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间幕（之一）·罪与罚（上）·根籍（4）
恩里克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距离他的最终目标差的还远。由于缺乏事先的沟通筹划，脱离联邦的人类殖民星系只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根本成不了气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脱离联邦的只有遭受过殖民冲突迫害或存在殖民冲突威胁的边陲星系，甚至连联邦内部一直存在着的反联邦人类阵线势力都按兵不动，保持观望。
绀海星系戍卫舰队因着恩里克卓越的战争功勋和行政长官之子的身份而对他宣誓效忠，虽然这只是一支被打得溃不成军的舰队，但他们都抱着必死的觉悟和刻骨的仇恨。
恩里克知道自己必需要做什么，才能将这场人类崛起的战争引上正轨。
两周后，绀海星系戍卫舰队突袭一处毫无防备的苏瓦里安人殖民星系，将主要殖民行星烧成了一颗红炽的玻璃球，以此宣告岩层帝国的崛起，并以人类种族的身份向一切外星种族宣战。那是一场压上全部身家的赌博，除了一支不堪再战的舰队，恩里克一无所有。
残酷的命运终于开始垂青于他。自治联盟怒不可遏，岩层帝国却也凭此一役也在嘈杂的独立星系中异军突起，成了复仇与抗争的代名词。
苏瓦里安人烹食战俘是种族传统，但深受此害的联邦人类却碍着战争仲裁委员会的原因敢怒不敢言。但如今，恩里克做到了。他不仅仅表明了态度与决心，在反联邦人类阵线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将其他人类独立星系推上了没法回头的绝路——其他人类独立星系要么加入岩层帝国，团结在人类纯净主义的旗帜之下，要么独自面对苏瓦里安人的盛怒与联邦对叛逃者的无情制裁。
群龙无首的人类独立星系在威逼利诱之下别无选择，岩层帝国的版图迅速从零扩张至几十个星系。
联邦出于对战争仲裁委员会处罚的担忧，连忙从与苏瓦里安自治联盟的战争前线抽调舰队攻击帝国领地，以此划清与人类纯净主义者的界限。但无奈的是，第二联邦舰队全员皆为人类，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不愿与自己的骨肉同胞开战。
趁着这个机会，地下反联邦人类阵线暗中游说，结果导致很多舰队在进入战斗的前一刻临阵倒戈，加入了叛军。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赫克托·西塞罗，玛利亚的兄长，率领联邦第四十三舰队整编归顺帝国，将“使徒”号战列舰向恩里克双手奉还。
“人类之子，前来效命！”
赫克托在原本应当开战的那一刻向帝国舰队高喊道。
那句话，也成了这个年代风起云涌的缩影。
——————————
联邦106年，即帝历3年，恩里克亲率大军攻陷绀海星系。联邦早已料到他会攻击此处，布下重兵防御，但怎奈战场上哗变的部队比坚守岗位的还多。
时隔两年，恩里克再次踏上家园故土。
但这一次，他不是寻根的归人，却是“沙特莱安的征服者”。
当斯巴达大帝乘着穿梭机降落在地面上，被驱赶、被放逐的人类居民涌出破败不堪的保留区，拖着蹒跚的步履向他簇拥而来。
“皇帝万岁！”欢呼声响彻苍穹。
这一刻，他们已经在艰难困苦中等了许久，而解放者终于从天而降，带领受苦受难的族人披荆斩棘，前往应允之地。
沙特莱安星早已面目全非，在阿兹查特人殖民的两年里，绀海星系曾经的明珠已经变成了肮脏的巢穴。
“这里已经不再是沙特莱安，故乡将在我们的记忆中长存。”斯巴达大帝如是说。
望着他孤独的背影，回来这里为妹妹报仇的赫克托心领神会。
大批穿梭机往返于太空轨道和星球地表，将人类居民送上帝国战舰。不明所以的阿兹查特人并没有猜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仍然成群结队地抱着孩子晒太阳——绝大部分阿兹查特男性都已经被送上了前线，除了临时调回来的陆军部队，留在沙特莱安的只有老弱妇孺。
