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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象牙遗梦

    我回过头去,昏暗过道里刺眼的灯光向我袭来,勉强可见驾驶座上空无一人,车却无缘无故地开动,仿佛一辆幽灵公车满载着鬼魂乘客,欺骗生人搭乘汲取活力,最后再一头把他给撞死。

    好巧不巧,我就是那个倒霉人。

    呼啸的风声穿透过我的身体,我猛地睁开双眼,自己好端端地坐在大巴车上,外边响起独属于城市的噪音,车子行驶过别人家中阳台,那户人家正在晾晒衣物,衣物上的水还滴到了车窗上。

    熟悉的天气预报通过电视机传出,隐约可闻,车上还是那么多人,游玩的学生,满目空洞的年轻人,带着小孩的家长,还有约会的情侣……

    “那个女孩呢?”本来在车上的情侣只剩下一个男孩,他旁边的座位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车子按照预演过的一样,正常行驶,进入昏暗的隧道,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烤全羊,尝试吃了一口,还是那么香,可口诱人,但我的脑子像是迟钝了一样,觉得难以下咽,而后那股让人反感的死气又出现了。

    一切重新发生了一次,我整个人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惑中,傻愣愣坐在车上,动也不动,那对本应该一起出现的情侣,现在只剩下了男孩,而后车子发生剧烈震颤,司机再一次紧急制动急刹车。

    车上的人顿时间乱作一团,我也没反应过来,差点一头撞在前排座位上,等到车子停止急刹,我眼睛不由自主看向死去女孩的座位,却突然发现那空荡荡的座位旁,又死了一个人。

    那个男孩也跟着死去了,死状诡异,满脸青筋暴走,两个眼球往前凸,吐了一地鲜血杂物,死的不能再死。公交车上的座位两旁都有一个把手,可以控制座椅向后或是向前翻折,他坐的椅子在急刹车时突然向前翻折,将他整个人夹在中间,硬生生把他给夹死。

    可这座椅的咬合力怎么会如此强悍?按常理来说公交车上来往的人群数不胜数,难以避免老人小孩残疾人士搭乘公交车,若是小孩贪玩乱动座椅上的把手岂不是能生生把自己祸害致死?可也没听过有这类事故发生啊!此类情况的安全性能想来在运作之初就已经设计妥当,这是公交车不是私家车,各项要求都要严谨得多,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啊!那个人!”

    熟悉的惊呼声传了过来,抱着孩子的女人指着死人,顷刻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慌乱成一团,纷纷拿出手机拍照,隧道里没有信号,司机再次下车,前往安全屋。

    我本想按照预设好的情况,跟着下车,但是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动身,车子突然启动,仪表盘上的数字胡乱跳动,指针疯狂摇摆,有人着急忙慌奔向驾驶座位,在外头看就像是僵尸扑了过去,大巴亮着车灯朝一旁的隧道墙侧向驶去,没有任何碰撞的声音发出,只有剧烈的震感袭来。

    我又一次睁开双眼,有种从睡梦中醒来的疲惫感传遍身体,仿佛经历了一场真实的事故,花了我不少力气。

    等我反应过来,车子又停在了别人家的阳台上,就连衣服上滴落在窗户的水渍形状也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而那刚刚死去的人的座位上,早已不见了男孩女孩的身影。

    紧张感令我脑子清醒不少,再看车上乘客,并无异状,山城之中形煞多如牛毛,指不准养虎为患,积煞成魔,偏偏就落在我这辆车上,世界上很多灵异事件发生起因皆如此,保不齐谁哪天在某个角落就遭了殃。而其余人感受不到自己身处险境,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此机缘,感受得到天地玄力,灵异之物。

    所以往往灵异事件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幸存者,或是被人找到的线索痕迹,比如恐怖的录像,幸存者们表现出疯癫痴魔状态,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事件,除去心理变态,剩下的几乎都是能够感受到另一个世界存在的人,他们身上有特别的气息,脏东西感受得到,但有的时候没法清晰辨认,会将其认为是同类,运气好可以逃过一劫,运气不好会被直接带走,消失在世俗。还有种情况是能够辨认,但需要时间,二者都会出现受害者疯癫痴魔状,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交互语言、精神反抗导致的身体动作,不过是用我们的认知来看待极其怪异,实际上皆有迹可循。

    而那种能够瞬间辨认出人间非凡使徒的灵异之物多半是“法力高超之辈”,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往往会做出令人费解的举动,例如故意恶搞捉弄,以见人血搅弄命理为乐。

    我所遇应该就是后者,他的目标是我,却让数不清的无辜性命为我堕入黄泉,若是未经修炼,这样的磨难来上一次两次,沾染上邪祟着了魔早已成了疯子,更不要提心神受损。

    可即便我入相门心神还是受到了影响,身体变得疲惫反应变得迟钝应该皆因为此,再多来几次就不单单是旁人受死,连我自己也一样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到时候就会又多一桩冤假错案,真相如石狮沉大海无人可抬。

    过去仍在重演,逝去的生命难以寻回,我甚至没有试错的机会,因为试错就是在拿人命来赌。

    其实现在也还是在用人命来赌,车上的人再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我沉下心来走到情侣原本所在的座位上,默默甩出袖中重阳,我感受不到的邪祟重阳可以,刚刚发生事故时间是在司机下车之后,只要我在那个时间节点捕捉到作恶力量,就能够终止这一切。

    当然,许是我终止它,也可能是它终止我。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车子驶入隧道口,黑暗袭来,恐惧也如同潮水般奔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们这辆孤独又坚定向前的公车,车上载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命皆在我手。

