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朔之抓住弦月的手腕说:“所有人都因我是天生阴体而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好人?”

    弦月温柔的看着他说:“因为我相信,一个人不会因为外界因素而变好或变坏。好人即使被逼着做了坏事,他的内心也不会好过。相反坏人不会因为做了一件好事,而让他的内心变成无诟。”

    弦月看着呆愣住的朔之说:“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变成坏人,除非这个世界不容他。”

    朔之听到这个世界不容时,鼻子一酸双眼泪水涌起:“没有人了,相信我的家人都死了,没有人相信我不会入魔的。”

    弦月看着朔之的泪水滚落心下一疼,右手被朔之抓着,左手摸向朔之的脸轻轻擦着泪水说:“我相信你,即使你入了魔,我也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害人。”

    朔之看着弦月的脸,忽然伸手抱着弦月泪水决堤大哭了一场,朔之其实憋了很久,家族被屠自己被追杀,一切的事都够让他崩溃的,但是他一直在逃,脑子里只有活着一个信念。

    如今在弦月的三言两语下,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泪水止不住的流,而他抱着的弦月是他现在唯一的支撑。

    朔之哭了很久才停下,弦月摸着朔之的背安抚着。朔之抱着弦月也不抬头低低的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当真觉得魔不该杀?”

    弦月抱着朔之看向天空的圆月:“这话说来话长,我与你其实挺像。”

    “和我很像?”朔之坐起身疑惑的问。

    弦月抬着头看着夜空:“我是天生阳体,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但也是因为这个体质,我被一个修仙大家族看上想要收养我成为他们的人。我爹娘不愿,带着我离开那座城,但是我们还是被那个大族找到,我爹娘被杀,自己被抓住囚禁在族内。在他们准备给我清洗记忆时,是一个魔教女子把我救了出来。她还告诉我如果不想再被抓,就去药宗或器宗,那里大多都是孤儿,改了名字就谁也不知道我是谁了。后来她护着我上了神君山,被师兄捡到成为器宗弟子。这才躲过为杀父仇人办事的下场。”

    弦月伸手似想抓天上的月亮一般说:“所以魔教又如何,修仙正派又如何?修仙世家也有杀人如麻的时候,修魔魔教也会救人助人。他们因我是阳体杀我一家,因你是阴体杀你全族,做恶的难道不是他们,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朔之静静的看着弦月不知道说什么,原来他救自己是因为自己与他很像。自己没有家人了,他也是没有家人的。原来他们这么像。

    两人沉默很久,弦月忽然转头温柔的看着朔之:“你现在也没处去了,正好我下山是来捡师弟的,要不然你跟我去器宗吧。以后我保护你,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天生阴体的事了。”

    朔之喃喃:“我真的可以吗?”

    弦月拍着朔之的肩:“可以的,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朔之眼睛发酸又想哭,但刚刚哭太久,所以只是泛出点点泪花。

    弦月站起身说:“我也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但既然要重新开始那么就重新取个名字吧。”

    弦月抬头看着圆月想了会弯腰看着朔之的双眼:“我名弦月,意为残缺的人生。有一种月亮名朔,是一种看不到亮光的月亮。朔前为弦月朔后依旧是弦月。要不然我叫你朔之,意为没有亮光的人生,却有我相伴。”

    朔之与弦月四目相对,朔之听着弦月的话心跳的异常快,他轻轻说道:“好,有你我名为月光,无你我名为无光。”

    弦月愣了一下笑了伸手拉朔之说:“好,以后月光为伴,不死不离。”

    朔之抓着弦月的手站起身,两人心照不宣默默看着对方。

    朔之抓着弦月的手时光飞逝,弦月摸摸朔之的头说:“都过去了,你现在是魔尊,我现在是仙尊,没有人能再动我们两了,再也不会了。”

    朔之无奈笑了一下:“当初你一直教我向善,所以从来没与我说过灭了你家的人是谁。现在想想,那是西城的西门家吧。”

    弦月挑眉:“因为我故乡在西城?”

    朔之说:“还因为当初你第一次知道柳影的身份时,你愣了很久。”

    弦月想到他说的那个时候,那是自己醒来后发现柳影住在尸魔山那次。知道他的身份时自己确实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自己其实很早之前就见过柳影,西门卫柳出现的地方,他都看到了柳影。如果当初自己被抓,也许自己的名字就叫柳影了。影子,西门卫柳的影子。

    朔之看着弦月恍然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想不想报仇?我们都这境界了不用怕他们,你歇着,我来帮你杀光他们!”

    弦月笑了笑的十分淡然:“我若都想报仇了,你的仇呢?”

    朔之默然,弦月说:“我知道,你听说米家又杀了一个天生阴体的一家人,你郁结于心。所以,我同意你去寻仇。”

    朔之眼睛一亮看向弦月:“真的?”

    弦月笑说:“有些人做错一件事,不必要赶尽杀绝,但一些人做了错事后,依旧一错再错,那么饶过他们才是错。你不是第一个受害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受害的,那么只有将施害者除了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朔之笑了上前对着弦月的脸亲一口:“么嘛,师兄最好了。”弦月拍了朔之的手表示不要胡闹。

    咣当一声,似木板落地声,只见一个小男孩从隐蔽的角落跑出来,直直跪到两人面前:“两位大人,你们去杀米家人,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朔之看到男孩跑出立马扒拉着弦月到自己身后,弦月心领神会的将帷帽戴上。

    朔之皱眉,听到男孩的话说:“你小子,藏的倒挺严实。”

    弦月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倒也怪我,没想到会有人躲在这,没用神识探查。”

    朔之无言,他也忘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孩问:“你是何人,为什么躲在这,你想去杀米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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