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真情(下)
“046”真情(下)>>>
何静趁大家都在关注快要爆发的唐文星，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冲进烤肉店的女卫生间里，快速摘掉隐形眼镜。
林卞竹透过监控，就捕捉到了何静的举动，一个眼神示意，斐跃迁便紧接其后，也走进了女卫生间。
“从早上七点到现在六点，你今天戴隐形眼镜的时间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为什么你不在下午休息的时候摘了？反正今天你是不用工作了。”
“我太紧张，忘了。”
“这里最冷静的人除了唐总不就是你吗？停电的时候，大家都手忙脚乱，只有你，头脑冷静，神情淡定，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停电那种事一样。”
“话可别乱说！”何静脸色有些难看。
“你之所以不肯摘，完全是因为知道投毒的时候，手套发生渗透了。这原本算是个不足挂齿的小失误。只要你好好藏着，没人会在意你会不会有接触性皮炎。哪怕有人注意到，你也可以用你的换季性皮炎搪塞过去。可你却一直都不敢摘隐形眼镜，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何静手里紧紧攒着自己的隐形眼镜盒，尽管它设计得非常小巧便携、不那么引人注目，可现在它却变成了摆在何静眼前的一道无法清除的障碍。
“是谁告诉你我戴了隐形眼镜。是邹拓那个医生吗？我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丈夫。”
“你很敬业，经常义务加班，无法保证八小时取戴隐形眼镜，虽然你尽量选用最高档的隐形眼镜片和护理液，来保证眼睛健康。可长期加班，你还是患上畏光，眼角膜也出现了病变，所以经常感到视觉疲劳——这就是我最初发现的端倪。这同样也能解释谨慎到一步不差的你，却为什么会在投毒的关键时候不小心振出液体。这也是你为什么会仇恨卢婉苏、唐文星的原因之一——你对这个商场付出的心血实在是太多了，这份心血却不被婉苏重视，对吧？”
“没错。你眼睛算毒辣的，思维也很深刻。我的同事们跟我相处了那么多年，他们都不知道我戴了隐形眼镜。应该是因为我选的都是超轻薄的镜片，下班的时候，再偷偷借上厕所取下来。还有，我一直独来独往，呆板无趣，所以他们私底下也不会对我的私事太过于感兴趣。”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心？”
“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我没必要把自己身上的软肋悉数暴露给外人知道。这也是我能待在商场最久的真正原因。人和人之间就像煎牛排，七分熟便可，三分留给隐私。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兄弟姐妹，关系再亲昵的人，一旦遇到了利益冲突，你的软肋就会成为他对付你的武器。永远都不能低估人性。”
斐跃迁手机收到了信息，得知外边已经被清场，松了一口气，说：“出去聊吧。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服务员在娴熟地收拾桌子，碗瓢碰撞发出脆响。侦探公司等人则坐在一张刚清洁完的餐桌边，林卞竹和何静进行最后的谈话：
“你比唐总快了那么一点时间，取走了电闸箱钥匙。这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这没什么难度。这位庸碌无能的唐老板总得等店长没辙了，才会出面。毕竟于谦是唐雇来负责一切营业事务的店长，不过于谦也只是个比我们高级一些的打工仔而已，能力也不一定高到哪里去。只不过很多事都是他费心费力去完成的，负责人那栏签的都是他的名字。说到底，他只是个挂名店长的傀儡，哪天店里出了什么事，他就是那个替罪羔羊。”
“你看事看人很透彻，办事又那么靠谱，还有自己的原则，怪不得能在商场待了那么多年。”
“待不久的，卢婉苏曾扬言要炒了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害婉苏？就因为怕自己被炒吗？”唐文星掀了几张桌子，表情显得很痛心疾首，他是从排队区冲过来的，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谁都拦不住他，他说：“婉苏她那么善良，只不过是有些公主病，你何必跟她过不去的？”
何静看到唐文星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嘴里就轻蔑地哼道：“我很少讨厌一个人，卢婉苏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我对工作是恪尽职守的，就连唐存辛都要敬我三分。我看不惯她总是捣乱商场应有的秩序，再三忍让，思量很久后说了她几句。她却很嚣张，说我仗着资历老，管到她头上来了，就威胁嚷嚷说要炒掉我这个老员工。
