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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刮目相看

    陈铮听了这声音抬眼望去,但见一位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庭院,这男子正是金州卫的守备高观泰。

    少女听到了他的呵斥后,跺了跺脚道:“爹,您别拦着女儿,我只是想教训这淫贼,出口恶气!”

    “你都快要嫁人了,还整天如此胡闹!都怪我平日宠坏了你!”高观泰斥责了一句,旋即向身旁一位儒服少年吩咐:“士龙,把你妹妹带回房间去!”

    “是!”儒服男子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冲着一旁的妹妹使了个眼色。

    少女不甘心的轻哼了一声,临走前还回头狠狠瞪了陈铮一眼。

    见到女儿离开后,高观泰脸上的愠色立时消失,他笑着对陈铮道:“陈小侄,我这丫头不懂事,让你受惊了!”

    陈铮恭敬的拱了拱手,道:“高大人,卑职一个月前遭逢大难,虽保住了性命,但却记忆全失,若是以前对令千金有过冒犯,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高观泰一脸和蔼之色的道:“陈小侄,不必这么客气,你我私下见面时,不必称我大人。另外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随我去内堂说话。”

    陈铮点头称是,随后令部下将带来的礼物交给了高府的管家,他便同高观泰一起进了内堂,而与他同来的部下们则被留在了院子里罚站军姿,这算是陈铮对他们知情不报的惩罚。

    二人进了堂中,寒暄了几句后,高观泰便开门见山的谈起了陈梁:“令尊是我的故友,如今他蒙难我也甚为痛惜,陈小侄你只管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金州卫一天,就决不许再有贼人胡作非为!”

    高观泰这句话听起来义正言辞,可言下之意却是只能保证海盗不再来生事,至于对付徐琛或剿海贼,他是绝不会帮忙的。

    陈铮听了,心里暗自冷笑:陈梁当初之所以对徐琛放松了戒备,也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这位老友可以保他,可他岂知所谓的同泽之谊,生死交情也都比不过官场上的一个利字。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高观泰这老油条是绝不会做的。

    陈铮内心一番感叹,但面子上依然客套的道:“有高伯伯这句话,小侄就放心了!不过近来海贼猖獗,而我们旅顺城墙低矮,城楼上的火器也都废弛了,望高伯伯能帮小侄一个忙,给小侄调上十来门火炮,再加一些火药,这样小侄便能安心守住旅顺城了。”

    高观泰闻言,略微有些犹豫,沉吟了半晌才道:“既然是为了防备海贼,我身为守备官理应帮你这个忙,火炮我可以从军器局里给你调,只是这火药城中储备的也不多,我只能给你提供些制造火药的硝石和硫磺,而且这些物料至少要明日才能备齐。

    虽然没能一步到位的将火炮火药都拿到手,不过高观泰能提供这些东西,已令陈铮很满意了。随后,二人又聊了几句家常,不知不觉间正好赶上了高府的饭点,高观泰一再挽留他在府上用饭,陈铮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饭席之上,高观泰还叫来了他的次子高士龙,他去年考上了秀才,成为了金州卫中屈指可数的有功名之人。高士龙一见陈铮立时就摆出一副清高倨傲的神色,可陈铮却完全无视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书生,这令高士龙暗暗不快。

    席间,陈铮与高观泰谈论起了辽东的战事。高观泰乐观的道:“只要有熊经略镇守辽东,这老奴便绝无机会南下!”

    陈铮听了,内心暗忖:熊廷弼首次经略辽东期间,广筑边堡,严防建奴,的确令辽东局势一度转好。可惜再过几个月,等万历、泰昌接连驾崩后,东林党把持朝政,身为楚党的熊廷弼就会被排挤出辽东,接着就是鞑子南下,沈辽沦陷,辽河以东俱落入鞑子之手。他想到此,不禁一声轻叹。

    “陈小侄,何故叹息?”高观泰问道。

    陈铮不能将未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只得感叹道:“熊经略的靖边之策的确高妙,不过如今这辽东的军务只重边防,辽南之地的防务则略显空虚,倘若沈阳、辽阳一旦有失,这辽南三卫岂能挡住建奴的铁骑?”

    高观泰听了,神色中也不由得露出些忧色。

    陈铮见他对方才那句话有了些反应,便继续道:“小侄斗胆再说几句,这辽南之地尤其是咱们金州卫,背靠大海,地势多丘陵,是驻防的绝佳之所。若金州能有一支强兵,进可以支援沈、辽,退可以守辽南之土。即便沈、辽有失,也可以据金州、旅顺及附近海岛,与辽西走廊东西呼应,使建奴腹背受敌!”

