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龙靖言靠坐在这山顶唯一的古树根下，摊开手掌，一支由木枝削成的袖箭赫然在手。另一只手中是一柄与袖箭长度相仿的匕首，古朴的剑身上暗色的纹理蜿蜒虬曲，
“宛若鱼肠，其名便为鱼肠，是不世出的名剑！”
当时老头骄傲地这么说，但是现在剑身上细看到处是细小的刻痕凹损。
屁的名剑。
龙靖言起身走到崖边，将一小股真气凝聚在左手，抖手将袖箭射出，带着真气的袖箭携着破空之声飞出，他闭上眼，将注意集中在那股真气上。长视，这是老头教给他的众多把戏之一，几乎成了他每日自觉的必修课。
在袖箭的视角下，天地间一片苍茫。云到尽头天作岸，在满眼的苍白之中，只有他站立的山峰破云而出，峰顶却是一块平整得几乎不自然的平台，一株老树，一幢老屋，站在崖边的龙靖言，以及……站在他身后的老人。
龙靖言收回心神，转身道：“回来了。”他并不惊讶，要是哪天老头正经地回来招呼“他大一码”那才奇怪。
“靖言，你天天这么削，这树迟早得走在我前面。”
“……”
老东西没正形，他挑了挑眉权当作回应，又往老树下走去。
经过老人身边时，他扶住了龙靖言的肩。
“八年了，该让你真正下山了。”
揭阳镇这家小馆
龙靖言放下背上的包袱，找了个无人的方桌落座。
“来咯，”小二肩搭白巾小跑过来，“客官要点儿什么？”
龙靖言对山脚下的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在长视和师父口述的下他甚至比镇上只偏安一隅的某些居民更了解这个地方。
“两张莲花肉饼，一壶清茶”
“好嘞，两张莲花肉饼六个铢，上好清茶一壶四个株，一共十铢，先给您上茶~”
龙靖言摸了摸腰间的小匣，十株连买顿饱饭都算不上，身上的二十枚金铢也就刚够买两百份肉饼配茶，老头是他娘根本没想着让自己安稳过！
思索间热腾腾的肉饼也端上了桌，撕开黄澄澄的面皮，包裹着的馅儿是羊肉大葱。龙靖言顾不上多看，埋头猛吃。
不知是因为真的腹中饥饿，还是太久没有尝过刚出炉的食物，龙靖言片刻间便扫清了两张肉饼，一边翘着二郎腿就着壶嘴喝茶一边环视四周。揭阳原本属于西北边境的军镇，后来随着边境的交易往来，和平年间沾了旁边并州的光，也成了车水马龙的一个繁荣小镇。
脚步响处，一个裹着斗篷的身影走到桌边，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这个时间店内并无多少食客，一般人怎么会到有人的桌上拼桌？龙靖言正欲开口，却在黑色的布料间瞥见一截雪藕似的小臂。
“女人？”抬头看时，却是一张青年男子的脸。他自顾自放好斗笠，在龙靖言侧边的条凳坐下，缠着黑色护袖的双手叠放在桌上。
“失礼了，小弟段世杰。”男子笑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尊师应该是华山医隐华天风？”他的目光落在龙靖言腰间的鱼肠剑上。
……老头这破刀有这么大的名堂？
龙靖言想要答话，忽见段世杰身后，又是一行三人踏入店内，为首的大汉以黑布罩遮住左眼，环视一圈后一只独眼紧盯着龙靖言的位置。
“小混账让我好找！”
段世杰反应更快，越过龙靖言的身后，才看到角落座位还坐着一位少年，一身滚红边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此刻正举着筷子在暗处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独眼汉子动作极快，话音未落已快步掠过二人，欺身上前劈手便要去揪少年的领子。少年侧身躲过，倏地跳出一步，娇叱道：“死独眼，你想干嘛？”
……难道是跟老头待久了？今天怎么看谁都像女的。但眼前的黑衣少年乌发及腰，秀眉微蹙，一点樱唇，再加上这声娇叱，又怎能不是个俊俏的少女？
