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些日子
风景依旧，而岁月悄无声息地流逝。
易风泽和柳蕊心以封妖井为中心，在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范围内，探索了两轮。
第一次差不多以三十多度的间隔，依次沿着六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直到有人提议该返回了，才切换到另一个方向。
第二轮以更细的角度间隔，沿着十个不同的方向走，仍然是永恒不变的场景。
这已经是第三轮了，两人随心所欲的变换着方向，尝试了六次，再次回到了原点。
就如易风泽所说，现在时间对他们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根本就不存在浪费时间这么一说。
相比枯坐在封妖井那里，他们宁愿行走在路上，哪怕这条路根本就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
易风泽从树上醒来，柳蕊心已经站在一边等候了，旁边放着十余颗果子。
他起身洗漱了一下，将果子揣在怀里，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柳蕊心忽然停下了脚步。
“快没有果子了。”
易风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他很久没有动过脑子了，茫然地看着柳蕊心。
两人之间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往往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突然听到柳蕊心说话，他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柳蕊心没有看他，低头摆弄着衣角，轻声道：“所有的果树都在凋零，果子越来越少，很快就要没有果子吃了。”
易风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怕吗？”
柳蕊心抬头看着他，令人着迷的眼睛中，一片茫然，夹杂着一丝灵魂深处的恐惧。
易风泽握住她那仍然捏着衣角的小手，缓缓道：“这次我们不再往回走了，往前，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一定会有出路的。”
说完，他左手紧紧拉着柳蕊心的右手，大踏步地往前方走去。
柳蕊心感觉手上有些吃痛，但她没有挣扎，任由易风泽拉着，向着那未知的前方不断行去。
当路上遇到的最后一颗勉强完好的果子被摘下后，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地底世界的冬天降临了。
没有寒风，没有冰雪，除了所有花草树木在逐渐凋零外，没有任何冬天的气息。
易风泽将所有收集的果子，全部用衣服包了起来。
他举着包袱，笑着对柳蕊心道：“我想起了松鼠存松子过冬的情景，这就是我们这两只松鼠过冬的松子了。”
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柳蕊心不再如以前在外界那般地淡然，也少了许多对未来的恐惧，仿佛觉醒了潜藏心底的少女心性一般。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松鼠是什么？”
易风泽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一路上给她讲述着松鼠和松子的故事。
从这一天开始，易风泽采摘各种仍坚强存活的野草充饥，不好找的时候，就将目标转移到了树皮上。
柳蕊心最开始还不愿意一个人吃果子，但易风泽笑道：“不用着急，你很快也要陪我一起啃树皮了。”
那点存粮确实没有撑太久，柳蕊心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野草和树皮的味道。
看着她艰难地咽下，易风泽心疼道：“委屈你了。”
柳蕊心笑了笑，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旁边的幽影剑，道：“我倒还好，它是真的受委屈了。堂堂一柄地阶下品灵器，往日里纵横捭阖，没想到会有一天被用来削树皮。”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一路往前走，一边找寻着各种充饥的东西。
虽然野草都逐渐变少了，树木也不多，其他植物也只是偶尔才能碰到，但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所需的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无边无际的土地上，总还不至于只剩下石头和沙土。
但野草树皮和各种植物终究不是粮食，既不能填饱肚子，更不利于身体。
即使柳蕊心的体质被灵气改变了很多，但终究还是肉体凡胎。
时间长了之后，她还是病倒了，时常晕厥。
易风泽背起了她，继续向前走。
从这一天开始，他没有再让柳蕊心吃那些东西，而是给她准备了另一种食物，趁着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喂给了她。
岁月的力量穿流在这片空间中，压得这一对少年男女喘不过气来。
漫长时光中的某一刻，脸色逐渐红润的柳蕊心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一颗小树旁，头枕在一双大腿中间，硌得生疼。
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静静地坐着，他的背部倚靠在一棵小树上，左手拿着一小块树皮在机械地啃着。
头部向身体的左侧扭着，早已失去光彩的目光，始终望着远方。
而他的右手，正贴在自己的脸上，手腕处的一道口子，鲜血缓缓向下流着。
她抿了抿嘴，口中腥涩的感觉，让她明白了一切。
感觉到腿上的动静，易风泽回过头来看着她，咧着嘴笑了。
柳蕊心坐起身来，握着易风泽的右手。
那比她的手都更纤细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口子，乱糟糟地像婴儿的画笔涂鸦一样。
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轻轻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易风泽静静地看着柳蕊心的动作，直到柳蕊心试图将他扶起来，他脸上才露出一丝痛苦神色。
柳蕊心感受着手臂上那轻得出奇的重量，默默地看了看易风泽的身体。
就是这具瘦弱的躯体一直支撑着自己的生命吗？
那棵普通凡人用力拍一下都可能抖三抖的小树，在易风泽起身前后，甚至连明显的变形都没有。
易风泽看着同样清瘦的柳蕊心，低声道：“我可能走不动了，你......”
