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青鸾婚事

    又是第二天天光破晓，慕容轩醒过来了。从这一刻开始，如同一个新人，这个新的概念类似于人生气态的质的改变，再也不是浑浑噩噩、文不成武不就的藩王庶子，也不是彼间世界普普通通、无依无靠的王雁南。一夜之间命运安排他看见境界之上的风景，看见不能琢磨的命运强大至极的力量，从此看世间便有超脱之感。

    母亲没起床，姐姐也没有来。不速之客却已悄悄来临，一共四个人，距离数百步之外已然知悉，此时的慕容轩甚至能够捕捉极细微的气机运转，能够凭直觉感知来人是否对自己怀有敌意。这四人显然敌意很重。于是干脆闭上眼，用心去感受这新习得的能力。有一柄匕首轻轻从门缝中探入，把插销推开，四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只有一人扑向床上的慕容轩，手中匕首闪电般刺向心口。慕容轩还是闭着眼，身体却巧妙地移开数尺，匕首扎在被子上，没发出任何声响。来人匕首横掠，划向慕容轩脖颈，招式老辣，典型的杀手风范。慕容轩起手一掌后发先至，按在杀手胸前，杀手飞出一丈躺在地上，呻吟出声，再难动弹。又递出三掌，另外三人在房间不同位置，却仿佛同时被拍在胸前。四人都躺在地上。只是第一招“疾如风”而已。

    慕容轩伸个懒腰坐起来，靠在床上。看着四个黑衣遮面的杀手。缓缓说道：“这么早你们就来送死，但我这次不杀人，只是废了你们修为，你们后半辈子八成得靠药罐子活着，但是告诉指使你们的人，如果有下次，我会斩尽杀绝。你们走吧，不要惊醒任何人，否则别想活着离开。”四个杀手面面相觑，终于相互搀扶着开门走了。

    日上三竿时，司徒婕来了，手上提着食盒。看见儿子愈发神采奕奕，打心里高兴。拿出几样时鲜小菜，甚至还有一小壶酒。母子俩不时对饮，聊些家常。温馨满满，此后的很长时间，这段温馨的闲聊总是勾起漂游江湖的慕容轩回家的思绪。心中极为珍视，以至于发自内心地把司徒婕当成妈妈。

    司徒婕聊到他的姐姐慕容青鸾，今年二十二岁，眼高极顶，从来看不上任何男人，只是今天，怕是不得不嫁了。雁州凤起城庆阳王世子徐凯来了，带着一支千人队来下聘礼。名为求亲实为逼婚。你父王今晨大宴宾客，准备促成这桩婚事。

    慕容轩问道：“慕容平城不是号称最有权势的藩王吗？怎么会被人逼迫？”

    司徒婕叹道“说是最有权势的藩王，已经是过去时了，在你爷爷手上那会儿，确实是，天下无人敢惹，就连乾阳王朝皇帝都要给面子。现在战力大不如前，何况现今天子削藩之念日盛，王朝文治武功鼎盛，各地藩王都战战兢兢，你父王迫于形势，希望交好雁州徐家，这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姐姐喜欢徐凯吗？”

    “压根不喜欢，徐凯嚣张跋扈，声名狼藉，是边境各郡最大的纨绔子弟，倒是与你大哥交好。”

    慕容轩站起来，说道：“妈，带我去看看，我不惹事，就是去帮姐姐掌掌眼。”

    司徒婕露出为难的神色，最终下定决心带儿子去长长见识。

    母子二人朝大厅走去。王府果然气势恢宏，从母亲的梧桐苑走到迎客厅，几乎小半时辰。越靠近大殿，越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忙碌的下人婢女看见司徒婕，大都停下来喊声司徒夫人。只是看见身后的慕容轩，却仿佛看见陌生人，眼中都是藏不住的惊愕。不是说重伤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而且从未有过的器宇轩昂。年轻婢女们看见他微笑的眼神，竟然莫名有些脸颊发烫，怎么一下子变了个人，甚至有些可爱起来了。个别胆大的婢女甚至眉开眼笑，轻声叫声“三公子”。司徒婕也感受到了这点细微的变化，回头看着儿子，眼神中满是笑意和骄傲。离着大殿还远，慕容轩就听到了谈话声，首先是姐姐的声音。尽管是压低了嗓子说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景程，你少在这里胳膊肘往外拐，徐凯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帮他说话，你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亲弟弟的。我听说是你安排三儿出去骑马的，怎么突然伤成这样，你要不要解释解释？这些天你有没有去看过他？有没有一点关心，是不是做贼心虚！我要为他讨个说法，我可是有证据，那匹良马是不是事先喂过毒草。”

