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伏寅
“伏寅？”
这同样是支异族的名字，据说是虎神的后裔，一族好勇斗狠，以绝对的力量为荣。没想到北蒙山也有这一族生存。
“你们和伏寅有什么过节么？”
向雅摇摇头道：“最初我们先他们来到此处，寻到了这块宝地。他们对此觊觎以久，听我太爷爷说，这几十年我们之间便多有争端。只不过我记忆里最近几年也不过是些小小的摩擦而已，为什么今天……”她抬起头，青绿色的眸子里映出点点火光。
龙靖言探头看了看，所幸蛇峒族栖息之地潮湿润泽，竹楼的表面也经过处理，火箭并未引起什么太大火势。不多时，箭雨渐息。夜幕下，看不清数目的黑影以四足着地的姿势从北面的高地跃下，野兽一般奔袭而来，片刻之间便来到空地之上。其人大多身披软甲，身高体阔，只在队伍最后有一排身形娇小的弓箭手，一身红色的轻便着装，在黑色中看不清面庞。为首的一男一女，三十多岁年纪，女子略年轻几岁，都身着精良的兽皮，长着短而圆的兽耳，两颊的毛发也较常人更加茂盛。
男子呼出一口浊气，往前站出一步，缓缓托起粗壮的左臂：
“伏寅，参沐恺，来讨命了。”
沉缓的声音从他吐出，一字一字，竟仿佛虎啸山林一般，从空地向四面八方扫出，传进在场每人的耳中。震得暗处的蛇群游出藏身之地，又迅速钻入各处缝隙。
龙靖言默不作声。片刻安静过后，蛇峒主屋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回答：
“伏寅……尔等屡次犯我蛇峒，今夜竟趁我族青年聚集欢乐之际以火箭伤人，如此恶行，也妄自称‘讨’么？”声音迟缓，却如同暗流涌起，奔流而动，隐隐盖过参沐恺的余音。
伏寅首领身后两人抬出一副担架，上面静静躺着一名伏寅的幼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头长发散落，一边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一只青绿的珠子，小脸也隐隐地显出同样的颜色，在黑色中竟然莹莹泛出微光，显然是中毒的症状。参沐恺左手捏成爪状，微微颤抖：
“自我成为族中首领，从来便是约束族人，偶有与蛇峒冲突，也是尽力将大事化小。你们这群鸡肠狗肚的毒物，若是还有怨气，尽可向我来便是了！何至于对一个懵懂稚女下手！今日我女儿的一条命，便要换来你们蛇峒百条贱命！”
更长的沉默过后，主屋中道：“我这两日并未听说两族有过什么嫌隙，或是误……”
“没有误会！”参沐恺一爪凭空抓下，数丈之外的树冠被撕下了小半丛。“方圆百里，除了你蛇峒，还有什么猛毒有如此效力！”
他斜过眼盯着因躲避掉落的枝桠现出身形的向雅，眼神上下扫过她的舞衣，冷冷笑道：“你不是最喜欢我女儿吗？不如就让你这蛇蝎为心的贱人抵命，随我女儿而去！”语方休时已一跃而起，直奔向雅袭来。
寒光闪处，龙靖言掣刀在手挡在向雅身前，鱼肠剑向前缓缓递出。参沐恺大吼一声，右手化成一只虎掌，一击拍偏刀锋，停住身形。
“呵呵，蛇峒竟然还请来了汉人来做帮手么？可笑！”
龙靖言收起刀，淡淡道：“我只是途径此处，你们两族的恩怨与我无关，只是这位姑娘尽心招待于我，怎能袖手旁观任你伤她。”
向雅缓过神来，眼角流下两滴泪水，朝参沐恺颤抖着喊道：
“沐恺叔！我们一日未归，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了看地上的少女。“阿宁是什么时候这样的？如果她真的中的是蛇毒，我们或许能帮忙看看！”
“哈哈哈哈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异乡之人本不便多言，只是令爱若是毒发未久，我也……”
“此事由不得你！”
参沐恺低喝一声，浑身毛发炸起，肌肉鼓胀，四肢都隐隐显出兽化的迹象，浑浊的黄色虎眼陡然一厉，伏下身猛虎下山一般向龙靖言冲去。
