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契约
【杀掉一位神灵，吞食祂！】
陈旧纸张勾勒出的字体优雅纤细，笔触华丽，杰罗尔眼皮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
作为九年义务教育完满完成的好孩子，深受老师们喜爱，是个妥妥的无神论者。
所以提到神灵，杰罗尔倒没什么敬畏，只是有些奇怪。
这世界有神？
这个一只眼的笔记，想让自己杀掉一个？
我要有那本事早就自己搞定麻烦了，还在这跟你扯皮？
“神厉害么？”
【......】
“说话...不对，写字！”
【...是的！】
“你觉得我能杀掉一个？”
【...不能。】
“我们应该诚实一点，不要搞这些不着边的事。”杰罗尔想了一下说道：“作为交换双方，要秉持等价原则。不能用一枚金币换取十枚的货物，这不现实。”
自称萨米基纳的笔记有很长一会停顿，考量过后，接受了提议。
【很公平，但作为急需品，适当溢价应该被接受。】
想了一下，杰罗尔点点头，又想到笔记已经翻开，眼睛正跟桌面‘亲密接触’，看不到，于是补充一句，“好！写出你的条件。”
【交换条件：一，居所；二，血食。】
【条件一，入住你的身体，仅有居住权。这与等价交换原则不符，作为补偿，我乐于为你提供帮助。】
【条件二，寻找一位异化者，杀掉他，供我吞食。】
字迹到这里有一瞬变得浅淡，杰罗尔低头审视，萨米基纳又在条件二的最后面补充了一行。
【符合等价交换。】
怎么就符合等价交换了？
我问一个事儿，居然要杀个人？
这算个屁的等价！
还有异化者，什么东西？
“你似乎不明白等价交换的意思。”杰罗尔撇了撇嘴。
先是杀神，又是杀人，还吞食！
你长得是眼又不是嘴，口气咋这么大呢！
【我明白。】
“屁嘞。”杰罗尔气道：“我问的是方法，要用人命来换？”
【鬼手很快会夺走你的生命，你交换的不是方法，是命。以命换命，等价交换。】
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
好像也有道理。
手臂的疼痛，不时出现的耳语，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恍然滋生的阴暗，都让他明白萨米基纳没有说错。
时间不多了。
我才刚醒几天，总不能这么快就领盒饭吧。
鬼知道这次嗝屁是真的嗝屁，还是再醒一次。可要是醒来还是这种见鬼的处境，和不醒有什么区别。
“异化者是什么？”
【获得异化的人，拥有非凡力量。】
非凡力量？
杰罗尔眉头一挑。
听起来比杀神简单，至少是人，跟人打架他还是不怕的。鬼手虽然副作用很大，但不能否认，自从获得了它，原主杰罗尔一天比一天强大，否则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干掉全家。
但那都是普通人，掌握非凡力量的人，他没遇到过，不知道能不能赢。
而且作为新时代优秀青年，无冤无仇的，突然就要干掉人家，不太好吧。
他不好意思的问：“有没有选项三？。”
【......】
这回萨米基纳没理他，
杰罗尔干笑了两声。
“去哪找异化者？他们长什么样？”
【你就是异化者。】
我？
杰罗尔豁然起身，一时间难以置信，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鬼手不会觊觎普通人。】
那瓶魔药！
神棍给了自己一瓶魔药，称那是能获得强大力量的药水，得到魔药的力量就能得到一切。
原主人信了，并为此花费巨资，把鬼手搞到了身上。
难道喝下那瓶药水，自己就成了异化者？那是令人异化的魔药？
那不是鬼手的药剂么？
“我怎么成为异化者的？”
【服食异化魔药。】
果然是异化魔药！
杰罗尔急切的问：“鬼手呢？怎么来的？”
【服食者产生异化，小概率会异化出诡异。】
所以鬼手是异化产生的诡异？
小概率！
苦涩笑容在杰罗尔嘴角浮现。
果然，我从出生运气就不好，现在更差了。
不过这么看来，那个神棍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神棍，他没骗人。魔药确实能让人变得强大，只是自己运气不好。
见鬼，还不如不知道呢，这下好了，全赖自己身上了。
既然神棍没骗人，那两页日记为什么消失了？
结合前后内容，中间两页记录的也应该是异化过程。身体异变固然罕见，但自己作为中上收入水平的家庭，尚且有购买能力，不至于被刻意窥视吧。
【说出你的选择。】
萨米基纳开始催促。
时钟指向0点12分，还不到一刻钟。
杰罗尔默默记下，一时无法抉择。让一个奇怪的东西进入身体，他没有这种怪异癖好，但杀人也无法接受，何况还是异化者。
自己就是异化者，去找别的异化者麻烦，万一被干掉怎么办？
要是普通人还好说。
嗅到危险的时候该怂还是要怂，不能怕人笑话。
“我选条件三。”