    车子开始急刹,我精气神愈加紧绷起来,可司机突然下车,车子就在司机下车的瞬间突然启动,所有人乱作一团,时间比之前要提前了不少,好在我有了防备,挥出柚木重阳,阳力与玄力双双由剑身迸发荡漾,最后在小孩子身上探寻到了异常。

    我开始动用诡目,混沌也不知道对我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诡目看物带着青莲紫淡淡微芒,隐隐约约间竟然能够透视隐藏在背包中的物件轮廓,我对此震惊不已,惧意丛生,它的力量越强,短时间内不成问题,甚至对我有所助益,但长此以往成了气候,我拿什么与之对抗?透视一事,又哪是寻常人能拥有的本领?踏入超然,方有机缘可能。

    “鬼婴?”我在心里判断道。

    车子再次撞向隧道旁的墙上,而我已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机被车拖走,估摸着不是被撞死就是被车轧死,难以留条性命,时间再次回到开车之初,车上却已经没了司机。

    整辆车就在我诧异之中启动,没有司机,其他乘客仿佛观察不到这一异常,任由车子启动,带着他们开向无尽深渊。

    我双眼牢牢盯着那个婴儿,如果是鬼婴,阴气内含于体,怨念深重也随之内含,不会外溢,实力更胜恶鬼阴灵,且行为无端,鬼躯强悍,容纳邪力更多,进阶机缘亦大。

    要斩,就得趁其无为前斩草除根!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拿着重阳气势汹汹朝着那怀抱中的婴儿走去,那妇人见我如此凶神恶煞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抬起脚踹了我一屁股蹲,那一脚的力气大得像是百八十斤重的锤子挥舞,好在我及时抬脚阻拦,否则那一脚就能让我落得个肠穿肚烂的悲剧下场。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来拦我,现场情况就像我是一个持刀的歹徒,而他们都是见义勇为的良好青年,外加受害的妇人和孩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力气都大得惊人,我双手如同被铁钳死死箍住,难以动弹,加上刚刚猝不及防挨了一脚,竟然难以挣脱众人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驶入隧道,而后甚至没有急刹车,一头撞向了隧道墙体之上,剧烈的震感袭来,当场就有一名学生被甩了出去,砸穿了玻璃,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过他的身体,带出一道道血痕。

    时间又回到了过去,车子依旧像平常一样启动。

    我身上受到的撞击痛感还在,车上也已经少了一人,我本已经做好了与鬼婴斗法的准备,没成想却被常人所拦——不对,他们已非常人,他们也受到了某种影响,观察感受不到周遭异常,但是力气暴增,有转移之效,我又不能对他们下手,本意便是为了救人。

    混沌没能让我透视人类,我亦无情搭理,看似荒唐,皆事出有因,这场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

    来山城不过短短时间,我变得愈发冷静,曾经以为自己见识过世界的另一面,不曾以为另一面也有广阔无垠,停下奔跑于道路的脚步,又握住书写故事的手,眼界永远不算终点。

    度过适应时间,剩下的便是成长。

    从揭秘秦家过往,黄相身世,引出山城浩劫相言,几次三番碰诡事,闯大道,过三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从开始到现在,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趟趟的死亡公车发出,已经死了四个人。

    第五趟正在出发,第五个人的性命也正在消亡途中。

    冒进并非好办法,邪祟可以借用人类力量阻拦我,就算我能够避免其他事端,也免不了要与鬼婴一战,不过话虽这么说,但眼前的麻烦远不及王臣层面,那死气甚至比不上当晚酒店遇到的噬魂影,可本能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明明能够捉弄我于股掌之间是我难以招架的水准,怎么找着了反倒是变成只拔了毛的鸡,还得靠人类来阻拦?

    我当着众人的面掏出柚木重阳,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车里传来惊呼不安的声音,我做出拔剑式,蓄势待发,在未清楚何种力量前,不可轻举妄动。

    紧接着我在车子没有开进隧道之前,拨通了警卫队的电话,将车上发生了盗窃罪需要协助作为理由。

    警卫队佩戴警徽,国威护体,若无自身造孽,自保不成问题,他们在此处反倒是助力,而且他们也不会因为我的嫌疑最大就只针对我一人,检查我的同时,也要求对其他人搜身。

    如此顺利的话,会不会最大程度免去伤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没有时间的概念,就听闻警卫队的警笛声靠近,跟着进了隧道,随后公车真的停了下来,官家的人上来就问是谁打的电话,坐车的乘客七嘴八舌嚷嚷个不停,问的没问的全都一个劲全供了出来。

    所有人都像是在告诉警卫队说,我是个抢劫犯。其实重阳并不是利器,也不具有威胁感,我也什么都没做,只是打通了警卫队的电话。他们并非出于谨慎,而是出于自保,只要怀疑的对象不是他们自己,他们大可以跟风从众拐弯抹角地指责某个人,引导罪名成立,转移群众视线,从而让自己脱身。他们认为自己离开了现场,过了今天,就不会遗留污蔑无辜的证据,也不用为言辞负责,被污蔑的对象也因为疲于奔命力证清白无暇顾及随口指责的路人。就算是正义找上门,他们也依旧可以像今天这样置身事外,将所有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明明就是警卫队抓错了人,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我甚至看到了故事的未来。

    除了自保,他们那肮脏的巴不得别人受罪受难的戏谑心理暴露无遗,隔岸观火,明哲保身,这样的事情在世俗界每天都屡见不鲜。

    甚至于都不在乎我为什么打这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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