一个阿兹查特人似乎开了窍，她突然从围观人类撤离的“苍蝇堆”里蹿出来，以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飞奔向隔离线，手里高举着一个睡眼朦胧的阿兹查特幼崽。
“带他走吧，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她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士兵拦下了她，把她推回去。恩里克回头冷冷地扫了那个阿兹查特母亲一眼。
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在今天受到审判。
恩里克不再理会，与最后一波人类居民一起返回停泊在太空轨道上的帝国舰队。一分钟后，歼星舰开火了，高能粒子流将沙特莱安与玷污了这颗星球的几十亿阿兹查特人一并毁灭。
——————————
联邦107年，即帝历4年，岩层帝国攻陷太阳系，定都地球。
与此同时，一路势如破竹的岩层帝国的军力也达到了第一时代巅峰。由于联邦内部展开的大规模肃反运动，以西塞罗家族为代表的地下反联邦人类阵线全部脱离，此后，联邦叛逃军队数量呈断崖式下跌。
同年，圣廷宣布独立，但脱离联邦的只有一些企图重启人工智能项目的人类研究员和平民，甚至在星际海盗面前自卫都成问题。联邦照例向圣廷宣战，但其深陷与帝国、自治联盟的三方混战中，腾不出手来对付毫无威胁的圣廷，一场大眼瞪小眼的静坐战争就这样开始了；而自治联盟对于联邦再次分裂当然乐见其成，甚至于后来默许圣廷贸易团往来通商。
这一年，五元世界雏形已成。
这一年，恩里克迎娶了西塞罗家的另一个女儿，玛格丽特·西塞罗。
恩里克对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毫无感情，他狭隘的心胸里只容得下玛利亚一个人；但双线作战的巨大消耗远远超过新生的岩层帝国的生产能力，他虽贵为皇帝，却必须仰仗提比利乌斯·西塞罗和他从联邦带过来的人类阵线的支持才能维系帝国运转。而提比利乌斯决心要让自己的后代登上人类帝国的皇位，不惜搁置前嫌，再奉献出一个女性族人。
恩里克明白这在桩政治联姻中，最不幸的是玛格丽特。那个姑娘似乎对自己颇有好感，但他却无法回应，最多只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恩里克以战事紧急为借口，偶尔在白天陪伴玛格丽特片刻，却让她夜夜独守空房。提比利乌斯对于皇位继承人迟迟没有音讯这件事情颇为恼火，但也无计可施。
战争仍在继续，随着三方死伤人数不断攀升，彼此之间的仇恨也从一颗种子长成了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
帝国对外星种族推行意在种族灭绝的焦土政策，导致联邦和自治联盟都不得不渐渐放弃所谓的“文明战争之道”，在太空战事全面失利的情况下在星球表面进行寸土必争的地面防御战；而走以战养战路线的帝国对大多数行星都不能一毁了之，必须夺取其中的战争资源和工业设施。
于是，帝国初期的闪电战神话被打破了，陆军在地面战斗的泥潭中愈陷愈深，而太空舰队不得不在每个交战星系中都留下一些战舰以支援陆军作战，各个舰队集团规模均日益缩小。
一向摇摆不定的命运自认为在帝国身后待的时间够久了，于是便向别的地方游荡而去。
——————————
联邦108年10月26日，即帝历5年10月26日，操劳过度的提比利乌斯在睡梦中全身器官衰竭，寿终正寝。
根据提比利乌斯早已拟就的秘密遗嘱，他的副官，理查德·洛佩兹，接任人类阵线总指挥之职。恩里克和赫克托当时均出征在外，等斯巴达大帝和他最信任的将军赶回地球的时候，理查德已经完全接掌人类阵线指挥权。
恩里克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忍受这个国中之国的存在。
他隐约感觉到，也许是提比利乌斯对帝国的前途有所疑虑，他不敢把人类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而赫克托与自己走得太近，失去了老爷子的信任。但随着帝国的进攻步伐被严重拖缓，联邦和自治联盟对帝国领地的进攻日渐猛烈，皇帝分身乏术，无暇再顾及这件事情，只求人类阵线仍然与自己站在一起。
