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梦
少女走到宋尹面前，身后是长刀滴落留下的长长血迹。
她俯身用纤细白嫩的玉手拔出插在宋尹窄肩的短刃。
一瞬间，疼痛混杂着少女发丝的芬香充满了宋尹的感官。
他忍不住的痛叫了一声，胸口以及窄肩的伤痕皆血流不止，将玄色的衣衫染成妖异血红。
“走墓室吧”少女开口，像是发出了盛夏的邀约一般，让人难以拒绝，她把长刀收起，直视着宋尹的眼睛。
是深黑色的眼瞳，像是被遮挡了群星的夜空。
“这是我们大家的钥匙，我不能带你去墓室。”宋尹坦率而答，却有些不敢看着少女眼瞳。
少女轻噫了一声，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明白宋尹的意思，“我去墓室，不是为了机缘，我想要，真相。”少女一字一顿。
背负长刀，身着黑色长裙的她满脸郑重，有些不像这个年纪女子该有的神色。
“你想知道什么真相。”宋尹疑惑，外来十人都是世家中选中而抢夺大道机缘，从而离开古墓后，能以高出俗世的境界夺取天下的权柄，少女直言不要机缘，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会做梦吧？”少女歪头，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有风吹过，耳边发丝有些散乱。
宋尹只觉少女说话总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应，就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句“嗯”。
他其实并不想答太多话，拖着这么重的伤，宋尹只希望速度进入墓室，不节外生枝。只是少女一刀了解紫府男子，虽有偷袭之意，但无论如何也不是宋尹能比较的。
生死总是在别人手里。
倒挺可笑的。
宋尹自嘲的露出一抹苦笑。
“梦中所现之景现世必重演？对吗”少女忽地语气变得幽幽，像是提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心情不适。
宋尹愣神。
他忽然明白了少女先前那句莫明奇妙的“你是个可伶人，我也是。”
那是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感觉，在那种梦境下，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会显得极其虚无廉价，就像是被写好剧本的提线木偶。全然不受自己掌控。
虽说宋尹经苏颜开导过一次，但于其而言，相较于改变命运的曲线，他还是更相信命运会如梦所现。
毕竟世事无常，命运多有偏颇。
少女顿了好久，忽地看向那轮明月，“我的梦里，最后只剩下一道明月。而后小镇空无一人。”
她踮起脚尖，似乎要离月亮更近一些。
“所以我需要知道些什么。有关这座古墓，有关墓室，有关墓主，有关宋齐梁陈的仙人，他们是棋外人，甚至还有更多。而我们是什么，进来的意义何在，谁也说不准。”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然后便安安静静的等着宋尹回应。
宋尹头疼欲裂。
他忽然有些烦躁。
为什么这么多事如疾风暴雨一般倾倒而去，而自己又永远站在正中央。
是父亲留下的那把钥匙？
齐家老板的卦象？
刀剑悬顶的异状？
还是反反复复无穷无尽的梦。
就像是有人推着他走，且不由分说。
可之于自己，只是个没心气的落魄公子哥罢了，哪怕宋尹心念神动间不自觉许下宏愿，在内心极深处，却仍是个受命运摆弄的心灰意冷的家伙。
“那便去。”宋尹把杂念甩开，目光如炬。
我是没什么心气去与所为既定命途所斗争，但起码，我能踏出一步便是一步，至于路途多远多长，又与我何干。
他强撑着站直身子，也不管伤痕血迹不止，目光幽幽眺向极远方，犹如将去赴宴的君王。
少女本略显无神的眼眸忽地有一丝光亮闪过，她歪头微笑问道，“还没问我名字呢。”
宋尹呆了呆了神，“宋尹，姑娘名讳？”
少女像是骤然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小白玉瓶，从中倒出几粒药丸。
“喏，止疼的。”少女见宋尹犹豫，自己吃了一粒，“我要杀你你早没命了。”
“我呢，王岸芷。”少女精致的小脸第一次露出笑颜，像是对自己名字极是满意。
背着长刀的少女似乎忽然间有了神气，不再像先前一般像个精致的木偶。