想了一会儿，杰罗尔认真剖析了萨米基纳的需求。这本书要进入人的身体....嗯，单纯的进入，要不然就吃人。
吃人不好满足，进入人体还不好找么？
这种怪癖，只要肯花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帮你找一个居所，绝对豪华，男人女人高矮胖瘦，随便挑。当然，如果有特殊附加条件，得提前说哈，我不保证一定满足。”
摸摸鼓胀的钱袋子，一枚枚沉甸甸的金币让杰罗尔底气十足。
跑路咱是专业的，还能缺了经费不成。多少次路过莺歌燕舞的红色剧场，一次都没舍得进，可不就是为了攒钱过好日子。
这不，派上大用了。
【我拒绝】
杰罗尔感慨自己机智，忍不住在心里自夸时，萨米基纳给出一串优雅却刺眼的字体。
“为什么？”杰罗尔满怀不解，伸手按住纸张，大声道：“就非要吃人？你又没嘴，再说了，一堆纸吃东西干什么，就不怕消化不良？”
【你是最好的居所。】
“啥房子不能住啊，将就下得了，还挑？要啥自行车？”
【......】
萨米基纳一片沉默，没明白啥是自行车。
杰罗尔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你，或异化者】
“我去哪找异化者啊？”
【过道尽头的房间】
.................
【亲爱的女儿：
我已乘上前往布雷斯特的游轮，旅行顺利的话，一周便可抵达。
听闻布雷斯特居住着全世界最好的吟游诗人和冒险者，他们歌唱爱情的甜美、诉说英勇的事迹，高耸白墙下夏日美酒像河流一样流淌，永不干涸。
那是你的梦想之地，原谅父亲无法带你一起，我很抱歉。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肯定身在布雷斯特了......】
咚咚咚！
下个月就是女儿的成人礼，正为无法出席仪式而绞尽脑汁的克洛听到了敲门声。
克洛人近晚年，是位历史学者，花白的头发和金丝镜框与身份十分匹配。
怀揣着疑惑放下钢笔，克洛起身开门，看到了一位笑容怪异的青年。
青年穿修身长衣，内衬黑马甲，贴身衣物是白色衬衣。
他注意到青年戴了手套，只带了单手。
在7月的天气中，手套是十分罕见的。
克洛警惕起来，脸上尽量显示出友好的笑容，“有事么，先生？”
“啊，我来请教您一些问题。”
克洛再度审视青年，毫不掩饰内心的疑惑，道：“我们没见过。”
“是的，但我有问题问您。只有您能回答。”
“好吧，但愿能帮到你。”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杰罗尔尽量让笑容显得真挚，“他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想获得您的帮助，而你会因此失去生命，你是否愿意帮助他。”
荒唐的问题。
克洛放下门把手，推了推眼镜，几乎没有思索道：“我拒绝。”
青年点头，不死心似的又问一遍：“不考虑一下么？”
“不，我愿做力所能及的善事，显然你朋友的遭遇令我束手无策。”
“好吧，我能否知道你的身份么？”
克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抹异色，注意力不自觉集中在对方的手套上。
“我是一位历史学者，受邀前往布雷斯特进行一场历史研究。”
青年恍然，“这样啊，还有没有别的？”
“坦尔顿大学历史系教授，负责教授机械纪元1634到1924年间，步入蒸汽时代前的历史事件。”
青年摇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却对长者的身份报以敬意。
阿拉德大陆所有大学，无论是否公立，任职老师都必然硕果累累，拉出去就是学术大牛。
这里不是地球，水篇论文扔上去就成，别人问起来还腆着脸说我不知道某网，连累广大学子深夜改论文，累成一条狗。
杰罗尔就干过这事儿，还‘真诚’给翟博士留了言。
睡了么，睡了啊！你猜猜我为啥还不睡？
这里的学术圈相对干净，大多真材实料。
“我的意思是，不同于常人的身份。”
克洛浑浊的瞳孔忽然爆出精光，整个人陷入戒备状态，“你什么意思？”
杰罗尔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想确认你是不是好人。”他露出苦笑，急中生智道：“不要给游客们造成安全隐患。”
克洛盯着他的眼镜，想从中分辨真伪。但对方眸子清澈，笑容真诚和煦，感受不到恶意。
他松了口气，“请放心，我以生命保证，从未做过坏事，今后也是一样。”
“怎么相信你？”
“作为异化者，我不具备攻击性，选择这条道路只是因为需要足够的精力和记忆力，帮助我完成研究。”
不具备攻击性。
杰罗尔咧开嘴笑了，他指着桌面上的纸张，“你刚才在做什么？”
克洛将信拿给他看，“我的女儿下个月迎来成人礼，我在想如果无法及时赶回去，怎样能让她在仪式上不留遗憾。她太懂事了，从不在我面前表示难过，而我又工作很忙....”
