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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约会(下)

    “043”约会(下)>>>

    斐跃迁站在商场后门,仔细回想,徐徐回答方枫:“还未上菜前,为了增进彼此的食欲,也为了摆脱四目相对的尴尬场面,他率先提议聊点有趣的事……”

    “然后呢?”

    “结果他自己却半天都不吱声。为了让这顿莫名其妙的午餐顺利结束,早点回案发现场,我便主动讲起了侦探公司之前碰到的案件,讲到苏惊鸣栈桥自杀那个案子,”

    “打断一下,你为什么不说一些比较有趣的事呢?”方枫认真地凝视斐的眼睛,半晌,他拍了拍自己愚钝的脑袋,自己就想明白了,苦笑着说,“我差点忘了,工作就是你唯一的乐趣。不过唐文星可不一定会喜欢听那些费脑费神的案件吧?”

    “才不是呢。他听得很痴迷,因为如此,衣袖还不小心蘸到了孜然粉,之后他听着脖子越伸越长,我都看见他衬衣下的锁骨了。他还说,明年准备开一所侦探工作室,试营业。”

    “难道唐文星真的只是因为没有食欲才约你出去吃饭?”方枫脱口而出,眼睛上瞥,若有所思状,还摸了摸下巴。这么看来,方枫早就怀疑唐文星另有目的。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斐跃迁许久,她不敢把之后的事告诉方枫:

    唐文星一边用公筷烤肉,一边做斐忠实的听众,一言不发地听她讲之前那些案件。斐一时难以分辨,他是在专心烤肉,还是在专心听故事。

    “这么说,你们这个侦探当的还挺不容易的,像民间科学家一样搞自主研究,还要像间谍一样跟踪、卧底、收集情报啊。”唐文星在适当的时候自然而然做出了感慨。

    “是啊。”斐跃迁确信唐文星是真的用心在听,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夹了几块烤出来的肉品尝,嫩滑多汁,配料均匀,足以证明他烤肉也不带含糊。这人能一心二用,不简单哈。

    “哈哈,原来边聊有趣的话题,边吃饭,真的有助于食欲!”斐跃迁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夹肉,一边发自肺腑地笑道。

    唐文星从鼻腔促狭呼出了一种近乎轻蔑的笑,至于是对什么而感到轻蔑,斐跃迁无从得知。后来她知道了:唐从她的行为看出了她的野心、贪婪、进取。他假装不经意地随口一说:“看来你经常是一个人吃饭了。”

    实则一针见血,让斐跃迁内心受到不小的暴击,斐的柔弱面好像被人扒出来示众,半晌,斐哽咽,不愿搭茬,连吞了几块鸡胸肉。

    斐跃迁表现出异样的沉默,试图用时间冲走这个她不愿触及的话题,但十几分钟后,唐文星的关注点却没有转移,还在持续剖析她的心理世界:“你总是享受一个人的狂欢,享受孤独并驾驭孤独,是吧?”

    好在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斐跃迁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也不想被动地沉默聆听,于是她擦嘴,刻意将刀叉扣在瓷盘上发出一阵清响,并架出一贯令人难以亲近的死人脸,口气如钢铁般的强硬:“饭既然吃了,距离三点半还有些时间,我们不妨聊点跟投毒案沾边的吧。你的妻子卢婉苏,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眼里,她是完美的。”

    唐文星停下了烤肉的动作,眼神黯淡地瞥向落地窗外,好似在细细缅怀自己与卢过去的点点滴滴。他接着打开手机相册,让斐看看卢婉苏的写真、存照。

    那是个冰肌玉骨的绝世佳人,任何人看过照片都不会否认我的说法。容纳着星辰大海的眼睛,俏丽的鹿鼻,樱桃的小嘴,嘴角恰到好处地轻轻上扬,完美的骨架构造使她精巧的脸蛋不论从哪个角度拍摄,都根本挑不出任何瑕疵。一张三点式的海浴照,就看出了她的身材也是出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均匀而健美。卢仿佛是巧妙绝伦的艺术品,注定要被放在最高级的展柜里供人瞻仰。斐跃迁作为女人,看得眼睛都在发光,更别说……

    “所以说,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想杀了她?”唐文星说着摘下了眼镜,从桌上抽了一张餐巾,将它折叠成小方块,攒在手里,擦拭着眼睑,不得不说,这个端着的范让斐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跟哪位英国王室的王子学的。

    对于唐文星的坦言,斐跃迁也由衷冒出了疑惑:唐文星真的可能是杀妻凶手吗?