反倒是宋尹哑语，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你王家还有个人害死从小照料我的阿婆，我有朝一日必定换以血报吗？
恐怕当场就得死在少女刀下。
宋尹只得沉默，与少女并行，前往旧城隍庙。
因其伤的较重，二人行的缓慢，倒像是月色下悄然相会的才子佳人。
影子被拉的很长，月色极好。
当然身受重伤，衣衫被染的血红的少年毫无旖旎之念，只感头大。
“你和王岸左是兄妹？”宋尹试探问道。
“是的，你和我哥认识？我进入古墓不久就沉睡，前些时候突破紫府时醒过一次，这次便是因为这把钥匙。”她顿了顿，“我哥人挺好的，除了脾气可能暴躁点外。”
宋尹干笑两声，也不与之争辩。
如果随意视他人性命为草秸算人挺好的话，那也真是贻笑大方。
他小时读些志怪话本，总希望自己有如其中神仙，能施展惊天动地的术法。后来知道世间真有修士可攀天路，也曾满怀壮志，希望能与苏颜，徐闲他们共修补仙途，踏上顶峰，重现术法通体的大时代。
后来见王岸左随意以人炼化七星，他才细想，世间修士愈多，如阿婆这种普通世人只怕要愈加难过。
传说中仙人一念填海，那时候寻常世人对其来说只怕是蝼蚁，天所赋予的性命将来只能系于站在山顶峰的寥寥几人。
那样的世间，哪怕修士如云，术法万千，真的会更好吗？
当然宋尹也只是这么想，对其来说，道理是一回事，事却未必这么做，所谓苍生什么的之于其来说，遥远的很，哪怕仙路的重现真的会导致世间生死取决于顶峰寥寥几人，那也不是他所能改变的，他能做到的，也只有不断的往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些。
因为他已经深切的体会到那种无力感，有如蜉蝣撼大树，不自量。
少女见宋尹久久出神，也不再搭话，自顾自的看着小镇景色。
对本就沉睡多时不曾好好游逛小镇的少女来说，月色下的小镇别有一番风味。
朦朦胧胧，银光洒落，点点灯火。
当然了，自由自在。
这是极好的。
在王家主族如圣女般受供养却被长期禁足的少女不自觉脚步变的轻快。
宋尹觉得有些奇怪。
第一眼所看到的提着血红长刀的无神少女，此时像是个欢呼雀跃的小女孩。
像是有谁偷偷塞给了她一盒糕点。
她俯身用纤细白嫩的玉手拔出插在宋尹窄肩的短刃。
一瞬间，疼痛混杂着少女发丝的芬香充满了宋尹的感官。
他忍不住的痛叫了一声，胸口以及窄肩的伤痕皆血流不止，将玄色的衣衫染成妖异血红。
“走墓室吧”少女开口，像是发出了盛夏的邀约一般，让人难以拒绝，她把长刀收起，直视着宋尹的眼睛。
是深黑色的眼瞳，像是被遮挡了群星的夜空。
“这是我们大家的钥匙，我不能带你去墓室。”宋尹坦率而答，却有些不敢看着少女眼瞳。
少女轻噫了一声，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明白宋尹的意思，“我去墓室，不是为了机缘，我想要，真相。”少女一字一顿。
背负长刀，身着黑色长裙的她满脸郑重，有些不像这个年纪女子该有的神色。
“你想知道什么真相。”宋尹疑惑，外来十人都是世家中选中而抢夺大道机缘，从而离开古墓后，能以高出俗世的境界夺取天下的权柄，少女直言不要机缘，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会做梦吧？”少女歪头，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有风吹过，耳边发丝有些散乱。
宋尹只觉少女说话总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应，就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句“嗯”。
他其实并不想答太多话，拖着这么重的伤，宋尹只希望速度进入墓室，不节外生枝。只是少女一刀了解紫府男子，虽有偷袭之意，但无论如何也不是宋尹能比较的。
生死总是在别人手里。
倒挺可笑的。
宋尹自嘲的露出一抹苦笑。
“梦中所现之景现世必重演？对吗”少女忽地语气变得幽幽，像是提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心情不适。
宋尹愣神。
他忽然明白了少女先前那句莫明奇妙的“你是个可伶人，我也是。”
