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分离

    严凌下班回到家,打开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客厅里一片狼籍,满地用过的纸巾、撕裂的裙子、内衣、翻倒的盆景……

    严凌的头皮一阵发麻,心倏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忐忑不安小心谨慎地推开卧室的房门,听到洗手间里哗哗的流水声,大喊了一句,“廖静,是你吗?”

    “哦,我在洗澡。”清晰镇定的回应。

    严凌闭上眼睛,舒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大脑已在飞速旋转。他又返回到客厅。

    怎么回事,这些纸巾?这些衣服?

    严凌一阵头昏目眩,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定要冷静,严凌!

    他又捡起地上被撕裂的裙子。

    这是一件廖静生日时,自己在网上给她买的一条奢侈品牌的裙子。

    他记得到货时她满心欢喜的表情。

    现在这条裙子的领口被撕裂了,下摆也撕出了一条锯齿状的大裂缝。

    等等,这是什么?

    血迹!

    在下摆的内侧。严凌睁大双眼,一边摸着血痕,一边仔细的查看着。领口撕裂的地方,也有。

    发生什么了?入室强奸!

    他的脑袋像被人重击了一拳,顿时,有些恍惚,腿脚哆嗦起来。他摸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是严凌学医以来,经常对自己做的心理暗示。断掉的残肢,模糊的血肉、溃烂的伤口……这些都不曾让他害怕过。

    今天,他也要振作起来。

    他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调整情绪。

    吱——洗手间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踏、踏、踏——犹豫不决渐渐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担心地看向廖静。

    廖静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恍恍惚惚地站到了离严凌一米远的地方。她的手紧捏着浴袍的下摆,眼神举棋不定。

    “发生什么呢?”严凌尽量显得冷静地问。

    “我……我……”廖静狠命地咬了一下嘴唇,“被,”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强奸了。”

    这句话还是脱口而出了。她的眼睛一阵模糊,刚才还没流完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严凌反常地没有抱住她,没有安慰她。声音里冷静得犹如一滩冰水,冷静得不近人情:“报警了吗?”

    廖静摇摇头,抽泣起来。

    严凌一边用嘴吐了口气,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手机。拿出手机后,用颤抖的手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110。

    警察5分钟就赶到了,来了很多人。警察让他俩到书房坐着,开始了收证工作。

    他们把现场围了起来,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把纸巾、撕破的衣物装进透明的塑料袋里;有的在客厅翻找着其他可疑信息……

    严凌坐在了窗台上,心乱如麻地眺望着远方。廖静坐在书桌旁,低着头,哭成了泪人。

    终于有警察闲下来,走进了书房,是一位女警官。

    她过来蹲到了廖静的旁边,摸了摸廖静的背,递上一张纸巾,抬头温和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要让他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廖静听后,哭出了声,像个孩子似的不住地点头。

    警官接着说:“我需要你做几个深呼吸,控制一下情绪,你能做到吗?”

    廖静按照警官的要求大口地吸气,再吐气。几个来回后,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

    “非常好,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现在你能试着把案发经过竟可能详尽地描述一下吗?”

    “可……以……”因为抽泣,廖静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很好,我们慢慢来。按你想要的节奏,如果任何时候不想说了。我们就停止。”

    在警官地循循善诱下,廖静道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

    严凌在一旁,一动不动地听着。

    严凌在一个养尊处优的环境里长大。

    妈妈特别讲究卫生,从小他也养成了一个讲究卫生的好习惯。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习惯越来越极端,跟朋友吃饭时,他总要用上一双公筷。

    如果有人偏要就这样用自己的筷子夹下去的话,他就不会再动那盘菜了。

    在工作中,带着的口罩和手套,不到下班时间,是不会取下来的。

    谈恋爱时,他总要想方设法弄清对方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如果对方是初恋,他才能接受……

    警察走后,他耐着性子,尽量表现得像在关心自己的女朋友。可在他心里,他清楚地知道,他们完了。

    “你先去休息吧,我把房间整理一下。”

    “哦。”

    廖静本想让严凌陪陪自己,但是她知道严凌的习惯,家里进来了这么多人,他不可能不收拾的。

    廖静就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抹着泪。她的眼睛已经哭得很肿了,可泪水仍像决堤了似的,就是停不下来。

    严凌走进洗手间,带上手套,用小桶接了半桶水,倒了一些清洗液和一整瓶的消毒水。

    消毒水那刺鼻但洁净的气味窜了上来。他感觉好多了。

    他把桶提到了客厅,一遍一遍地刷洗着地面,仿佛地上有除不尽的千年污垢。

    擦完后,他扯下整个沙发套扔进了楼下的垃圾箱。

    现在是凌晨三点,他站在夜晚凉爽的空气中,站在天高地阔的户外,心中的堵塞似乎减轻了些。

    他抬头望着自己家的阳台犹如阴森的牢笼一样向他挥手。他不想再踏进那个家里了,可他又不能马上逃脱,不然自己就太混蛋了。他决定忍些日子。

    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严凌找到各式各样的借口,留在单位不回家。他宁愿挤在自己狭小的办公室里,也不愿回那个被玷污了的家。

    叮——手机微信提醒响了一声。

    “今天晚上也加班吗?”

    “嗯。”

    “已经一个月了。”

    “工作比较忙。”

    “你还会回来吗?”

    ……

    “对不起。”

    ……

    严凌就这样狠心地、决绝地离开了廖静。

    让她沉浸在黑暗的牢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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