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色的记忆
“让我们有请，约书亚生物公司的总裁，史蒂夫·约书亚！”
在掌声雷动中，34岁的史蒂夫·约书亚走上演讲台，微笑着向众人示意。
“各位大都会大学的毕业生，我很荣幸能在这个场合向各位讲话。”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特殊的荣誉——正如你们所知，我甚至从未读完过大学，出现在这里感觉就像我平时去健身房一样，自惭形秽。”
一阵轻松的笑声，但没有人打算嘲笑他。
“我在21岁的时候，从我老家的杨百翰大学辍学了，因为那一年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
演讲渐入佳境，毕业生们都渐渐被史蒂夫的人生故事吸引，数万人的现场几乎听不到交头接耳的声音。
“……所以我常说，永怀野心，一往无前。我希望各位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能偶尔想起这句话，那样我的演讲也不算一无是处。”
现场响起了比上台时更热烈的掌声，而这次并非由主持人引导的，而是各位毕业生发自内心的。
史蒂夫·约书亚看着无数台对准自己的摄像头，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想提起一件事。我就是超级英雄‘血铂’。”
……
很多人都好奇，血铂的生物战甲穿起来感觉如何。血铂知道实情，那感觉非常糟糕，原因有且只有一个：它是活的。
血铂不知道旁人是否能意识到，每天都零距离的和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接触，感受着它在自己的体表蠕动，生长，还要将自己的意识与它连接是一件何等惊悚的事。你不得不信任一个活着的东西，但任何活着的东西都是有可能背叛的。
血铂用复眼警惕地打量着前方。他不敢直接进入实验室，而是选择进入外围的一条活体走廊。黑暗和视角狭窄都无法成为他的阻碍。他知道这座迷宫里会有什么，但它们会出现在哪条路径上，什么时候会出现，完全无法预料。
他淌着血水跨过一条河流，又走过一个原本用来伏击夏伯阳的传送点。他检查了一下传送核心，没有发现被修改的痕迹。当然，那个控制中枢就算已经被破解，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权限……
血铂在内心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真不喜欢这样，每次感觉都很糟。
他身上的生物战甲“生长”出了两条长着狰狞开口的触手，狠狠地扎进作为传送核心的心脏中。
……
“史蒂夫·约书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绯红侍从’。”
“好的……”
“怎么，不满意名字？更多的新出道的超级英雄可是连个有寓意的名字都没有，只能叫‘XX小子’呢。”
“不，不是……”29岁的史蒂夫·约书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我为什么要做超级英雄呢？”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师傅”眯起了双眼。
“你知道质疑我需要支付的代价，对吧。”
史蒂夫·约书亚颤抖起来，他流着泪说：“对不起师傅，您可以随意处罚我，我只想知道答案。”
“师傅”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为了正义，小子。”
“……正义？”
“正义，或者也可以说生意吧。为什么我早早地就加入了合众英雄联盟，就是因为合众英雄联盟垄断了一门生意——对正义的定义权。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伟大的商业行为了，它是现在人类的文明的支柱。”
看着茫然的约书亚，师傅耸了耸肩。“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你还以为我们超级英雄是毗湿奴，干着费力不讨好的守护世界的活。我告诉你吧，我们还是梵天，也是湿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你有天赋，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去做一件事，如果做得好，可以抵消你的惩罚。”
看着桌上的照片，史蒂夫·约书亚的瞳孔放大了。不，这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这只是场噩梦。
“去和你的过去告个别吧。”
……
血铂在黑暗中无声地前进。
合众英雄联盟有一位叫红蜘蛛的女英雄，她利用锁链在高楼之间荡来荡去地移动，那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但那是最优雅的方式。
血铂的移动方式毫不优雅，但十分安全。
战甲让他和墙体融为一体，像游泳一样在活体的建筑中移动。他可以感受到战甲传来的模糊的情绪：温暖，舒适，以及进食欲。它的胃口永远有这么大。
如果有一个旁观者能看到血铂“游动”的画面的话，他会发现这就像一幅浮雕在墙壁上走路。血铂的战甲变得更加鲜红，似乎也更加紧实，就好像战甲被强行压缩了一样。战甲本身的尺寸也古怪地膨胀了起来，产生了些许的变形。
而随着血铂游过一段走廊，那条走廊的色彩就黯淡一些。
……
“你有想过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吗？”
21岁的史蒂夫·约书亚躺在草地上，说：“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身旁的拉丁少女惊讶地仰起上身来，挡住了约书亚的视线。
“你的人生是不是有点太堕落了？”
“随你，挡着我看太阳了。”
少女的发丝让约书亚感觉脸颊痒痒的，发丝的温度让他感到一丝暖意。奇怪，头发是没有体温的，也许是阳光吧。
“你以后不去STAR工作，或者留校当个分子生物学教授？”
约书亚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故意和她唱唱反调。他闭上眼睛，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做实验？那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躺着呢。”
