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幻海沉浮（3）

    今日的京都气氛格外热闹，特别是皇宫，人来人往，像极了闹市。许多车马来到皇宫城门前，然后就见车上的人手中握着一卷文书，仪态风雅，下了马车朝皇宫内走去。皇宫内钟鼓雅乐响起，似迎五湖之宾，四海之客。

    已是酉时三刻，夕阳西下，皇宫宫廷内的宴客厅里已是宾客满座。乐师奏乐，舞女跳舞，一派歌舞升平，祥和景象。宴会还没开始，似乎还在等人，许多重要人物都还没来，比如秦国老皇帝，比如圣殿首席二长老。当然，还有一个人还未来，那便是陈佳。此时，陈佳正同罗素素坐着马车，在来皇宫的路上。

    一曲完毕，又是一曲。似乎该来的人未来，歌舞便不会停。吃酒的吃酒，聊天的聊天，也是乐在其中。良久，陈佳同罗素素终于赶到。进了宫门，便直朝宴客厅赶去。陈佳在来的路上问罗素素。究竟这次宴会自己与其他人辩难辩的什么？罗素素两手一摊，表示压根就不知道。陈佳心里打鼓，对与此次赴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迈上台阶，一步一步，两边的侍卫注视着两人，来往的行人注视着两人，似乎一切都在注视着两人。钟鼓声还在奏着，舞女也还在舞着。一个侍卫长在宴客厅门口拦下陈佳，对着陈佳说道：“陈公子稍等，公子还需我带路才好，不然你的坐席自己可不好找”。陈佳点头施礼道：“那还有请大人带路”。侍卫长点头，领着两人进入了宴客厅。

    陈佳和罗素素在侍卫长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刚一坐下，满堂宾客的眼睛都望向了自己这个地方，陈佳还以为这些人是在看罗素素，心里颇为不爽，醋意有些发作。心想，看这满堂也都是些文人学者，可居然一个个也都是些色鬼，看见美女两只眼睛就发光，真不是些好东西。

    可这样的想法，就在不久之后便被证明是错误的。因为大家看得并不是罗素素，而是他这位秦国客卿，陈大公子。

    钟鼓之声嘎然而止，舞者也被退却。一个声音响起“皇帝陛下驾到”。众人放下酒杯，纷纷看向上位。只见一位老者与另一位老者有说有笑，从后堂走出。两位老者是谁？当然，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皇帝陛下和圣殿首席二长老。

    老皇帝自己走向主位，首席二长老走向次位，坐于皇帝陛下的左下方。

    刚坐下，老皇帝便开口说话：“光有酒没有饭菜怎么行呢？想必大家肚子都饿了吧，来呀，吩咐御膳房，上菜”。说完，一位侍从走出来，向皇帝陛下行礼，回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很快饭菜都上来了，皇帝陛下举起酒杯，看向首席二长老，然后又看向众人，说道：“列为都是这世间的栋梁与大德，能来我秦国实在是我秦国之幸，半年之前，我秦国辩难，论世间礼仪教化之法，当时我与圣殿首席二长老都在，那日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我秦国现在的客卿，陈佳。迦南学院的特招生在那日提出了三六九等制，说世间的人其实是分三六九等的，并作出了详细的讲解。他的论述在这世间广为流传，当然了，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现在看来，还是以批评者为多。应各位大德与栋梁的要求，在我秦国，已经举办了两场辩难，今天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圣殿的教义将会根据今天的结论作出是否更改的最后决定。那么，喝了这碗酒，我们便就开始吧，喝大家不要客气”。话说完，皇帝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唯独只有陈佳，坐在原地，不知所以然。居然发起了懵。

    一位先生夹起一片肉，放入嘴里，随后又是一口酒，喝完站立起来。然后朝陈佳走去。走到陈佳面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着陈佳说道：“你就是陈佳，陈小公子了是吧”。

    陈佳还在发呆，全然没有理会。罗素素见陈佳不对劲，碰了他一下，陈佳这时才注意道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忙起身向其施礼。那人转身，表示不受他的礼节。然后又说道：“公子小小年纪，不知师从何处，怎么学的如此谬论。你刚才到来，我等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你，知道为何吗？”。

    陈佳摇摇头，回道：“在下并不知道为何”。

    那先生又说道：“不知为何？好生狂妄。圣人于混沌中创造人类，可曾说过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过是各守本分，各司其责罢了。但你却提出什么三六九等制，硬要将人分出个高低，是为何呀！还有，我很想听听，你所谓的三六九等，是哪三六九等，不妨说来听听”。说完，那先生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又喝起了酒。