而唐老板你，却总是对此充耳不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自从那个骄横无理的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以后，我才发现，唐文星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员工有多心酸、体累，你只在乎你的美娇妻、名利。你的纵容，让卢婉苏更加变本加厉，她时常给我们甩脸子，故意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来挖苦我们，对我们就像使唤奴隶一样。但是，我很清楚这个商场，是多少人苦心经营起来的心血，绝不能让一个目中无人的女人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事业。过世的唐存辛，也会看不下去的。”
“不好意思，唐存辛是哪位？”方枫忍不住问。
“我爸，三年前刚过世。”唐文星假惺惺地擦拭眼泪，并说。
“那备用电源没电，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很容易的。停电前一天，接到停电通知的于谦跟我到用品类拿新的电池，我就给了他旧电池。当然这节旧电池是我挑选过的，外观看上去和新电池差不多。”
“你行事很谨慎，你是在停电的乱局中找了个借口，去下的毒，那是怎么做到绝对不被人发现的。万一有人路过漆黑的杯架边，正好碰见你在下毒了？”
“你要知道，只要天一黑，人潜藏内心的魔鬼就会出来作祟。当时收银台那么混乱，又没有监控，收银台才是最需要看守的事故多发区。少了商品或是财物，我们每个当班的员工都得扣工资。杯架？呵，没有人会有精力去关注那些大部分都是廉价赠品的杯子的。”
“你很熟悉商场运作，原来如此。”林卞竹心里所有的疑惑就此被解开，如释重负地往椅背倒去。
警车赶到烤肉餐厅的时候，暮色已经苍茫。他们带走了何静，留下了一地鸡毛。
方枫这边却在跟唐文星毕恭毕敬地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让林卞竹揍了你一下。为了足够逼真，好让所有人都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我们才可以大胆施行声东击西。”
“没事的，还得谢谢林卞竹，能有先知之明，提前遣散了我的员工们，替我隐瞒住了凶案真相。不然，我的员工们听到何静的坦白，恐怕第二天都该离职了。这一拳，不算白挨。”
从大方的唐文星充满感激的话语中看来：林卞竹一点也没闲着，趁着大家都不注意，趁斐跃迁去女厕所，他已经妥善处理了很多事。
那边唐文星和店长于谦在烤肉店门口，敞着车门，迟迟没有上车，他们口头商量一会后，决定给员工们通知放一个星期的长假，给员工们调整心情，也给自己一个反省自我的机会。
斐跃迁从烤肉店里出来，肚子饿得已经在唱歌。
唐文星看到她，依然是满目深情：“斐小姐。谢谢你们。”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
唐文星拦在了斐的前头，紧逼不舍，斐跃迁终于撕破脸皮了，定身怒斥道：“刚死了妻子，还能这么对别的女人大献殷勤，你能再装模作样点吗？”斐跃迁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转头坐进了林卞竹的原谅绿。这辆原谅绿有点莫名的应景。
林卞竹替斐拎过了一大堆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少说也有十几斤。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深重的鄙视。唐文星此时此刻，好像在一个理智独立的女人面前，被剥夺了一个作为男人应有的尊严和信心。这也太叫人难堪了。
林卞竹透过后视镜看着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还挺痛快的。他脸上眉飞色舞，心里的歪心思又开始酝酿起来，直勾勾地说：“丫头，你买这么多菜，今晚打算做什么菜给我吃？”
“你待会就知道了。”斐跃迁被看穿了小九九，娇羞地把脸别开，顾左右而言他：“喂，菜都快被你压坏了！比你还坏！”
“我哪里坏了？我不是还替你手刃渣男了吗？”
“我让你打他的？wow，他居然没怪你哎？”斐后知后觉，惊喜若狂数次回头张望，随后她对林油然而生一股崇拜之情，情不自禁对着林卞竹冒出星星眼，语气变得难得的甜美撩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运气好而已。”林卞竹专注开车，漫不经心道。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完：我打他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爱有时就这么平淡而真实。(商场投毒案，完)