“没有梦想啦？”
“没有，要堕落就堕落的彻底一点。”
“骗人。”
少女躺回了他身边。
天上的浮云又变换了几个形状，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说我骗人？”
“因为堕落不是这样美好的事情，我见过堕落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在枪声与尖叫声响起之前，一直都只有风声。
……
血铂遭遇了几次伏击，几个本不应该互相连接的通道，入口突然改变了位置，原本游荡在迷宫各个角落的超能力者与怪兽们聚集到了一处。但它们没能给血铂造成任何麻烦。毁坏实验体固然令他心痛，但命是只有一条的。
“饿，还需要更多……”
血铂感到不寒而栗，他始终都不敢一次性进行过量的吞噬，为的就是一定程度上能抑制战甲的食欲，他很清楚，这东西饿疯了会怎么样。
“这是必要的，这是必要的……”
脑海中的欲望不断地高涨，而血铂的意识渐渐地有些模糊。
当然，这种程度还完全能忍受，我们从出生起就在共生了……
血铂向地下更深处前进。
……
17岁的史蒂夫·约书亚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棕皮肤少女，后者看着他的右臂，比起害怕，似乎更多的是困惑。
“杀了她！杀了她！保证我们的生存！”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在咆哮。少女举起双手，说：“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你可以当做我从没来过。”
“快点！她出去之后就会上报警察，甚至可能是联盟！我们要活下去！”
只要抬起手臂就可以了，“它”会好好地解决一切的。
但鬼使神差之下，他没有那么做。他说：“我，我可以解释的，我在尝试治疗自己……”
他本以为会看到厌恶与恐惧混杂的神情，但少女反而问道：“你是变种人？那不是疾病……”
“我不是，这个……是我生下来就和我在一起的东西，它就像一个器官，只是后来开始和我说话了……”
“所以你就尝试自己治疗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联盟之类的地方试试……啊，我明白了，怕被做成标本。”
这次史蒂夫·约书亚和共生体的意识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是的，我，我很害怕，我既害怕被发现，更害怕被这个共生体夺取了意识，它目前还无法对我动手，但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抱歉，它又在我的脑子里……”
“不，不会的。”
少女不知为何果断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在史蒂夫·约书亚困惑的目光中，她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黑色的共生体像纹身一样爬满了少女的上臂，但她似乎并不觉得不适。她微笑着说：“你好啊，我叫奥菲利亚，我和我的朋友黛西也是从出生开始就在相处了，让我教教你怎么做吧。”
……
当血铂最终进入实验室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
所有的培养仓都被破坏，所有的实验体都消失了，营养液在地板上流了一地。血铂原本想连接实验室内的神经组织来调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所有的神经组织都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了。
控制中枢不见了踪影，但血铂知道那充其量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真正重要的实验信息和成果都在他的脑子里。这里没有任何实体的文件，可以证明任何一个实验发生过。哪怕夏伯阳一行人拍下了实验室的照片，也不能证明任何事情，联盟的舆论团队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只需要抹杀掉他们就可以了。然后世人就会忘记他们的存在。没错，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我将赎罪，我将赎罪……
血铂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意识到，现在不会再有脑海中的声音来嗤笑他的想法了，那个声音只会不断地索求着食物。是他在许多年前把它变成这样的。但不知为何，此刻这个声音的缺失显得如此不正常，像油画上一块狰狞的空白。
……
这是一段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的记忆，包括这段记忆的主角自己。
7岁的史蒂夫·约书亚跪在圣人像前，向十字架上的人不住地祈祷着。
“我将赎罪，我将赎罪……”
他的手上被钉上了长钉，鲜血从中不断地涌出。这是因为他今天犯了一件大错，他居然公然拒绝了向神父忏悔，这更进一步地证明他是撒旦之子，被诅咒的婴儿。
从他带着那不详的红色印记降临在这座宗教氛围浓厚的小镇那一天开始，不幸就笼罩了约书亚家族。在史蒂夫的母亲不堪羞辱，上吊自杀之后，他的父亲承担起了教育他的责任——或者说，看管他的责任。
“我将赎罪，我将赎罪……”
他是有罪的，他是不洁的，他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他在这服从中甚至慢慢地找到了一点欣慰。但不知为何，他今天是如此的疲累，以至于无法专注地祈祷。他是有罪的，他必须是有罪的……
可是他内心有一个问题。
“‘忏悔’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不太清醒了，可这个问题还萦绕在脑海中。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那声音笑的是那样肆无忌惮，以至于让人害怕。史蒂夫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人。
“‘忏悔’的意思是，咱们去吃了他们！”