    陈佳不知为何，居然走到客厅中央，对着在场的人深深施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人确实没有高低贵贱，但人却不能没有礼制。我于一本古书中看到，一位文学大家做了一个九品量表，里面将人分为上，中，下三类人。而上人中又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人中又分为中上，中中，中下，下人中又分为下上，下中，下下几个人品。世间千万人，人人个不同。上人中也有龌蹉之徒，下人中也有善良之辈，虽有法制，但法制也不能尽其善。所以，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在以礼制教人，那么世间便可光明一片，世人也会懂得尊君，重教。。。。。。。。。。。。”。说着说着，陈佳突然感觉不对劲，自己说的话好像完全不是自己心里所想。表面看去，自己说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但就是这样的道理，会将人完全陷入不公平的境地。剥削就是从这里开始，高低贵贱也是从这里开始。陈佳立于中央，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看着这个居然可以动摇自己心智的地方，突然感到头痛剧烈，自己的初心在哪里，自己要坚持的是什么？在这里，好像都被颠覆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突然发现他们都在笑，笑的那么大声，笑的那么得意。笑的那么厚颜无耻。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陈佳再也站立不住，重重摔在地上，罗素素跑过来，紧紧抱住陈佳，眼中居然有泪。

    陈佳躺在罗素素怀里笑了笑，然后说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罗素素看着陈佳，表情疑惑，问道：“什么假的”。

    陈佳吃力的伸出一只手，在罗素素脸上摸了摸，一滴眼泪从他眼中流出，然后对着罗素素说道：“你真好，对我真好，我也是那么喜欢你，只是可惜，可惜你也是假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陈佳突然大声喊道。罗素素听到这句话，脸色突然大变，变得凶狠，手中拿着一把刀，恶狠狠的再次问到陈佳，‘你说什么’。

    陈佳再次喊道：“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手起刀落，刀身插入了陈佳的心脏。陈佳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鲜血从陈佳身体流出，陈佳意识越来越弱。不知是谁将酒水倒在自己身体上，迷糊中陈佳感觉身体很冷。嘴角有水滋润，但不是酒水。陈佳再次微微睁开眼睛，景色早也大变，哪里还有什么恢弘的宫殿，哪里还有什么琼楼玉宇。都已经不再存在。

    还在裂谷中躺着，身上依然光溜溜的，崖顶上不知从哪里滴下来的水滴，正好滴在自己脸上。不远处，罗素素也在地上躺着，只是不知为何，她明明身旁有衣物，但却依然赤裸着身体。

    活动活动筋骨，陈佳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能动了，不但能动了，识海中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居然比以往更加纯净了。陈佳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自己带的玉坠还在脖子上，这同样是一个储物器，陈佳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朝罗素素走去。

    来到罗素素身边，陈佳看着罗素素的身体，突然转过身，有些脸红。是啊，这个时候的罗素素可是衣不遮体的了，怎么能不教人脸红。但陈佳突然想到先前的梦幻中，自己同罗素素少儿不易的画面。更加让人尴尬。但虽然尴尬，却不知为什么自己对罗素素却生出了别样的情感。陈佳转身，再次看着罗素素，赶忙将她地上的衣物穿在她身上。一番忙活后，罗素素的衣服终于被陈佳穿好。

    陈佳试着叫醒罗素素，可是叫了半天，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将她叫醒。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这样叫是叫不醒的，年轻人，别白费功夫了，想要走出这梦魇，哪里那么容易，许多人一生，都将会被困在这个梦魇中。你倒是很让人惊喜。很好很好。意志坚定。这么快就走出这幻境之中”。

    陈佳看看四周，哪里有人，于是大声喊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还是先管管她吧，三日之内，她要是走不出这梦魇，那么就真的有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走不出这里了”。话音响起，一阵白光闪过，在陈佳面前窜来窜去。然后，一位青衣老者便出现在陈佳面前。手中拿着个酒壶，但似乎酒壶里面并没有酒。

    陈佳看见老者，突然一惊，连忙退后两步，又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个地方”。老者看着陈佳，显得随意，似乎并没有将陈佳放在心上。选择在一处石堆上坐下，然后将酒壶举起，似要喝酒。可是酒壶倒了半天，一滴酒都没有流出，老者忽又看向陈佳，面露尴尬，对着陈佳说道：“小兄弟，这酒像是喝完了，能不能跟你讨几壶酒喝？”。

    陈佳看着老者，笑着说道：“我看前辈的酒壶，似乎已经空了很久了”。

    老者有些尴尬的笑道：“不瞒小兄弟，这酒壶都已经空了不知多少年了，我是夜夜想酒，日日想酒喝呀。快告诉我，身上是否带的有酒？”。

    陈佳心想，原来这是个老酒虫，既然是酒虫，那么不如用自己身上的酒跟他换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于是陈佳说道：“不瞒前辈，这酒当然是带得有的”。说着左手在身前摊开，一丝灵力浮现。再然后一壶酒出现在左手掌上。

    “不过前辈想要这酒，还得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比如，这是什么地方，比如，前辈您是何人。”陈佳说完，看向老者。

    老者看到酒壶，变得异常兴奋，嗖的一下从乱石上站了起来，然后再是一个瞬移，已出现在陈佳身旁。待陈佳还没反应过来，已将陈佳手中的酒壶抢了过去，然后哈哈哈笑道：“想知道什么，也得让我老人家先吃过酒先”。然后打开酒壶，闻了闻，连连说道：“好酒，好酒。。。。。。”。