独眼汉子一抓落空，转过身对着少女。同行的一人在后面嚷道：“看好了，这位是白湖商馆的戈隆戈三爷。这丫头是我们商馆逃出来的奴隶，别来碍事。”
掌柜似乎对白湖商馆颇为忌惮，早已躲在后厨的门后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戈隆没有废话，跨步向前，大手盖向少女的脸庞。少女也不躲闪，小手向前递出，玉蝶一般切进戈隆中门，明明是戈隆先出手，但少女却快他一步。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两人之差不过毫厘，即使先一掌击中戈隆，也难免结结实实吃上一巴掌。
少女出掌的同时，唐靖言便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戈隆也察觉一般化爪为掌，变招向下斫向她的手腕。少女去势不减，一掌印在戈隆胸口，戈隆的手刀劈在她手腕却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戈隆脸色一变，纵身后跳几步，往地上竟咳出几口冰碴。随即难掩喜色。“果然不会错的……这种功法，还有你的护具……”
此时店内食客早已作鸟兽散，只有龙段二人由于离得太近反而一开始不好动作。龙靖言不打算在揭阳久待，更不想卷入这场无关的风波，两人一触即分之际便想起身离开。旁边段世杰却先他一步跳起来：
“什么鸟蛋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商馆奴隶能长这样？”
说着掷出一根竹筷。他抬手虽快，但飞出的竹筷毫无力道，似乎普通人也能随手拍掉。戈隆却神色一凛，闪身躲过，瞥了一眼落地的竹筷，再转过头却是大惊失色，急退半步，伴随着布帛撕裂之声，转身一道银光乍现，竟从背后掣出一柄长刀，当头朝段世杰劈下。
这一击用上了腰腹的力量，别说从掷筷就能看出武功稀松的段世杰，就是龙靖言来仓促之间也没有把握硬挡，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金属敲击的脆响，一柄雁翎刀横挡在段世杰身前。长刀去势稍阻，段世杰急忙跳出圈外。戈隆势大力沉，长刀稍顿，荡开雁翎刀又向下劈去，少女见段世杰性命无忧，顺势收刀，右脚点地挽了一个刀花堪堪稳住身形。
龙靖言手按在腰间的鱼肠剑上止住身形，暗暗运起内力。少女自出刀那一刻店内的温度便骤然下降，一般人怕是要被冻个哆嗦。
那个姓段的斗篷男，从刚一见面就许多怪事。虽说少女好像无辜，他似乎也是师父的熟人，但龙靖言终究不想掺入这无妄之事，他本就无意在此久留，此时身上只有一柄匕首，碰上戈隆的长刀跟拿跟筷子没区别。眼下段世杰也卷入两人的争斗，在那两个喽啰眼里自己作为同行怕是也轻易走不出这家店了。
龙靖言心里骂娘，权衡之下不若先料理了这个独眼才是正道！
此时段世杰手中多了一柄折扇，扇骨材质似铁，却在室内发出温润的蓝光。
戈隆沉声道：“哪来的小白脸这么多的花活？想要英雄救美么？识相的快滚！”
段世杰刚逃过一劫，神色倒是如常，“扯什么淡呢，这种小美女在你们白湖商馆都只是个奴隶，你们老板娘难不成是王母娘娘？识相的你快滚，否则小爷判你个诱拐儿童当场给你正法！”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奴隶！……谁是儿童啊！！！”
戈隆无心跟两人扯皮，虎吼一声又冲少女袭去。他高近六尺，手中的长刀竟也不遑多让。奇特的是刀虽长，刀刃却只有寸许宽，光柄就有三尺多长，竟是一把斩马大刀。这种长刀属于军阵前方用于拒马的制式武器，虽是步兵所用，却并不适用于单打独斗，普通人连随心挥舞都难以做到。
戈隆身材虽然高大，身手却极矫健，多用腰腹旋转的力量，劈削格挑，人随刀走，刀催人往，刀法雄健，彪悍至极。少女手中雁翎刀较一般尺寸小上一些，在她手中翩转纷飞，奈何在戈隆压倒性的力量和武器的威压下，不得已放弃招式，以蛮力挑挡，被逼得步步后退。
