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四

    杨老大见前方的大船船身吃水太深,而这艘大船在快速航行之下更是掀起了尺余高的大浪,自己的船只较小,根本经不起那排山倒海般的大浪冲击,于是便努力地控制着舵,让船贴在峡口边的岸边避开前方大船后方划出的巨浪。只到前方的大船离开了自己的小船有半里许,杨老大方才扳动船舵,使船顺着水流滑行到江水中央,也不起帆,只是让船跟在那艘大船的后方接着朝下游航行。

    龙谦见前方的大船因航行太快,自己这边的船在后方虽是跟随着这艘大船,却是因为杨老大有意控制着速度,便使自己的船和前方的大船拉开了距离,以至于眼睛朝前方的大船望去,便觉前方的船身越来越小。龙谦回顾身后的杨老大和那伙计,便问道,我原以为在直州码头上看到的那黄老板的船巨大无比当是世间无二了,未曾想到,在这在大江之中,还有比那黄老板的船不相上下的大船。却也不知这艘船的主人又是何方神圣?我看这船身吃水极深,船舷似乎要没在水面上了,却不知这么一艘的大船,里面装的是什么货物。

    龙谦的话说毕,便看向杨老大,想期待杨老大的回答。不想杨老大眼睛看向前方,手中稳稳地掌了舵,在听闻了龙谦相问的话语之后,竟是面色不改,丝毫不发一言,就像龙谦适才并未发出相问似的。龙谦见杨老大面无表情地闻而不答,正觉无趣,不想杨老大身边的伙计走到前方甲板之上指着那即将远逝不见的大船笑道,佘先生有所不知。像前方这样的大船,哪里是我等这样的平民百姓能拥有的,别是我等船家,便是那豪商巨贾,也是轻易造办不起的。造得起这样大货船的,必是一方诸侯,像我等普通的船家或是稍大些的商贾,即便有钱造办了出来,又到哪里去找那许多的货物托运呢?

    龙谦听了那伙计的话,顿时来了兴致,便也指着前方的大船对那伙计问道,依小哥之言,莫非前方的这艘大船必是某位权贵人物的了,但不知小哥可知这艘大船的来历?

    那伙计听了龙谦相问自己,便面有得意地笑道,这个自然,想这江面之上,似这般大船也并不多见,每每能看见的,便也能认出大船是哪家的。就说这前方的大船,便是那闾州官船,这艘船常年在这江上行驶,我与杨老大因常年在这江上跑,故一二月的时间里总会在这江上见过一次,或是上行到支江上洲的金城,或是下行到辽江的闾州停靠。

    龙谦听到更觉好奇,不禁问道,听小哥之言,便谓这船常年只在金城和闾州之间航运,闻那闾州建立不过十年,并无听说闾州有何物产,而那金城现在被有熊国掌控,实与我国来往甚少,且交通闭塞,人际罕至,当地土著之人皆以放牧不生,并无多少人口,但不知这两地之间有何货物,需要用上这如此巨大的船来往运输?

    那伙计听了龙谦相问,便也神秘地对龙谦反问道,佘先生自京城而来,自小学习,当是学识渊博,但不知佘先生所学习的书中可有这有熊国的金城地名和闾州之地名的来历?

    龙谦见伙计反问自己,只道笑笑回答道,闾州之地建城较晚,书中未有记载,到是那金城地名,原是出于先朝之时,在当地河谷之中发现砂金,故使我中原百姓,皆向那方云集,有意淘金,故有金城一说,不想后来我中原百姓到了金城之后,发现其河水干涸,并无砂金,且当地土地贫瘠,常年干旱,不能耕种,遂只能打道回府,回到中原以后,便有了民谣,谓之:金城金城,无金无城,若为活故,适彼而无存。

    那伙计听了龙谦说出金城典故,也是连连称赞,尔后却又摇头对龙谦说道,佘先生之言,虽是出于书中记载,却也只是百姓口口相传,并不见得当真。按说这金银铜铁锡,那金自是五金之首,常人都以为那金城名子的出处乃是因为当地有黄金而命名之,但一般人哪里知晓,那金城虽不出产黄金,却也产得了那五金中的之一——铁砂。故那金城之金,并不指的是黄金,其实乃是出自当地产五金之一中的铁而名之。

    龙谦听了那伙计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却也半信半疑地笑问道,但不知小哥是从哪里打听得这金城出产铁砂的,这金城在先朝之时已是丢失多年,而有熊国掌控多年之间,未闻其在金城冶炼铁矿,打造铁器。须知所有的消息外传,经三五人口传递,其真实意思早已面目全非,即便小哥听得有人说那金城产铁砂,也不一定不是讹传。

    那伙计听到龙谦不信自己所言,顿时情绪激动,高声地说道,不想佘先生虽是读书之人,却分不清听来的消息是谣传或实言?你且看这前方闾州的大商船,为何船舷离水如此之近?就是因为它的整个船身有一半尽皆沉在了水面之下,但是这船的船舱上半身,一直到甲板之上并无堆积货物。

    龙谦听了那伙计说到这里,也是点点头附和道,这到是真的,我刚才与那船身离得很近,明显看到那船上二楼的窗户里面并无堆放货物,像是空的。我依刚刚那船过之后那船舵后方划出的两道巨大的水浪,倒也能推测出这条船上必是装的满满当当,沉重不堪,否则这船身为何吃水如此之深,那水浪又为何如此巨大,便也解释不来了。

    那伙计听到龙谦又和自己说到一块了,神情便也缓和下来,接着笑道,一般来说,若是这般大船堆得满满当当,在江上行驶之时,若遇风浪或是船身转向,其船身上半部分必然左右摇晃,货物堆放的越少越轻,船的上半身摇晃得越利害。但是佘先生且看这条大船,明显船舱半空,但适才与我们船头相迎之际,其船头转向躲避之时,船身却并无明显的摇晃。再者说来,这大船适才与我们的船相遇之时,明明快要撞将一起,可这艘大船却并没有减速,依然快速地向下方行驶,佘先生猜这又是为何?这并不是这艘大船不惧与我们的船相撞,显然是对方发现我们船只之时,也是有意做了减速,但是船身太重,掌舵之人虽是做了减速的动作,可在船只如此沉重之下,想要让他停止下来是不可能的。

    龙谦听到伙计说到这里,也逐渐领悟过来,尔后又笑着对伙计问道,就依小哥适才所言,那闾州的官船之上装满和了货物,可这与我们刚才所说的金城,又有何关系呢?

    那伙计见龙谦又问向自己,不禁笑道,佘先生又糊涂了。既然这闾州官船如此能装,那金城又无别的物产,为何这闾州官船却从金城装载得满满当当,径直驶向那闾州码头?无他,就是这刚刚跑过去的那艘巨大的官船,它的船舱之中堆满了铁砂。

    龙谦听到伙计说到这里,心口一阵抽动,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那伙计见龙谦听到自己所说之后半晌不语,以为自己已将他说服,便又面露得色地继续说道,说完这金城之名的出处,佘先生可知晓那闾州地名的出处?

    龙谦见伙计相问,便慌忙收神,对伙计笑道,这个在下真不知晓,小哥博闻广记,在下愿闻其详。

    那伙计听到龙谦如此自谦,便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闾者鱼也,那闾州初建州之时,当地百姓因地处大海之滨,辽江海口之处,有一小洲,辽江到此从小洲两侧入海,而之处盛产海鱼,周围渔民打了鱼皆来此小洲上腌制晾晒,故将此小洲唤名为鱼洲。后来韦刺史到此,有意建州,取址海滨之处,取其鱼洲谐音,改名闾州,遂用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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