    陈佳看着手中的酒壶被抢，也没有生气，反而向老者问道：“您这酒都还没喝，你怎么知道是好酒”。

    老者回道：“你小娃娃家懂什么，好酒先闻，再品。是不是好酒，一闻便知道”。说完，举起酒杯，这才饮了一口酒。一口酒下肚，老者显露出了极度满足的神情，良久才又说道：“这酒，实在是个好东西啊，老夫已经多少年没有品尝过这么美妙的东西了，快快快，小家伙，还有多少美酒，都给老夫拿出来”。

    陈佳笑道：“可是前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老者看着陈佳呵呵笑道：“好像我老人家喝了你的酒，确实是应该要给你一点东西，这样大家才算公平嘛，那好，我就告诉你”。说完，老者提起酒壶，又是一口酒下肚。

    老者看了着陈佳，然后开始说道：“年轻真好，小伙子你知道吗？年轻可以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年纪大了，可就做不了啦！”说着又看了看罗素素。然后又说道：“许多年前，我记得我好像是有一个名字，但是时间太久，我都已经忘了，只知道世人将我称呼为大先生。其实吧，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若是能被人记住，叫阿猫阿狗其实也无所谓”。

    陈佳听到大先生三个字，瞬间惊愕，连忙问道：“你就是千年前的那位大修行者？教授世间凡人修行的大先生？”。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这世间的人居然还记得我，甚是欣慰。”

    陈佳看着老者，然后又说道：“可是您不是在千年那场战争中逝世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回道：“肉体的死亡其实并非真的死亡，肉体死亡后，人会留下灵识与灵魂，灵识依附于灵魂，隐于天地之间。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灵魂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渐渐消亡，有的停留七日，有的则是四十九日，还有八十一日的。停留的时间根据每个人的意志而决定。而强大的修行者，他们的灵魂则不会消散。会隐于天地元气之中，继续修行之路。如果能修成金身，则可不死不灭。成为这世间的永恒。

    但这条路同样也不好走，稍不留意，便会神形俱灭，成为天地元气的养分。还有，这世间一直有肉身成圣这一说，但这世间，也只有传说中的圣人做到了，而且是传说，不能考证，所以圣人是否肉身成圣，在这里也要打一个问号。所以进入归零期巅峰的大修行者，也就是四段巅峰的大修行者，他们感知到万物兴始更迭的自然规律，在知道在肉身成圣的这条路上无法走下去之后，便会选择在这世间建立自己的结界，用于自己坐化以后藏纳自己灵魂与灵识的的道场，也便于可以炼化金身。

    这迷幻阵当初是我用来对付那圣殿十圣子的，所以当初为了能达到最佳的效果，我便用了自己的一缕灵识与灵魂做了这迷幻阵的阵眼杵，换言之，这迷幻阵，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结界。而这裂谷底下，这个地方便是这迷幻阵的核心，阵法也是最强大的地方。强大在两个方面，第一，这里的幻境主一个人的心境，也是意志。在一个真真假假的世间里，人是很难坚守本心的，所以，一旦入阵，便会无法自拔，只能按照阵法里设定的路走，而一旦走下去，便会沉沦。而不按照设定的路走下去，便会面对死亡，虽说这样的死亡并不是真的死亡，但试问，谁又能分的清这死亡的真假呢？谁又能有勇气真的面对死亡呢？而反抗，同样也会在这阵中不断循环。循环的时间久了，外面的肉身怎么办？自然会腐烂，就算有一天他还能出的了这阵，可肉身也不在，剩下那一缕灵识与灵魂，呵呵，就只好成为这阵法的养分了。

    强大的第二个方面，那么就是老夫了，在我的地盘，那就只能听我的，不听，那就只有挨打，普天之下，在这阵中如不是遇见归零期的强者，哈哈，试问，谁又是我的对手呢，小家伙，可明白？”。

    陈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心想，这迷幻阵果然强大，对于一般的修行者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送死的阵。但陈佳现在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他还有其他的疑惑，于是又说道：“前辈，我若猜的不错，我想您便是当初那留在这阵法里的一缕灵识与灵魂。既然您是这阵的主人，那么您看，我这同伴可否请您出手，放过她，让她脱离这阵。还有与我同来的几位朋友。还请前辈告知他们在何方”。

    老者笑笑，回道：“让这丫头脱离此阵，这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你猜的不错，我就是当初留在这阵法里的那一缕灵魂与灵识，虽然通过这近千年的修行已有实体，但也只是在这阵中，离了这阵，终究还是有形无实。这阵，虽是我所创，但也是我的本体所创，要解，也只有他能解。我只能守护这阵，却破不了这阵。而且，这阵并不是单一的阵，它是由九个大阵而组成的一个超强大阵。你的那些朋友，便在别的那些阵法里面。要想救他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说着，看向陈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