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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切,危言耸听!”陈惕一副鄙视的样子,将弹壳收回了怀中。

    “对了道长,你刚才只说卜对了,我们要给你算卦钱。现在你输了,是不是……”陈惕还没说完,就被彭纬捂上了嘴。

    “道长恕罪,我家小少爷头次出门。言语中多有冒犯,您别生气。”将陈惕抱在怀中,彭纬满脸憨厚的笑道。

    “哈哈哈,本道既然算不出,自当认输。”王玄灵看着彭纬怀中的小儿,笑着从袖口掏出刚才从汉子那里赢得的铜钱。

    “这是本道身上仅有的银钱,可否当做刚才的赌金?”

    陈惕丝毫不觉得这几十枚铜钱很少,两只手捧着接了过来。

    “既然小公子收下本道的赌金,那本道就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王玄灵眼皮轻跳,冥冥中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想立马闪人。

    陈惕看着转身而去的东华道人,耸动了两下鼻尖,眼睛一转大声喊道:“道长请留步!”

    王玄灵听到这话,脚下如坠了万钧重物,一步也走不动了。心中长叹一口气,转身回来了。

    “小友还有什么问题?”王玄灵嘴角苦涩,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开了口。

    “道长不是说过要将身上的银钱全部当做赔资吗?”陈惕将手中的铜钱交给彭纬,仔细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自当如此!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四者不欺,善恶反论。”尽管眉头跳的更加厉害,但是王玄灵还是硬着头皮接过陈惕的话。

    “道长真乃有德高人。”陈惕不咸不淡的夸上一句,跳下大通铺围着王玄灵转了起来。

    “小友说笑了,说笑了!”东华道人尽管浑身的不自在,但是也只能任由陈惕仔细打量。

    “道长,为何你身上有如此大的铜臭味?”陈惕小小的身子伏在王玄灵身上,问出一个一直疑惑的问题。

    “哎!”王玄灵自知躲不过这一劫,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手腕取下一个木质的乾坤圈。两个相互套连的木圈不但显示出金属的色泽,更是从上面传出浓厚的铜臭味。

    “道长,这……”彭纬年轻时候跑过江湖,自是知道老道手中的法器是何物。然而未等他开口,老道便张嘴打断了。

    “小友先前说的对,我自当洗去一身铜臭味。”王玄灵将手中的乾坤圈套在陈惕的手臂上,眼神中有些解脱,又有些遗憾。

    刹那之间,脱身而去的东华道人如同摇荡在泥潭中的莲叶,内蕴清华。当陈惕三人再去寻找人群中的王玄灵时,只闻到空气中些许的清香。

    “骗人的牛鼻子,说不定这玩意就是浸泡过铜水才这么大味道。”陈惕一副遇到神棍的表情,但是还是珍而重之的将乾坤圈好生收了起来。

    “公子说笑了,这木头怎么可能遇铜水不燃呢?”一旁的冯丘看着口是心非的陈惕,眼神中满是怜爱。

    “对了,冯老父。刚才那个牛鼻子说你带着儿子去京城,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陈惕似乎想起刚才东华道人的话,好奇的问向冯丘。

    冯丘面带微笑,掀开薄衾,怀抱着包袱。眼神中泛着泪花,又有些坚定。

    陈惕这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老人一直背的包袱。包袱不大,但是被灰色的布匹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坛子。

    但是也不对啊,之前在码头,几个地痞可不会因为一个坛子吓得逃走了。陈惕弄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歪着脑袋搔着头。

    “我本是卖糖人的,靠着祖传的手艺在县城里每日还是能赚些钱来的。”老人摸着自己的双手,似乎看到了栩栩如生的动物被他捏了出来。

    “今年夏天,我挑着担子去城里赶庙会。和往常一样,到了酉时太阳开始下山的时候便收拾摊子回家了。

    老头子许是走错了路,在城门外被几个士卒拦住了。本以为是今天卖糖人的税费没有补齐,谁知老头子肩上的担子直接被他们撂到了护城河里。

    几位大人告诉我说,今天城里卖东西没有去登记的,遇见一个抓一个。看在老头子岁数不小的份上,只是将担子扔了,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哪里来的这种狗屁道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邻铺的中年汉子听到这话,将手中的短衣狠狠地摔打在木板上。只是除了他之外,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开口的。

    整个船舱随着汉子的一声大喝,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众人低沉的呼吸声。

    冯丘摸着包袱的顶部,又慢慢往下讲了:“老头子知道是自己理亏,也没法向县老爷喊冤,只好跟着乡人先行回家了。”

    “哎!”冯丘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悔恨的说道:“我就不该给我家大郎说。”

    冯丘闭上了双眼,死死的咬着牙。陈惕摸着冯丘干枯的手,心中隐隐猜到包袱里的怕是老人大儿子的骨灰。

    “后来啊,我只记得那是个夕阳特别漂亮的下午。晚上村正告诉我说,正午时分,大郎垂下绳子下去捞担子。谁知道拳头粗的麻绳竟然齐整整的断了,大郎活生生的累死在河里,也没爬上来。

    回来的时候,大郎的脸都肿了。老头子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我家大郎这么富态。村正给了五两银子,说是让我尽快将大郎埋了。

    老头子就想不通,为何正午时分我儿子溺死在护城河里,村里面非要说他是偷窥城防,意图不轨呢?”

    讲到这里冯丘脸上出现了几分恨意,嘴角却笑了起来:“我去县衙问了,师爷说县老爷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就掩盖掉我家大郎意图不轨的罪名。

    临走时,师爷又给了我五两银子。老天啊,我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你们不知道,那两颗明晃晃的银元宝,就像两颗眼睛,晚上照的老朽无法入睡。

    我拎起菜刀,亲自将我家大郎的头剁了下来。我就是想让我儿子看一看,京城里的护城河是不是比淹死他的更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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