    陈铮所说的这一套就是后来毛文龙在皮岛、旅顺等地建立的东江镇,正是东江镇的存在牵制了后金的一部分兵力,令后金无法全力进攻辽西。而这也正是陈铮未来想要施行的战略,毕竟他只有一年的时间,想要凭一己之力救沈、辽恐怕是来不及了,只能先毛文龙一步,占据辽南再徐徐图之。

    高观泰听了陈铮这一席话,内心暗暗惊愕:这陈铮过去只是一个莽夫,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深谋远虑?他将这个计划说与我,难道是在暗示让我以金州为据点,操练兵马?

    正当高观泰胡思乱想之时,桌边的高士龙却冷笑道:“我看陈千户之言,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辽南之地孤悬外海,想要驻军粮草军饷便是个大麻烦!”

    “辽南靠海,恰是一个优势,只要复建旅顺水师营,便可从山东、天津调运军资粮草,另外此地向东可以通往朝鲜、日本,向西便可从天津直抵京城,倘若我们能肃清附近的海盗,便可掌握这条航线,再雇佣商船将这两国的土产源源不断的运进京城,卖给那些达官贵人,这中间所得之利便足以养一支军队了!”

    “荒唐!海商走私皆是贱业,岂能用其利做养兵之资?”高士龙叱道。

    “哼,我看真正的荒唐的是某些只知夸夸其谈的腐儒吧?这群人从来不做实事,只知道拿着圣人之学来给别人挑刺,殊不知他们自己从未学到真正的圣人之学,单说这孔圣人所言的六艺,腐儒们学会了几种呢?”

    “放肆!圣人之学岂是像你这样愚笨的武人所能评判的!”

    “呵呵!你说武人愚笨,士龙兄莫非忘了令尊也是武人么?你这么说岂不是有违圣人所说的孝道?”

    “你……与你说话,有辱斯文!”高士龙被陈铮呛得脸色惨白,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好怒斥了一句。

    陈铮也不理他,而是向高观泰微微拱手道:“小侄方才一时激动,与士龙兄辩了几句,有失礼之处,还望高伯伯见谅!”

    高观泰听了方才二人的辩论,心中更惊:这陈铮何时变得如此能言善辩?他一念至此,便夸赞道:“陈小侄,太见外了!说起来今日这一见,你到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尤其是你所言的那套经营辽南之策值得深思,若有机会我会将此禀报给巡抚大人,由他向熊经略进言。”

    陈铮见自己的话对高观泰起了作用,心中微微一喜,便谦虚的回应了一句。随后高观泰又跟他谈起了自己的长子高士臣,通过高观泰之口,陈铮才得知,过去的那个他竟与高士臣是情同手足的好友,不过这位守备官提起他的长子时,话中总带着些不满的味道。

    在席间,陈铮还曾问询了那少女之事,高观泰只简单的说了那是他的女儿高小芸,对她和陈铮曾经的恩怨,却避而不谈,陈铮也只好忍下好奇心,决定回头再去问罗虎。

    就在陈铮陪着高家父子用饭时,罗虎等二十人却依旧在高家庭院中站军姿。

    恰在这时,高小芸悄悄地溜到了庭院中,此时她已换上了一套女儿家的襦裙,比起方才那一身练武时的圆领袍,更显娇俏美丽,她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士兵,突然冲着罗虎问到:“虎子,你们这些人干嘛站在这儿一动不动?”

    “义兄命令我们在这里站军姿!我们就不能动!”

    “军姿?”少女一怔,“哼,我才不信你们会不动呢?”她说着挥掌打向罗虎面门,在快要打中时却猛地收手,整个过程罗虎只是眨了眨眼,未有任何闪避的动作。

    少女一怔,随后又试了数人都是如此。

    “喂,你们为何不动?都是木头人么?”

    “军令如山,义兄的话他们都得遵从!”罗虎高声道。

    “哼,这淫贼治军倒是挺有手段!”少女心里头寻思着,旋即又暗道:呸,我怎么会替他说好话,上回那口恶气还没出呢!

    正当她心思涌动之时,陈铮与高家父子已从内堂中而出,少女见了怕被父亲呵斥,忙躲到了一边。

    “陈小侄,明日火器备好后,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不知你下榻在何处?”

    “晚辈就住在城中的驿站里!”

    “原来他今夜还住在城里,晚上再去找他出气!”躲在一旁的少女听了心中暗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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