在掌声雷动中，34岁的史蒂夫·约书亚走上演讲台，微笑着向众人示意。
“各位大都会大学的毕业生，我很荣幸能在这个场合向各位讲话。”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特殊的荣誉——正如你们所知，我甚至从未读完过大学，出现在这里感觉就像我平时去健身房一样，自惭形秽。”
一阵轻松的笑声，但没有人打算嘲笑他。
“我在21岁的时候，从我老家的杨百翰大学辍学了，因为那一年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
演讲渐入佳境，毕业生们都渐渐被史蒂夫的人生故事吸引，数万人的现场几乎听不到交头接耳的声音。
“……所以我常说，永怀野心，一往无前。我希望各位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能偶尔想起这句话，那样我的演讲也不算一无是处。”
现场响起了比上台时更热烈的掌声，而这次并非由主持人引导的，而是各位毕业生发自内心的。
史蒂夫·约书亚看着无数台对准自己的摄像头，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想提起一件事。我就是超级英雄‘血铂’。”
……
很多人都好奇，血铂的生物战甲穿起来感觉如何。血铂知道实情，那感觉非常糟糕，原因有且只有一个：它是活的。
血铂不知道旁人是否能意识到，每天都零距离的和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接触，感受着它在自己的体表蠕动，生长，还要将自己的意识与它连接是一件何等惊悚的事。你不得不信任一个活着的东西，但任何活着的东西都是有可能背叛的。
血铂用复眼警惕地打量着前方。他不敢直接进入实验室，而是选择进入外围的一条活体走廊。黑暗和视角狭窄都无法成为他的阻碍。他知道这座迷宫里会有什么，但它们会出现在哪条路径上，什么时候会出现，完全无法预料。
他淌着血水跨过一条河流，又走过一个原本用来伏击夏伯阳的传送点。他检查了一下传送核心，没有发现被修改的痕迹。当然，那个控制中枢就算已经被破解，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权限……
血铂在内心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真不喜欢这样，每次感觉都很糟。
他身上的生物战甲“生长”出了两条长着狰狞开口的触手，狠狠地扎进作为传送核心的心脏中。
……
“史蒂夫·约书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绯红侍从’。”
“好的……”
“怎么，不满意名字？更多的新出道的超级英雄可是连个有寓意的名字都没有，只能叫‘XX小子’呢。”
“不，不是……”29岁的史蒂夫·约书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我为什么要做超级英雄呢？”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师傅”眯起了双眼。
“你知道质疑我需要支付的代价，对吧。”
史蒂夫·约书亚颤抖起来，他流着泪说：“对不起师傅，您可以随意处罚我，我只想知道答案。”
“师傅”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为了正义，小子。”
“……正义？”
“正义，或者也可以说生意吧。为什么我早早地就加入了合众英雄联盟，就是因为合众英雄联盟垄断了一门生意——对正义的定义权。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伟大的商业行为了，它是现在人类的文明的支柱。”
看着茫然的约书亚，师傅耸了耸肩。“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你还以为我们超级英雄是毗湿奴，干着费力不讨好的守护世界的活。我告诉你吧，我们还是梵天，也是湿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你有天赋，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去做一件事，如果做得好，可以抵消你的惩罚。”
看着桌上的照片，史蒂夫·约书亚的瞳孔放大了。不，这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这只是场噩梦。
“去和你的过去告个别吧。”
……
血铂在黑暗中无声地前进。
合众英雄联盟有一位叫红蜘蛛的女英雄，她利用锁链在高楼之间荡来荡去地移动，那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但那是最优雅的方式。
血铂的移动方式毫不优雅，但十分安全。
战甲让他和墙体融为一体，像游泳一样在活体的建筑中移动。他可以感受到战甲传来的模糊的情绪：温暖，舒适，以及进食欲。它的胃口永远有这么大。
如果有一个旁观者能看到血铂“游动”的画面的话，他会发现这就像一幅浮雕在墙壁上走路。血铂的战甲变得更加鲜红，似乎也更加紧实，就好像战甲被强行压缩了一样。战甲本身的尺寸也古怪地膨胀了起来，产生了些许的变形。
而随着血铂游过一段走廊，那条走廊的色彩就黯淡一些。
……
“你有想过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吗？”
21岁的史蒂夫·约书亚躺在草地上，说：“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身旁的拉丁少女惊讶地仰起上身来，挡住了约书亚的视线。
“你的人生是不是有点太堕落了？”
“随你，挡着我看太阳了。”
少女的发丝让约书亚感觉脸颊痒痒的，发丝的温度让他感到一丝暖意。奇怪，头发是没有体温的，也许是阳光吧。
“你以后不去STAR工作，或者留校当个分子生物学教授？”
约书亚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故意和她唱唱反调。他闭上眼睛，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做实验？那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躺着呢。”
“没有梦想啦？”
“没有，要堕落就堕落的彻底一点。”