    见斐没有反应,唐文星继续说:“老实说,公司的员工们其实都不太喜欢婉苏,这个我是清楚的。他们经常半玩笑地跟我讲:怕我把婉苏宠坏了。”

    矛头突然指向了员工们,斐跃迁趁热打铁连忙追问:“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婉苏?”

    “她自身条件太优越,又是我钟爱的妻子,她就比较恃宠而骄,对待我的员工就比较恣意妄为吧。不过肯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群女人们嫉妒婉苏,所以对婉苏存有偏见。”

    “卢婉苏在相貌方面确实是很突出的。”

    “我看,你也不比她差。”

    “啊?”怎么又把话题方向牵强附会地拉到斐身上了。斐跃迁第二次感到反感,同时还有一丝愠怒。

    “不不不。”斐跃迁挥起两只手掌,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娇羞地往后挪自己的身躯。

    “你的掌纹,很罕见,是断掌纹。”唐文星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还挠了下她的手心。这个暧昧的小动作简直让斐跃迁感觉到恶意满满。

    这男人套路太深了,对一个陌生女人都这么没有分寸感,可想而知他该有多放荡。斐跃迁暗自鄙夷,脸上依然强装镇定地问:

    “有多罕见?”

    “我驰骋商场数年,也算阅人无数,有你这种掌纹的人,一百个人里才约摸见着一个。而且都是只有单只手有这掌纹。像你这种双手皆有的,非常、十分罕见,也不是没见过……我想想,小时候在学校见过两个,都是有智力缺陷的孩子。他们后来被送到弱智学校去了。”

    “所以呢?你还研究手相吗?等等,这难道是弱智才有的掌纹吗?”

    斐跃迁向来对一些深奥的谜题着迷,来不及愤怒,就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等唐回答她接二连三的问题,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还能看出什么呢?”

    唐文星有些措手不及,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匆忙回答:“是的,我学习过。不,不是的,不是弱智,就是天才,你肯定不是弱智。从掌纹来看,你天性是执着的、毅力坚强的,哪怕生来平庸,也总想要活出不平凡。”

    斐跃迁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你好歹是一个高知识分子,还琢磨这些伪科学?”

    “没事会学习下。观面相、手相,这些算是在社交中基本的识人手段。”

    斐跃迁可不相信这说辞,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迷信这些东西是多可笑的。她打心里认定唐文星纯粹是为了制造新的话题,才拉扯出这么荒诞不经的话。

    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动机,斐习惯了直来直去,便丝毫不留余地把窗户纸戳穿:“看这些是不能预测一个人的未来的,那些打着占卜算命的名号给人预算未来的都是骗子。”

    “你说得对,这个绝对不可能测算未来的。”唐文星露出笃定的微笑,却话锋一转,“但是能或多或少洞察一个人的过去和现状,增加我对别人了解的参数。”

    “很多时候,被所有人否定的东西,不就是错的。你得学会不受他人干预,坚信自己的思维判断,哪怕你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错的对立面。我亲眼见过一个男顾客,他明明手上只有寥寥几张纸币,该怎么付账,其实一目了然。可他却一遍一遍地重复数着,耽误着其他人结账。显然,他已经严重缺乏对自己能力的信心,才会不断地检查自己已经做过的事有没有纰漏。”

    斐跃迁已经搞不清楚他在长篇大论说明什么了,她只关心她想知道的,她问:“哦,所以,你没有检查电闸箱,就说检查了?”

    “是,我相信我的判断:有人去检查了。我还相信:断掌的女人重事业、理智,处事强势、原则性强,不符合传统女性作为,一般是很难受到异性青睐的。但是,我倒是挺欣赏你骨子里的强势劲的。”话音刚落,唐文星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斐跃迁,目光灼烈,他还在不断地搓捻自己的手指、扶眼镜,好似有些紧张,或者兴奋。

    这是在表白吗?烤肉店营造的氛围感简直太强了,淡淡的香味弥漫空气之中,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的旋律优美动人地萦绕在耳畔,给予了斐跃迁朦胧如诗画的错觉,还有位长着娃娃脸的小花童款款朝他们走来,递给了斐一束鲜玫瑰——等下,他们不是来约会的!斐跃迁摇摇头,拒绝了那束花。

    斐跃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三点了,她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原以为虽然这次“约会”的下半部分变得迷幻,让斐摸不着头脑,实在搞不清楚唐文星的意图何在,但怎么说还是平安无事地结束了,没有给投毒案的调查添乱。但唐文星很快上演了一支令她不安的小插曲:

    只见他买完单,就站了起来,说:“等等,我必须上个洗手间。”

    斐跃迁闻言,失色:

    “你别为难我了好吗,你去男厕我还怎么看紧你?非得这个时候上厕所吗?回商场再上不行吗?也就走几步。”

    怎想唐文星的狡辩功力深厚,他用斐的话荡然回击:“你也别为难我好吗。我从停电到现在四个多小时,都没闲下来,真的憋不住了。”

    唐文星无视斐的阻挠,兀自脚步眈眈赶到了洗手间。斐跃迁根本拦不住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守在男洗手间外。

    斐跃迁想到这里,这后半部分的实情,对着方枫实在难以启齿。她本以为自己做到了,还是出了纰漏,让嫌疑犯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有一阵子。她还是别交代了吧。万一唐文星不是凶手呢?