他的口吻含满了作为父亲的歉意和无奈。
成人礼是阿拉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仅次于婚礼。
举行成人礼的女孩意味正式步入社交场，有了真正独立的权利，可以为自己物色情郎。
作为父亲，要在女儿最光彩夺目的时刻为她加冕，并在人生大事上把关。
对女孩相比，男孩成人礼则要随意很多。
“真为你感到遗憾，”杰罗尔舔舔嘴唇，不知是为眼前的男人还是为自己，“祝你好运，先生。”
“谢谢！”
.........
“我杀不了他！”杰罗尔和竖眼对视。
笔记展开，【你比他强大】
“这不是强不强大的事儿？”
【还要交换么？】
“我还有多长时间？”
【它在窃取力量，你的身体遭受腐蚀。】
“我知道，还能坚持几天？”
【5天！】
加上逃亡的9天，刚好两周。
来不及了，5天不足以抵达布雷斯特。
深吸口气，杰罗尔拿起笔记，认真问道：“成为居所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异化力量会作为寄生养料，不断消耗。】
“耗光了会怎么样？”
【会死】
又是死！
动不动就死，你这样说我还敢让你进来？
不知道该夸你实诚还是骂你傻缺，好听的不会说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杰罗尔的心情，纸上浮现一行字。
【能量可以补充】
这才像话，杰罗尔满意的点头。
如果左右是个死，凭什么便宜你。
“我选一。”杰罗尔郑重回答。
话音落下，笔记发出黄蒙蒙的光膜，悬浮到空中。纸页开始翻动，哗啦作响。
一页页纸在眼前迅速掠过，陈旧泛黄的页面全是空白。杰罗尔耐心等待，很快从书页中飞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
那字迹杰罗尔不认识，竖瞳与他对视一眼，字迹豁然扭曲，变成阿拉德通用文。
【契约：
我愿与萨米基纳侯爵缔结契约，献上躯体以祭祀，成为居所，奉命于执行者，换取生命与力量。
如有背叛，愿以灵魂不得解脱为代价，洗清我的罪恶。】
纸页划过他右手拇指，割出伤痕，契约紧跟着贴了上来。
【杰罗尔·艾尔顿先生，你可愿与我---萨米基纳侯爵缔结契约？】
深吸一口气，杰罗尔郑重点头，“我愿意。”
【请按上手印。】
略一犹疑，很快杰罗尔果断将拇指按在契约上，一时间光芒大放。
杰罗尔闭上眼睛，等光芒散尽，契约回到书页内，他才睁开眼看着笔记本。
书页仍在哗啦啦翻动，是在合拢。很快封面翻转回来，竖眼和他对视。
书本一点点朝他靠近，悬浮在眼前。竖眼快速眨了几下，一下冲进他的眉心。
轰！
剧痛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
头顶仿佛被插进铁棍搅拌，太阳穴仿佛被子弹穿透，整个脑袋都被贯穿了。
杰罗尔脸色煞白，跌落在地，呼吸粗重如同重伤的野兽。
他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房间隔音很差，周围住满了游客。
一旦惊扰别人，很容易被注意到。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缓缓褪去，他重新睁开眸子，看到房间陈设丝毫未变，亚麻布平铺在蜡烛灯下，日记还在，金属笔记却消失不见了。
“萨米基纳？”他尝试喊了一声，整个人失重似的下坠，眼前光影交错，最后化为一片黑暗，进入到无法触及的黑暗空间。
笔记悬浮在他面前，竖眼脱离了封面悬在书本上方，平静与他对视。
【要尊称我萨米基纳侯爵，或直接称呼我侯爵。】
这一次他不仅看到了文字，还听到渺远而嘶哑的声音。
陈旧纸张勾勒出的字体优雅纤细，笔触华丽，杰罗尔眼皮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
作为九年义务教育完满完成的好孩子，深受老师们喜爱，是个妥妥的无神论者。
所以提到神灵，杰罗尔倒没什么敬畏，只是有些奇怪。
这世界有神？
这个一只眼的笔记，想让自己杀掉一个？
我要有那本事早就自己搞定麻烦了，还在这跟你扯皮？
“神厉害么？”
【......】
“说话...不对，写字！”
【...是的！】
“你觉得我能杀掉一个？”
【...不能。】
“我们应该诚实一点，不要搞这些不着边的事。”杰罗尔想了一下说道：“作为交换双方，要秉持等价原则。不能用一枚金币换取十枚的货物，这不现实。”