那是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感觉，在那种梦境下，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会显得极其虚无廉价，就像是被写好剧本的提线木偶。全然不受自己掌控。
虽说宋尹经苏颜开导过一次，但于其而言，相较于改变命运的曲线，他还是更相信命运会如梦所现。
毕竟世事无常，命运多有偏颇。
少女顿了好久，忽地看向那轮明月，“我的梦里，最后只剩下一道明月。而后小镇空无一人。”
她踮起脚尖，似乎要离月亮更近一些。
“所以我需要知道些什么。有关这座古墓，有关墓室，有关墓主，有关宋齐梁陈的仙人，他们是棋外人，甚至还有更多。而我们是什么，进来的意义何在，谁也说不准。”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然后便安安静静的等着宋尹回应。
宋尹头疼欲裂。
他忽然有些烦躁。
为什么这么多事如疾风暴雨一般倾倒而去，而自己又永远站在正中央。
是父亲留下的那把钥匙？
齐家老板的卦象？
刀剑悬顶的异状？
还是反反复复无穷无尽的梦。
就像是有人推着他走，且不由分说。
可之于自己，只是个没心气的落魄公子哥罢了，哪怕宋尹心念神动间不自觉许下宏愿，在内心极深处，却仍是个受命运摆弄的心灰意冷的家伙。
“那便去。”宋尹把杂念甩开，目光如炬。
我是没什么心气去与所为既定命途所斗争，但起码，我能踏出一步便是一步，至于路途多远多长，又与我何干。
他强撑着站直身子，也不管伤痕血迹不止，目光幽幽眺向极远方，犹如将去赴宴的君王。
少女本略显无神的眼眸忽地有一丝光亮闪过，她歪头微笑问道，“还没问我名字呢。”
宋尹呆了呆了神，“宋尹，姑娘名讳？”
少女像是骤然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小白玉瓶，从中倒出几粒药丸。
“喏，止疼的。”少女见宋尹犹豫，自己吃了一粒，“我要杀你你早没命了。”
“我呢，王岸芷。”少女精致的小脸第一次露出笑颜，像是对自己名字极是满意。
背着长刀的少女似乎忽然间有了神气，不再像先前一般像个精致的木偶。
反倒是宋尹哑语，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你王家还有个人害死从小照料我的阿婆，我有朝一日必定换以血报吗？
恐怕当场就得死在少女刀下。
宋尹只得沉默，与少女并行，前往旧城隍庙。
因其伤的较重，二人行的缓慢，倒像是月色下悄然相会的才子佳人。
影子被拉的很长，月色极好。
当然身受重伤，衣衫被染的血红的少年毫无旖旎之念，只感头大。
“你和王岸左是兄妹？”宋尹试探问道。
“是的，你和我哥认识？我进入古墓不久就沉睡，前些时候突破紫府时醒过一次，这次便是因为这把钥匙。”她顿了顿，“我哥人挺好的，除了脾气可能暴躁点外。”
宋尹干笑两声，也不与之争辩。
如果随意视他人性命为草秸算人挺好的话，那也真是贻笑大方。
他小时读些志怪话本，总希望自己有如其中神仙，能施展惊天动地的术法。后来知道世间真有修士可攀天路，也曾满怀壮志，希望能与苏颜，徐闲他们共修补仙途，踏上顶峰，重现术法通体的大时代。
后来见王岸左随意以人炼化七星，他才细想，世间修士愈多，如阿婆这种普通世人只怕要愈加难过。
传说中仙人一念填海，那时候寻常世人对其来说只怕是蝼蚁，天所赋予的性命将来只能系于站在山顶峰的寥寥几人。
那样的世间，哪怕修士如云，术法万千，真的会更好吗？
当然宋尹也只是这么想，对其来说，道理是一回事，事却未必这么做，所谓苍生什么的之于其来说，遥远的很，哪怕仙路的重现真的会导致世间生死取决于顶峰寥寥几人，那也不是他所能改变的，他能做到的，也只有不断的往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些。
因为他已经深切的体会到那种无力感，有如蜉蝣撼大树，不自量。
少女见宋尹久久出神，也不再搭话，自顾自的看着小镇景色。
对本就沉睡多时不曾好好游逛小镇的少女来说，月色下的小镇别有一番风味。
朦朦胧胧，银光洒落，点点灯火。
当然了，自由自在。
这是极好的。
在王家主族如圣女般受供养却被长期禁足的少女不自觉脚步变的轻快。
宋尹觉得有些奇怪。
第一眼所看到的提着血红长刀的无神少女，此时像是个欢呼雀跃的小女孩。
像是有谁偷偷塞给了她一盒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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