何静趁大家都在关注快要爆发的唐文星，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冲进烤肉店的女卫生间里，快速摘掉隐形眼镜。
林卞竹透过监控，就捕捉到了何静的举动，一个眼神示意，斐跃迁便紧接其后，也走进了女卫生间。
“从早上七点到现在六点，你今天戴隐形眼镜的时间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为什么你不在下午休息的时候摘了？反正今天你是不用工作了。”
“我太紧张，忘了。”
“这里最冷静的人除了唐总不就是你吗？停电的时候，大家都手忙脚乱，只有你，头脑冷静，神情淡定，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停电那种事一样。”
“话可别乱说！”何静脸色有些难看。
“你之所以不肯摘，完全是因为知道投毒的时候，手套发生渗透了。这原本算是个不足挂齿的小失误。只要你好好藏着，没人会在意你会不会有接触性皮炎。哪怕有人注意到，你也可以用你的换季性皮炎搪塞过去。可你却一直都不敢摘隐形眼镜，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何静手里紧紧攒着自己的隐形眼镜盒，尽管它设计得非常小巧便携、不那么引人注目，可现在它却变成了摆在何静眼前的一道无法清除的障碍。
“是谁告诉你我戴了隐形眼镜。是邹拓那个医生吗？我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丈夫。”
“你很敬业，经常义务加班，无法保证八小时取戴隐形眼镜，虽然你尽量选用最高档的隐形眼镜片和护理液，来保证眼睛健康。可长期加班，你还是患上畏光，眼角膜也出现了病变，所以经常感到视觉疲劳——这就是我最初发现的端倪。这同样也能解释谨慎到一步不差的你，却为什么会在投毒的关键时候不小心振出液体。这也是你为什么会仇恨卢婉苏、唐文星的原因之一——你对这个商场付出的心血实在是太多了，这份心血却不被婉苏重视，对吧？”
“没错。你眼睛算毒辣的，思维也很深刻。我的同事们跟我相处了那么多年，他们都不知道我戴了隐形眼镜。应该是因为我选的都是超轻薄的镜片，下班的时候，再偷偷借上厕所取下来。还有，我一直独来独往，呆板无趣，所以他们私底下也不会对我的私事太过于感兴趣。”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心？”
“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我没必要把自己身上的软肋悉数暴露给外人知道。这也是我能待在商场最久的真正原因。人和人之间就像煎牛排，七分熟便可，三分留给隐私。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兄弟姐妹，关系再亲昵的人，一旦遇到了利益冲突，你的软肋就会成为他对付你的武器。永远都不能低估人性。”
斐跃迁手机收到了信息，得知外边已经被清场，松了一口气，说：“出去聊吧。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服务员在娴熟地收拾桌子，碗瓢碰撞发出脆响。侦探公司等人则坐在一张刚清洁完的餐桌边，林卞竹和何静进行最后的谈话：
“你比唐总快了那么一点时间，取走了电闸箱钥匙。这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这没什么难度。这位庸碌无能的唐老板总得等店长没辙了，才会出面。毕竟于谦是唐雇来负责一切营业事务的店长，不过于谦也只是个比我们高级一些的打工仔而已，能力也不一定高到哪里去。只不过很多事都是他费心费力去完成的，负责人那栏签的都是他的名字。说到底，他只是个挂名店长的傀儡，哪天店里出了什么事，他就是那个替罪羔羊。”
“你看事看人很透彻，办事又那么靠谱，还有自己的原则，怪不得能在商场待了那么多年。”
“待不久的，卢婉苏曾扬言要炒了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害婉苏？就因为怕自己被炒吗？”唐文星掀了几张桌子，表情显得很痛心疾首，他是从排队区冲过来的，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谁都拦不住他，他说：“婉苏她那么善良，只不过是有些公主病，你何必跟她过不去的？”
何静看到唐文星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嘴里就轻蔑地哼道：“我很少讨厌一个人，卢婉苏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我对工作是恪尽职守的，就连唐存辛都要敬我三分。我看不惯她总是捣乱商场应有的秩序，再三忍让，思量很久后说了她几句。她却很嚣张，说我仗着资历老，管到她头上来了，就威胁嚷嚷说要炒掉我这个老员工。
