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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那些污浊不堪的人

    四周重回寂静,张青渡气息平复下来,这前辈高人委实难装,还好那个阴鸠宗二傻子好巧不巧的被顾西窗一剑逼到这座聚灵阵的阵眼处。不然与一个九品境界的魔宗修士打生打死不说,有一个玄天宗宗主嫡传大弟子在旁,暴露修为可就不好了。

    张青渡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将漳泽放走,奈何这座聚灵阵本就有些残破,不过是依靠山体脉络而成,能短时间以此处灵气活生生造出一个牢笼已经是极限,还要被自己抽取一部分来装作前辈高人御风远游,果不其然,才离开那座阵法边缘,就差点落下涯去,还好那时顾西窗浑身气机散去,根本察觉不到。所以张青渡就可怜的挂在了一棵枯树上。

    不过还好,以后小道孤零零的在这玄天宗,也有了靠山不是。

    至于那个漳泽,当然要杀,只是不是现在而已,张青渡都有些怀疑他还等不等得到自己出手,毕竟下次遇到不知何时,不过以自己如今和阴鸠宗的缘分来看,估摸着不会太长。就怕漳泽被这个养剑葫的主人寻到,一命呜呼就可惜了。至于明显对漳泽杀机毕露的顾西窗,肯定是等不到了,从她与人对敌略显稚嫩的手段,不入洞虚境,这玄天宗宗主定然不会让他下山了。就算下山,至少也会有一个不是剑修洞虚境巅峰的修士护道。

    毕竟虽然崆松道人的弟子金经心性沉稳,一座宗门,自然等不起,年轻一代必然要有一个人代替宗门站出来。先天剑胚的顾西窗最是合适,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天赋惊人,却注定不会只留在玄天宗的杨念安。一座宗门,最怕青黄不接。

    所以自己给自己找的这座靠山,是真的硬!

    已经恢复面容的张青渡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草屋走去。

    这座茅草屋有些年头了,一床一桌一板凳,极为简单。

    外面的聚灵阵在张青渡休息的时候就恢复过来,开始源源不断的滋养灵草。

    这处涯边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容易受到外人的叨扰。所以这些灵药生长,暂时不会让人发现!

    最多一月,这处灵园残留灵药就会有收获。

    月光洒下,点点荧光。

    张青渡端坐于内,他如今境界大致稳固在三品,与寻常修士破境不同,若说寻常修士体魄所需灵气如涓涓流水,那么他的体魄就如同汪洋大海,所差不可以毫厘计。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跌境,道门术法最重心性,一个心性不稳则跌境不止。所以其实当初自己完全可以维持佛门金刚体魄,可如此一来,想要再修道门一道,就是真的难如登天,至少比如今的半步金刚要难上百倍。

    就如同携卷登高楼,一至九品便已经登高极远,回头只见一片迷雾,一旦踏入金刚境,想要将路上遗失的书卷再往后寻回,就会蓦然发现高楼从中崩断,来路不可寻。

    而金刚体魄浑身窍穴凝炼,再要吸纳天地灵气收效甚微,偏偏若是想要晋升九品,就得需要一步步以灵气淬体。所以才造就了如今尴尬的局面,要想纯粹以天地灵气来攀升境界,不知何时才能够。

    这座药园就是自己登上九品的重中之重。

    并且自己并不需要年份极高的灵药,只需要等这些灵药长成之后,就可以开始着手炼丹。唯一的问题就是一处荒废的药园陡然长出灵药会引起所有人的怀疑,那么一个宗主嫡传所言的话,势必会传到所有人耳朵里。而且三人成虎,只会越演越烈。

    那就是这处药园是一个修为绝顶的道门高真为自己弟子所留,玄天宗不过一个道门下宗,宗主也才洞虚境界的修为,哪怕是剑修,战力拔高一层,也就与寻常通玄境一般无二。自己化身“李长君”的那翻表现,传到玄天宗宗主耳中,对自己的推测最少也该是通玄境。

