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日午后

    太阳的光循着昨晚月光的痕迹，一寸寸的覆盖了整个小院，从淡到浓，让人昏昏欲睡，正午十分，小院的晾衣杆上搭满了滴水的衣服，母亲用自来水管接了满满两缸水，然后将洗衣盆洗衣板整整齐齐的靠在墙边，午饭依旧是米饭和蘸酱菜，静文的味蕾早已麻木，闭着眼睛把吃下去的饭菜想象成锅包肉，糖醋里脊，边嚼边想象吃完了整顿饭，上次吃到这些的时候还是父亲刚发完工资，一家人去饭店大快朵颐，父亲甚至眼睛都不眨的给她买了罐红牛，一罐10块钱，在她眼里已然是天文数字了。主食吃的打卤面，那家饭店做的特别好吃，一碗下去舌头都快吞下去了，最后一根面条吃完后，还剩了半碗汤，她很想喝完。

    路过的年轻服务员身材窈窕，五官艳丽，没有之前饭店里服务员身上的油烟味，甚至还有一丝体香，中间有其他客人买了酒不喝说送给她，她嫣然一笑：“大哥这怎么好意思，这个月老喝酒，啤酒肚都快喝出来了。”静文忽然不知打哪来了丝羞愧，怔怔的放下碗对母亲说：“吃饱了。”回去的路上静文鼓起勇气对母亲说：“那个汤我不好意思喝。”母亲很诧异：“那有啥不好意思喝啊，咱们花了钱就是咱们的啊！”那一刻她似乎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底气。好像有妈妈在，一切都有依靠了。

    夏天的下午总是格外漫长，午休是杀时间的利器，吃过午饭，渐渐有了困意，静文抱着本《三言二拍》看的昏昏欲睡，她的书母亲从来不会翻阅，母亲买书向来看名字，这种一看就是古代来的书母亲特别爱买，她总觉得跟唐诗宋词一般，都是陶冶情操的书，殊不知一些章节让静文无意间就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些成年人做的事情。朦胧间她看到母亲拿了把扇子过来给她扇风，夏天暖暖的风便随着扇子一下一下的轻轻扑在了静文身上，静文看到母亲夹头发的夹子摇摇欲坠，想张口提醒，却感觉脑袋里好像灌了铅一般带着眼皮慢慢的往下垂，她觉得自己好像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睁开眼睛，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来素水味道，地面上还残留着些许水痕，头顶有些苏苏麻麻的胀，舒服的想让这胀痛感多持续一会儿。

    窗外似乎有些许微风拂过，母亲正在葡萄架下剪葡萄藤，看到她醒了冲她笑：“我抓了好几只虫呢，这些大虫子，吃咱家葡萄叶子吃到这么胖。”静文走过去，不出所料，又是拇指般粗细的虫，一节一节的固涌，一脚踩上去，绿色的汁水横飞，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抬脚便要像第二只踩去，大门口忽然传来自行车飞快驶来的响声，紧接着是自行车被甩在地上啪的一声，随后便是父亲的脚步声急匆匆的往院赶来。母女俩一起抬头，见父亲拎着右边裤腿跛着脚，向他们走来，漏出来的右脚踝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