    “两位年轻的侦探,”邹拓抑扬顿挫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公路边传来,“三点半快到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咳咳。”方枫略显尴尬地干咳两声,推搡着斐的后背进后门。

    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有不同的立场,但目的都只有一个,揪出投毒真凶。所以邹拓带来的消息尤为重要,所有人都自觉地安静下来,洗耳恭听。

    “杯架桌沿开裂的白橡木护边,勾住了一些衣物纤维,我拿去化验了。但都不是今天留下的。凶手没有被勾住衣服。”

    “纱手套内部密封性强,容易残留凶手的汗液或指纹,我也拿去化验了。只可惜凶手行动果速,竟然完全避免了这一情况发生。”

    邹拓的又一发言,引起了众人情绪跌落,唏嘘不止。

    “我本以为沥水盘溢出了些水在地上,非常有利于我判断踏痕,可仅一个早上,到杯架取杯子的人实在太多,留在地上的鞋印实在太凌乱、又多又杂,我也取不到什么有指向性的鞋印。”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在杯架的地板上,检测到有百草枯飞溅的状痕,并且有一部分被障碍物挡住了。这个状痕,推测应该是凶手手忙脚乱之中不小心碰撞了瓶身所造成的。由此可见,凶手衣物上应该沾了点百草枯。”

    “所以我们应该……看一下各位的衣服,是吗?”

    “你们愿意把衣服脱下来看看吗?”何芮说着,善解人意的样子非常让人欣慰。

    当女员工们还不情不愿,商量着是否要同意脱衣配合检查时,唐文星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立即脱下了板正衬衣,露出胸膛,似乎也是着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

    林卞竹径直走到唐文星身边,替侦探公司检查了唐文星的衣服,他翻了翻,又嗅了嗅,阴阳怪气道:“嗯,有一股奸情的味道,和斐跃迁身上一模一样。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斐跃迁给了林一个大白眼:“那明明是烤肉的味道。你能不能停止你那幼稚的恶作剧。”

    林卞竹不为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关键的事,问斐:“等等,唐文星有没有在吃饭的时间离开过你的视线?”

    斐跃迁被问到这个问题,只能语塞,这就是她心里顾虑、想要隐瞒的疏漏所在。可现在她不得不面对,诚实交代:

    “有,他饭后去上洗手间。”

    “那他就有可能案发前穿了两件衣服,在洗手间脱掉了那件沾了百草枯的衣服。”

    斐跃迁摇摇头,语气激动地说:“不是的。他从一开始就只穿了这件衬衣,我很肯定!”

    斐跃迁第二次为唐文星作出辩解,看起来颇像狗急跳墙。

    林卞竹脸色变得很凶悍,他怒驳:“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是亲眼见他脱衣服了吗?还是说,你为了监视他,跟他一起进厕所了?你们在厕所里是不是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斐跃迁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但她的回答还是理智的,只是声势不及林卞竹那么浩大:“这件衬衣蘸了五香粉就是物证。我跟他吃饭的时候,亲眼看到他的衬衣下就是锁骨,就是人证。麻烦你清醒一点,别整些子虚乌有的猜测。”

    林卞竹眯了下眼睛,那种带着戾气的眼神,简直像要杀人,不容忽视。他走到斐的面前,说:

    “我清醒一点?是谁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晕乎乎地陪嫌疑犯单独出去吃饭?你今天是不是神志清醒的,我到现在还抱有怀疑,你和这个小白脸早在停电期间就勾搭上了吧?”

    斐跃迁见他越说越离谱,意识到他已经丧失理智,赶紧厉声喝住:“林卞竹,你现在难道是在怀疑我替凶手作伪证吗?”

    场面胶着,两人气势不相上下,谁也没有退一步的打算。

    邹拓见状,捅了捅方枫,说:“什么情况?你们侦探公司的人起内讧了是吧?”

    “他两一直就这样,习惯就好,”方枫双手托胸,早已见怪不怪。何芮也是一脸沉着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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