柳蕊心静静地看着他，那清亮的眼神，让他终究无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我生病撑不住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定要背着我呢？如今用你的血救活了我，你是准备让我一个人走下去吗？”
柳蕊心扶着易风泽继续往前一步步走着。
“你知道我之前在封妖井中最害怕的是什么吗？那个时候还没有饥饿的烦恼，我想的是我还有将尽三百年的寿元，而你只能活一百多年，那样我很有可能要一个人在这没有灵气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熬过两百年岁月，那是多么地恐怖啊。
“你曾说因为有我陪着你，你才不至于发疯，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到了后来，我甚至有那么一丝庆幸。”
柳蕊心看着前方，忽然笑了笑：“即使我们就这样一起永远地倒在了路上，似乎也不是那么坏的结果。”
易风泽和柳蕊心以封妖井为中心，在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范围内，探索了两轮。
第一次差不多以三十多度的间隔，依次沿着六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直到有人提议该返回了，才切换到另一个方向。
第二轮以更细的角度间隔，沿着十个不同的方向走，仍然是永恒不变的场景。
这已经是第三轮了，两人随心所欲的变换着方向，尝试了六次，再次回到了原点。
就如易风泽所说，现在时间对他们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根本就不存在浪费时间这么一说。
相比枯坐在封妖井那里，他们宁愿行走在路上，哪怕这条路根本就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
易风泽从树上醒来，柳蕊心已经站在一边等候了，旁边放着十余颗果子。
他起身洗漱了一下，将果子揣在怀里，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柳蕊心忽然停下了脚步。
“快没有果子了。”
易风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他很久没有动过脑子了，茫然地看着柳蕊心。
两人之间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往往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突然听到柳蕊心说话，他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柳蕊心没有看他，低头摆弄着衣角，轻声道：“所有的果树都在凋零，果子越来越少，很快就要没有果子吃了。”
易风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怕吗？”
柳蕊心抬头看着他，令人着迷的眼睛中，一片茫然，夹杂着一丝灵魂深处的恐惧。
易风泽握住她那仍然捏着衣角的小手，缓缓道：“这次我们不再往回走了，往前，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一定会有出路的。”
说完，他左手紧紧拉着柳蕊心的右手，大踏步地往前方走去。
柳蕊心感觉手上有些吃痛，但她没有挣扎，任由易风泽拉着，向着那未知的前方不断行去。
当路上遇到的最后一颗勉强完好的果子被摘下后，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地底世界的冬天降临了。
没有寒风，没有冰雪，除了所有花草树木在逐渐凋零外，没有任何冬天的气息。
易风泽将所有收集的果子，全部用衣服包了起来。
他举着包袱，笑着对柳蕊心道：“我想起了松鼠存松子过冬的情景，这就是我们这两只松鼠过冬的松子了。”
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柳蕊心不再如以前在外界那般地淡然，也少了许多对未来的恐惧，仿佛觉醒了潜藏心底的少女心性一般。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松鼠是什么？”
易风泽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一路上给她讲述着松鼠和松子的故事。
从这一天开始，易风泽采摘各种仍坚强存活的野草充饥，不好找的时候，就将目标转移到了树皮上。
柳蕊心最开始还不愿意一个人吃果子，但易风泽笑道：“不用着急，你很快也要陪我一起啃树皮了。”
那点存粮确实没有撑太久，柳蕊心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野草和树皮的味道。
看着她艰难地咽下，易风泽心疼道：“委屈你了。”
柳蕊心笑了笑，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旁边的幽影剑，道：“我倒还好，它是真的受委屈了。堂堂一柄地阶下品灵器，往日里纵横捭阖，没想到会有一天被用来削树皮。”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一路往前走，一边找寻着各种充饥的东西。
虽然野草都逐渐变少了，树木也不多，其他植物也只是偶尔才能碰到，但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所需的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无边无际的土地上，总还不至于只剩下石头和沙土。
但野草树皮和各种植物终究不是粮食，既不能填饱肚子，更不利于身体。
即使柳蕊心的体质被灵气改变了很多，但终究还是肉体凡胎。
时间长了之后，她还是病倒了，时常晕厥。
易风泽背起了她，继续向前走。
从这一天开始，他没有再让柳蕊心吃那些东西，而是给她准备了另一种食物，趁着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喂给了她。
岁月的力量穿流在这片空间中，压得这一对少年男女喘不过气来。
漫长时光中的某一刻，脸色逐渐红润的柳蕊心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一颗小树旁，头枕在一双大腿中间，硌得生疼。
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静静地坐着，他的背部倚靠在一棵小树上，左手拿着一小块树皮在机械地啃着。
头部向身体的左侧扭着，早已失去光彩的目光，始终望着远方。
而他的右手，正贴在自己的脸上，手腕处的一道口子，鲜血缓缓向下流着。
她抿了抿嘴，口中腥涩的感觉，让她明白了一切。
感觉到腿上的动静，易风泽回过头来看着她，咧着嘴笑了。
柳蕊心坐起身来，握着易风泽的右手。
那比她的手都更纤细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口子，乱糟糟地像婴儿的画笔涂鸦一样。
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轻轻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易风泽静静地看着柳蕊心的动作，直到柳蕊心试图将他扶起来，他脸上才露出一丝痛苦神色。
柳蕊心感受着手臂上那轻得出奇的重量，默默地看了看易风泽的身体。
就是这具瘦弱的躯体一直支撑着自己的生命吗？
那棵普通凡人用力拍一下都可能抖三抖的小树，在易风泽起身前后，甚至连明显的变形都没有。
易风泽看着同样清瘦的柳蕊心，低声道：“我可能走不动了，你......”
柳蕊心静静地看着他，那清亮的眼神，让他终究无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我生病撑不住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定要背着我呢？如今用你的血救活了我，你是准备让我一个人走下去吗？”
柳蕊心扶着易风泽继续往前一步步走着。
“你知道我之前在封妖井中最害怕的是什么吗？那个时候还没有饥饿的烦恼，我想的是我还有将尽三百年的寿元，而你只能活一百多年，那样我很有可能要一个人在这没有灵气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熬过两百年岁月，那是多么地恐怖啊。
“你曾说因为有我陪着你，你才不至于发疯，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到了后来，我甚至有那么一丝庆幸。”
柳蕊心看着前方，忽然笑了笑：“即使我们就这样一起永远地倒在了路上，似乎也不是那么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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