自称萨米基纳的笔记有很长一会停顿，考量过后，接受了提议。
【很公平，但作为急需品，适当溢价应该被接受。】
想了一下，杰罗尔点点头，又想到笔记已经翻开，眼睛正跟桌面‘亲密接触’，看不到，于是补充一句，“好！写出你的条件。”
【交换条件：一，居所；二，血食。】
【条件一，入住你的身体，仅有居住权。这与等价交换原则不符，作为补偿，我乐于为你提供帮助。】
【条件二，寻找一位异化者，杀掉他，供我吞食。】
字迹到这里有一瞬变得浅淡，杰罗尔低头审视，萨米基纳又在条件二的最后面补充了一行。
【符合等价交换。】
怎么就符合等价交换了？
我问一个事儿，居然要杀个人？
这算个屁的等价！
还有异化者，什么东西？
“你似乎不明白等价交换的意思。”杰罗尔撇了撇嘴。
先是杀神，又是杀人，还吞食！
你长得是眼又不是嘴，口气咋这么大呢！
【我明白。】
“屁嘞。”杰罗尔气道：“我问的是方法，要用人命来换？”
【鬼手很快会夺走你的生命，你交换的不是方法，是命。以命换命，等价交换。】
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
好像也有道理。
手臂的疼痛，不时出现的耳语，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恍然滋生的阴暗，都让他明白萨米基纳没有说错。
时间不多了。
我才刚醒几天，总不能这么快就领盒饭吧。
鬼知道这次嗝屁是真的嗝屁，还是再醒一次。可要是醒来还是这种见鬼的处境，和不醒有什么区别。
“异化者是什么？”
【获得异化的人，拥有非凡力量。】
非凡力量？
杰罗尔眉头一挑。
听起来比杀神简单，至少是人，跟人打架他还是不怕的。鬼手虽然副作用很大，但不能否认，自从获得了它，原主杰罗尔一天比一天强大，否则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干掉全家。
但那都是普通人，掌握非凡力量的人，他没遇到过，不知道能不能赢。
而且作为新时代优秀青年，无冤无仇的，突然就要干掉人家，不太好吧。
他不好意思的问：“有没有选项三？。”
【......】
这回萨米基纳没理他，
杰罗尔干笑了两声。
“去哪找异化者？他们长什么样？”
【你就是异化者。】
我？
杰罗尔豁然起身，一时间难以置信，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鬼手不会觊觎普通人。】
那瓶魔药！
神棍给了自己一瓶魔药，称那是能获得强大力量的药水，得到魔药的力量就能得到一切。
原主人信了，并为此花费巨资，把鬼手搞到了身上。
难道喝下那瓶药水，自己就成了异化者？那是令人异化的魔药？
那不是鬼手的药剂么？
“我怎么成为异化者的？”
【服食异化魔药。】
果然是异化魔药！
杰罗尔急切的问：“鬼手呢？怎么来的？”
【服食者产生异化，小概率会异化出诡异。】
所以鬼手是异化产生的诡异？
小概率！
苦涩笑容在杰罗尔嘴角浮现。
果然，我从出生运气就不好，现在更差了。
不过这么看来，那个神棍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神棍，他没骗人。魔药确实能让人变得强大，只是自己运气不好。
见鬼，还不如不知道呢，这下好了，全赖自己身上了。
既然神棍没骗人，那两页日记为什么消失了？
结合前后内容，中间两页记录的也应该是异化过程。身体异变固然罕见，但自己作为中上收入水平的家庭，尚且有购买能力，不至于被刻意窥视吧。
【说出你的选择。】
萨米基纳开始催促。
时钟指向0点12分，还不到一刻钟。
杰罗尔默默记下，一时无法抉择。让一个奇怪的东西进入身体，他没有这种怪异癖好，但杀人也无法接受，何况还是异化者。
自己就是异化者，去找别的异化者麻烦，万一被干掉怎么办？
要是普通人还好说。
嗅到危险的时候该怂还是要怂，不能怕人笑话。
“我选条件三。”
想了一会儿，杰罗尔认真剖析了萨米基纳的需求。这本书要进入人的身体....嗯，单纯的进入，要不然就吃人。
吃人不好满足，进入人体还不好找么？
这种怪癖，只要肯花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帮你找一个居所，绝对豪华，男人女人高矮胖瘦，随便挑。当然，如果有特殊附加条件，得提前说哈，我不保证一定满足。”
摸摸鼓胀的钱袋子，一枚枚沉甸甸的金币让杰罗尔底气十足。
