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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崇山相逢

    中原营帐。

    袁浒急匆匆地赶来,对穆升阳汇报:“大哥,方才来报。季王和少主正率二十万兵,前往都城。”

    穆升阳提笔在地图上划了几笔,淡淡道:“到哪里了?”

    “已经过了洛河,还有一天就能到达蛇谷。”

    穆升阳头也不抬,道:“嗯,退下吧!”

    袁浒离开后,穆初曦看了穆升阳几眼,悄无声息地在地图上,点了点如今军队身在的地方,又点了点洛河到蛇谷正中央的地方,悠悠一划,连成一线,在线中间的位置上着重地敲了敲。

    穆升阳看向穆初曦,明白他要说什么,不耐烦地继续提笔写字:“兄长别闹,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

    穆初曦抢过穆升阳的笔,得意道:“表面镇定自若,处惊不变,但其实就是心口不一。与你处了这么久,我也算是渐渐摸清楚了。”

    穆升阳无奈地喊了一声:“兄长。”

    “去吧,出什么事我担着就好。”穆初曦拍拍胸脯,道,“我是因为真的实现不了,路程太远,只能跟着兄弟们一同凝望家乡。如果我能有如你这般机会,我就算受点小惩罚,我也会去的。”

    穆升阳低头犹豫,穆初曦推了推穆升阳,道:“去吧!观观这孩子大概受了挺多苦的,从生了孩子到现在,一刻都未曾停歇过,你们分离了将近一年多,就不想见见她吗?”

    穆初曦伸手,重重戳着穆升阳微拧的眉间,道:“你俩重情义重责任,估计也就见上一面,也不愿耽误彼此。如果只是离队三两天,我在这边出不了什么岔子的,去吧!”

    穆升阳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上前抱了抱穆初曦,道:“谢谢你,兄长。”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穆升阳感激一笑,缓缓道:“不过,兄弟归兄弟,可不要再偷喝我的酒!”

    穆升阳转身离开,穆初曦笑骂道:“你这兔崽子,我只是喝了一点,你竟记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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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观观驱马缓缓向前,聊无精神。她看向山头的昏黄落日,感觉有些恍惚。

    “升阳,你是不是也在跟我一样看着同样的夕阳?折腾了这么多天,到了平静的现在,不禁有点儿想你。”

    宁翎走在背后,看于观观神情恍惚的样子,立即上前,与于观观的马并驾齐驱,道:“少主。”

    于观观如梦初醒,道:“宁先生,怎么了?”

    宁翎将手中的一个骨灰龛递给了于观观:“这个我带着不方便,可以麻烦少主,将他先安放在崇山吗?那里有我和他出任务时留下的小房子。”

    “崇山……”于观观对宁翎此刻提出的要求感到不解,“为什么是我?”

    宁翎似笑非笑:“听说,不日大哥的军队会经过杏花村,从崇山看下去,也许能看到他们的队伍经过。”

    “真的吗?”于观观思考着,喃喃道,“对呀,崇山正对杏花村外那道支流……”

    “我知道少主很想念大哥,但你们都是重情义之人,有些心情就压抑了。”宁翎若有所思道,“自从阿越出事之后,我想了很多。人活在世上,未知之数太多了,无论是大哥,还是少主这边,都不知前方会遇到什么。既然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不如活得随心一些,尽力去与喜欢的人见上一面。”

    “宁先生……”于观观轻皱眉头,看着宁翎认真执着的脸。

    “换作是我,就算只是远远见一面,也是值得的。”

    “你说得对。”于观观放心地笑了,重重地点头,放开缰绳,双手递上:“交给我吧!我会将阿越好好安置的。”

    “交给你了。”

    “谢谢你,宁先生,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军队,还有孩子。”看宁翎点头,于观观接过骨灰龛,勒上缰绳掉了马头,往相反方向走去。

    “诶?少主?你去哪里?”灵莺往后看时,发现于观观突然掉头离开,其他人听见灵莺的声音,也不约而同地看过去,最后再看向了宁翎。

    宁翎坦然笑道:“大家别担心,三天内少主必定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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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山山麓,接近日落西山的时刻。

    于观观策马奔腾,绝尘而去,一天一夜赶路无法安睡,心底灌满了对他的思念,害怕错过,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机会。

    离别快一年了,从都城出发观音山时收到信的欣喜,却不料中途变故,重逢无期。她明白时局未定,他们既然共同选择平定大荒,她和他便暂时不能想太多的儿女私情。即使思念,亦只能压在心头。

    哪怕,只是远远看他的兵马经过,知道他平安无事,她就满足了。

    穆升阳,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叫做思怀,怀着一切为信义而远去的义士之思念,怀着一切为希望而坚持着的同伴之思念,哪怕前路依旧是荆棘遍野,艰难险阻,哪怕我们天各一方,我们也不会辜负,那些曾经陪着我们走过的人。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这个孩子,亦是我们相逢有期的铁证。

    一股强劲的山风吹过,拂过于观观的眼睛。她稍稍用手背掩了一下,驱马稍慢。再睁开眼时,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她难以置信地勒停了手中的马,半晌,才下了马。她缓步靠近,越靠近越觉得,这是一场她想也不敢想的梦。

    那人睁开双臂,笑意柔和,眼睛微红,他也看到了世间上他最想要的那个人。

    而她也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眼里的泪水比她的一声叫喊,以及脚步更快,她狂喜迈向前,就像每一次毫不犹豫地奔向他一样——像孤独的星星被白天拥抱,像落花终于遇见了流水。

    穆升阳将伊人拥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似要于观观揉进他的身体里。他和她喜极而泣的泪,却顾不得是谁多谁少。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在彼此之间亦无从说起。抱了许久,穆升阳才肯放开于观观。于观观盯着穆升阳,轻轻抚着他有些胡渣的沧桑的脸,眼泪夺眶而出:“好久不见。”

    穆升阳二话不说,埋头便吻住了于观观,深深地将思念尽诉。于观观坦荡回应,眼里只有彼此,重逢的心如胶似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穆升阳吻了于观观的头发,心疼道:“你也受苦了。”

    “我说过,我一定平安等你回来。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再苦再累,我们都要回来见彼此。”

    穆升阳眼眸若星,郑重道:“决不食言。”

    “我也是。”于观观盯着穆升阳,破涕而笑:“对了,我们的孩子取名,你大概是无法参与了。”

    “要是真的见到父亲再取名?估计得等上好一阵。”穆升阳轻轻地抚着于观观的头发,道,“他叫什么?”

    “他叫穆思怀——思忆挚友,怀望远亲。”

    穆升阳宠溺笑道:“名字很好听,为了你和思怀,我一定凯旋。”

    于观观抹了一把眼泪,也抬手抹了穆升阳的眼泪,道:“陪我上崇山一趟,好吗?”

    穆升阳不问任何缘由,迅速就答应道:“好。”

    于观观撒娇般地看向穆升阳,因老天让他们重逢,已经是恩赐了,如今只想跟彼此多待一秒是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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