龙靖言暗叹一声，拔出鱼肠剑，却被段世杰从一把拉住。
“等等。”
龙靖言闻言一挑眉，少女废命只在顷刻之间，刚刚出手的也是他，现在却又让人等？段世杰却不言语，半趴在龙靖言肩上盯着前方。
少女体力早已不支，戈隆看在眼里，大喝一声，抖擞精神，震得她脚下一颤，一脚踩碎身后的酒坛，往后仰去，眼见要被斩为两截，戈隆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收住刀势，回过身朝着空气一记横斩。段世杰一拍龙靖言肩头：“就是现在了！”
龙靖言心下狐疑戈隆莫名其妙的举动，脚下却不停，一个起伏越过丈许距离落到戈隆身前。
戈隆这记横斩使老，来不及收刀，但他反应极快，顺势用右肩撞开龙靖言，慌忙挥舞斩马刀在身前撒下一片刀光。龙靖言看出他心神已乱，食指贴着鱼肠剑背向前递出，在繁复重叠的刀影中手像蜻蜓点水一般探入，轻轻一抹，旋即收回。戈隆怪叫一声，刀光中闪出一点血红。
那一抹剜出了戈隆的仅剩那一只独眼，在突然失去视力的恐惧中，戈隆长刀脱手飞出，插在店中央的柱上兀自颤动不停。
龙靖言没有再理会跪地嘶嚎的戈隆，将手伸给他身后的少女。
“没事吧。”
少女惊魂未定，撑着刀被拉起身。
明明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真是有血有肉么？龙靖言一时心猿意马，忍不住捏了捏那只小手。少女“呀”地一声抽回手，狠狠地回瞪他一眼。
龙靖言自知失态，装模做样轻咳一声转头去找段世杰，却看见躲起来的掌柜捧着一只漆黑的瓦罐，龇牙咧嘴从后厨冲出。
“他妈的！这生意不让做就不做了，都别活！”
他不认识瓦罐，但认识瓦罐上燃着火星的引信。
……
我草！
“宛若鱼肠，其名便为鱼肠，是不世出的名剑！”
当时老头骄傲地这么说，但是现在剑身上细看到处是细小的刻痕凹损。
屁的名剑。
龙靖言起身走到崖边，将一小股真气凝聚在左手，抖手将袖箭射出，带着真气的袖箭携着破空之声飞出，他闭上眼，将注意集中在那股真气上。长视，这是老头教给他的众多把戏之一，几乎成了他每日自觉的必修课。
在袖箭的视角下，天地间一片苍茫。云到尽头天作岸，在满眼的苍白之中，只有他站立的山峰破云而出，峰顶却是一块平整得几乎不自然的平台，一株老树，一幢老屋，站在崖边的龙靖言，以及……站在他身后的老人。
龙靖言收回心神，转身道：“回来了。”他并不惊讶，要是哪天老头正经地回来招呼“他大一码”那才奇怪。
“靖言，你天天这么削，这树迟早得走在我前面。”
“……”
老东西没正形，他挑了挑眉权当作回应，又往老树下走去。
经过老人身边时，他扶住了龙靖言的肩。
“八年了，该让你真正下山了。”
揭阳镇这家小馆
龙靖言放下背上的包袱，找了个无人的方桌落座。
“来咯，”小二肩搭白巾小跑过来，“客官要点儿什么？”
龙靖言对山脚下的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在长视和师父口述的下他甚至比镇上只偏安一隅的某些居民更了解这个地方。
“两张莲花肉饼，一壶清茶”
“好嘞，两张莲花肉饼六个铢，上好清茶一壶四个株，一共十铢，先给您上茶~”
龙靖言摸了摸腰间的小匣，十株连买顿饱饭都算不上，身上的二十枚金铢也就刚够买两百份肉饼配茶，老头是他娘根本没想着让自己安稳过！
思索间热腾腾的肉饼也端上了桌，撕开黄澄澄的面皮，包裹着的馅儿是羊肉大葱。龙靖言顾不上多看，埋头猛吃。
不知是因为真的腹中饥饿，还是太久没有尝过刚出炉的食物，龙靖言片刻间便扫清了两张肉饼，一边翘着二郎腿就着壶嘴喝茶一边环视四周。揭阳原本属于西北边境的军镇，后来随着边境的交易往来，和平年间沾了旁边并州的光，也成了车水马龙的一个繁荣小镇。
