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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春光还是旧春光

    含凉殿内,侍从与医官乱作一团,敏之得了皇后急诏,和清婉自周国公府急匆匆的赶来,只看见皇后满面愁容的坐在榻前,鬓发间闪烁着银丝几缕。

    “姨母,不是说外婆已经大好了吗,怎么如今又突然病的这般严重?”敏之也顾不得行礼,将外袍随意搁在炉子上,便跑到外婆跟前。

    看着外婆气如游丝的样子,一时心痛难忍。

    “别急,你外婆她年纪大了,病情反复也是有的。”阿昭并未说起杨元柔的病与李贤有关,只是抚着他的肩膀安慰着。

    “刚才,弘儿那边来人传话,说是冬日里咳疾又重了些,阿璇已经去守着了,你好生的陪陪你外婆,如有要事,去蓬莱殿寻我。”

    说罢,阿昭将药方和用量一一交代好,因近年关,宫中事务琐碎繁杂,她不能耽误太久,匆匆回了隔壁的蓬莱殿处理。

    “怎会如此,外婆从前身体一向康健,医官何在?”

    见状,守在门口的萧医师忙进来回话,声称用过药后,又辅以施针,皆未见起色。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一位披着浅绯色外袍的娘子以素纱遮面,携了药箱款款而来,看清了眉眼后,清婉一时有些吃惊。

    “你怎么来了?”清婉握着她冰凉的手,“天这么冷,不是叫你在府里好好歇着。”

    “我左右无事,便想过来帮帮你们。”清欢清澈的眉眼中含着笑意,将药箱放下,萧医师与她是旧识,此刻便恭谨的替她搬了软凳来。

    清欢将手指搭在杨元柔的手腕上,不过片刻便面露难色。

    “如何?”敏之似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清欢刚开始诊脉,他就急切的凑到身侧盘问她。

    注意到萧医师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赶忙后退了一步,“对不住,我太着急了,只是我外婆的病……”

    “别急,容我再瞧瞧。”

    清欢把脉时一直面带愁容,示意清婉屏退侍从。

    萧医师和宫人离去后,她恭谨的向贺兰敏之福身行礼。

    “国公,夫人年事已高,好好养着倒无碍,只是此番突发心悸受惊,近几个月又劳心费神,于寿数有损,实在是回天乏术。”

    “怎会如此?”敏之看着外婆苍老的面容,不禁落下泪来,后又平复了心绪,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的问清欢,“罢了,外婆她,还有多长时间?”

    “慢则三月,快的话,这烧热久久不退,就在这两日。”

    敏之听到这样的断言,虽不忍相信,但他能做的,也只是紧紧握着外婆的手,似是只要自己坚持着,外婆便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劳烦你,无论用什么药,只要能让外婆再多活一些时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清欢面前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此刻无所适从的呜咽着,清婉见状,于心不忍,踮脚将他揽在自己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

    “国公不必如此忧心,我自当尽力。”眼下,清欢知道自己已不适合留在此地,便匆忙退出殿去与医师研讨药方。

    “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早些从吐蕃回来,若是我能一开始就察觉吐蕃的阴谋,也不会让外婆替我担忧,外婆的身子一向康健,如果不是我,她必会长命百岁。”

    清欢走后,敏之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懊悔,伏膝恸哭。

    清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本能的将敏之揽入怀中,就如同数年前,她悄声回杨府,去寻父母阿妹时的那个深夜。

    “我虽不知外婆何时能醒来,但我想,外婆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的样子,敏之,”清婉将敏之的额头抬起,与他四目相对。

    “不如,你试试同外婆讲讲从前的事,外婆若能听见,哪怕走到黄泉边上,也会想回头再看一看你。”

    “对,”敏之如梦初醒般从地上爬起,见潋滟端了药碗来,赶忙上前去接。

    他将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轻轻吹去上面的浮沫,“潋滟阿姊,劳烦去尚食局拿些栗子酥来,外婆从前喝了药,总爱吃甜食。”

    敏之一点点的将药送到外婆口中,清婉不忍再看,忍着泪水往含凉殿外走去,独赏窗外悄然而至的细雪。

    又是一年除夕,只是今年不同往年。

    最喜欢热闹的贺兰敏之没有同他心爱的娘子去逛灯会。

    每逢年下必出宫的阿昭也似收敛了性子,整日守在含凉殿,陪杨元柔喝药说话。

    杨府门前拎着橘子灯的杨清欢没有等到那个眉眼如初的少年。

    曲府的旧戏台被新入住的人家拆去,劈出来的柴火堆了一院子,火光滔天下,满天桔梗尽付枯骨。

    东宫太子府内冷清的异乎寻常,屋内药香四溢,窗外积雪几寸,不复从前兄弟嘻笑打闹的模样。

    偏偏,春光还是旧春光。

    杨元柔一病数月,这些时日,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棺椁早早备下,就连潋滟都不时躲在含凉殿的墙角偷偷抹眼泪,唯有敏之,整日里往含凉殿跑,试图抓住最后残存的希望。

    “昨天我们讲到哪了?”敏之觉着外婆睡了这么久,一定无聊得很,想总给她讲些从前的故事解闷。

    回应自然是不会有,毕竟,此时的杨元柔睡得难得深沉。

    “外婆你还记得吗?我四五岁那年,也是这样打春的时节,贺兰家的人去了洛阳的贺兰宅,试图拿回我阿爷留下的那份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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