    反正除了金经素琴两道侣,再加上一个稳重之余也极有可能怀疑自己来路,但是有杨雨新那一层关系在,反而更容易相信自己是高人弟子的崆松。

    自己在玄天宗,只要不惹事,就没什么问题。

    至于关于杨念安的五孤之体,只待缘分,不出意外,玄天宗至少有两样五行之属,就看那位玄天宗老祖舍不舍得本了。还有那个初入宗门那天的那个背剑道人,有很多账要算的,罢了罢了,先入九品再说。

    张青渡笑了笑,呢喃了一句,修真难得,自然易得。

    就此沉沉睡去。

    一股神秘韵律又自少年道人身上泛起,位于聚灵阵中,好似平白多了一道阵眼,相辅相成。

    大梦谁先觉,张青渡从来自知。

    ——————

    距离玄天宗千里之外,一道身影远远跋涉而来,在一处林地中上窜下跳,一点规矩不讲。

    身影只是停步停歇片刻,便又脚上运力,强行远去,又行了五百里,这才停步,气喘吁吁,瘫软在地。八品修为,身轻如燕,可日行千里,不过像这种区区一刻钟内奔逃,实在伤人,几乎整个体魄都再无余力。此时情况,随便一个稚童,手持一把柴刀,都能结果了他的性命!

    漳泽虽然处境凄惨,却有劫后余生之感,漳泽摸爬滚打多年,有些常人看不开的,他反而能坦然面对,比如这次,无非是丢了一个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养剑葫。他对那中年道人李长君是白帝城城主身份笃定无疑。白帝城城主,修为通天,高的可怕,能在道门独大的情况下自成一脉,为人亦正亦邪,真名对于漳泽这种小人物来说,当然不知道。

    所以漳泽认栽,很认栽。

    漳泽很能认清自己是身在泥泞中的人,所以才能走到如今地位。不该惹的人他从来避而远之。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瘫软在地的身体微微挪动,远方天际亮起一道红光,漳泽用尽全身力气从腰间取出一张符篆,与此同时,一道悬挂胸前玉佩终于碎去,这玉佩乃是一件难得的能遮掩气机的宝物,纵然是洞虚境,一样不能发现。这也是他笃定那李长君修为绝顶的原因之一!

    漳泽面带犹豫,此时自己的情况算不得好,荒郊野岭的,野兽出没频繁,哪怕只是寻常兽类,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也是极度危险的。而刚才亮起的那道红光,是阴鸠宗弟子!而且必然是十三贼之人!

    不过漳泽不确定究竟是谁,眼睛眯起,思索良久。月满天边,耳边传来野狼吼声!漳泽不再犹豫!手上用力,捏碎那道符篆,一道红光冲天而去,漳泽力气用完,瘫软在地。

    “嗷~~~”

    狼群声音传来,仿佛距离极远,漳泽面露难色,他踏入修行之前,是一个农家猎户的儿子,对于这些野兽习性,再熟悉不过。听着耳边传来狼嚎,他能确定,此时这波狼群,离自己不会超过一里之遥。若是平时,随手就能拍碎它们!此时便只能等死了,漳泽面露狠色,大不了拼掉这条命!也不让这些畜牲好过!

    四周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道道绿光在夜色下显露出来,死死地盯住瘫倒在地上的那道身影。

    一只通体雪白的巨狼走出,眼中闪烁着人性的光辉,戏谑的盯着瘫倒在地的漳泽。

    时间在紧迫环境下走的很快,月儿已经稍稍倾斜,漳泽拳头握紧,他熟知狼群的习性。

    果然,除了头狼之外的几只野狼慢慢的靠近漳泽,依然没有直接扑食。而是围着漳泽附近转起了圆圈,漳泽连脑袋偏转都做不到,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将这波狼群屠杀殆尽!等自己同宗同门的那几人来了,自己这条命又要被别人握在手中!他可不会觉得十三贼中另外几人会是什么善茬,他漳泽当初还不是宰了几人,才坐上如今位置,那位神神秘秘从来不显露修为的宗主大人,从来不管这些!

    何况自己出了名的喜好杀人夺宝,就算与他人讲了如今身上空无一物,有人会信?

    “嗷!!”

    “嗷嗷……嗷…”

    头狼望月嘶吼一声,狼群蜂拥而上!

    “呛!”