脚步响处，一个裹着斗篷的身影走到桌边，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这个时间店内并无多少食客，一般人怎么会到有人的桌上拼桌？龙靖言正欲开口，却在黑色的布料间瞥见一截雪藕似的小臂。
“女人？”抬头看时，却是一张青年男子的脸。他自顾自放好斗笠，在龙靖言侧边的条凳坐下，缠着黑色护袖的双手叠放在桌上。
“失礼了，小弟段世杰。”男子笑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尊师应该是华山医隐华天风？”他的目光落在龙靖言腰间的鱼肠剑上。
……老头这破刀有这么大的名堂？
龙靖言想要答话，忽见段世杰身后，又是一行三人踏入店内，为首的大汉以黑布罩遮住左眼，环视一圈后一只独眼紧盯着龙靖言的位置。
“小混账让我好找！”
段世杰反应更快，越过龙靖言的身后，才看到角落座位还坐着一位少年，一身滚红边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此刻正举着筷子在暗处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独眼汉子动作极快，话音未落已快步掠过二人，欺身上前劈手便要去揪少年的领子。少年侧身躲过，倏地跳出一步，娇叱道：“死独眼，你想干嘛？”
……难道是跟老头待久了？今天怎么看谁都像女的。但眼前的黑衣少年乌发及腰，秀眉微蹙，一点樱唇，再加上这声娇叱，又怎能不是个俊俏的少女？
独眼汉子一抓落空，转过身对着少女。同行的一人在后面嚷道：“看好了，这位是白湖商馆的戈隆戈三爷。这丫头是我们商馆逃出来的奴隶，别来碍事。”
掌柜似乎对白湖商馆颇为忌惮，早已躲在后厨的门后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戈隆没有废话，跨步向前，大手盖向少女的脸庞。少女也不躲闪，小手向前递出，玉蝶一般切进戈隆中门，明明是戈隆先出手，但少女却快他一步。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两人之差不过毫厘，即使先一掌击中戈隆，也难免结结实实吃上一巴掌。
少女出掌的同时，唐靖言便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戈隆也察觉一般化爪为掌，变招向下斫向她的手腕。少女去势不减，一掌印在戈隆胸口，戈隆的手刀劈在她手腕却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戈隆脸色一变，纵身后跳几步，往地上竟咳出几口冰碴。随即难掩喜色。“果然不会错的……这种功法，还有你的护具……”
此时店内食客早已作鸟兽散，只有龙段二人由于离得太近反而一开始不好动作。龙靖言不打算在揭阳久待，更不想卷入这场无关的风波，两人一触即分之际便想起身离开。旁边段世杰却先他一步跳起来：
“什么鸟蛋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商馆奴隶能长这样？”
说着掷出一根竹筷。他抬手虽快，但飞出的竹筷毫无力道，似乎普通人也能随手拍掉。戈隆却神色一凛，闪身躲过，瞥了一眼落地的竹筷，再转过头却是大惊失色，急退半步，伴随着布帛撕裂之声，转身一道银光乍现，竟从背后掣出一柄长刀，当头朝段世杰劈下。
这一击用上了腰腹的力量，别说从掷筷就能看出武功稀松的段世杰，就是龙靖言来仓促之间也没有把握硬挡，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金属敲击的脆响，一柄雁翎刀横挡在段世杰身前。长刀去势稍阻，段世杰急忙跳出圈外。戈隆势大力沉，长刀稍顿，荡开雁翎刀又向下劈去，少女见段世杰性命无忧，顺势收刀，右脚点地挽了一个刀花堪堪稳住身形。
