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突出重围

    两天后，某洲际酒店。

    我敲了敲门，心脏狂跳，稍作调整之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高挑的少妇，眉眼妩媚，头发挽在脑后。

    她是冯静。

    在陈莹失踪之后的几个小时之内，我翻遍整个通讯录，挨个打电话，用从未有过的卑微口吻哀求，问谁能和BL集团的人说上话，我想找一个叫冯静的女人。冯静是我唯一所知的陈莹的社会关系，无论她是否纠缠威胁过陈莹，我都别无选择。

    手机里的那些电话号码是我商海浮沉十几年留下的最后遗产。第二天，我就拿到了冯静的手机号。

    我没在电话里向冯静问陈莹的事。我不想惊动她——或许她真和陈莹的失踪有关呢？

    我只能伪装成她的客户。

    “李总请进。”冯静语气略带怀疑的看着我。

    朋友在电话里告诉我，冯静本职在BL集团工作，兼职做女孩们的经纪人，帮她们找金主。

    昨晚我睡不着，我不知道冯静是怎样的人。我想先是寒暄，我说是张主任的朋友，然后说想找您打听一点事情。我想尽快能从这女人嘴里挖出我想要的答案。

    “冯姐，我听张主任说你在BL工作？”我试探地问。

    “以前在。”

    “以前？”

    “对啊，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张主任怎么还知道这个。”

    我心下愕然，按照陈莹的讲述，冯静现在应该正在BL集团帮着叶家选妃，怎么会好多年前她就不在BL集团了呢？

    “那你……在BL时认识一个叫陈莹的么？”我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问了出来。

    来之前，我思忖良久，如何步步为营问出陈莹的消息，现在却方寸大乱，直入正题。

    “哈哈”冯静竟然笑了出来。“李总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想找个女孩包养啊？”

    冯静说着，止住了笑声，神情严肃了一些，说：“陈莹我认识，多年前在BL干过，不过早就离职不干了。至于现在还能不能联系到她，我劝你别抱希望。”

    “怎么说？”我愕然。

    “这么跟你说吧，陈莹当年从BL离职的原因，就是因为被人看上了。被上面的人看上了。陈莹睡过的床，我这辈子都上不去。”冯静边说边伸出食指，指向上面的天花板。

    我知道“上面的人”是谁。也许是叶小兵，也许不是，这并不重要。冯姐已经告诉给我足够多的信息了。

    离开酒店时，我又捏了捏身侧的包。里面的东西还在，硬邦邦的。那是一把打磨的异常锋利的军用折叠刀。

    来之前，我想过，用刀顶着冯静的头时，该问些什么。结果全无用处，她轻飘飘地吐露了陈莹的消息，如风吹涟漪。

    冯静给我的信息印证着我早就猜到却不愿意承认的那个答案。欺骗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大量真相里掺杂少量的谎言。陈莹在BL工作过，认识冯姐和叶小兵，但故事的全貌并不是她告诉我的那样。

    我想要知道故事的全貌，冯静没法告诉我，我需要另寻他人。

    找谁呢？我一遍遍回忆陈莹搬来西山别院之后的经历。电话、营救、安顿、去公司找我、遇见梁萍、给我送下午茶、怀孕。

    哪个环节能作为突破口？我关上灯，躺在床上，望着黑暗思索。

    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出来，踱步到我眼前。

    梁萍。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梁萍和陈莹的关系诡异。我想起她们在公司遇见时的惊讶，想起她们夸张的含泪拥抱。他乡遇故知，她们演了一出好戏。

    但细想来，陈莹在初中时就和梁萍要好，大学时两人都在家乡J市上学，没有理由会断了联系。毕业后两人陆续来了帝都，怎么会不联系呢？

    她们演多年不见的戏，目的再明显不过——为了掩饰她们一直密切联系的事实。

    思维像是被网住的鱼群，挣开了一个口子，就能全员突围。

    两天前，陈莹失踪时，我忽略了一个被设计的巧合—陈莹为什么偏偏在我办完所有交接手续，彻底离开公司的那天离家出走？我自己都没法提前安排的工作进度，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定有内部人士在给她汇报我的动向。而我那天的工作进度，只有赵慧、杨程和梁萍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