此时身后便是众人，避无可避，龙靖言放低姿态，双手举在身前，待到他冲到近前时，使一个“卸”字诀，轻飘飘将他去势往身侧一带，闪身躲过。参沐恺人被带得直向两人合抱的大树撞去，半空中款扭虎腰，双脚蹬在树干上，反身借力又扑了回去。
龙靖言猝不及防，两人滚落一处。参沐恺翻身而上，兽性大发，挥起虎爪向身下疯狂乱抓，惊得向雅捂脸惊叫。他狂怒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只是除了头两下布料撕裂之声，之后爪落之处却发出划过金石般的声响。停下手定睛欲看时，身下一个不稳，被龙靖言挺腰顶得往前一个趔趄。
龙靖言翻身跃起，重摆姿态，引得四周众人一阵骚动，连带段世杰和岳霜也为之一愣。只见被虎爪撕裂的衣袖下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血肉模糊，而是隐约露出一层银色的鳞片，在夜色下反射出清冷的月光。他伸出也已化为兽爪的手，挑了挑手指：
“来。”
随着一声嘶吼，两个半兽人又撞在一处，空气被荡出的余波震得树叶扑簌落下。
参沐恺虎眸紧锁，每一次对掌，他身上的兽形便加重一分，不过几个呼吸，已快到了极限，几乎快化为一头真的猛虎。而眼前的少年却维持着一开始的兽化程度，风轻云淡地拳掌爪齐出，内力似乎如排山倒海一波胜似一波压来。就在他勉力支撑时，忽然听到从身后隐约一声稚嫩的童声。
“爸爸？”
他不禁虎躯一震，登时泄了力气，中门大开，被当胸一脚踹得飞起，巨山一般重重落回伏寅人群中。饶是如此，他仍一口咽下喉头涌出来的腥甜，立即手脚并用爬到女儿身边。
“阿宁！是你吗！……是你刚刚喊了爸爸吗？你说话呀！！”
阿宁仍然安静地躺在地上，青色的脸庞没有一丝生命的活力。
参沐恺仓皇地抬起头，与身旁每一个人眼睛对视而过，却只从他们眼中看到了疑惑与不解。
段世杰叹了口气，退回人群当中。
明月已过中天，此刻夜空下一片静寂，只有虎族汉子粗犷悲凉的哭嚎回荡在盆地之中。
这同样是支异族的名字，据说是虎神的后裔，一族好勇斗狠，以绝对的力量为荣。没想到北蒙山也有这一族生存。
“你们和伏寅有什么过节么？”
向雅摇摇头道：“最初我们先他们来到此处，寻到了这块宝地。他们对此觊觎以久，听我太爷爷说，这几十年我们之间便多有争端。只不过我记忆里最近几年也不过是些小小的摩擦而已，为什么今天……”她抬起头，青绿色的眸子里映出点点火光。
龙靖言探头看了看，所幸蛇峒族栖息之地潮湿润泽，竹楼的表面也经过处理，火箭并未引起什么太大火势。不多时，箭雨渐息。夜幕下，看不清数目的黑影以四足着地的姿势从北面的高地跃下，野兽一般奔袭而来，片刻之间便来到空地之上。其人大多身披软甲，身高体阔，只在队伍最后有一排身形娇小的弓箭手，一身红色的轻便着装，在黑色中看不清面庞。为首的一男一女，三十多岁年纪，女子略年轻几岁，都身着精良的兽皮，长着短而圆的兽耳，两颊的毛发也较常人更加茂盛。
男子呼出一口浊气，往前站出一步，缓缓托起粗壮的左臂：
“伏寅，参沐恺，来讨命了。”
沉缓的声音从他吐出，一字一字，竟仿佛虎啸山林一般，从空地向四面八方扫出，传进在场每人的耳中。震得暗处的蛇群游出藏身之地，又迅速钻入各处缝隙。
龙靖言默不作声。片刻安静过后，蛇峒主屋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回答：
“伏寅……尔等屡次犯我蛇峒，今夜竟趁我族青年聚集欢乐之际以火箭伤人，如此恶行，也妄自称‘讨’么？”声音迟缓，却如同暗流涌起，奔流而动，隐隐盖过参沐恺的余音。
伏寅首领身后两人抬出一副担架，上面静静躺着一名伏寅的幼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头长发散落，一边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一只青绿的珠子，小脸也隐隐地显出同样的颜色，在黑色中竟然莹莹泛出微光，显然是中毒的症状。参沐恺左手捏成爪状，微微颤抖：
