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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但教心似金钿坚

    题: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寻寻觅觅,秋风悲凄!”别离嘴里念着着前代古人极为出名的诗词,脸色铁青的从门口走进来。

    自他从宅子口进来,一路上到处张灯结彩,红绸遍布,像是谁家大喜般模样,还有许多街坊和仆人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些彩花,别离笑得很开心,又是谁家的儿郎要娶妻,又是谁家的姑娘含苞欲放。

    直至他穿过巷子,来到家门口,看到门栏处用丝绸挽着的大红花,他眯着眼睛心想今天什么日子?

    直到他脑海迅速想到了一些事情后,面色铁青,悲愤的喊道:“寻寻觅觅,秋风悲凄!”

    至少在这个秋末来说,他觉得这是他这一生最为难堪的时刻。

    “什么叫做我不知道?”别离的脸色铁青,身后系着一把长剑,剑端不停的在颤抖。

    他面前站着的一位妇人站在庭院之中,庭院中还有很多街坊邻居,他们对着别离吹着口哨院,仆人们也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笑容满面的看着别离,甚至有不少年龄大的仆人心想咱家的公子终于要娶妻了,一霎间,竟有几人掉落了泪水。

    就在此时,他们忽然注意到别离的情绪有些不对,为何大喜之日脸色如此难看?又为何他身后背负着的剑在抖?见此众人自然不会以为那是别离激动所致,众人连连从院子里撤了出去,落处的枫树被风吹过,偌大的庭院只有枫叶随风吹落,落在这对母子身旁。

    妇人是别离的母亲,豪歌城的百姓一直称呼她为阮夫人。

    自别离记事起,甚至可以说豪歌城现在最为年老的老人开始记事起,阮夫人便掌管着整个别家,而别家则默默掌控了豪歌城无数年,阮夫人的威望在豪歌城大抵比皇帝还管用。

    阮夫人看着别离一脸嫌弃的模样,她嘲讽说道:“你没有修行的天赋,却非要学人家剑仙一般在身后系把长剑,这么多年以来,你的名声在豪歌城有多么不堪,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别离恼怒的说道:“我问的是为什么我要成亲了,而我竟然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未婚妻?”

    阮夫人看着别离清秀的面容,想起了那年秋天的那位剑仙,她不禁肃然起敬正色说道:“许多年前你爹救了那位仙人,不得不说这是你祖上积攒多年的福运,否则你凭何以为你爹那副尊容能调去长安城做官?你爹在长安城这么多年未回,好不容易传来消息,给你找了一门亲事,你服从便是,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别离看着自己的母亲,气的浑身颤抖不已,他怒道:“那是一回事吗?我将来要娶的人是小花,小花啊,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阮夫人不禁勃然大怒道:“小花公主远在长安城,且身份多有尊贵,你究竟是有多自信才能产生这样的想法?”

    别离更是大怒道:“我年少志高又怎么着,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阮夫人气急之下,左右环顾,见到院落边上放着的一把扫把,连忙一把抓就起来,准备去打自己这个好高骛远,不争气的儿子,但不料回过头,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枫叶被风吹拂着,别离见状早便溜走了。

    阮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谁让你没有天赋呢?那剑仙虽答应过教你,但谁能料想到别家三百年来的传承竟然会在你的身上断绝,剑仙也只是修行者,不是真的仙人,哎,你爹若还在,那会有多好。”

    别宅外的院墙下,别离蹲在地上,得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看了一眼身后背负着的剑,眼神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脚步轻盈的离开院墙,阮夫人的声音忽然从院墙那头传了过来:“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明天找人把宅子里的房间重新装饰一下,过些日子便要去迎亲!”

