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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揉脚一个月

    懿王李昶,惠帝之孙。

    早年做过几任刺史,政绩平平,现不在朝,居于国都,说是“潜行修行”,外界对他知之甚少。

    李昶私底下和宓宗的一个长老处得不错,在对方给足好处,多番游说以后,他答应替宓宗做一些出卖姑母李裳白的事。

    开始他拿宓宗的东西、玩铁兴送的女人,收下属沈超的汇报,躺赢人生好不快哉。

    但沈超那崽种出卖了他,还“丧心病狂”地把他授予的铜镜带给姑母……

    他从事迹败露时起就马不停蹄赶往禹城,路上他想了很多,包括姑母下令处决他,他要怎么卖惨苟全小命。

    愈想愈怕的他没敢一个人见李裳白,中途返回跪求几个族中长辈替他说情。

    正因为李昶这么做了,他到禹城何园求见李裳白时,外边车马銮驾、华服锦绣,填街塞巷挤满了皇族尊长的随侍卫士。

    两个实在年老的叔辈儿站在门外对李裳白好言相劝。

    李裳白无奈见了他们一面。

    但仅限他二人,辈分爵位没她高的,一律“滚回宗祠看祖训,看看哪条哪例说李昶能轻易饶恕”。

    事儿在皇族中闹得和地震似的,皇帝于李昶在何园外“负荆请罪”的当日下午百里加急送来圣旨:褫夺李昶王位,降为“懿安候”,其余惩处由姑母裁定。

    皇帝都给话了,被李昶拉来的皇族宗亲连何园门儿都没进,在一刻钟内悉数返程。

    他们来是为不落人话柄,情分尽到了已是仁至义尽。

    李昶作为诸王之一,爵位是高,但王位都让皇帝撸了,他们再给李裳白添堵实属不智。

    皇室主脉旁支,最不缺人,屁大个李昶,没了也就没了。

    秦国大长公主可只一个,大周皇室近千年国祚,权柄之重,她数第一。

    ……

    傍晚,卫队长孙清甫转李裳白的话给李昶,“想好要不要说实话再进来”。

    李昶没时间联络宓宗和他们磋商,再者说李裳白这边明显更打紧,他想都没想随孙清甫进何园见了李裳白。

    李裳白是和李昶预想的一样坐在厅里,气韵忧悒清远,世所难见。

    不过他没料到许冬在,手头还捻着一枚白子待落——在和姑母李裳白对弈。

    “姑母……”李昶一头磕到地上,“咚”地一声闷响。

    许冬心想这要是没修为的,绝对重度脑震荡了。

    李裳白余光瞥到李昶,哼道:“宓宗给你的好处,不少吧?”

    李昶欲言又止,最后抹着泪花儿求告:“姑母……侄儿颟顸一时,致使做下不可饶恕之事,但求姑母念在父王就留下侄儿一个儿子……侄儿又没后嗣,饶侄儿一命吧姑母!”

    室内清静无声,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许冬、李裳白伸手到棋篓子里捻棋子,棋子间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然而李沧不知道,看似没出声儿的许冬,已经评头论足评判过他这个人。

    “怎么办姐?他‘父王’都搬出来了。”

    “唉……王兄一生也算忧国奉公,杀了他,绝王兄一脉,我……于心不忍……”李裳白落下一记臭棋。

    “既然这样,计划行事。”

    许冬不动声色将李裳白未经考虑就落下的一子推回到她手底。

    李裳白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公报私仇’,还前日受我调教的亏?”

    “没有哦~”

    李裳白低头落下关键一子,堵死了许冬所执“黑子”的生门。

    “诶——”

    许冬提醒:“我让你一子,这么来可就不地道了。”

    “你要较真儿的话……”李裳白反问:“你与长生对弈,为什么以长生‘闭月羞花’为由,让她两子?”

    “长生棋艺不精,我那是为了逗她笑。”

    李裳白又一下抓到重点:“你能‘博红颜一笑’,不能博姐一笑?姐比长生,差哪儿了?”

    “……”

    眼看话越说,开罪李裳白的地方越多,许冬认下了这难以盘活的死局。

    随后许冬又挣扎了几手,但由于李裳白的技艺胜他良多,许冬最终惨败。

    按照“君子协定”,许冬要为李裳白揉脚一个月。

    拿下许冬后李裳白心情大好,也总算得空理会李昶。

    ……

    李裳白、许冬那边无声交流对弈,在李昶看来,就是在眉来眼去。

    无论如何李裳白目露“娇怨”,用正常眼光解释不了。

    他怀疑许冬是姑母养的面首……

    客观来看,许冬长相气质的确让人舒服,身板儿也像那么回事儿,但这不能算是姑母青睐他的理由。

    姑母是那种凡人驾驭不了的女人,天赋异禀,一心求道,习武成痴。

    她的修为高深到让所有人都忌惮她,这就是体现之一。

    要不是宓宗塞给他功法、美人,李昶绝不敢派沈超来触姑母的晦气。

    只可惜大错铸成,现在除了盼姑母不追究,他别无出路。

    可恨这下贱面首都傍得上姑母,他李昶面如冠玉没女性大宗师疼爱……李昶嫉妒得牙都要咬碎……

    “李昶。”

    “哎!”李昶强行支棱起跪得酸痛的身体。

    “该说什么,你来时想清楚了吧?”

    李昶满口应允:“不敢瞒姑母,是宓宗二长老铁兴以美人计、秘传功法邀买侄儿……他要侄儿搜集有关姑母的消息动作,承诺事后再以功法相酬。”

    “……我与他的接触向来是他主动找上我,并非侄儿不肯交代……姑母明断!”

    “铁兴——”

    在宓宗待过的李裳白自然对这人不陌生。

    宓宗需要卖脸应酬的一应事务都是二长老铁兴去做,李裳白在时就是这样。

    “铁兴都给你什么功法了?”

    李昶自储物袋中取出几本册子,看了看李裳白,却不敢靠近递上。

    他是真怕李裳白一个眼神儿灭了他,他肯定李裳白能做到用眼神杀人。

    许冬笑着起身接过功法扫了一遍:“‘穿魂曲’‘血魄契印’‘迷魂风曲’,额……你能弹琴?”

    “略懂……略懂……”

    “倒是门手艺,呵呵。”许冬明显是在反讽。

    李昶心里骂许冬狗仗人势,但许冬毕竟是和李裳白“眉来眼去”的男人,他惹不起。

    “琴曲一道,旨在以‘琴音携法,摧人心,克敌无形’……你知道宓宗为什么把这好功法给你吗?”

    李裳白没等李昶,继续道:“因为没人练。且就算练了,不下苦工,也照样儿废。”

    许冬言笑晏晏地把李昶的功法揣到了自己储物袋里。

    许冬感知到他身上尚有一把扇子、一把剑,品质中上,看在李裳白的面子上就没索要。

    “你把握不住的,给我还能做点弥补。”

    李昶见李裳白没一点要制止此贼的意思,只得咽下这口恶气。

    “一些话你自觉说,说好了,看在你已故父王的份儿上本宫可以饶恕你,说罢。”

    “……”

    李昶压住对许冬的不悦,尽可能诚恳地向李裳白讲了他受门客蛊惑,与铁兴同流的经过始末。

    他没敢说一句“假话”,他知道活了五百八十余年的姑母是如何的火眼金睛。

    惹怒姑母,他再有十条命那也是死得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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