龙靖言手按在腰间的鱼肠剑上止住身形，暗暗运起内力。少女自出刀那一刻店内的温度便骤然下降，一般人怕是要被冻个哆嗦。
那个姓段的斗篷男，从刚一见面就许多怪事。虽说少女好像无辜，他似乎也是师父的熟人，但龙靖言终究不想掺入这无妄之事，他本就无意在此久留，此时身上只有一柄匕首，碰上戈隆的长刀跟拿跟筷子没区别。眼下段世杰也卷入两人的争斗，在那两个喽啰眼里自己作为同行怕是也轻易走不出这家店了。
龙靖言心里骂娘，权衡之下不若先料理了这个独眼才是正道！
此时段世杰手中多了一柄折扇，扇骨材质似铁，却在室内发出温润的蓝光。
戈隆沉声道：“哪来的小白脸这么多的花活？想要英雄救美么？识相的快滚！”
段世杰刚逃过一劫，神色倒是如常，“扯什么淡呢，这种小美女在你们白湖商馆都只是个奴隶，你们老板娘难不成是王母娘娘？识相的你快滚，否则小爷判你个诱拐儿童当场给你正法！”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奴隶！……谁是儿童啊！！！”
戈隆无心跟两人扯皮，虎吼一声又冲少女袭去。他高近六尺，手中的长刀竟也不遑多让。奇特的是刀虽长，刀刃却只有寸许宽，光柄就有三尺多长，竟是一把斩马大刀。这种长刀属于军阵前方用于拒马的制式武器，虽是步兵所用，却并不适用于单打独斗，普通人连随心挥舞都难以做到。
戈隆身材虽然高大，身手却极矫健，多用腰腹旋转的力量，劈削格挑，人随刀走，刀催人往，刀法雄健，彪悍至极。少女手中雁翎刀较一般尺寸小上一些，在她手中翩转纷飞，奈何在戈隆压倒性的力量和武器的威压下，不得已放弃招式，以蛮力挑挡，被逼得步步后退。
龙靖言暗叹一声，拔出鱼肠剑，却被段世杰从一把拉住。
“等等。”
龙靖言闻言一挑眉，少女废命只在顷刻之间，刚刚出手的也是他，现在却又让人等？段世杰却不言语，半趴在龙靖言肩上盯着前方。
少女体力早已不支，戈隆看在眼里，大喝一声，抖擞精神，震得她脚下一颤，一脚踩碎身后的酒坛，往后仰去，眼见要被斩为两截，戈隆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收住刀势，回过身朝着空气一记横斩。段世杰一拍龙靖言肩头：“就是现在了！”
龙靖言心下狐疑戈隆莫名其妙的举动，脚下却不停，一个起伏越过丈许距离落到戈隆身前。
戈隆这记横斩使老，来不及收刀，但他反应极快，顺势用右肩撞开龙靖言，慌忙挥舞斩马刀在身前撒下一片刀光。龙靖言看出他心神已乱，食指贴着鱼肠剑背向前递出，在繁复重叠的刀影中手像蜻蜓点水一般探入，轻轻一抹，旋即收回。戈隆怪叫一声，刀光中闪出一点血红。
那一抹剜出了戈隆的仅剩那一只独眼，在突然失去视力的恐惧中，戈隆长刀脱手飞出，插在店中央的柱上兀自颤动不停。
龙靖言没有再理会跪地嘶嚎的戈隆，将手伸给他身后的少女。
“没事吧。”
少女惊魂未定，撑着刀被拉起身。
明明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真是有血有肉么？龙靖言一时心猿意马，忍不住捏了捏那只小手。少女“呀”地一声抽回手，狠狠地回瞪他一眼。
龙靖言自知失态，装模做样轻咳一声转头去找段世杰，却看见躲起来的掌柜捧着一只漆黑的瓦罐，龇牙咧嘴从后厨冲出。
“他妈的！这生意不让做就不做了，都别活！”
他不认识瓦罐，但认识瓦罐上燃着火星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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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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