    一个阴沉的声音争辩道：“青鸾，你说什么呢？慕容轩那个窝囊废，值得我针对他，他对我有什么威胁。再说我要真想针对他，他还能活着。我之所以没去看他，是因为他丢家族的脸面，整天浑浑噩噩，那有个世家子的样子。我们慕容家没有这样的窝囊废。”

    慕容青鸾怒道：“慕容景程，你真是个冷血自私的混蛋，我警告你，以后你要再敢算计三儿，我跟你没完。”

    这时候司徒婕和慕容轩已经到了紧闭的门前，门口站着个虬须大汉，伸出手拦住慕容轩的去路，大声说道：“三公子，世子正和大小姐谈事，你不能进去。”忽然惨叫一声，大汉向后飞出，撞开了门，倒在慕容景程身前，慕容景程后退一步，看见进门的慕容轩，怒道：“慕容轩，你作死，尽敢以下犯上。”

    慕容轩抬头看见大哥，这个落霞城世子一身昂贵衣饰，手上戴着价值连城的扳指，身材颀长，十足纨绔装扮。脸上是养尊处优的阴狠，眼中是狰狞愤怒的鄙视，他一定做惯了人上人，完全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于是轻声说道：“你就是慕容景程啊，你的手下被我废了，伐髓阶身手，已然不赖。但已是废人，希望你对待他不会像对待亲弟弟一样狠辣，能够善待他。”

    慕容景程上前一步，伸出手就要打人。突然发现自己再不能挪动一步，听到慕容轩说道：

    “胆敢再动一动，我一样废了你。哟，还不错，你这样的纨绔，竟然有洗意小乘境界。”慕容景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惊愕，真的不敢再动一动。

    司徒婕和慕容青鸾看着这一切，仿佛看见神话，眼中既惊且喜。慕容轩上前一步，拉起母亲和姐姐，对青鸾说：“姐，你若不喜欢，咱就不嫁，没有人能够勉强你。你放心姐，我以后去江湖上给你找个大英雄做姐夫，红颜珍贵，岂能错付，你说是不是？”

    青鸾看着弟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却莫名感到他说得好有道理。于是坚定地点头：“轩儿，姐听你的，你可得说话算数，别让我变成老姑娘。”

    慕容景程呆呆地站在屋内，这时候进来一个老仆模样的人，看着世子，心中一时惊悸莫名。说道：“世子殿下，你没事吧。”

    慕容景程回过神来，抹去额上的汗水，惊讶道：“福伯，你帮我看看地上的慕容红，那小子说已经废掉他的修为了，是不是真的。”

    福伯伸手摸了摸慕容红的脉门，摇摇头道：“确实，慕容红被一种极其霸道的真气震散了全身气机，诡异的是竟能让他活着，似乎还留了余地，真是慕容轩所为？”

    “福伯，慕容红可是伐髓阶伸手，就一挥手的功夫，坏了全身修为。你能打败他吗？福伯。”

    福伯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真是遇到麻烦了。”慕容景程内心咯噔一声，陷入沉思。据他所知，身边的老人叫做齐福，早年是纵横天下的巨盗，多少正道剑客死在他手里。当年道门正宗的云山派派出七位知名剑士围捕他，反让他杀其三伤其四，晚年投入母妃门下，做了贴身侍卫。近年来境界大涨，已到宗师境巅峰，就是在整个云州也是数得上的隐形高手，自己这一身洗意小乘的功夫就是齐福手把手教出来了，他原以为这个隐形师父的身手，恐怕就算不到江湖十大高手，也差不离了。没想到这个窝囊废的弟弟，突然成为这么可怕的高手。突然前所未有的感到威胁。于是咬紧牙，对齐福说：“慕容轩必须死！”

    齐福摇摇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