艘深空探索船。授权‘勋爵’号使用备用能源储备，够他们使用第一战速推进就好；继续保持舰载武器使用禁令；授权驻舰陆战队装备非致命性拘束武器，但只有在对方出现攻击性行为时方可使用。”

    “遵命，指令已传达，军港对‘勋爵’号的强制控制已断开。”

    瑞达拉人伸出一条柔软的触足，抹了抹眼睛里渗出来的深紫色液体。那是他们的汗液，带着一股奇特的草药味。

    “长官，我这边监测到了一些……呃，异常。”巴贾卡利又嚷嚷道。

    “又怎么啦？！”准将很不耐烦。

    “对方好像是……是……在进行量子态时空解析。”卡本利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检测设备是不是出了什么有趣的毛病。

    门多萨挑起眉毛，瞪着巴贾卡利，仿佛他刚刚说自己和螃蟹是亲戚。

    进行量子态时空解析是跃迁前的必要步骤，以免重现在宏观宇宙的舰船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重叠在一起，并确保舰船时间轴稳定，不会穿越到别的时间里去。但这是量子传动信标才能做的事情。

    准将转回脸，刚刚好在监视界面中，看到在军港的防卫攻击区域以内，模糊的形体自虚空之中闪现。

    时间，对于门多萨和在指挥中心的其他人而言，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一道死神的闪光，迎面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