绀海星系戍卫舰队因着恩里克卓越的战争功勋和行政长官之子的身份而对他宣誓效忠，虽然这只是一支被打得溃不成军的舰队，但他们都抱着必死的觉悟和刻骨的仇恨。
恩里克知道自己必需要做什么，才能将这场人类崛起的战争引上正轨。
两周后，绀海星系戍卫舰队突袭一处毫无防备的苏瓦里安人殖民星系，将主要殖民行星烧成了一颗红炽的玻璃球，以此宣告岩层帝国的崛起，并以人类种族的身份向一切外星种族宣战。那是一场压上全部身家的赌博，除了一支不堪再战的舰队，恩里克一无所有。
残酷的命运终于开始垂青于他。自治联盟怒不可遏，岩层帝国却也凭此一役也在嘈杂的独立星系中异军突起，成了复仇与抗争的代名词。
苏瓦里安人烹食战俘是种族传统，但深受此害的联邦人类却碍着战争仲裁委员会的原因敢怒不敢言。但如今，恩里克做到了。他不仅仅表明了态度与决心，在反联邦人类阵线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将其他人类独立星系推上了没法回头的绝路——其他人类独立星系要么加入岩层帝国，团结在人类纯净主义的旗帜之下，要么独自面对苏瓦里安人的盛怒与联邦对叛逃者的无情制裁。
群龙无首的人类独立星系在威逼利诱之下别无选择，岩层帝国的版图迅速从零扩张至几十个星系。
联邦出于对战争仲裁委员会处罚的担忧，连忙从与苏瓦里安自治联盟的战争前线抽调舰队攻击帝国领地，以此划清与人类纯净主义者的界限。但无奈的是，第二联邦舰队全员皆为人类，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不愿与自己的骨肉同胞开战。
趁着这个机会，地下反联邦人类阵线暗中游说，结果导致很多舰队在进入战斗的前一刻临阵倒戈，加入了叛军。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赫克托·西塞罗，玛利亚的兄长，率领联邦第四十三舰队整编归顺帝国，将“使徒”号战列舰向恩里克双手奉还。
“人类之子，前来效命！”
赫克托在原本应当开战的那一刻向帝国舰队高喊道。
那句话，也成了这个年代风起云涌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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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106年，即帝历3年，恩里克亲率大军攻陷绀海星系。联邦早已料到他会攻击此处，布下重兵防御，但怎奈战场上哗变的部队比坚守岗位的还多。
时隔两年，恩里克再次踏上家园故土。
但这一次，他不是寻根的归人，却是“沙特莱安的征服者”。
当斯巴达大帝乘着穿梭机降落在地面上，被驱赶、被放逐的人类居民涌出破败不堪的保留区，拖着蹒跚的步履向他簇拥而来。
“皇帝万岁！”欢呼声响彻苍穹。
这一刻，他们已经在艰难困苦中等了许久，而解放者终于从天而降，带领受苦受难的族人披荆斩棘，前往应允之地。
沙特莱安星早已面目全非，在阿兹查特人殖民的两年里，绀海星系曾经的明珠已经变成了肮脏的巢穴。
“这里已经不再是沙特莱安，故乡将在我们的记忆中长存。”斯巴达大帝如是说。
望着他孤独的背影，回来这里为妹妹报仇的赫克托心领神会。
大批穿梭机往返于太空轨道和星球地表，将人类居民送上帝国战舰。不明所以的阿兹查特人并没有猜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仍然成群结队地抱着孩子晒太阳——绝大部分阿兹查特男性都已经被送上了前线，除了临时调回来的陆军部队，留在沙特莱安的只有老弱妇孺。
一个阿兹查特人似乎开了窍，她突然从围观人类撤离的“苍蝇堆”里蹿出来，以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飞奔向隔离线，手里高举着一个睡眼朦胧的阿兹查特幼崽。