而唐老板你，却总是对此充耳不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自从那个骄横无理的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以后，我才发现，唐文星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员工有多心酸、体累，你只在乎你的美娇妻、名利。你的纵容，让卢婉苏更加变本加厉，她时常给我们甩脸子，故意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来挖苦我们，对我们就像使唤奴隶一样。但是，我很清楚这个商场，是多少人苦心经营起来的心血，绝不能让一个目中无人的女人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事业。过世的唐存辛，也会看不下去的。”
“不好意思，唐存辛是哪位？”方枫忍不住问。
“我爸，三年前刚过世。”唐文星假惺惺地擦拭眼泪，并说。
“那备用电源没电，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很容易的。停电前一天，接到停电通知的于谦跟我到用品类拿新的电池，我就给了他旧电池。当然这节旧电池是我挑选过的，外观看上去和新电池差不多。”
“你行事很谨慎，你是在停电的乱局中找了个借口，去下的毒，那是怎么做到绝对不被人发现的。万一有人路过漆黑的杯架边，正好碰见你在下毒了？”
“你要知道，只要天一黑，人潜藏内心的魔鬼就会出来作祟。当时收银台那么混乱，又没有监控，收银台才是最需要看守的事故多发区。少了商品或是财物，我们每个当班的员工都得扣工资。杯架？呵，没有人会有精力去关注那些大部分都是廉价赠品的杯子的。”
“你很熟悉商场运作，原来如此。”林卞竹心里所有的疑惑就此被解开，如释重负地往椅背倒去。
警车赶到烤肉餐厅的时候，暮色已经苍茫。他们带走了何静，留下了一地鸡毛。
方枫这边却在跟唐文星毕恭毕敬地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让林卞竹揍了你一下。为了足够逼真，好让所有人都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我们才可以大胆施行声东击西。”
“没事的，还得谢谢林卞竹，能有先知之明，提前遣散了我的员工们，替我隐瞒住了凶案真相。不然，我的员工们听到何静的坦白，恐怕第二天都该离职了。这一拳，不算白挨。”
从大方的唐文星充满感激的话语中看来：林卞竹一点也没闲着，趁着大家都不注意，趁斐跃迁去女厕所，他已经妥善处理了很多事。
那边唐文星和店长于谦在烤肉店门口，敞着车门，迟迟没有上车，他们口头商量一会后，决定给员工们通知放一个星期的长假，给员工们调整心情，也给自己一个反省自我的机会。
斐跃迁从烤肉店里出来，肚子饿得已经在唱歌。
唐文星看到她，依然是满目深情：“斐小姐。谢谢你们。”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
唐文星拦在了斐的前头，紧逼不舍，斐跃迁终于撕破脸皮了，定身怒斥道：“刚死了妻子，还能这么对别的女人大献殷勤，你能再装模作样点吗？”斐跃迁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转头坐进了林卞竹的原谅绿。这辆原谅绿有点莫名的应景。
林卞竹替斐拎过了一大堆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少说也有十几斤。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深重的鄙视。唐文星此时此刻，好像在一个理智独立的女人面前，被剥夺了一个作为男人应有的尊严和信心。这也太叫人难堪了。
林卞竹透过后视镜看着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还挺痛快的。他脸上眉飞色舞，心里的歪心思又开始酝酿起来，直勾勾地说：“丫头，你买这么多菜，今晚打算做什么菜给我吃？”
“你待会就知道了。”斐跃迁被看穿了小九九，娇羞地把脸别开，顾左右而言他：“喂，菜都快被你压坏了！比你还坏！”
“我哪里坏了？我不是还替你手刃渣男了吗？”
“我让你打他的？wow，他居然没怪你哎？”斐后知后觉，惊喜若狂数次回头张望，随后她对林油然而生一股崇拜之情，情不自禁对着林卞竹冒出星星眼，语气变得难得的甜美撩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运气好而已。”林卞竹专注开车，漫不经心道。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完：我打他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爱有时就这么平淡而真实。(商场投毒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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