“自我成为族中首领，从来便是约束族人，偶有与蛇峒冲突，也是尽力将大事化小。你们这群鸡肠狗肚的毒物，若是还有怨气，尽可向我来便是了！何至于对一个懵懂稚女下手！今日我女儿的一条命，便要换来你们蛇峒百条贱命！”
更长的沉默过后，主屋中道：“我这两日并未听说两族有过什么嫌隙，或是误……”
“没有误会！”参沐恺一爪凭空抓下，数丈之外的树冠被撕下了小半丛。“方圆百里，除了你蛇峒，还有什么猛毒有如此效力！”
他斜过眼盯着因躲避掉落的枝桠现出身形的向雅，眼神上下扫过她的舞衣，冷冷笑道：“你不是最喜欢我女儿吗？不如就让你这蛇蝎为心的贱人抵命，随我女儿而去！”语方休时已一跃而起，直奔向雅袭来。
寒光闪处，龙靖言掣刀在手挡在向雅身前，鱼肠剑向前缓缓递出。参沐恺大吼一声，右手化成一只虎掌，一击拍偏刀锋，停住身形。
“呵呵，蛇峒竟然还请来了汉人来做帮手么？可笑！”
龙靖言收起刀，淡淡道：“我只是途径此处，你们两族的恩怨与我无关，只是这位姑娘尽心招待于我，怎能袖手旁观任你伤她。”
向雅缓过神来，眼角流下两滴泪水，朝参沐恺颤抖着喊道：
“沐恺叔！我们一日未归，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了看地上的少女。“阿宁是什么时候这样的？如果她真的中的是蛇毒，我们或许能帮忙看看！”
“哈哈哈哈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异乡之人本不便多言，只是令爱若是毒发未久，我也……”
“此事由不得你！”
参沐恺低喝一声，浑身毛发炸起，肌肉鼓胀，四肢都隐隐显出兽化的迹象，浑浊的黄色虎眼陡然一厉，伏下身猛虎下山一般向龙靖言冲去。
此时身后便是众人，避无可避，龙靖言放低姿态，双手举在身前，待到他冲到近前时，使一个“卸”字诀，轻飘飘将他去势往身侧一带，闪身躲过。参沐恺人被带得直向两人合抱的大树撞去，半空中款扭虎腰，双脚蹬在树干上，反身借力又扑了回去。
龙靖言猝不及防，两人滚落一处。参沐恺翻身而上，兽性大发，挥起虎爪向身下疯狂乱抓，惊得向雅捂脸惊叫。他狂怒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只是除了头两下布料撕裂之声，之后爪落之处却发出划过金石般的声响。停下手定睛欲看时，身下一个不稳，被龙靖言挺腰顶得往前一个趔趄。
龙靖言翻身跃起，重摆姿态，引得四周众人一阵骚动，连带段世杰和岳霜也为之一愣。只见被虎爪撕裂的衣袖下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血肉模糊，而是隐约露出一层银色的鳞片，在夜色下反射出清冷的月光。他伸出也已化为兽爪的手，挑了挑手指：
“来。”
随着一声嘶吼，两个半兽人又撞在一处，空气被荡出的余波震得树叶扑簌落下。
参沐恺虎眸紧锁，每一次对掌，他身上的兽形便加重一分，不过几个呼吸，已快到了极限，几乎快化为一头真的猛虎。而眼前的少年却维持着一开始的兽化程度，风轻云淡地拳掌爪齐出，内力似乎如排山倒海一波胜似一波压来。就在他勉力支撑时，忽然听到从身后隐约一声稚嫩的童声。
“爸爸？”
他不禁虎躯一震，登时泄了力气，中门大开，被当胸一脚踹得飞起，巨山一般重重落回伏寅人群中。饶是如此，他仍一口咽下喉头涌出来的腥甜，立即手脚并用爬到女儿身边。
“阿宁！是你吗！……是你刚刚喊了爸爸吗？你说话呀！！”
阿宁仍然安静地躺在地上，青色的脸庞没有一丝生命的活力。
参沐恺仓皇地抬起头，与身旁每一个人眼睛对视而过，却只从他们眼中看到了疑惑与不解。
段世杰叹了口气，退回人群当中。
明月已过中天，此刻夜空下一片静寂，只有虎族汉子粗犷悲凉的哭嚎回荡在盆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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