跑路咱是专业的，还能缺了经费不成。多少次路过莺歌燕舞的红色剧场，一次都没舍得进，可不就是为了攒钱过好日子。
这不，派上大用了。
【我拒绝】
杰罗尔感慨自己机智，忍不住在心里自夸时，萨米基纳给出一串优雅却刺眼的字体。
“为什么？”杰罗尔满怀不解，伸手按住纸张，大声道：“就非要吃人？你又没嘴，再说了，一堆纸吃东西干什么，就不怕消化不良？”
【你是最好的居所。】
“啥房子不能住啊，将就下得了，还挑？要啥自行车？”
【......】
萨米基纳一片沉默，没明白啥是自行车。
杰罗尔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你，或异化者】
“我去哪找异化者啊？”
【过道尽头的房间】
.................
【亲爱的女儿：
我已乘上前往布雷斯特的游轮，旅行顺利的话，一周便可抵达。
听闻布雷斯特居住着全世界最好的吟游诗人和冒险者，他们歌唱爱情的甜美、诉说英勇的事迹，高耸白墙下夏日美酒像河流一样流淌，永不干涸。
那是你的梦想之地，原谅父亲无法带你一起，我很抱歉。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肯定身在布雷斯特了......】
咚咚咚！
下个月就是女儿的成人礼，正为无法出席仪式而绞尽脑汁的克洛听到了敲门声。
克洛人近晚年，是位历史学者，花白的头发和金丝镜框与身份十分匹配。
怀揣着疑惑放下钢笔，克洛起身开门，看到了一位笑容怪异的青年。
青年穿修身长衣，内衬黑马甲，贴身衣物是白色衬衣。
他注意到青年戴了手套，只带了单手。
在7月的天气中，手套是十分罕见的。
克洛警惕起来，脸上尽量显示出友好的笑容，“有事么，先生？”
“啊，我来请教您一些问题。”
克洛再度审视青年，毫不掩饰内心的疑惑，道：“我们没见过。”
“是的，但我有问题问您。只有您能回答。”
“好吧，但愿能帮到你。”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杰罗尔尽量让笑容显得真挚，“他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想获得您的帮助，而你会因此失去生命，你是否愿意帮助他。”
荒唐的问题。
克洛放下门把手，推了推眼镜，几乎没有思索道：“我拒绝。”
青年点头，不死心似的又问一遍：“不考虑一下么？”
“不，我愿做力所能及的善事，显然你朋友的遭遇令我束手无策。”
“好吧，我能否知道你的身份么？”
克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抹异色，注意力不自觉集中在对方的手套上。
“我是一位历史学者，受邀前往布雷斯特进行一场历史研究。”
青年恍然，“这样啊，还有没有别的？”
“坦尔顿大学历史系教授，负责教授机械纪元1634到1924年间，步入蒸汽时代前的历史事件。”
青年摇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却对长者的身份报以敬意。
阿拉德大陆所有大学，无论是否公立，任职老师都必然硕果累累，拉出去就是学术大牛。
这里不是地球，水篇论文扔上去就成，别人问起来还腆着脸说我不知道某网，连累广大学子深夜改论文，累成一条狗。
杰罗尔就干过这事儿，还‘真诚’给翟博士留了言。
睡了么，睡了啊！你猜猜我为啥还不睡？
这里的学术圈相对干净，大多真材实料。
“我的意思是，不同于常人的身份。”
克洛浑浊的瞳孔忽然爆出精光，整个人陷入戒备状态，“你什么意思？”
杰罗尔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想确认你是不是好人。”他露出苦笑，急中生智道：“不要给游客们造成安全隐患。”
克洛盯着他的眼镜，想从中分辨真伪。但对方眸子清澈，笑容真诚和煦，感受不到恶意。
他松了口气，“请放心，我以生命保证，从未做过坏事，今后也是一样。”
“怎么相信你？”
“作为异化者，我不具备攻击性，选择这条道路只是因为需要足够的精力和记忆力，帮助我完成研究。”
不具备攻击性。
杰罗尔咧开嘴笑了，他指着桌面上的纸张，“你刚才在做什么？”
克洛将信拿给他看，“我的女儿下个月迎来成人礼，我在想如果无法及时赶回去，怎样能让她在仪式上不留遗憾。她太懂事了，从不在我面前表示难过，而我又工作很忙....”