    别离脚步一停,他转过头对着院墙里的阮夫人悲愤的喊道:“我要娶的是小花公主!”说完这句话,他便跑了。

    阮夫人看着红叶遍布的地面,许久没有说话。

    别离就这样逃亲了。

    ……

    豪歌城在九神大陆版图中只是一处不起眼的小点,如果不认真看,甚至都看不到代表这个城市的水墨小点。

    别家在此生活了上千年,传承不曾断过,在最开始那些年来,更是在九神大陆风光不已。随着日月变迁,人间正道是沧桑,时光终究是磨平了一些事情,别家渐渐衰落了下来,直到现在,别家只出名在豪歌城中。

    值得一提的是,别家自从没落后最为出名的事情便是别家现任家主在某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了九神大陆青山剑宗的一位剑仙,别家也因为此事,得到了朝廷和青山剑宗的不少赏赐,连带着别离也得到了一门亲事,哪怕他本人不愿意。

    婚事的事情渐渐在城内传开,许多人听到这是长安城某位大官指定的亲事,众人羡慕不已,心想别家那缺德玩意竟然能有此大运,真是祖上遗泽。

    说起别离,在豪歌城内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他是别家的唯一的血脉外,最出名的还有便是他的缺德事迹。

    城中若是有谁家中新腌的腊肉还没开锅,别离便能寻着味道来到了人家家中,不仅要蹭着吃肉,酒也要拣最好的喝,哪怕那些年他才十岁,哪怕他喝完酒连肉都吐了出来,他也得将肉吃干净才肯离去。

    豪歌城的姑娘们更都是认识别离,为什么?因为别离自从八岁后,便仗着自己年龄小误入过女澡堂无数次,直到十四岁后实在不能光天化日做出这等缺德事,他便只能在屋顶上去窥探那无数春光。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渐渐的,别离偷看女澡堂的事情被发现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些姑娘们的情绪由愤怒也逐渐转变为含羞待放,甚至有些大胆的还会对着那屋顶上的破洞大喊道:“别公子,别光看呀,有本事下来一起泡泡?”

    更为夸张的是,只要姑娘们的话语略显媚意时,躲在屋顶上,通过破洞看着澡堂的别离总会情不自禁流鼻血,鼻血通过破洞落到池子里,惹得一屋鸟儿雀跃不已。

    若众人也都如姑娘们一般大度也罢了,但是姑娘们总会嫁人,那些持扇而立的公子们每每想到自己的新娘子早些年便被别家的那个缺德玩意看过身体,早便想拿起刀捍卫夫道尊严。

    奈何别离自十岁起便背起了剑。

    在九神大陆中,背剑而立的人皆被人称之为剑仙。

    卜氏皇朝皇帝陛下见到剑仙都要执弟子礼,何况寻常百姓?

    可是,十岁的剑仙在这世间可曾出现过?

    难道皇帝陛下见到别离也要执弟子礼?

    别离可曾御剑飞行过?

    根据种种迹象,豪歌城的百姓终于推测出这个缺德玩意是有多么的胆大包天:别离背着剑仅仅是为了装逼而已。

    至此,城内的百姓们终于对别离产生了不一样的感受,甚至有好事之人给别离起外号为:“别冷怂。”

    冷怂到背剑冒充剑仙,这种人有何等事情不会干?所以这么些年来,没有人敢去主动招惹别离。

    秋风萧瑟,满山的树叶飘落,山头只剩下枯黄的树干,别离紧了紧衣服,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过十七年的城池,不由得有些伤感,接着他感到了无穷无尽的羞怒。

    豪歌城的百姓正在议论别离离家出走之事,别离从山间望去,似乎也能听到他们在议论着什么。

    “那年你的儿子失足落水,我救了你儿子,然后跑你家吃了些腊肉,至于你天天念叨吗?”

    “好吧,你那酒确实藏了很多年了,我确实盯了很长时间。”

    “至于看姑娘们洗澡,我那时候那么小,怎么知道男女之别?”

    别离嘴里叼着一根树枝,愤愤不平的怒骂道:“我走了狗屎运?我乐意去娶那所谓大官指定之女?我要证明我自己,就算不能修炼,我也要光宗耀祖,成就属于我的不灭王朝!”

    别离站在山头,从背影处看,秋风瑟瑟,才子怅然,确实有一番风味。

    半晌,别离忽然脸红骂道:“我已长大成人,难道不该知男女之事?”

    别离痛苦的抬起头望着天,心想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究竟要经历多少劫难才能回去?

    接着他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心想这次招亲大赛一定要拔得头筹,只有头筹才能得到那件关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石头。

    是的,那老头曾经这么说过。

    他转过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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