    拔剑出鞘的声音自漳泽耳边传来!很熟悉的剑鸣声,漳泽握紧的拳头松开,看不到来人,只是仰面笑道:“公孙老弟同气剑声非同凡响!难怪最得宗主大人赏识!这才多久不见,竟然连连突破两境,真叫漳某汗颜。”

    来人既是公孙白,漳泽心头大石落了下来。

    总有人身在污浊不堪的泥泞中,依然教人敬佩。在漳泽看来,公孙白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魔宗的好人。

    四周遍地狼尸,公孙白面无表情的收剑回鞘,发际眉梢皆已发白。那日从侥幸逃出的,唯有公孙白,公孙止以及白萧三人。出了城,白萧便带着沈清平母女回宗去了,公孙白既然脱离宗门,自然没有回去的理由,甚至没有帮两位死去弟弟报仇的想法,本想带着公孙止一路北上就可,哪只还在江淮城外修整之时,被那只诡异的黑猫寻到,一翻追杀下来,公孙白不得已使用禁术,连连破镜,突破七品,就此断绝了踏入洞虚境的机会,此生无缘。

    若不是那只黑猫似乎有所忌惮,没有离开江淮太远,公孙白自知,纵然以自己如今修为,依然只有死路一条。

    “我与阿止要北上,不会到漠北,漳泽兄可以与我俩同行。”公孙白漠然开口,没有过多与漳泽叙旧的打算。

    “公孙老弟不回宗门?江淮事情还未曾结清?”漳泽疑惑道,明明已经收到圣女回宗的消息了。

    公孙白不愿多言,只是使了个眼色,魁梧的公孙止上前一把揽起漳泽这个以前的同门中人,放在肩上。

    漳泽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公孙白率先朝着北方走去,公孙止马上跟上,有些紧张,又有些犹豫,沉声道:“大哥……”

    “阿止放心,为兄没事,最多不能踏入洞虚境而已。”公孙白开口宽慰道,手中握紧剑鞘的手紧了紧。

    两兄弟心照不宣,都没有了南下去为死去的公孙瓒两人复仇的想法,他们四人当初弑师逃离定安山,不得已入了阴鸠宗,完全是因为兄弟四人知道了一个人的消息,脱离宗门,便是知道那人的落脚处。所以公孙止与其他两位死去的兄弟一直都很清楚,大哥这些年内心无比煎熬。

    当初在定安山,公孙白是有望继承其中一脉的,反倒是入了阴鸠宗,修为从来不见增长,多年来原地踏步。

    原因颇多。

    最大的一点,便是心中有愧。

    公孙止低头闷声不语了好一会儿,公孙白叹了口气,又开口道:“阿止,我们是身在泥泞中污浊不堪的人,世间大势裹挟之下,也只能随波逐流而已,阴鸠宗宗主雄才大略,藏拙多年,这样的人,当然值得辅佐,可如今我志不在此。留在阴鸠宗,会碍许多人的眼,倘若不是宗主心胸宽广,才能借着上次的机会脱离宗门,等阴鸠宗獠牙显露,十三贼众人这种放在台面上的名号,根本算不得什么。”

    对于这个弟弟,公孙白苦口婆心。大概是等有一天自己走了,能教会这个天生愚笨的弟弟辨明是非。

    公孙止点了点头,有些闷闷不乐,似乎在为兄长不值得,在他眼中,世间就没人比大哥更厉害。

    漳泽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又马上闭上,脑海中天人交战。想着这个可谓极其可怜的公孙白,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公孙白的声音被风吹来,夹杂着哀愁,不知是说给谁听。

    “我自飘絮东吹落,我自横剑斩洞虚。此去北上,公孙白只会杀人了。”

    漳泽赶紧将头低的更低,一股剑意斩落鬓发,哪怕那个在十三贼中排名末尾的男人此时身上满是死气,他依然有些恐惧。他其实一直看不透这个更像读书人的人到底要求个什么,修为不是,宗门地位也不是,只是他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决定了不去招惹,甚至有意与这四兄弟搞好关系。

    不求的人最可怕。

    难怪宗主大人最是器重此人,甚至超过了天赋极高的付休。

    七品修为而已,未入洞虚,剑意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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