“骗人。”
少女躺回了他身边。
天上的浮云又变换了几个形状，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说我骗人？”
“因为堕落不是这样美好的事情，我见过堕落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在枪声与尖叫声响起之前，一直都只有风声。
……
血铂遭遇了几次伏击，几个本不应该互相连接的通道，入口突然改变了位置，原本游荡在迷宫各个角落的超能力者与怪兽们聚集到了一处。但它们没能给血铂造成任何麻烦。毁坏实验体固然令他心痛，但命是只有一条的。
“饿，还需要更多……”
血铂感到不寒而栗，他始终都不敢一次性进行过量的吞噬，为的就是一定程度上能抑制战甲的食欲，他很清楚，这东西饿疯了会怎么样。
“这是必要的，这是必要的……”
脑海中的欲望不断地高涨，而血铂的意识渐渐地有些模糊。
当然，这种程度还完全能忍受，我们从出生起就在共生了……
血铂向地下更深处前进。
……
17岁的史蒂夫·约书亚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棕皮肤少女，后者看着他的右臂，比起害怕，似乎更多的是困惑。
“杀了她！杀了她！保证我们的生存！”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在咆哮。少女举起双手，说：“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你可以当做我从没来过。”
“快点！她出去之后就会上报警察，甚至可能是联盟！我们要活下去！”
只要抬起手臂就可以了，“它”会好好地解决一切的。
但鬼使神差之下，他没有那么做。他说：“我，我可以解释的，我在尝试治疗自己……”
他本以为会看到厌恶与恐惧混杂的神情，但少女反而问道：“你是变种人？那不是疾病……”
“我不是，这个……是我生下来就和我在一起的东西，它就像一个器官，只是后来开始和我说话了……”
“所以你就尝试自己治疗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联盟之类的地方试试……啊，我明白了，怕被做成标本。”
这次史蒂夫·约书亚和共生体的意识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是的，我，我很害怕，我既害怕被发现，更害怕被这个共生体夺取了意识，它目前还无法对我动手，但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抱歉，它又在我的脑子里……”
“不，不会的。”
少女不知为何果断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在史蒂夫·约书亚困惑的目光中，她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黑色的共生体像纹身一样爬满了少女的上臂，但她似乎并不觉得不适。她微笑着说：“你好啊，我叫奥菲利亚，我和我的朋友黛西也是从出生开始就在相处了，让我教教你怎么做吧。”
……
当血铂最终进入实验室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
所有的培养仓都被破坏，所有的实验体都消失了，营养液在地板上流了一地。血铂原本想连接实验室内的神经组织来调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所有的神经组织都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了。
控制中枢不见了踪影，但血铂知道那充其量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真正重要的实验信息和成果都在他的脑子里。这里没有任何实体的文件，可以证明任何一个实验发生过。哪怕夏伯阳一行人拍下了实验室的照片，也不能证明任何事情，联盟的舆论团队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只需要抹杀掉他们就可以了。然后世人就会忘记他们的存在。没错，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我将赎罪，我将赎罪……
血铂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意识到，现在不会再有脑海中的声音来嗤笑他的想法了，那个声音只会不断地索求着食物。是他在许多年前把它变成这样的。但不知为何，此刻这个声音的缺失显得如此不正常，像油画上一块狰狞的空白。
……
这是一段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的记忆，包括这段记忆的主角自己。
7岁的史蒂夫·约书亚跪在圣人像前，向十字架上的人不住地祈祷着。
“我将赎罪，我将赎罪……”
他的手上被钉上了长钉，鲜血从中不断地涌出。这是因为他今天犯了一件大错，他居然公然拒绝了向神父忏悔，这更进一步地证明他是撒旦之子，被诅咒的婴儿。
从他带着那不详的红色印记降临在这座宗教氛围浓厚的小镇那一天开始，不幸就笼罩了约书亚家族。在史蒂夫的母亲不堪羞辱，上吊自杀之后，他的父亲承担起了教育他的责任——或者说，看管他的责任。
“我将赎罪，我将赎罪……”
他是有罪的，他是不洁的，他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他在这服从中甚至慢慢地找到了一点欣慰。但不知为何，他今天是如此的疲累，以至于无法专注地祈祷。他是有罪的，他必须是有罪的……
可是他内心有一个问题。
“‘忏悔’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不太清醒了，可这个问题还萦绕在脑海中。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那声音笑的是那样肆无忌惮，以至于让人害怕。史蒂夫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人。
“‘忏悔’的意思是，咱们去吃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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