他的口吻含满了作为父亲的歉意和无奈。
成人礼是阿拉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仅次于婚礼。
举行成人礼的女孩意味正式步入社交场，有了真正独立的权利，可以为自己物色情郎。
作为父亲，要在女儿最光彩夺目的时刻为她加冕，并在人生大事上把关。
对女孩相比，男孩成人礼则要随意很多。
“真为你感到遗憾，”杰罗尔舔舔嘴唇，不知是为眼前的男人还是为自己，“祝你好运，先生。”
“谢谢！”
.........
“我杀不了他！”杰罗尔和竖眼对视。
笔记展开，【你比他强大】
“这不是强不强大的事儿？”
【还要交换么？】
“我还有多长时间？”
【它在窃取力量，你的身体遭受腐蚀。】
“我知道，还能坚持几天？”
【5天！】
加上逃亡的9天，刚好两周。
来不及了，5天不足以抵达布雷斯特。
深吸口气，杰罗尔拿起笔记，认真问道：“成为居所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异化力量会作为寄生养料，不断消耗。】
“耗光了会怎么样？”
【会死】
又是死！
动不动就死，你这样说我还敢让你进来？
不知道该夸你实诚还是骂你傻缺，好听的不会说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杰罗尔的心情，纸上浮现一行字。
【能量可以补充】
这才像话，杰罗尔满意的点头。
如果左右是个死，凭什么便宜你。
“我选一。”杰罗尔郑重回答。
话音落下，笔记发出黄蒙蒙的光膜，悬浮到空中。纸页开始翻动，哗啦作响。
一页页纸在眼前迅速掠过，陈旧泛黄的页面全是空白。杰罗尔耐心等待，很快从书页中飞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
那字迹杰罗尔不认识，竖瞳与他对视一眼，字迹豁然扭曲，变成阿拉德通用文。
【契约：
我愿与萨米基纳侯爵缔结契约，献上躯体以祭祀，成为居所，奉命于执行者，换取生命与力量。
如有背叛，愿以灵魂不得解脱为代价，洗清我的罪恶。】
纸页划过他右手拇指，割出伤痕，契约紧跟着贴了上来。
【杰罗尔·艾尔顿先生，你可愿与我---萨米基纳侯爵缔结契约？】
深吸一口气，杰罗尔郑重点头，“我愿意。”
【请按上手印。】
略一犹疑，很快杰罗尔果断将拇指按在契约上，一时间光芒大放。
杰罗尔闭上眼睛，等光芒散尽，契约回到书页内，他才睁开眼看着笔记本。
书页仍在哗啦啦翻动，是在合拢。很快封面翻转回来，竖眼和他对视。
书本一点点朝他靠近，悬浮在眼前。竖眼快速眨了几下，一下冲进他的眉心。
轰！
剧痛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
头顶仿佛被插进铁棍搅拌，太阳穴仿佛被子弹穿透，整个脑袋都被贯穿了。
杰罗尔脸色煞白，跌落在地，呼吸粗重如同重伤的野兽。
他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房间隔音很差，周围住满了游客。
一旦惊扰别人，很容易被注意到。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缓缓褪去，他重新睁开眸子，看到房间陈设丝毫未变，亚麻布平铺在蜡烛灯下，日记还在，金属笔记却消失不见了。
“萨米基纳？”他尝试喊了一声，整个人失重似的下坠，眼前光影交错，最后化为一片黑暗，进入到无法触及的黑暗空间。
笔记悬浮在他面前，竖眼脱离了封面悬在书本上方，平静与他对视。
【要尊称我萨米基纳侯爵，或直接称呼我侯爵。】
这一次他不仅看到了文字，还听到渺远而嘶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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