“带他走吧，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她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士兵拦下了她，把她推回去。恩里克回头冷冷地扫了那个阿兹查特母亲一眼。
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在今天受到审判。
恩里克不再理会，与最后一波人类居民一起返回停泊在太空轨道上的帝国舰队。一分钟后，歼星舰开火了，高能粒子流将沙特莱安与玷污了这颗星球的几十亿阿兹查特人一并毁灭。
——————————
联邦107年，即帝历4年，岩层帝国攻陷太阳系，定都地球。
与此同时，一路势如破竹的岩层帝国的军力也达到了第一时代巅峰。由于联邦内部展开的大规模肃反运动，以西塞罗家族为代表的地下反联邦人类阵线全部脱离，此后，联邦叛逃军队数量呈断崖式下跌。
同年，圣廷宣布独立，但脱离联邦的只有一些企图重启人工智能项目的人类研究员和平民，甚至在星际海盗面前自卫都成问题。联邦照例向圣廷宣战，但其深陷与帝国、自治联盟的三方混战中，腾不出手来对付毫无威胁的圣廷，一场大眼瞪小眼的静坐战争就这样开始了；而自治联盟对于联邦再次分裂当然乐见其成，甚至于后来默许圣廷贸易团往来通商。
这一年，五元世界雏形已成。
这一年，恩里克迎娶了西塞罗家的另一个女儿，玛格丽特·西塞罗。
恩里克对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毫无感情，他狭隘的心胸里只容得下玛利亚一个人；但双线作战的巨大消耗远远超过新生的岩层帝国的生产能力，他虽贵为皇帝，却必须仰仗提比利乌斯·西塞罗和他从联邦带过来的人类阵线的支持才能维系帝国运转。而提比利乌斯决心要让自己的后代登上人类帝国的皇位，不惜搁置前嫌，再奉献出一个女性族人。
恩里克明白这在桩政治联姻中，最不幸的是玛格丽特。那个姑娘似乎对自己颇有好感，但他却无法回应，最多只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恩里克以战事紧急为借口，偶尔在白天陪伴玛格丽特片刻，却让她夜夜独守空房。提比利乌斯对于皇位继承人迟迟没有音讯这件事情颇为恼火，但也无计可施。
战争仍在继续，随着三方死伤人数不断攀升，彼此之间的仇恨也从一颗种子长成了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
帝国对外星种族推行意在种族灭绝的焦土政策，导致联邦和自治联盟都不得不渐渐放弃所谓的“文明战争之道”，在太空战事全面失利的情况下在星球表面进行寸土必争的地面防御战；而走以战养战路线的帝国对大多数行星都不能一毁了之，必须夺取其中的战争资源和工业设施。
于是，帝国初期的闪电战神话被打破了，陆军在地面战斗的泥潭中愈陷愈深，而太空舰队不得不在每个交战星系中都留下一些战舰以支援陆军作战，各个舰队集团规模均日益缩小。
一向摇摆不定的命运自认为在帝国身后待的时间够久了，于是便向别的地方游荡而去。
——————————
联邦108年10月26日，即帝历5年10月26日，操劳过度的提比利乌斯在睡梦中全身器官衰竭，寿终正寝。
根据提比利乌斯早已拟就的秘密遗嘱，他的副官，理查德·洛佩兹，接任人类阵线总指挥之职。恩里克和赫克托当时均出征在外，等斯巴达大帝和他最信任的将军赶回地球的时候，理查德已经完全接掌人类阵线指挥权。
恩里克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忍受这个国中之国的存在。
他隐约感觉到，也许是提比利乌斯对帝国的前途有所疑虑，他不敢把人类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而赫克托与自己走得太近，失去了老爷子的信任。但随着帝国的进攻步伐被严重拖缓，联邦和自治联盟对帝国领地的进攻日渐猛烈，皇帝分身乏术，无暇再顾及这件事情，只求人类阵线仍然与自己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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